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區的街頭,霓虹像碎裂的夢,散落在柏油路上,閃爍著冷冷的誘惑。我穿著小雯的粉色連衣裙,裙擺隨步伐輕晃,絲襪在燈光下泛著幽暗的花紋,像夜裡的低語。路人的目光偶爾掃來,像輕撫的風,我不再抗拒,反而讓它們滑過我的皮膚,像羽毛掠過湖面。小雯的笑在嘴角綻放,陳浩的影子卻在心底縮成一團,無聲地顫抖。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刺破空氣,像刀鋒劃過薄暮:“小姐,你停一停!”我回頭,腳步僵住。一個盲婆佝僂在街角,滿臉皺紋像枯樹的年輪,刻畫著歲月的重量。她的眼睛渾濁如乾涸的井,卻彷彿能穿透我的偽裝,直視心底的裂縫。她拄著拐杖,朝我招手,指甲長而尖銳,像老樹的枝。我猶豫著走近,她猛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嵌入皮膚,帶來一陣銳痛。她低語,聲音像從地底滲出:“你中了詛咒。那衣物有靈,會偷走你的本我。要解開,三十天內,與三十個男人交合,否則,你將永遠是她。”
我的心跳如鼓,血液在耳邊咆哮,像暴風雨前的海。我抽回手,裙擺在逃跑時顫抖,像受驚的鳥翅。盲婆的話像毒,滲進我的血,順著脈絡蔓延,燒灼著每一寸思緒。我跌跌撞撞地跑過街角,霓虹的光在身後拉長,像嘲笑我的慌亂。她的聲音仍在腦海迴響:“永遠是她。”那個“她”是誰?小雯?還是某個我尚未知曉的影子?我試著深呼吸,卻聞到絲襪上殞留的薰衣草香,像在提醒我,這一切都不是夢。
回到公寓,我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內褲的蕾絲緊貼皮膚,絲襪的花紋在燈光下閃爍,像在低語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試著脫下它們,手指卻留戀那柔滑的質感,像捨不得一場未醒的夢。我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盲婆的臉,那雙渾濁的眼像深井,藏著我不敢直視的真相。三十個男人?這要求荒誕得像一場惡意的玩笑,卻又帶著某種詭異的真實,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我想笑,卻發現嘴角僵硬,像被縫住的布。
我站起身,走到鏡子前。小雯的影子在鏡面浮現,長髮微捲如雲,皮膚白得像瓷,眼神卻帶著一絲陳浩不曾有的狡黠。我伸手觸碰鏡子,指尖滑過冷硬的玻璃,像在撫摸另一個自己。她的笑像花瓣,輕輕綻放,卻讓我感到一陣寒意。我試著回想陳浩的臉,他的孤獨、他的沉默、他的秘密,卻發現那些記憶像沙,握得越緊,流得越快。盲婆說的“本我”,是陳浩嗎?還是這個穿著絲襪的女人,早已在我心底生根?
我想起阿傑,我的舊友,總是帶著一股不羈的熱情,像陽光能驅散我的陰霾。阿傑對玄學法科有種近乎痴迷的熱情,書架上堆滿符咒秘術的古籍,房間角落常點著不知名的薰香。他曾半開玩笑地說,有些東西帶著“靈”,能改變人的命運。我從沒當真,但現在,盲婆的話像一團火,燒得我不得不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我拿起手機,卻猶豫了。小雯的聲音早已不是陳浩,低柔而陌生,像從未屬於過我。我不敢打電話,怕他聽出破綻,於是打開訊息,敲下幾行字:“阿傑,我有個朋友叫小雯,遇上點麻煩,挺詭異的,能不能幫忙看看?明天有空嗎?”
幾分鐘後,手機震動,阿傑回覆:“甚麼麻煩?聽起來不簡單。你帶小雯一起來我這兒,明天傍晚,我在家。”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爽朗,卻讓我心頭一緊。帶小雯去?那意味著我必須再次穿上內褲和絲襪,變成她,站在阿傑面前。我的手指停在螢幕上,腦海裡浮現他的房間——那些泛黃的書頁、燃燒的薰香、還有他探究的眼神,像能剝開一切偽裝。我不知道這是求救,還是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的台北夜色。霓虹在遠處閃爍,像碎裂的夢,提醒我這一切才剛開始。內褲的蕾絲輕咬著皮膚,絲襪的花紋像在低語:“繼續走下去。”我閉上眼,盲婆的警告與小雯的笑在腦海交錯,像一場未完的對弈。而我,已經不知不覺成了棋盤上的卒,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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