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13－01－兩個人不等於我們（殺人犯的懇求）

「……給我一點常識吧，一個醫生怎可能全天候照顧一個病人？你連最基本的專業操守都沒有嗎？精神科醫生不止要負責病人的心理狀態，更要保持自己的精神健康，你再這樣下去……只怕你治好了精神病患，自己就開始有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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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嵐說。

當時，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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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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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兒被融合了，但為什麼……三月還是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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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品機發出的白光映得我臉上一片慘白。

我握著一杯咖啡，站在自助咖啡機前面已不知多久……

那是老式龐大的咖啡機，已被淘汰很久了，明明旁邊就有一部包裝飲品機，五花八門的飲品齊刷刷地等我帶走，我卻選擇站在這部動作緩慢的老機前面，等著彷彿一輩子才滴完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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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很想喝咖啡。

我知道自己只是……不想那麼早回去、不想那麼快再面對那男人……

不想面對連我也不知道答案的那個問題。

當我意識到時，另一杯咖啡也早準備好、站在機中等我，都放涼了。

哈哈……什麼跟什麼？難道我用反光的咖啡水面也把自己給催眠了嗎？

我苦笑，彎下腰拿出那溫暖的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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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應該坐在那兒等我很久了……

明知道必須快點回去，卻自私地放慢了腳步。

易嵐說得對，像我這種小孩子般的情緒模式一點也不專業，我不可以在得到滿意成果時欣喜若狂、在病人表現不理想的時候彷彿世界未日，這種明顯的行為表現會令病人也消沉下去的……

但比起三月還不能說話，我深切明白，我是為了艾莉兒的離去而難過。

這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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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匯演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了。

年初二，晚上的節目永遠都不會太晚，看完煙花的人們極快地離去了，趕赴下一個節目。

我跟三月又拖磨太久，現在海傍大概只剩清潔人員吧……

老實說，我循著一堆又一堆垃圾就能找出回去的路。

明明叫三月坐在那邊的排椅等我的。

回去的時候，一眼盡覽，那裡卻沒有那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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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彷彿三月不是走開只是變透明了，我走到椅旁把咖啡擱下，用掌心試試椅子餘溫。

誰來告訴三月真的隱形了，我也會相信。現在我覺得那個男人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椅子上只有一個又一個髒鞋印，剛剛有人踩上去看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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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月？」

如果是阿密的話就罷了，三月絕對不會拋下我走掉的……

我原地轉了一圈、極目四望，只有滿地的食物跟飲品的殘骸。

整個世界冷冷清清的，只剩鐵罐子滾動的鏘鏘聲跟我的聲音，「三月───！你在那裡？」

用盡氣力地大喊，才喘了口氣，腹間突襲來一陣抗議的刺痛。

……該死的！我不該留三月一個人在這兒的……他壓根兒不熟悉這裡，也不知道從這裡回家的路，更重要的是，那瘋女人已經走投無路，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找人去刺我一刀只是警告，她是要阻止三月上庭！她很可能會再派人攻擊三月的……我怎麼能如此大意？我不應該離開他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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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不要……拜託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千萬不要出事！

如果因為我沒有在你身邊、沒有保護你所以才出事的話，那我要怎辦啊……

我像個瘋子般亂轉著，在佑大的海傍跑來走去。

想跑去遠點的地方尋找，又怕三月在原本的地方等待，於是沒了主意，心神凌亂地跑了一段路又走回去，在已經看過的地方再三徘徊……只有椅子上那兩杯咖啡是我熟悉的東西，其他一切看起來都那麼陌生，白天的海傍跟晚上的像兩個世界。

直到一次因為腹間的劇痛而喘不過氣，夜色海景包圍著我開始旋轉，我脫力地背倚著電燈柱……「三月……你到底在那裡……求求你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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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離我十步遠的草叢無風自動。

我像隻被驚動的兔子般猛站挺直、死死地盯著那草叢，就怕自己眼花了。

那……是三月嗎？還是那瘋婆娘指使來攻擊三月跟我的人？

草叢又一次動了，這次是劇烈晃動，發出喀沙喀沙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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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跑過去，跳過草叢。

草叢比我想像中寬，我右腳先跨、左腳球鞋面絆到了，整個人非常難看地摔在對面。

一隻腳被灌木纏住，膝蓋狠狠鏟過石地，這次換我痛得呻吟，「啊……」

我掙扎著坐起來，才發覺自己剛跌在男人身邊……那男人也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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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的假髮不知哪去了，此刻，男人的頭髮像給誰狠狠抓過般亂糟糟的。

藉著微弱的月光，我看見他的臉，他的臉更慘，眼底、下巴、唇角都有血……

浴衣被扯得亂七八糟的，一邊衣襟滑下去露出肩膀跟胸膛，手腕跟胸膛也有紅紅印痕。

日式草鞋有一隻飛得老遠的、藤繩子還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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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好痛……」

阿密像撒賴的孩子般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他試探性地碰了碰眼角，很快，又因此壓到了傷口而吃痛拿開……「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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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因為找到這男人而鬆一口氣，又因為他的狼狽而揪心。

我抓住他遮掩臉蛋的手臂，慘不忍目的傷勢展現在眼前，「阿密，為什……為什麼會這樣的？你被三月前妻的人打傷了嗎？她派人來傷害你嗎？嗄？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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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不想顯露脆弱於人前，他用力甩開我的手，把臉撇過一邊……

他的手指壓上唇角，痛得皺起了眉，這次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緊抿起的唇線滿是倔強。

我才不想明白他那種不想被別人看到、不想被照顧的彆扭心情跟他媽的自尊心！

因為他現在的樣子就是很難看、很弱、很蠢，不堪一擊！他竟然將三月的身體弄成這樣！

我伸手用力地將他的衣襟拉起、把鬆脫的腰帶解開再狠狠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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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

良久，我以為他今晚不打算再解釋多一句時，溫熱的氣息便灑在我頭頂。

並不是三月前妻找人來威脅他了，我早該知道，阿密是因為打架而……

但要他承認打不過別人或被打了是多麼的困難、對他這保護者來說多麼的屈辱。

他只是保護者，他很強，沒錯，但他畢竟是血肉之軀，並不是鐵甲人或超人，會受傷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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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群混蛋！那群死小子只有十多歲吧……有七、八個人……三月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對三月吹口哨又扯著他的手臂不讓他走……他們又笑又鬧不知怎的就……發現了三月不是女孩，大聲叫他人妖又說要打他，然後我出來了，我當然要出來教訓一下那群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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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無言地聽著，手下沒停地整理著他的浴衣。

之後的事，即使阿密不說我也猜到，那群小子肯定是堵住三月的路不讓他走，三月既害怕又憤怒，也不能說話，難得遇上了啞的女裝癖，那群流氓怎會放過？肯定是對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又威脅要教訓一下不男不女的人妖之類的，迫得阿密衝出來還擊，但他一個人又怎夠八個人打？

那群人渣被他那股不要命的狠勁給打退了、嚇跑了吧？

但他也沒好得去那裡，遍體鱗傷得像隻被石頭打傷的流浪狗般窩在這兒，連最狼狽、最不想讓我看見的窩囊樣都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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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曾看過阿密如此可憐可悲？

他們……只是這一晚偶爾、不幸地受到無理的對待而已嗎？不是的。

在他們遇見我之前，肯定都一直陷於這種不知何時、因什麼理由而被傷害的恐懼之中，別人要攻擊他們太容易了，甚至不用刻意製造理由，因為多重人格是種精神病、因為三月是個啞巴、因為艾莉兒會在受到傷害跟驚嚇時出現，即使那不是他願意的，但艾莉兒出現了，就給別人很好的藉口說他是人妖、弱智、娘娘腔或套上任何難聽的用詞……他沒有做錯事，但任何人都可以因為他奇怪的行為而突然去打他罵他，那已經太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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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今晚一樣，他做錯了什麼？他只是去完成艾莉兒最後的心願而已，卻在碰巧經過一群比他年紀少、看完煙花匯演而興奮地想找點樂子的童黨時，毫無理由地被擋路、被拳打腳踢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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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從小到大經歷過多少這樣的鳥事？看過多少副難看的嘴臉？他看盡了人性的醜陋黑暗面……他是怎樣活到今時今日的？他是怎樣活到今晚、現在就坐在我身邊的？

只是阿密阻止他自殺、只是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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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強烈的憐憫跟難過洶湧而至，我的喉頭硬得像生吞了石頭。

我站起來，走了幾步，把已斷帶的草鞋撿回來。

我們再一次把寂靜還給夜晚，阿密沒有說話，我看到他懷中的洋娃娃毫髮無損。

流動在我們之間的尷尬、悲傷、無能為力太過明顯，我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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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草鞋回去時，阿密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無意識拿著的洋娃娃。

我注意到他的手非常輕地一下又一下撫過艾艾的長髮，也許連他都沒發現。

草鞋已經不能用了。

我坐在他身邊，開始把自己的球鞋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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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

他說得很輕弱，但夜晚太靜了所以我聽得見。

我抬頭，阿密疑惑地皺起了眉心，盯著洋娃娃的藍眼睛。

我以為他在說的是那日式小圓袋，的確是不見了，大概在他打架的時候不知丟去那了，但那不重要，裡頭沒放什麼貴重的東西，頂多就是鏡子跟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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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我找不到她……到處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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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下一句推翻了我的假定。

我解開鞋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阿密說的是艾莉兒。

他說的不見了，是在腦內哪裡他都找不到艾莉兒，那曾經生活在一起的小人魚。

我粉飾太平地繼續手上的動作，老實說，在艾莉兒跟三月融合之後，阿密的控制權仍然比我想像中強，而三月還是沒能說話，一切似乎都白費心機，犧牲了艾莉兒卻沒有令他有絲毫好轉……

我好想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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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的低喃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煩躁，隱隱透著恐懼。

「不見了……真的……找不到她！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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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脫下來的兩隻球鞋都套在男人的腳上，男人卻彷彿毫無知覺……

突然，阿密一把揪起我的衣領，拉近自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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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鬼不見了！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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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看著他瀕臨瘋狂的、不停晃動的瞳仁，「她融合了，跟三月融合了。」

說穿了，阿密由始至終都不相信我真的辦得到、三月跟艾莉兒真的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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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我，彷彿要我把這句謊言吞回去。

但很快，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來，瞳仁的震動加劇了。緊緊扯著我衣領的手也一點一點地放鬆……

他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話，在他遍尋不獲艾莉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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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密露出我從沒看過的、欲泣的表情，彷彿責難我的所作所為。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真的不相信那男人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抓著我衣服的手完全鬆開、滑下我的大腿。男人垂下頭，浚亂的瀏海掩蓋了他的表情……

然後，他再次抓住我的衣擺，緊扭著、越扭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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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顫抖。

他的肩膀在顫抖。

他像個即將被遺下的小孩子，用盡一切力氣扯著我的衣擺。

連那隻緊緊抓著我的拳頭、指骨上也有擦傷。我很想撫摸他的頭，可是我沒有……

我知道什麼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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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久，他的抖顫從未停歇。

阿密死死地盯著我的衣角，從喉頭擠出聲音，「……我不……我不想……」

我難以想像短短幾個字可以包含那麼龐大的恐懼、憂傷……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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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抬起臉來，以極近的角度仰望我的眼睛，想從中找尋承諾。

他終於相信我握有他們的生殺大權了，而他也終於對自己的消失感到巨大的恐懼了。

彷彿我是下一秒會砍下他頭顱、冷血地取走他性命的劊子手，他的眼神中蓄滿懇求。

也許他早已相信了、也許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也許他只是一直不想向我示弱……

但此時此刻，在身心都受了相當催殘衝擊的此刻，他的心中撞出了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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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這個男人、看著阿密，可能還是前所未有的仔細。

這些年間，他為了三月而承受的創傷，一分都沒有少地，只是轉了更直接、一眼盡覽的形式顯露在身體上，讓我清楚看得見、數得出。

我懷疑自己的瞳仁也在震動，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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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瀏海散落在他的眼皮上，眼角肯定被硬物刮過、小小的裂口還在流著血，顴骨瘀青一片，嘴角在承受拳頭時被咬傷了，他的鎖骨紅了一大片。剛剛替他扯起衣擺時，我看見他的胸膛上有幾道刮傷……他的手，扯著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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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游移不定，不停在我臉上搜尋著承諾。

脆弱跟害怕顯而易見，他等待我伸出援手，彷彿我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

……我快要被他眼底的黑洞吸進去、被扯下、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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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兒的融合並不是毫無成效、並不是白白犧牲……

艾莉兒的回歸讓三月的控制權更強了，阿密存活的空間、日子正在逐漸減少、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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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不想……我……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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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you not love me the best of them all?” the eyes of the little mermaid seemed to say, when he took her in his arms, and kissed her fair fore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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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細細碎碎、語無倫次地懇求著些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我明白，即使他不用言語，我就是知道他在乞求著什麼……

他的聲音是如此無助、如此令人心碎……但我不能……我不能、不能答應……我不能……

阿密，我真的不能答應……唯一不能答應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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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底狂吼著，不要再求我了、別再求我了！真的不要！

但手卻自有意識地覆上了阿密的臉龐，捧著那張臉。我的指尖也在顫抖。

那樣一張臉，我深愛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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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究竟是三月還是阿密？

我已經弄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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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聽到自己說：

「別這樣，阿密。我不會……我不會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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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傷害他，我不想成為千萬個傷害他的人之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傷害他，唯獨我絕對不會……

他這樣看著我、這樣求我，我怎麼能……面對這雙眼睛，我怎下得了手？

我說出這句的下一秒，突然，與我四目相對的眼睛變了。

轉了另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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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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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我面前，被我捧著臉蛋的男人──

三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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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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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艾莉兒融合的一個小時後，三月能說話了。

但他的第一句，竟然是問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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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不轉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一雙利刃狠狠刺進我心胸。

彷彿一個被告知將要被遺棄的孩子，未能消化突然的消息，甚至弄不懂別人一字一句的意思，只能被震憾，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直接反問，為什麼。

他的眼睛流露出責難跟……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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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以往我不准艾莉兒吃飯時看電視一樣，她就會問我，為什麼。

帶著些微的責難跟憤怒，難以理解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但我們都明白，這一次不再是這樣芝麻綠豆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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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諾了阿密，就是背叛了三月。

我不殺死阿密，就讓三月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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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為什麼。

你不是答應了我要殺死阿密的嗎？不是在第一次見面時，你就答應我要殺死阿密，讓我變回一個正常人，讓我可以活下去的嗎？你先承諾的不是我嗎？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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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包含了千千萬萬種虛弱的疑問、凌厲的指責。

連我也不知道原因的問題，我無法承受、壓根兒不能承受……

我彷彿遇到洪水猛獸，只能一直往後退、往後退，避開那讓我束手無策的、責備著我的自私與背叛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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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了。

當我發現──

我愛著三月，同時愛著阿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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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JvBH6xEJ

聖誕節就這樣過去啦！這也是我最後一天的聖誕假了！（羨慕還在放假的小夥伴們）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uMNrsiTO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章，希望大家也會喜歡！（比心）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UFE1hj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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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兩個人不等於我們（殺人犯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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