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8—人魚保育課：如何教人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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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堅守著秘密讓我焦躁，但我決定給予大家時間。

我們擬定了計劃先做好本份（……裝備自己然後再去攻撃敵人，這是我暗中的想法，但我只告訴他們前半段），阿密跟三月都要努力工作到老闆提前結束試用期，跟他們簽定長期合約。而我則要接觸各界的專業人士、找過往案例跟向闌律師詢問法律意見，希望儘快完成人格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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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集整理出一張心理學權威人士的名單，三月看過之後，把其中大部分的名字都劃去了。我沒有問為什麼，但我隱約猜出來那些可能跟那女人是一夥的，也很可能以醫療為名傷害過他。

我們知道勝訴很渺茫，幾乎是零，但闌律師說Chris戀童障礙的病歷很可能成為關鍵。

好一道髒兮兮又變態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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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我從沒如此想去幫助一個人、不、三個人。

由於我前不久才知道對三月好是有薪水發的、而阿密則毫無理由要對我友好，因此我的大獻殷勤針對艾莉兒……像面對未期癌症的病人般，我知道這只小人魚快要消失了，為了讓三月成為真正的人類，但我沒法控制那種悲哀的情緒，尤其當我知道我是唯一對她好的人，搞不好她現在叫我摘下土星送她我也會穿上太空衣（之後的就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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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為一個小女孩的最好知己，是有代價的──

「艾莉兒！我說過多少次別隨便拿我的東西畫畫，那些是我工作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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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執起那堆病人資料翻過背面，那全都是蠟筆的塗鴉，我現在後悔買了盒蠟筆給她。

艾莉兒在大廳看卡通片，邊吃草莓蛋糕邊吼回來，「你又沒說是工作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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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給你的字條你懂得翻去背面，這些資料你就翻也不翻？」我嘗試拿橡皮擦擦走塗鴉，用力擦了又擦，只擦出了紙屑……我深吸一口氣，把那疊「傑作」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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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以為是廢紙啊！阿密又不讓我用他的畫紙……所以我去你房間找有什麼好玩的啊！你又不准我出街玩，我在家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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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手環胸生悶氣，才回家就要跟個任性女孩爭吵。

艾莉兒好像越來越不怕我了，之前對著三月跟我都乖乖巧巧的，現在比較熟絡了，就任性地大聲對我嚷嚷，我不知算好或不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早上阿密去上班、下班回來他可以畫一陣子畫或是讓你出來看卡通然後去睡午覺，晚上三月去上班，而休假就是你的，要在家幫忙做家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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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惡魔！要一個五歲的女孩做家務，你這是用童工，虐待小孩子！」

把兩隻腳都蜷上沙發，男人咬著小匙子看卡通，看也沒有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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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沙發那邊，「當初分配工作的時候是誰說也要幫助的啊？所以我才要你幫忙做家務！」

我擋在電視前面，不讓這三十歲的男人看海綿寶寶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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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拜阿密跟你所賜，我家亂得像個垃圾堆填區，零食的袋子到處都有就是沒有在垃圾桶中！我的工作資料不是被畫得亂七八糟就是摺成紙飛機跟紙青蛙，有些紙心心上頭還寫著『Dear透』！冰箱中剛買的啤酒一轉眼就被喝得一乾二淨，還怕我看不到般把空罐子跟花生殼堆滿地板，我才睡醒出來就看到醉漢在沙發上睡趴了，連電視也沒關開了整整五小時，好像看GAY片成人頻道是免費的！衛生紙團還東一團、西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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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似乎最可惡的是，艾莉兒跟阿密盡情享受過歡樂時光之後就逃之夭夭，留下一堆爛攤子要三月收拾，那男人下班回來已經累到要死，還要扭抹布、蹲下來仔細擦地板，只為了擦走阿密亂潑的油畫顏料……那已經乾得像地板一部份！

最最該死的是，好死不死每次都讓我看到那男人可憐兮兮的背影跟小鹿班比眼神，在我視而不見衝過地雷區時，還遞給我一張『對不起，阿密跟艾莉兒又弄髒了地方』的紙條，完全難以抵抗那種威力，兵敗如山倒的我只能陪他一起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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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招誰惹誰了，比他們三個活得還累！在刀片上跳舞的人是我吧！「阿密還在我牆上寫『聖誕禮物我要按摩棒！！』，他媽的紅色大字像我欠了他三十萬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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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含著的那根匙子，噹一聲掉下地。

她給我嚇到了，拿著玻璃碟的手在抖，肩膀開始一抽一抽，眼淚在浮。

「……那是阿密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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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我沒來得及閃躲，半個奶油草莓蛋糕就撲上我的臉！

艾莉兒把最愛的下午茶甜點送給我，然後赤腳啪噠啪噠地跑進房間，甩上門。

我深呼吸一下，要自己冷靜、要自己別抓狂。

然後伸手把頭上的蛋糕拿下來，抽起面紙把臉上的奶油全抹去，有好幾塌奶油還飛到電視上。

我討厭你幾乎變成艾莉兒的口頭襌了，要不就她是聽不懂前半段我是在罵她而不是阿密、要不就畏罪潛逃。她把帶出來看卡通的兩個好夥伴留在沙發上了。

我遲早一天會拿個叫「艾艾」的人魚芭比來抽打，現在也只好先打殺人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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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又難得的假日下午，我難得地用美好的時間清理沙發、地板、電視機跟洗頭。

艾莉兒一直躲在房間不出來，我敲敲她的房門，立即就聽見她尖叫，「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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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討厭我，你已經說過上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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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你、三月也討厭你、阿密也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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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多幾個人討厭我就算她贏似的，但最討厭我的肯定是她的玩偶。

「你決定聖誕節就這樣躲在家中不出門嗎？用一整天來告訴我你們多討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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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

其實我今天打算跟她去吃個聖誕節大餐，買聖誕禮物給她。

當然，那以後當她惹怒我，我就不用遷怒在月月跟密密上了，我們將擁有一個艾艾。

「好吧，那我要出去吃聖誕大餐囉，順便取消掉給你訂的位子跟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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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成效顯著，房門立即打開了，她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地站在我面前。

「……我們現在要出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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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模作樣地看看掛鐘，其實很清楚訂位時間是八點。

「現在……離吃聖誕大餐還有點時間，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預期她會說迪士尼樂園或是海洋公園，小孩子被踩死前還笑得很高興很夢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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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眼發亮，半秒不夠就回答了，「我想去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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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我的表情一定很好笑，我只感到嘴角抽筋了，剛看到新聞報導氣溫最低只有十度。

「游泳？這有點……技術上的困難……」聖誕好像有幾個游泳池有開放吧，而且有室內暖水池是還好，但……游泳？我連想也沒想過她會這樣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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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泳池沒有開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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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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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海邊可以嗎？去石灘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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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珠炮發，我連思考如何拒絕的時間也沒有，只能吞吞吐吐。

如果在十度的低溫下去沙灘游冬泳、吹冷風，我現在走去廚房拿刀捅死自己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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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我不太想去，於是唇扁了，整張臉垮下來，「……你之前害我跟三月阿密住院了，你明明錯了也沒有道歉……現在聖誕又不帶我去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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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沒人會在聖誕游泳啊。

我完全說不出口也反駁不了，艾莉兒現在就要我作出補償了。

我吞吞吐吐，想拒絕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能擠出兩個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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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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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果然空無一人。

入口換零錢的大嬸看我們像看神經病。

我們就是穿著大衣戴著圍巾去游冬泳的神經病（順帶一提，那男人把我的衣服穿得比我還好看）。

把零錢遞給我的時候，顯然整天都沒人跟她說話的大嬸碎碎唸著，「……那麼怕冷還來游泳，現在的年輕人真會自找苦吃……也不知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唉……」

找到知音了！你應該明白我有多想握起她的雙手大表贊同。

才經過閘口，我身邊的男人像被按下開關，突然轉身舉起中指──

「你要是聖誕有人約就不會守在這兒了！」

他還吐舌頭，極盡挑釁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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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他拉走，直到進入男更衣室才鬆口氣，「你到底幾歲了？三歲嗎！向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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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不算在聖誕節約會這男人，我約的只是艾莉兒，他是無端端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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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只叫密而不姓向。」男人似是第一次來公立泳池，帶點好奇地四盼，「第二，你也沒比我大多少，不要擺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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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著投硬幣打開儲物櫃，沒有讓他看到我驚訝的表情。

阿密……原來年紀比我小？我每天都在發現新的世界奇跡。

我把袋子們都放進去後己不剩多少空位了。我讓阿密也打開旁邊的儲物櫃，雖然他是第一次來但倒有板有眼的，他將東西全扔進去後，爽快地舉高雙手脫下Ｔ恤。

我邊除下大衣鈕扣邊跟他說話，「……為什麼你出來了？」

跟粗魯的男人共度聖誕節可不算愉快，雖然艾莉兒只有五歲，但勉強可以安慰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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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換泳褲吧？那死小鬼一溜煙的躲回去推我跟三月出來，於是我就出來了。」

阿密邊說冷死了游什麼泳，邊踢走掛在腳踝上的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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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讓三月不出來？」好啦，我承認我就是討厭阿密。

他沒有回答。

因為他不小心鬆開抓著櫃門的手，櫃門彈回去壓到他的手指。他開始一連串不用換氣的髒話接龍，我趕緊溜走換泳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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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來的時候，只見阿密整個人躺在長椅上（更衣室同樣只有我們兩個）。

他把雙手疊在腦後，笑著看我，「幹嘛？醫生你幾歲了，下去游泳還要穿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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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現在要計較的不是歲數而是度數。」真實原因當然是我怕他饑不擇食。

好像有規則不准穿Ｔ恤下水的。

但現在連救生員也不知溜去哪偷懶了，我從沒看過平時每人只分得三十厘米踢踢水的泳池如此寧靜，水面平如鏡、沒有絲毫漣漪，搞不好是因為天氣太冷，整個池水變成巨大的方形冰塊了。

我摩擦著手臂，完全不想下水。說是暖水池……公立的暖水系統可信嗎？我早些年才發現我交的全部稅是用來建迪士尼樂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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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想臨陣退縮的前兩秒，有人牽起我的手！

我驚叫出聲，突然變了李小龍，用力甩開那男人的手，順勢將他甩下池！

噗通超大聲，暖水池濺起高高的水花，潑了我一頭一身。

我跪在池邊，看見男人在一堆白色泡沫中手腳並用地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向下潛，重新調整姿勢，擺動雙腿接近池邊。他浮出水面把濕髮扒後，可憐楚楚地看著我，「……咳咳！咳......你幹嘛把我推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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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玩嘛。」

老兄，下次人格要轉換之前好歹通知一聲。

我剛以為阿密牽我的手嚇得半秒把他推下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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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燦爛地笑了笑，毫不懷疑地接受我的說法。

然後她拉我的手，要我一起下去，「阿密不懂游泳，他不會出來的。」

我倒覺得真相是現在該死的太冷了，阿密識趣地躲回甜蜜的家。

我明正言順地重演了何謂「被她拖下水」這一幕。

當身體被暖水（他媽的真的不可以稱為暖）包圍的時候，我想，其實我也滿喜歡游泳的，雖然游得不怎麼樣。易嵐也是游泳隊的，自從知道他被選上當校隊後，我就沒跟他再一起游泳過了。

上次跳下泳池救人但差點溺水的蠢樣被他看見了，但他關心的眼神也讓我有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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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次叫阿密出來之前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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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己衝出來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樣跟透一起換衣服！為什你有Ｔ恤穿我沒有？」擁有好泳術的女孩游離我身邊、掬水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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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多少次發夢有美貌而好身材的女朋友跟我一起沙灘嬉水，雙眼享受「碧波盪漾」，但此時此刻跟我嬌嗔著、向我潑水的竟是一個大男人，我覺得熱淚都要感動到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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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兒游得飛快，我的泳術已然生疏。

從後看，男人的泳姿矯捷，熟悉得像他本來就是水的一部份、一路順滑地剪開水波。

她不時停下來看我追上來沒有，我也好久沒如此盡力像小孩子地追逐。

艾莉兒讓我像回到大學，跟朋友們打打鬧鬧、互相取笑的感覺很好，原來我如此懷念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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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比賽游到對面，她先碰到池壁。

然後她將頭顱挨上池沿，喘著氣，表情寫著「游得很過癮」。奇怪的是艾莉兒的泳術超群，三月跟阿密都不懂游泳，這又是多重人格中難解的習題了。

我喘著氣，最後幾米隨便地游過去，到她身邊，然後將臉埋在手臂之間休息──這樣折磨一個老人家是很不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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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想到要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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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被那些白大衣研究時也會叫我不停游泳，他們把三月丟進好幾米深的池子，讓他溺水直到我出來為止。他們想知道為什麼三月不懂游泳但我懂，三月好幾次快溺死，有一次還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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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如此輕鬆地說出被虐待的苦事，我從手臂中抬頭看著她。

……那個女人，三月曾深深愛著奉為天的女人，是否也在池邊看著他，看著他沈下去、掙扎跟遇溺？我想知道三月當時的心情、他曾有一秒向女人伸出手但最終明白那女人是不會救他的嗎？

我有沒問出聲，若打斷了艾莉兒無意中說出來的話，她可能再也不會洩露半點了。

這是為什麼三月在豪宅中掉下泳池時那麼驚慌、阿密還衝出來咬我，他陷入人格混亂。我急急低頭、狠狠咬著手臂，直到我心裡好過一點，沒再堵得那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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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我之前在家看新聞，知道greenhouse effect （溫室效應），然後我就想，地球現在像我一樣發燒了……很快連北極熊也會死啊，那人魚一定也活不下去了，三月跟阿密兩個明明是大人了卻都不會游泳……如果他們辛辛苦苦地活下來，結果因為地球大淹水而死掉，不是太不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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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竟然頭頭是道。

我哭笑不得，「這樣小的女孩竟然會關心北極熊跟人魚的保育，身為地球一份子我真高興。」

幸好現在是冬天，不然在夏天時她會見識到我有多支持環保，我家窮到沒裝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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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會游泳真的太、差、勁了！現在沒女生喜歡旱鴨子啊！」她用力地點頭，彷彿很早就立志要嫁個奧運游泳選手，而這宏願全世界都知道，「所以我想，一定要在離開前教他們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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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孩對融合的定義仍然是「殺死」，即使我不能肯定地推翻這想法，但她彷彿交代身後事，要盡最後努力去照顧夥伴的貼心念頭，讓我難過又感動。

可能融合之後，三月也會游泳了，這樣誰也說不得準……我想這樣安慰她，才伸出手想觸碰她，男人便鬆開雙手，然後腳一撐池邊浮開了幾米，身體向下沈。

過了五秒吧，男人仍然沒有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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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

我踩著水影，接近她下沈的地方。

突然，眼前出現一陣劇烈的水花！

男人的手臂伸出水面並瘋狂地揮動，我下意識地湊向前，想要抓住他的手。

我從沒聽過他發出如此驚恐的、彷彿見到巨大怪物的……抽氣聲跟拔尖氣音。他是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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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掙扎得太厲害了，我沒能精準地抓住他的手。

他躍出水面一些，又很快地沈下去，終於，他死命地抓到我的肩膀。

那手勁差點掐碎了我的骨頭，我還是不敢閃躲，他抓到倚靠就便像只八爪魚般纏住我。

這樣的情況之下，我也只能反抱他（雖然現在似乎要用坦克才能拉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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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嗄──咳咳咳──」

他用力得幾乎要絞斷我的脖子，我耐心地等待他平復。

我在心底詛咒艾莉兒竟然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溜掉了。三月在驚恐之下喝了好幾口水、鼻子都進水了，他咳嗽到兩眼紅通通的，辛苦地把水吐出來。

他本能性地……咳，我不能怪他，他本能性地用雙腿環繞著我的腰，緊緊貼著彷彿我會消失。

他發出很像嗚咽的聲音，雙目圓瞪，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上一刻還在家中看卡通片，此刻竟被無邊無際的水包圍，他最怕的水。當他冷靜下來，觀察四周的環境知道是游泳池後便開始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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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石頭般僵硬沉重，一直把我拉下去，我只好先帶他到池邊。

雖說我也是迫不得已地被脅持，但用這樣不雅的姿態……幸好現在泳池沒有半個人。

行進過程有點技術上的困難，每一次移動，我跟他的胯下都會磨擦，被嚇到石化的三月沒什麼意見，但我覺得非常不自在，恨不得趕快把他拔下來。四圍還有暖水在拍打，這樣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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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聽見的全部就是他的喘息，他因為當上搬運工而平實了點的胸膛與我的分分合合，我鉅細無遺地感覺到他每一下呼吸、胸膛的顫動起伏跟心跳有多快。

我發覺自己開始臉紅，也不知為了什麼。

搞不好再這樣抱多一陣子，磨擦多兩三下，我這數月沒跟女人上床的宅男就會勃起了，哈哈……

糟糕的是我知道這可能不是玩笑。

我難以告訴你，在我數月沒做愛之後，這種肌膚跟肌膚的磨擦到底有多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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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算把三月安全無恙地送到池邊。

他拉開跟我的距離，背抵著池石（這舉動應該讓他安心點）。

濕透的瀏海黏在眼皮上，他眼角泛紅，樣子狼狽得很。

被嚇成這樣也太可憐了……我才想盡朋友的責任安慰他一下，就見男人用責備的眼神看我，嘴唇抿成一直線。看見他怨恨的神色，我倒抽一口涼氣──我從沒想過三月會有怨恨這情緒，三月從來都是好好先生！

我急著想澄清我沒有故意帶他來游泳池、我也不知道那變態婆娘對他做過什麼實驗、我更不知道艾莉兒會突然把他推出來，不然的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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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粉色嘴唇顫抖著，然後雙眼逐漸瞇起來……

他看起來既憤怒、害怕又難過。

下一秒，兩滴眼淚就這樣擠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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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到差點吞下自己的舌頭！

不是因為三十歲的大男人在我眼前流淚，而是因為三月哭了！那個一向平靜乖巧的三月！

我害他哭了？是我嗎？我什麼都沒做過啊！我突然想到，他可能是誤會我了！誤會我帶他來泳池是打算像那女人般對他做實驗，「我、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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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舉高雙手作投降狀，「不是我推你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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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已鬆開雙腿的男人，被我這樣一放——他又沈下去了，但這次不夠半秒就像蝦子般彈跳起來了，我根本來不及把他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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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天殺的！這是什麼……」

咕嚕咕嚕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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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那死小鬼說要游泳，我沒……」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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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媽的！她想溺死我們嗎？快……」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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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目瞪口呆、看他浮浮沉沉。

由衷佩服阿密可以罵個不休，把咳嗽跟三字經完美結合的能力。

接下來的十秒，我一直看著驚恐的阿密跟三月互相把對方推出去（也有可能是艾莉兒推的）。

短短時間內，人格轉換了十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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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突然發現我找不出分段的好位，所以貼了全章！

今晚是雙料更新噢，若有追看「主唱」的人也記得去看那邊的最新一話跟點喜歡呀！謝謝喇（雙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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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魚保育課：如何教人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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