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肉肉番外─Marchentic X’mas －05完（聖誕快樂，阿透）

更慘的是，聖誕節的清晨，他沒睡幾個小時，就被三月給搖醒了。

他非常困難地睜開眼睛，看到三月帶點不好意思又腆意的笑容，深切覺得那傢伙是個惡魔、而三月則是來救贖他的天使，為什麼一張臉孔竟然可以有兩個面貌？他真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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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非常有禮貌地敲敲他的房門，進來，輕輕搖醒他──彷彿這男人不是兩小時前才從他的床上離開。三月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但他無奈地了解到又是阿密偷走了他的時間，他習慣了，只是三月不知道阿密搶走的還有他的時間還有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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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阿密說三月已經知道了什麼？他跟阿密的關係嗎？難道他也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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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下，他輕輕摩擦著兩邊手腕上的紅腫，邊打起精神對三月露出笑容。

幸好現在是冬天，有長袖衣物跟高領毛衣完全遮掩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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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穿好衣服出大廳時，三月已經揹好運動袋在等他了。

他裝作不經意地瀏覽一下大廳，心裡卻怕阿密沒有把玩具藏好，讓三月發現了。

幸好阿密對他還算手下留情，大廳中所有的東西都恰如其分，只有被拆開的花紙跟禮物盒子隨便地丟在茶几上，三月指指空空如也的禮物盒，然後向著他打了幾下手語，是謝謝他送禮物給阿密的意思。跟三月同居幾年了，他不多不少也明白三月的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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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回句「不用客氣」，但這違心之論怎樣也說不出口。

因為阿密昨晚真的沒有對他客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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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他送了阿密一件超級昂貴又有型的連帽外套，但今早的三月沒有穿著。

他知道的，凡是他送阿密的東西，連三月也不能用。也不知道那自私鬼在想什麼。

三月提醒他要記得戴圍巾，然後他們便一起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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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街上的人比以往都多。

他送三月去少年宿舍接小喬接出去玩，順便看看那有點時間不見的女孩，把聖誕禮物送她。

三月在聖誕節白天都會陪著小喬，而到了晚上，換阿密出來陪他。

每年的聖誕節都是如此……

今年卻格外讓他想自殺，他渾身痠痛得連走路都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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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呼一吐著白霧，並肩地走在街上。

四周人頭湧湧、歡語聲不斷，格外突顯他們這一小塊地方的寧靜。

他喜歡這種寧靜，在三月的身邊，他才是最純粹的阿透，不是獄醫、也不是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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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即使肩膀跟肩膀之間留有距離，但他擁有這片刻完全真空的靜穆，他擁有這麼一個靈氣的三月。

他們彷彿是一條滾動不息的大河中的兩條小魚，安安穩穩、悠悠蕩蕩，不趕著什麼、不急著什麼，只是懶懶地擺動著小魚尾，持續游著、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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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深深地吸進一口冷空氣，然後呼出，覺得無比舒服。

這才是假期嘛……低頭，他發現三月竟偷了個空閉上眼睛假寐，沒一會兒又張開來。

他也就裝作沒有注意到地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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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被無以名狀的激動感情給塞得滿滿的，他只好咳咳兩聲來化解。

三月……他知道三月很累、他也很累，因為昨晚二人簡直是一夜無眠，但……三月竟然相信他到、依賴他到會閉上眼睛假寐，只是因為他走在三月的身邊嗎？這樣就能令他這樣安心了嗎？

天啊，好想牽他的手、好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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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得追一個單親爸爸追這麼多年啊？

從二十多歲追到三十多歲，這男人竟然還不是他的，他卻已經是阿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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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三月恬靜的側臉，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昨晚的激烈接吻……

究竟三月是不是同意了他跟阿密……？所以阿密昨晚才……他們什麼時候……

這樣一下恍神，他沒有注意到就向前跨出一步。

突兀尖銳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三月的手把他拉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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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馬路找死啊？聖誕節想死也不要連累我啊！這麼大個人連紅綠燈都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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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不用換氣的責罵聲跟著車子一同揚長而去。

他被三月拉回去安全島中，抬頭，才發現綠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紅了，他竟然還懵然不知地想走出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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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嘴唇顫抖著，卻不是因為剛剛差點被撞死而被嚇倒。

他聽到自己的喉頭擠出問句，「……你……剛剛叫我嗎？」

害怕，不是因為別的，他害怕會被自己的期待所壓垮。

剛剛，在震耳欲聾的剎車聲之中、在騷動不斷的人聲之中，他聽到三月發出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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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情急之下叫他的名字了，真的……叫他的名字了……

三月看著他，這個單親爸爸此刻有點腆意地想逃避他震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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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多久，三月才在他面前再緩緩啟唇……

一開始只能呼出空氣，這樣認真地試兩三次下來，他們才終於聽到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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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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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真的叫了……

三月的發音抖抖的、虛弱不準，彷彿牙牙學語的嬰孩、彷彿收音機的一個雜音、彷彿車水馬龍中一個不留神就會溜走的微風……但他的確是聽見了，聽見三月叫他的名字。

比什麼都還要真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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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為什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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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放下手中挽著的東西，向他著急地打了幾下手語。

──是、密、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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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眼前湧上一陣花白。

彷彿進入了他們無數個暪著他暗地苦練的夜晚；彷彿看見了某個陽光普照的下午，三月坐在蛋糕店廚房的椅子上拿著一張報紙，努力對報紙發音吹氣的模樣；彷彿看見阿密坐在貨車上，扭著方向盤但自語自言，義正詞嚴地教訓著三月，要他好好用功練習……

即使只是一個字，一個讀音，天知道從小就心理殘障的三月要花多少時間與努力才可以讓他那不聽話的喉嚨擠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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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

三月明明說過未準備好跟阿密溝通的，但為什麼……

天啊，他們這樣偷偷摸摸地對話多久了？暪他多久了？媽的！阿密那小子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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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的聖誕禮物散滿一地。

……天啊，他等待親耳聽到三月叫他的名字，等了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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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密跟三月送過他、也是他收過的最好一份聖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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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轉綠了，身邊的人潮忙不迭走到對邊的馬路。

安全島上只剩下他跟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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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手足無措地在他的身邊、忙著打手語、忙著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

他沒法自制地，站在安全島的中央，用手臂壓著眼睛──

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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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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