8.
時間的流逝彷彿在紅與藍交融的那刻靜止。
就像是焰色的潭水,那雙平靜的眸子太過幽深,以至於黑子都忘了應該震驚於,對方居然一眼便發現擁有精靈體質而易於融入環境的自己,遑論他還刻意隱藏了氣息。
不知是否受到蠱惑,陷溺於對方不似凡人的豔麗卻沉靜雙瞳的黑子,以及意外地沒有當場揭露藍髮少年存在的赤司。
又或許,對方也如他一般,細察著一雙毫不避諱地盯著自己的水色眼睛。
無法看透的相互的心思,對兩名擅於察言觀色的少年而言都是第一次。
下意識地好奇著、被對方所吸引。
隔著算得上寬廣的河流,雨過天青時溫煦而帶著濕意的風溫柔地掀起水面的波紋,拂過赤瞳少年的髮梢,隨後黑子看見了對方朝著自己一開一闔的薄唇,無聲的言語。
『你是誰?』
「赤司?」
喚了聲難得失神的同伴,順著對方凝神的視線望過去的青峰,映入眼簾卻只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樹海,甚至連探頭的鳥獸也不見蹤影,「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赤髮的少年難得撒了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下意識地想這麼做。
不過,那名少年已然消失在原處是不爭的事實,說出口的話對方當他是看見存在於森林中的「精靈」的反應可想而知,畢竟,除了那種虛幻的東西以外,很少能有生物能於這種近在咫尺的距離瞞過感官極為敏銳的山犬的耳目。
但赤司征十郎十分肯定,那名擅於藏匿身影的藍髮少年,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不是直覺,而是具體地感受到,那雙試圖穿透自己的心思卻被拒於門外的藍眸,所散發出來的他所熟悉又排斥的息氣。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無法輕易在那雙眼眸中發揮洞察力這件事,很有意思的隱藏情緒的能力。
平分秋色。
「還真難得看到你發呆啊。」順手拎起本已受傷不輕,被自家老爸教訓一頓後則呈重殘狀態的黃瀨的屍首,扔到山犬虹村寬大的背上,緊接著青峰也讓自己幻化成野獸的型態。「走吧,黃瀨那傢伙已經快不行了。」
輕描淡寫地替自家弟兄豎起了死亡旗幟。
「…啊啊。」
一瞬之間躍上黑色山犬背部,一大、一小兩頭乘載著「人」的野獸,雙雙消失在林蔭的深處。
躲在樹叢中,讓粗大的枝幹掩藏自己身影的黑子哲也,聽聞對岸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後,大大地舒了口氣。
此時,他才真實地感受加劇的心跳的躁動,冷汗打溼了衣襟。在第二人的目光鎖定此處時屈身讓綠蔭完全掩去鼻息,下意識躲避黑色山犬視線的行為,是本能對猛獸的恐懼,黑子直覺認為,黑皮膚的少年並不如以唇語和他溝通的赤髮少年那般理性,而是會依循著野性行動的暴君,他回想起那頭試圖襲擊自己家園的同樣能幻化成人形的巨山豬,在手無寸鐵的荻原成浩面前嘶吼的模樣。
體內敏銳的生存自我防衛機制在對方的目光掃過來之際瞬間啟動。
即使他對「他們」的好奇遠勝於一切,被銳利的尖牙撕碎的預感,卻迫使黑子哲也選擇遁跡。
會被殺。
比被武士們包圍時還更加強烈的戰慄,即使黑子並不明白,輕易察覺自己存在的赤瞳少年,為何選擇隱匿自己的行蹤。
少年不解的思索被一陣劃破天際的驚嚷中斷。
回過頭朝向聲源──二號與兩名受傷的少年所在位置奔馳而去,入眼的畫面,讓渾身緊繃的黑子一下子舒緩了眉心,方才為山犬渾身散發出來的殘獸之氣而僵硬的四肢,也同時間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
讓右手骨折,坐在二號身邊樹蔭下的降旗光樹顫抖著嘴唇不停往後挪動屁股的,是大石子上一隻身材短小,臉上除了小巧的鼻子外,雙眼、嘴巴只有三個黑洞的螢光白不明生物。
「小精靈?這個地方也會有小精靈?」一瞬的震驚以後,漾起一抹微笑的藍髮少年放輕步伐蹲下身,安撫為他口中的「小精靈」嚇得手足無措的降旗,「請靜下來,再亂動的話,它可能會要你的命。」
森林中的「木靈」,黑子小的時候曾在明洸村附近的叢林看過幾次,或許是因為身上擁有相似的血脈吧,小精靈與族人們十分親近,互相抱持著好感,即使實際上他們並不能聽懂木靈的語言,又或者說,人們並不清楚木靈是否能開口說話。
在黑子發話的同時,短到看不見的頸項就像在上發條一般,圓潤的頭部沿著同一平面順時針旋轉了一百二十度左右,直到極限,又迅速地彈回原位,並因慣性而不停顫動,整個過程持續發出清脆的「喀啦喀啦」聲響,面無表情的樣子搭配這詭異的行徑,在常人眼中好不可怖。
「不要緊的,只要你不違背它的心意,它就不會傷害你。它們象徵這座森林還很繁盛。」眼見棕髮少年依舊疑神疑鬼地一邊顫抖、一邊往四周探頭探腦,黑子以為對方還在害怕小精靈會為他們招來不測,柔聲地安慰道。
兩眼幾乎嚇到發直的降旗急促地回答他,「它們會引山獸神出來…」
「山獸神?」高尾和成口中相同的詞彙再次出現,對方曾對他說過,這裡是「山獸神森林」,黑子揣度,那或許是這座森林的守護神的名字,他想起了方才在另一端河岸所見到能幻化成人形的野獸,以及赤髮的少年。「是巨大山犬嗎?」
「不是的,是更厲害、更恐怖的怪物頭頭,雖然都是傳言,但是我聽說,山獸神可以任意吸取任何生物的生命…」
倏地,站起身來的小精靈一邊快步行走,一邊消失了透明的身影。「消、消失了?!」
撇過視線,此刻在靜靜地低頭吃草的哲也二號背上,另外一隻外型相似──腦袋卻呈現倒水滴狀、兩個空洞的眼睛一大一小的小精靈盤著腿,似乎正打量著他們,見狀膽小如鼠的降旗更是慌亂地緊緊抓住黑子的衣領。
另一方面,森林的那一頭持續冒出一隻又一隻長相各異的木靈,或蹲、或站觀察這些「不速之客」,螢光白的矮小身軀在陰暗的樹林中散發出幽光,詭譎又神秘。
「二號沒有異狀,這表示附近沒有危險。」黑子持續地安撫著對方,並稍稍鬆開棕髮少年緊抓著他不放的手,「降旗君,你們的城鎮是不是在森林的另一頭?」
「欸、沒錯…」
「我送你們回去,不過,必須先和森林的主人打聲招呼。」在降旗還來不及阻止以前,藍髮少年便傾身靠近那隻盤坐於二號鞍上的小精靈,溫柔地開口道,「非常不好意思,小精靈,請讓我們通過你們的森林。」
極為古怪的畫面──受到藍髮少年近距離請託的小精靈,依舊面無表情,卻好似害羞一般地瑟縮著身軀,將臉埋進兩腿之間,以臀部為軸心一個回身,便失去了蹤跡。
「……。」
毫無人為建築或破壞跡象的古老森林,渾然天成的清幽之地,清脆優美的蟲鳴鳥叫譜成一曲優美的天然樂章。蓊鬱幽靜的林蔭小徑,山林中小小的守護靈,一隻又一隻好奇地竄了出來,坐在樹梢上觀覽著的、緊跟在「不速之客」身旁一同爬上陡坡的,紛紛像見到新奇事物而興奮不已的孩子一樣,「喀啦喀啦」歡快地抖動著頭部,形成襯托著鳥鳴、另一種森林中獨特的交響樂曲。
「那個、黑子大人,請回頭吧,對岸另外還有路…」因傷勢而乘坐於緩慢行走的羚角鹿背上的降旗光樹,憂心忡忡地瞧著附近越聚越多的小精靈,再一次地對前方背著奄奄一息的河原浩一爬坡,氣喘吁吁的藍髮少年建議道。「這裡的坡度這麼陡,也不知道前面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要通過這個森林實在太勉強了…」
「那裡的水流太急,根本無法渡河。」身負一名體型較他高壯許多的少年,即使是從小在森林中培養一身好體能的黑子也早已不堪負荷,汗如雨下,再加上方下過雨的溼氣讓身體感覺更沉重了一些,幾乎每走幾十公尺就得停下來小歇。「而且,這個人的傷不快點處理,恐怕不太樂觀。」
僅僅做過緊急處置,黑子背上氣息已然極其微弱的河原,若再不進行完整的救治,只怕很快就無藥可醫了。
在黑子等人前方,正有一隻輕巧地穿梭於地面上盤根錯節的巨大樹根的小精靈,彷彿在替他們開路似地小跑著,並時不時回頭,查看體力不濟的少年的狀況。
看著那「短小精悍」的背影,上氣不接下氣的藍髮少年不禁喃喃自語道,「小精靈,你是想帶路呢,還是故意要讓我們迷路…」
響應著黑子的疑惑似的,彷彿不想讓他們走丟,越來越多小巧的木靈朝他們靠攏,偶爾二號必須稍稍停下腳步,才不至於一腳踩在這些鬼靈精怪的身上,即使實際上生物體並不能碰到它們的身軀。有些頑皮的小精靈,甚至模仿藍髮少年,背負著自己的同伴與他們一同前行,短短的小胖腿賣力擺動的樣子煞是可愛,行走的那方就連表情也是顯而易見的認真。
在黑子喘著氣伏在突起的枝幹上休息的時候,一隻接著一隻超越他的小精靈,騎馬一樣地讓同伴代步的那方還會回過頭來扮鬼臉,抑或是做出類似替少年打氣的表情。
感受到了純正精靈血脈的黑子哲也身上熟悉的氣息,聰明的木靈們輕而易舉地喜歡上這名渾身流露溫柔磁場的藍髮少年,神靈的靈力也告訴它們,少年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值得它們付出一臂之力。
明白自己受到鼓勵的黑子,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最後,不知不覺排成一列的小精靈,魚貫地爬上了一棵、少年們至今為止看過最宏偉的樹木。
它們並排著坐在一層一層的粗大枝幹之上,有些小精靈淘氣地朝著少年揮揮小手,頗有向好朋友炫耀自己最喜歡的玩具的意味。
「好雄偉的大樹,這是你們的母親嗎?」回答黑子的,是更加激烈的「喀啦喀啦」聲,是小精靈們喜悅的傳達。
小精靈的任務到此為止,剩餘的路途,必須由少年親自完成。
這是因為,接下來的道路,並不是他們所能引導的場合。
最神秘而崇高的處所。
經過參天古木,穿越由兩棵相連的大樹構成的小通道以後,彷彿進入另一個嶄新的世界,身後的嘈雜被阻絕在外,取而代之,是塊更為幽靜,絲毫感覺不出活物存在的沼澤地,四周為與方才所見相似的參天巨樹圍繞著,多了一分崇敬的聖地氣息。
「這裡是…」緩步行走於佈滿厚實蘚苔植物的地表上,藍髮少年仰首輕嘆著此處的清幽與神祕,一陣風也不曾拂過,靜止的池水清澈見底,翩然起舞的羽蝶優美地遨遊其上,更是突增了一股仙境獨有的氛圍,分毫沒有沼澤地的險惡之勢。
是神靈的居所。
下意識竄上腦海的想法,黑子認為一點也不誇大。只有最高貴優雅的神明,才有悠然地在此地漫步的資格。
「這、這下子真的完蛋了,這裡是通往山獸神居住之地的入口…」曾從鎮上聽到不少可怕傳言的降旗,依舊試圖慫恿黑子改道而行,一雙眼惶惶不安地東張西望,深怕隨時都會有不可預期的危機發生。
自顧自地放下背上的少年,讓對方舒服地躺著,自己則取出碗具走到池邊打水的黑子可不是這麼想的,「請別緊張,先休息一下吧。」
好安靜,水也很清澈。
打量著池水周遭的少年細想道,敏銳的藍眸瞥見不遠處一塊同樣佈滿蘚苔植物的石塊,厚軟的植物為一枚形狀特殊的印記凹陷,幾隻翩飛的蝴蝶時不時佇立其上,飄盪於印記四周,「這個腳印…」
拍打點綴著光點的翅膀的藍色羽蝶,輕柔地撥過少年顏色較為淺淡的髮梢,視線掃到一旁,一模一樣的圖案,顯現於淺而透徹的池底,「有三個蹄的蹄印…」
有什麼東西,正在附近行走著,不是普通的野獸。
覺察了動靜,捕捉著生物的氣息,視線穿過世外桃源般的仙境,掃蕩的藍眸最後駐足的地方,是極遠處,幾乎為多棵巨大的古樹藏匿的散發光源之處,發現異樣的黑子微微傾了傾身子,屏氣凝神。
一隻接著一隻,在光源的照耀之下,鹿的影子投射入少年眼中,牠們緩緩前行著,不知目的為何。
最後一隻,是迥異於同伴,頂上有著珊瑚一般巨大而錯綜複雜的角,特別大型的鹿。黑子依舊無法辨識對方的顏面,但是暫停的步伐以及側過頭的動作,讓少年明白那隻型態不明的野獸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
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似乎感知到什麼的右手臂劇烈的顫動。
「什麼…」如同被武士圍困時的狀況一般,竄動的觸手紋路幾乎撐裂了深藍色的袖套,又一次暴走的前臂不受少年自主意識控制,痙攣著,跳動著,彷彿極欲實體化向誰傾洩自身的仇恨與痛苦,洩憤似地折磨著少年四肢百骸的肉體與神經。「嗚、…」
為眼前的狀況手足無措的降旗,只能坐在二號背上,眼睜睜地看著黑子緊緊抱住失控的手臂,彷彿像在制伏一頭凶狠的猛獸一般,「黑、黑子大人,你沒事吧!?」
額角的冷汗滑落,刺痛了雙眼,但是此刻藍髮的少年卻無暇擦拭,眉宇緊蹙。一個機靈,硬生生地將竄動的前臂塞入池水中,試圖讓潛藏其中的東西冷靜下來。彷彿是生命的心搏一樣跳動了幾下,瘋狂蠕動的觸手才克制了自己的行徑,一片驚駭終歸平靜。
為手臂的暴動亂了方寸的黑子,終能靜下來緩口氣,「呼、哈…」
在混亂的態勢硬是被壓抑下來的同時,與少年對視著的異獸早已重新抬起輕巧的步履,消失無蹤,光源不知為何也黯淡了下來。
『真有趣,第一次看到這種類型的。你被煩人的東西纏上了吧?』
陌生的言語,虛幻的聲調,幽幻的話語被突起的微風送入藍髮少年的耳中。下意識地仰首找尋聲源,四周卻不見任何除了他們以外的大型活物。
黑子卻被瞬間竄上腦海的想法怔住了一時半刻。
是那個赤髮赤眼的少年的聲音。
第六感潛意識地這麼認為,但並非毫無根據的推測,因為,眼角似乎還暫存著方才在樹梢上晃過的一抹赭紅的幻影。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黑子大人,要不要緊?你的臉色不太好…」為降旗光樹的聲音喚回意識,點點頭示意擔憂的少年狀況已穩定下來,藍髮少年重新舀起池水,走到昏厥的河原身邊,扶著對方的後腦勺讓他飲水,「請再撐一下子,就快到了。」
回應少年的是一陣虛弱的吐息,以及對方發自肺腑的感念,「…謝…謝謝你…」
森林的幽蔽之地,普通的獸類與生物絕無能力一窺面貌的世外仙境,樸素卻高雅的日式平房靜靜佇立其中,為外頭蒼翠的山間景象妝點著,如白蓮般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幽境。
啪唧。
一室靜謐,木製棋盤之上落子的脆響,迴盪小小的空間中。
「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赤司。」服裝與舉止優雅的綠髮少年,推了推鼻樑上並沒有下滑的鏡框。纏滿繃帶的左前臂,佇立著一隻如玩偶般乖巧,擁有美麗毛色的鷹鳥,銳利的雙爪緊緊攫住男人的前臂,神情肅穆的少年卻不以為意。他瞥了眼與自己對弈中的赤髮少年,老神在在的模樣讓他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火,「遇到什麼好事了?」
「或許吧。」模稜兩可的答覆,衣著僅僅是簡單深色浴衣的赤司,不若對面一板一眼的男人身著全套整齊棕色和服及羽織,兩隻赤瞳的視線依舊專注於面前的對局之中,神色自若。「…今天,似乎碰上了難得一見讓人感興趣的東西。」
「那就是了,一般來說你很少會露出這種見獵心喜的表情。」滑稽的「のだよ」語尾助詞搭配上少年那張老成嚴肅的臉,以及長度突兀異常的下睫毛,形成一種詭異而違和的畫面。
「你是不是誤會些什麼了?綠間。…對稀奇的事物抱有興趣,不過是如此罷了,並沒有其他意思。」紅眸閃爍,纖秀的指拾起堅硬的將棋,再度落下一子。「不談這個了,黃瀨的狀況怎麼樣?」
受到人類特製毒彈擦擊的金髮少年,在他們領著他回到此處準備治療之時,狀態似乎並不樂觀,高燒不退。
「…那個蠢貨,居然大意讓那種東西傷及。性命是沒有大礙,不過排除體內毒素的步驟是必要的,少說也要一星期以上才能痊癒。」這樣一段時間對身體恢復力極高的神獸來說,已經極為冗長了,可以預期接到消息的黃瀨臉色會如何難看,不過這是他自找的。「療養過程必須保持絕對安靜,讓那傢伙別暫且別跟青峰混在一塊,那兩個笨蛋處在一起,一刻都靜不下來。」
赤司征十郎輕笑著表示同意,緊接著,捉摸不定的紅眸卻在轉瞬凝滯,意味深長地盯著綠間真太郎,「還有一件事,『他』的下落,依舊毫無頭緒嗎?」
明顯錯愕的綠間,執子的動作一愣,鏡片閃爍的白光遮蔽了他此刻的表情,他又再度伸手推了推鏡框,「你忘了嗎,那傢伙的事,已與我無關。」
「認識你這麼多年以來,各方面都成熟不少,歷久彌新的果然只有傲嬌的本性。」面露調侃地攻擊著自己友人的赤髮少年,讓無話可說的綠間真太郎眉毛一挑,額角青筋浮凸,理智線險些崩斷。
「…少囉嗦。」
「話說回來,綠間…」
「吵死了,我認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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