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蕤沒敢把他的困惑問出口,鬼界的感情世界他不太想參與。
但在另一邊,完全沒摸清是怎麼一回事的周承恪倒是很敢把話問出口。
「誰——你誰——我、我告訴你,你別過來!」
從天台邊緣扯回來天台不知哪處後,周承恪慌張的神情就轉化為驚恐,他徒勞無功地揮着手上那把生果刀,試圖在白霧中劃出個安全區域。
他召出了條邪蛇,自然很清楚這種可以傷到了宋啟克又能抓着活物的玄虛玩意有多猛,而現在,那些存在卻是站到了陳蕤那邊,他不怕才怪。
「你殺了十本冊子的人我們也不會理。」
在周承恪揮刀範圍外的白霧驀然出了一道身影,和陳蕤見的那三位一樣模糊不清,聲音聽起來有漫不經心,完全是不把鮫放在眼內:「但是,你用着甚麼手段連繫上封在地府保險府的相柳陰魂,再讓牠分出一絲執念出來配合你胡作非為,這我們就無法不管了。」
「我甚麼也不知道——我就只是、只是拿着人類那本符本跟着唸!」
周承恪見刀沒用,便直接化出鮫身,剛才踩陳蕤手指踩得歡的雙腳也變回魚尾,快速地接連揮下爪子,白霧被劃開幾片,爪風削到了身影上,但卻沒有傷到對方半分,還惹來一聲輕笑。
「算了吧,你的三腳貓功夫是傷不了我。」
「我、我剛才沒有出全力——我垷在會動真格!」周承恪被嚇得更怕,他把手上的刀朝着身影頭部擲去,刀尖眼看着就要刺中頭顱,可在最後一刻卻改變了方向,飛出新明天般飛到不知哪裡去。
「你動真格又如何。」身影不在意地嘆了一口氣:「我舉隻手指都能擺平你。」
「陳蕤——」周承恪召出宋啟克後他就自滿起來,完全沒想過一山還有一山高,遇着比他厲害的存在他完全不知該怎樣應對,他自欺欺人大喊:「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裝神弄鬼……我要殺了你!」
「算你倒楣吧,那符被使用時恰好我們四個正在跟鬼差聚會,事情馬上報了上去,閰王很是重視。」
「滾,甚麼鬼差,別以為這樣可以嚇到我!」
「保險府裡頭的東西動不得,不管是鬼還是人,誰敢碰誰都要馬上受審。」身影的笑意忽然收歛了一下:「我上來,是受閰王之命請你下去。」
「甚麼閰王,我還活得好好的,嗚——」
周承恪想要再次揮爪攻擊,可他的手才舉抬起,一道無形的手猛然按住了他的嘴,將他所有罵鬼的話全壓回肚裡,緊換着,十幾盤透明的吸嘴從霧後伸出,在他能作出反抗前直貼上皮膚。
「鳴唔——唔——」
力氣從吸嘴傳來,沒有帶來特別痛楚,不知為何地,周承恪卻感覺到股力氣將甚麼東西從身體扯出去,腦裡浮出「魂魄」二字,他雙眼睜至最大,驚慌扭曲臉頰,他用上他的爪子拼命想要扯下吸管,爪尖在皮膚上劃出道道血痕,鮮紅冒了出來他也無暇理會,他只想着——只想着要把那些異樣的東西弄走——
「閰王請人沒法推,跟我走一趙吧。」周承恪啪的一聲倒下,身影慢條斯理地抬起手,揚揚便抓起空氣中的某物:「趁現在有空,想想待會要怎樣解釋比較好,剛才那句不太行。」
「——克萊斯·周斯。」
白霧散開了。
陳蕤眨了眨眼,前腳三道身影還在勸說他入學、然後又有句甚麼「加班」夾在其中,但——忽然之間,連句道別也沒有,他們無聲隨着霧消失,平台回復了他認知的模樣。
宋啟克也整條不見了蹤影,剛才那比自己還要大上幾倍的蛇似是自己想像出來的,陳蕤瞄了眼遠處的水箱,朝側倒下、被水撞開的蓋子還開着大嘴,他知道,一切還是發生過的。
所以,宋啟克真的送鍋子裡去了?
陳蕤沒去思索,反正他思了也不知道結果的。
他踏着水走前了幾步,周承恪倒下的鮫人身影便映入眼簾,剎那間他眼神閃過驚慌,但隨即便化成了無言。
「……」
他是被身影暗示過,周承恪會被搞定他不用再擔心,而那個「搞定」他也讀出是死掉的意思,然而,他和那些鬼並不存在信任關係,即便被告之周承恪死掉,他見鮫倒着還是會防備對方詐死,綁起是會讓他安心,但——綁成龜甲綁是哪個意思?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MAyhVDVu
如此的售後服務未免太貼心,他不想要。
「阿蕤——」
呯的一聲,上來天台的那道門被猛然踢開,梁業的身影從裡頭急奔出來,周承恪的龜甲 綁一下進了視線,他果斷忽略,改一把抱起被撞破試圖否認的陳蕤。
「我剛才在樓下見到你差點要掉下來,嚇死我了。」在陳蕤對向來處變不驚的梁業,此刻的聲音居然有點發抖:「如果你出事,我不知怎樣跟前輩交待。」
前輩。
被梁業突然緊緊抱入懷裡,陳蕤整個人僵得不能不僵,但當心跳不知所措想要提起時,那兩個字卻忽然如一盤冷水讓他清醒過來。
「我沒事。」陳蕤半垂下眼眸,將裡頭的複雜全數掩下:「我媽不會怪你的,再説她都不在了,想怪也沒嘴怪。」
「臭小子,別這麼說你媽!」
感知到陳蕤還好好活着,梁業終於把人鬆開,目光草草在受傷的手臂掃了眼,上秒明明擔心對方會跌死、此刻卻不在意那道血流盡的傷勢:「對上鮫人沒受點傷,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魚檔』。」
陳蕤點點頭,業哥說的是,業哥說得對。
「老天,承恪他……」
另一把聲音從門後傳來,陳蕤抬眸一眼,只見在隧道那邊有過一面之緣的劉Sir正在門邊目瞪口呆,周承恪身上的綁、咳,先忽略——相處十多年,他從來不知道他的部下是鮫。
「遲了你們一點去環灣隧道,撞到這人在大呼小叫,便順便把他扯來。」梁業示意陳蕤站到自己身後,然後才朝人道:「劉Sir,把你的好部下帶走,他才是你們警方一直追查不到的『殺手S』。」
「你在亂說甚麼東西?」劉Sir憤然抬頭,對方在來路半句話也沒跟自己提,現在卻突然投下重彈指控他的下屬:「明明是你身後那位……」
「你的好下屬將你叫到跟前,然後便可以順理成章推說要離境,將人帶到此處殺害。」梁業冷道:「自己被人利用還懞然不知,難怪會做出指控『魚檔』員工做兇手這種蠢事來。」
「你——你這是抹黑!」
「你們抹黑外加設計我的人還沒跟你算帳,倒好意思反過來含血噴人。」
梁業拿出手機,手指按下播放鍵,周承恪的聲音居然從裡頭播了出來,不懷好意得讓人一聽就知他謀算着甚麼壞事。
——「粽子,在我地盤跟天問玩得好嗎?」
——「過了今晚他就是一條死鮫了,原諒他吧。」
——「放心,事情都會算在你頭上,畢竟——我都安排了這麼多眼睛看你和他吵架,你除了坐上頭號嫌疑人之位,還能坐甚麼地方?」
簡單的幾句話,雖然周承恪沒有直接承認,但也坐實他在范天問遇害案中的絕對參與。
劉Sir臉色發白,他想指控梁業用AI模擬他下屬聲音,可話來到嘴邊,卻怎樣也說不出口。
陳蕤受傷失血的臉色倒也沒有劉Sir那麼白,他拉了拉梁業的衣袖,有些疑惑追問:「甚麼時候錄的?」
「就在你在街頭被弄昏之後。」梁業眼裡閃過嫌棄,不是針對陳蕤而是給周承恪的:「他跑出來對着你自言自語,他有病。」
陳蕤再次點頭,業哥說的是,業哥說得對。
哪管周承恪在前期行兇滴水不漏,到了後期耐性慢慢就失了,很多時候他都流露出對魚人的不屑,沒想到,那鮫還做出曝露身份的蠢事。
當然,這也和對方認定梁業給他的骷髏耳骨夾是定位追蹤器有關。
但對方是狡滑無比的連環殺人兇手,梁業又怎會將定位追蹤放到這麼顯眼的地方?
陳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色指甲,耳骨夾只是個竊聽器,將他和周承恪的對話一字不漏傳到梁業耳裡。
因着委員會要審周承恪違紀行為,他的副業都是有記錄在案的,當梁業聽着他獨自一人的自言自語,便知道他身邊有東西,之後,就是「魚檔」和邪教雙星的演技對峙。
真正的定位追蹤,在指甲油裡頭。
他多次在周承恪前流露出耳骨夾死也不能除的意思,宋啟克嘗試過把它弄不見,然他一句「業哥會給我再買」,成功讓他倆放棄打算,並改以女裝變裝逼自己主動放下。
不戴就不戴,反正要聽的梁業已經聽到了。
也幸好,他們只顧着防手機和耳骨夾;也幸好,周承恪許是想奚落他,買完女裝得還給他買了化妝品,但身為男性他根本不熟這些,他將追蹤器由指甲油移到蜜粉再放進包裡,對方根本沒有發現。
至於那條蛇,在還沒攤牌的時候牠在只能待在雪櫃,敢在「女性」化妝冒出來偷看,他一把刀丟過去。
劉Sir:我沒名字?
吾知來:都快完了,這點細節就別在意了
劉Sir:……
最後的廣告時間:那些鬼是甚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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