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陳府後院的窗欞,淡淡落在小雀瘦弱的肩上。她跪坐在角落,手持一塊濕布,低頭擦拭陳子昂的靴子。靴面沒有甚麼泥塵,但她還是擦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壞皮面惹他不悅。屋外隱約傳來下人的笑聲,她卻低著頭,與那喧鬧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小雀的手微微一顫,腦中閃過幼時畫面。那年她才八歲,家中田薄地貧,爹娘整日唉聲嘆氣。大旱來襲,糧食斷絕,爹醉酒後紅著眼將她賣給牙婆。她哭著拽住娘的衣角,娘卻轉身抹淚,低聲道:“雀兒,去了大戶人家有飯吃,總比餓死強。” 牙婆牽她離開時,她回頭望去,爹娘的背影漸遠,從此再無音訊。
十歲被賣進陳府,她瘦得像根柴,端盤子都抖。陳子昂一眼看中她,說她“單純得有趣”,便留下伺候。她不懂伺候是什麼,只知聽話就不會挨打。日子久了,她才明白,這不僅是端茶倒水,還要承受他的脾氣,甚至更多……她咬緊下唇,臉頰微紅,靴上僅餘的泥塵也被擦得乾淨,心底的陰影卻揮之不去。
“少爺喜歡我…… 和少爺親熱很開心……” 她低聲呢喃,像在安慰自己。每當被陳子昂折騰得喘不過氣,她就靠這句話撐下去。他說她可愛,她便信他是真的疼她,哪怕那疼帶刺,哪怕她疼得哭不出聲,她仍信。因為除了陳府,她無處可去;除了少爺,她無人可依。
“小雀,你又在那發什麼呆?”一道豪爽的聲音打破她的思緒。阿蘭推門而入,灰色練功服勾勒挺拔身形,手裡拿著個蘋果。她見小雀跪坐地上,皺眉道:“少爺都出門好幾天,這些靴子妳重複擦過多少次?起來歇歇,吃個蘋果。”語氣直爽,帶著幾分不耐。
小雀一驚,手忙腳亂站起,低頭道:“阿蘭姐姐,我……我沒事,就是想事情想入神了。”她聲音細軟,眼中閃過慌亂,手中的濕布攥得更緊。
阿蘭瞥她一眼,嘆氣道:“你這丫頭,總這麼小心翼翼。少爺又沒說啥,你怕什麼?”她走近,隨手將蘋果塞給小雀,語氣硬邦邦,“有啥事別憋著,說出來痛快點。”
小雀接過蘋果,低頭,眼眶微紅,勉強笑了笑:“謝謝姐姐,我沒啥事。只是少爺很久沒碰我了,是不是我伺候不好,他不高興了?”她聲音漸低,幾乎聽不見,“我怕他不要我。”
阿蘭聞言,臉色一沉,冷哼道:“還不是紅玉那狐媚子,整天圍著少爺,搔首弄姿,仗著那對東西勾人,真他娘的不要臉!”她語氣帶怒,見小雀嚇得縮肩,頓時收聲,尷尬撓頭,“我不是說你……你別怕,少爺不會不要你。”
小雀抬起頭,清澈眼中閃過一絲安心,輕聲道:“真的嗎?姐姐覺得少爺不會嫌我笨?”她咬唇,小聲說:“我笨是笨,可我想對少爺好。”
阿蘭看她單純模樣,嘴角微抽,不知怎麼接,乾笑道:“行了,少爺就喜歡你這笨樣,老實待著吧。走,去院子透透氣,別老悶著。”她不由分說,拉起小雀往外走。
小雀被拽著,腳步踉蹌,沒反抗。她望著阿蘭高挑的背影,心中微暖,暗想:只要少爺不趕我走,我什麼都願意做。屋外陽光正好,阿蘭的笑聲響起,小雀跟在後頭,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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