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鍾意咗個網故女作家，但佢真人好樣衰。 - 七、濡（3）

阿謙看見翩翩今天的打扮和以往不同，明顯認真許多；他想起，她之前問他能否與讀者見面，便馬上明瞭。他細細觀察她的反應——很好，她不算開心，至少沒有和他在一起時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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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拆開吹泡泡的肥皂水，假裝專注地吹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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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問，免得讓她提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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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久不見，他對她仍有「心思細膩」的強烈印象，他的心意，也許她已明瞭。她沒有回應，但也沒有抗拒，又說自己另有喜歡的人。他的心有一點點怯懦，無法如他人勇往直前。萬一她因他的進取而退避呢？那麼，是否連當年朋友關係也無法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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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隨微風飄蕩，又回到他眼前，他看着它變得越來越像痕癢的花，虛弱地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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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法和劇集裏的男主角那麼勇敢，他的性格像偶像劇的男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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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糕，他厭棄着自己的躊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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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又吹出幾個泡泡，翩翩將它們篤爆。她最喜歡是「捉泡泡」，尤如斑斕的花瓣在指尖中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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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鬥咩呀？」翩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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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吹泡泡，然後睇最後嗰隻幾耐爆？」阿謙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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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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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運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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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向吹泡環吹氣，呼出生長的花；阿謙認真地拿出電話計時，她在心中暗笑他的認真，又覺得他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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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翩翩同學，你嘅成績係26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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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幫你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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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對士多外吹出泡泡，他專注地看它們盛開；但翩翩看到，泡泡之後，有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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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爆破，而阿謙也看到王子踩在墜落泡沫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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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來，和翩翩說話：「喂，今日咁靚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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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呈三角形站立，但兩位男性的目光只放在翩翩身上。阿謙赫然發現自己沒有稱讚她，這原本不是問題，但王子誇了她；他已將對方當成敵人，身體呈警戒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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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解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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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你喺度嘛，咪嚟探吓你，又買啲零食囉。畀錢你使呀。」王子戲謔地說，但異常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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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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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住你嘛，」王子說：「唉，上次又唔聽我講嘢，你睇吓其他人吖，都唔似你咁冇心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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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撒嬌的語氣完全稍弱了這句話的責備感，反而在突顯「你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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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聽見王子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感到極度不滿——他又在養兵！阿謙不由自主地瞪了瞪王子，又說：「翩翩，啱啱幾多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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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忽然凝固，又流向阿謙的位置；他只能如此弱勢地提醒王子，這裏還有另一個親她愛她的人——請你不要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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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王子沒有過分，但阿謙已看不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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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二人的「每日一鬥」像是為王子的到來而作出的鋪墊，阿謙覺得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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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稍稍轉身，上下打量阿謙，像是第一眼見他那樣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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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你係邊個？我叫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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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翩翩嘅朋友兼呢度老闆個仔。」阿謙將自己的「頭銜」說得厲害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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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係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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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秒，你贏囉，我又輸。」翩翩又說：「喂，王子，你買唔買嘢㗎，唔好運桔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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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隨便拿了包繽紛樂，將碎銀遞給阿謙：「唔使找啦，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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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拆開包裝後，他將一條繽紛樂遞給翩翩，但目光一直追隨阿謙。王子已看出來，阿謙對翩翩着緊——一直用戴着文青眼鏡的憤怒眼神、帶有不屑地看他，還會有什麼原因呢，在場的所有人都成年，不必多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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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快速地看了看她手上的繽紛樂：「翩翩，你打開個盒找錢畀佢。我哋唔收TIPS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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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挑眉，覺得有趣，伸手接過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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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容忍兵變，尤其是在眼皮底下發現的亂事；看到而不阻止，便是昏庸無能。從小到大，他都不能容忍，今次也不例外，尤其她是翩翩，難得認識多年、與他互相明瞭卻仍忠心耿耿的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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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說：「聽日一齊食lunch好冇？請你啦。我想買啲夏季衫，陪我揀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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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唔得，要考final。」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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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OK？你幾時得，就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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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好死約我去街，怪怪哋……後日OK嘅。」翩翩回答前，還是忍不住篤了篤看阿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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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記憶說她不能拒絕；她的身體本能卻令她下意識在乎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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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ah！最信你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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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將眼瞇起來笑着對翩翩說，但下一秒又直直盯着阿謙，笑中又添了幾分得意，似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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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察覺王子的意思，心下一驚，他此刻不是憤怒，而是害怕他是否令王子無故意起才約她、間接使她越陷越深，受到傷害。竟然，他內疚，隨即，又覺得王子太過下賤，他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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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太夜，晚飯要嚟我度食，我煮好啲。」阿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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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翩翩不自在，她感受到現場氣氛尷尬，但絲毫不想界入；她又不知道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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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向阿謙輕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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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希望以後仲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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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不出阿謙，對方只是想教唆翩翩起兵造反的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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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坐回藤椅上，說：「喂，你贏咗啊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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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差點不記得他吹過泡泡，也不在乎結果了；他打開電話，界面停在計時器那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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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向翩翩吹一些泡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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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它們刺破，就像風吹葉落，他覺得一切如繽紛世界不過幾秒幻影，而她覺得一切如破落之後仍然生生不息。二人沒有說話，只乖乖坐在士多裏，各自完成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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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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