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 - 失手

太子樓中，剛回來的李洋坐在大廳的茶桌前，失手一次讓他很是氣惱，李滄就連死了也能用女兵和他作對，這都哪來的天理，憑什麼李滄就總是能得到優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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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憤地哼氣一聲一口飲下了茶，手裡捏著杯子思忖著，看來周琬伶那有些麻煩，不只那個女兵，李澄也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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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等她成親被趕出宮還要一些時日，而那女兵聽命死去的李滄也難處理，得再想辦法對付那兩人。就先處理周雪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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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昨天冷靜下來後想過了，李滄之前對周雪明的態度如何眾所皆知，李澄肯定是耍嘴皮子，為了讓他難堪才說謊話，不過事關重大，還是得確認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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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好決定後，把門外的太監叫進門，太監低垂著頭很是卑微：「敢問太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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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叫明兒娘娘身邊那個鈴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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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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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陳靜就到了，太子什麼性子她很清楚，一見到他身子不自覺就顫抖起來，她抖著雙腳福身：「奴婢見、見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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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太子問你個事——」李洋劈頭就問，「明兒娘娘可曾和潁親王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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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記得那晚，前一天周雪明才在李洋這過夜，隔天就換李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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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可不是能亂說出來的事，要是讓周雪明知道是她告訴李洋的，那她一條小命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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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問她的人是太子，她說謊也不是說實話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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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難的樣子全寫在臉上，李洋瞅見了，他眉頭一皺猛地拍桌，『碰』地一聲巨響，陳靜身子抖了好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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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橫眉豎目指著陳靜大罵：「本太子在問話，你難道想當啞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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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一下就跪到地上磕頭哀求著：「太子殿下請息怒、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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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的問題！」李洋喝斥一聲，陳靜又顫了一下，頭更加貼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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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有⋯⋯」她牙齒一邊打顫一邊答道：「奴婢記得是、是初一那天晚上，和周二小姐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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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碰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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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嚇得都要失禁，連連磕頭賠罪：「太子請息怒、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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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李洋大聲怒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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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是真的，算算周雪明懷上孩子的時間也差不多，難怪他在青峰塔的一群女人沒幾個有身孕，唯一一個活過五個月的孩子還難產死，而和周雪明才幾次就有孩子，因為根本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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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李洋歇斯底里大叫著，就為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和別人的孩子，他的青峰塔就這麼沒了，蒐藏已久的女人就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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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桌一聲，他惡狠狠瞪著面前的空氣，咬著牙道：「周雪明你這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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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的頭一直沒抬起來，全身冷汗直流，她想自己大概命已至此，眼淚忍不住就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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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安靜下來，她面前的地濕了一塊，全是她的汗水和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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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時間過去，李洋突然又說話了：「你去讓太醫準備紅花來，再讓周雪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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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花⋯⋯！李洋這是想殺了孩子嗎？陳靜在心裡想著，吃驚寫在低垂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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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遲遲沒回答，李洋指著她罵道：「沒聽見我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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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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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答了一聲後連忙起身，「奴婢這就去辦。」說完她頭也不回就離開這瘮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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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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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時間過去，茶桌上多了一碗熱騰騰的湯，用來對付賤種的湯，李洋拿著湯匙攪動著一邊沈靜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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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常常說他得改掉孩子脾氣，的確他太衝動又容易被怒氣沖昏頭而做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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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正好可以讓他修修性子，讓母后知道他已經能自己處理事情，否則等到登基之後他就只能當個傀儡，就算是他也是想自己掌握權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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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進腳步聲，他握著湯匙的手冒了青筋，努力忍著心裡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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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踏著婀娜多姿的步伐走進門，已有四個月身孕的她絲毫看不出任何發福跡象，只有小腹微凸，她微微彎下身子福身：「明兒見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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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從緩緩張開口擠出話：「把門關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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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眉頭微蹙，一看就知道李洋情況不對，她闔上門，抱持著警戒坐到離李洋最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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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花藥還在冒煙，李洋放下湯匙，想忍著怒氣又想說話於是變得呲牙咧嘴，他咬著牙道：「你好大膽子竟然敢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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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皺眉疑惑著，她嫁給李洋後兩人一直都沒有交集，她就算是想也沒有機會騙他，她道：「明兒聽不懂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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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李洋咬牙切齒：「本太子慢慢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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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怒火中燒的模樣讓周雪明心頭一顫，不管李洋知道或誤會了什麼都絕對不利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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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進宮多年李滄從未碰過你⋯⋯」李洋試圖強忍怒氣，但話越說心裡越是惱火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那為何你會到李滄房裡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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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一驚，為何李洋會知道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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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聽明兒說——」她一臉慌張連忙解釋：「那晚明兒的確和潁親王過夜了，但妹妹伶兒也在場，我們倆下了一整晚的棋，明兒和潁親王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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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說周琬伶在？」李洋指著她大罵：「就是她說半夜聽到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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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周雪明瞪大了眼睛，那個周琬伶背刺她！那個被她壓了十幾年的下人女兒竟然反將她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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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的反應在李洋眼裡就是做賊心虛，他怒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差點害本太子養了別人的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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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殿下您聽明兒解釋。」周雪明想力挽狂瀾不能讓周琬伶得逞：「伶兒從小就喜歡撒謊，一定是她嫉妒明兒才說這種話，那晚潁親王連指頭都沒碰過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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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的意思是還有別晚嗎！」李洋整張臉早已悶紅青筋爬上額頭，周雪明再多說一句都只是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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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明兒可以發誓！」周雪明『碰』地一聲跪到地上，她舉起手來：「我周雪明對天發誓，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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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拍掉她的手：「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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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周雪明的鼻子：「本太子早該猜到你這紅杏出牆的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還讓你帶著別人的賤種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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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洋絲毫聽不進去，周雪明跪到太子腳邊眼睛噙出淚來：「殿下請您相信明兒，明兒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您的，明兒一心一意就只想跟著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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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一哭二鬧三上吊啜泣著道：「明兒第一次在宮中見到殿下便後悔為了周府和皇室面子替伶兒嫁給潁親王，明兒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和太子幽會，您難道不相信明兒對您的一片心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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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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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捂著嘴臉倒在地上，睜圓了眼不敢相信李洋竟然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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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李洋指著她大罵，「你的花言巧語對本太子已經沒有用了，本太子沒那麼蠢被同個女人騙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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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周雪明一邊臉又紅又腫，淚眼汪汪地看著李洋，「明兒對您癡心一片，沒想到您就相信外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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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比聽信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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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罵完捏住了周雪明的臉，她痛得大喊出聲：「啊——殿下、殿下您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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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賤種不可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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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此話一出加上桌上那碗湯飄出的中藥味，周雪明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麼，她真的慌了，「殿、殿下、您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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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抓起紅花藥的碗對著周雪明的嘴倒：「給本太子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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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唔⋯⋯唔！」入口的湯又燙又苦，周雪明不想吞下，但被強仰著的頭還是咽下了不少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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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碗空了李洋才放開她，『鏗鏘』一聲摔破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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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周雪明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她大口喘著氣，把指頭伸進喉嚨想把藥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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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李洋一瞅見馬上拉開她的手，他向外喊道：「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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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推門走了進來，看見地上的周雪明一個個傻愣著，他們在外面是聽見吵架聲音，但沒想到會是這番景象，周雪明可是懷有身孕怎麼能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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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架住！」李洋對兩個太監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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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愣了愣：「殿、殿下，但明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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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抓就抓，不要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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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身子一顫，他們都不敢違抗李洋命令：「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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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放開我！」周雪明掙扎著，但雙手還是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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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李洋大喊著：「您知道自、自己做了什麼嗎！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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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哼氣一聲，「本太子不過就殺了個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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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周雪明哭得淒厲尖叫著，她的孩子就要沒了，她懷了四個月的孩子就因為周琬伶一句謊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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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關進房裡。」李洋斜睨著周雪明對兩個太監道：「對任何人一律說她身子不舒服不見，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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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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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回完話，一左一右架起周雪明往門外拖，她扭著身子撕心裂肺地尖叫著：「李洋——你殺的是自己的孩子、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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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睨了她滿是淚水的臉不屑地撇過頭去，喃喃咒罵一聲：「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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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拖著周雪明往她的房走去，她悲戚地尖叫聲隨著被關上的木門後就再也聽不見，誰也不知道在太子樓裡一個生命正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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