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探 - Break 7 Si, Donna Mia (5)

　　「煩耶，以為明天才考化學，我都沒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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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剛才考的是化學喔？我看一堆字母和箭頭以為是英文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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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間考試的鐘響後，教室中的雨荷無奈地聽著附近同學的笑聲，同時瞥向角落已然空了幾天的位置，恰如她心中若有似無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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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宗岡為何沒來學校，老師們完全不置一詞。求助德叔的雨荷也只從他口中得知宗岡家逢巨變，以及似乎因此被一堆債務纏上。其他內容德叔也以隱私為由不再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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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會擔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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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雨荷嘀咕之際，一道揹著書包的身影出現在教室後門。他一手扶著書包、另一手搔著後腦，表情蠻不在乎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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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未來到學校的宗岡臉上帶著些微疲態，還沒坐到位子上就有幾個男生上前噓寒問暖。然而見雨荷迫不及待湊過來，那些男生便識相地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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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見。」「也沒那麼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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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一臉酷樣，看雨荷坐在他前方的位置，雙手靠著半張桌子也沒多說什麼。而雨荷抿著嘴唇，猶疑了好一晌才緩緩開口：「那個，我聽說你家裡的事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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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到一半便語塞，分不清究竟該只是安慰、逗他笑、什麼都不說，或是根本從頭就不該提起這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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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我打工的地方，現在是我家的事情，你對別人隱私真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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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微微蹙眉，旋即放軟姿態、話鋒一轉：「我問妳，妳對妳們龍雲會的人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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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問這個──」雨荷雖覺得疑惑，但仍據實以告：「其實我只認識跟我爸最親近的幾個人，畢竟人太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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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呀。」宗岡不自覺地微揚嘴角、緊繃的眉頭也微微舒開：「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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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要是有我可以幫忙的事情，一定要讓我知道喔！」雨荷站起身，在回到自己位置前不忘補充道：「我可以找很多人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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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報以微笑，沒再多說。看著雨荷如釋重負離去的背影，他暗自忖道：如果找你爸應該就能幫我擺脫那幾個討債的吧？但是我不能那麼做──妳的父親明明是高層，而妳卻對龍雲會不熟，那就表示他不想讓妳越界。而仍舊純潔的妳和已然一隻腳在內的我已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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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一手握著拳，看著多雲的天際苦笑著：「我……還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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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吃得好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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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個禮拜後的某天晚上，宗岡帶著真穗走在通往捷運站的巷弄間。兩人久違地在餐廳共用晚餐，而見真穗露出滿足的微笑，宗岡也才泛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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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的好開心。」真穗雙手背在身後，仰望著老舊公寓間圍出的漆黑夜空：「好久沒和哥一起在外面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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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以後就常常出來吃吧。」宗岡一手叉在口袋中，裝著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我新的打工不用去那麼多天，薪水還比較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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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你都還沒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工作。怎麼上班天數比較少，錢還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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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搔著頭隨口回答：「就──幫忙做些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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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半強迫在討債集團手下工作，宗岡每週便有一兩天會被載至據點。起先領頭的西裝男還會差人矇住眼睛，並把手機定位關上，後來也不這麼做，甚至連接送都省了，直接傳訊息要宗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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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宗岡倒也沒說謊：工作內容除了基本的文書整理外，每當需要詐騙、討債，西裝男都會徵詢意見。甚至還有幾樁詐騙文宣由宗岡修改或甚至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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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起先心理雖還是抗拒，但西裝男也只要他謀劃，沒再讓他像之前一樣到第一線。而幾次略有戰果下來，不只西裝男心情一好就多塞幾張鈔票，就連原先針鋒相對的球棒男都開始和宗岡稱兄道弟，讓宗岡偶爾認為就這麼下去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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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沒見到被害人，宗岡就能說服自己都是被迫而不得已。社會本就現實，已給了他過多的考驗。而若現實逼宗岡弱肉強食，他也只能逼自己成為一頭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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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宗岡回答的真穗挑起眉，難掩羨慕地附和：「既然這麼好賺，那我上高中後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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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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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一聽猛然回神，但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過於激動，連忙乾笑著補充道：「因為他們沒有要再徵人了啦，而且妳專心唸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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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穗微噘起嘴，並未多說。她還記得那天討債集團來時，躲在房間的她只聽見外頭一陣騷動，而她鼓起勇氣推開房門，只見所有人都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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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得六神無主的她也不知上警局該從何說起，而到了深夜她才好不容易盼到哥哥回家。宗岡一進門面容還有些憔悴，馬上抱住了真穗。除了說討債集團不會再來糾纏，對於事情經過則三緘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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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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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穗淡淡說道，而宗岡聽了只輕輕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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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彎過轉角，耳邊隱隱能聽見迴盪在巷弄間的鈴鐺聲，加上整齊擺放的花圈和罩著某戶人家的臨時帳棚，讓他們心照不宣地打算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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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象讓宗岡有些眼熟，在他回想究竟在哪看過之際，從兩人身旁停的轎車走下幾位穿著素雅的中年男子，而他們看似不經意的閒談喚醒了他下意識逃避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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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是還不起高利貸，又無法忍受老是被追債……」「這最近第幾起了？也太多了吧？」「噓，你們等等見到家屬少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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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腦中倏地閃過兩週前西裝男遞給他的資料，說對方已欠錢許久，每次去討債時對方不是裝死就是逃跑，而宗岡也順勢出了些點子。當時資料上的照片正是眼前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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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真的不堪追債而走上絕路嗎？宗岡心頭一涼、暗自忖道：該不會是因為我出的點子？這樣該不會是我逼死人──不對，本來欠錢就該還嘛，所有決定都是對方自己要負責。就算退一步說，去討債的人也不是我，出個計謀又沒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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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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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穗的話語沒有傳遞到宗岡耳中。他的腦中頃刻被各種思緒占滿：我沒有錯，是沒還錢的人錯，是去討債的人錯，而我都是被逼的──明明是如此，為什麼我的心中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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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從答應在人家手下辦事時，你就已經是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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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岡心底異常清晰地浮現自己的聲音，彷彿利劍刺在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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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自己的哥哥臉色蒼白、身軀微微顫抖，真穗連忙輕撫著他的背：「哥，怎麼了？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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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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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不安、畏懼與愧疚和著胃酸，讓宗岡再也承受不住，一手撐著牆、一手摀著嘴，在水溝蓋旁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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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叔，之前請你查的事情到底有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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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的車上，雨荷在後座抱胸翹腳質問著。握著方向盤的德叔則好整以暇地輕笑：「大小姐，我已經把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剩下的應該是那男生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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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問他，他什麼都不說啊！」雨荷噘起嘴，語氣中掩不住焦躁：「他回來上課後，我總覺得他變了。雖然都不太愛說話，但以前只是在裝酷，現在更像是拋棄了一切，什麼都不想管的感覺，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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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說到一半便語塞，她也不知自己靈感從何而來，只能默默將所想說出口：「就像組裡的某些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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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覺還挺準的嘛。德叔聽罷沒有回頭，只輕嘆了口氣：「大小姐若是這麼在意，更應該試著讓那男生打開心房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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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做？」「那就要看大小姐平常的觀察和聰明才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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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倒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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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哼了聲、將目光瞥向窗外，暗自回想著從她和宗岡第一次談話的點點滴滴、每個表情和動作及其隨時間細微的變化。她說不出自己為何對宗岡如此在意，卻絕不想放開好似逐漸陷入深淵的他。而在思緒中，雨荷暗自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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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巡視完畢的藤介一走進家門，就見雨荷單獨等在玄關。本來疲倦的他還擠出笑容，但雨荷神情認真，藤介立刻示意保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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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剩下兩人獨處後，藤介才緩緩開口：「雨荷，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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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不是，父親。」雨荷微微低下頭：「請告訴我關於組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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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介並未馬上回覆，反倒盯著雨荷的雙眼，隨後微微揚起嘴角：「到會客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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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客室內裝潢素雅，除了大型螢幕和投影機外，四處妝點著字畫和盆栽。平時藤介和人在會客室商量大事時，雨荷偶爾會幫忙送上茶水，但像現在和父親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對她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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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雨荷還在張望四周之際，藤介一手托著腮問道：「知道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是哪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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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蓮花吧？」「而蓮花和荷花是同一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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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介滿意地頷首，隨即嘆了口氣續道：「我呢，其實也希望你能出淤泥而不染，畢竟組織的事也像坨爛泥。這也是為什麼我不主動跟你談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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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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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反問的雨荷一時無言以對，她並非想繼承父親衣缽，而只想拯救那位讓她在意的男孩。只要離他近一點，是否就能將他拉出深淵呢？雨荷邊揣想著，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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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介略有所悉，但並未點破。他輕閉雙眼，思忖數秒後逕自續道：「酒店、賭博、放貸、討債，妳能想到的，龍雲會裡大概都有人幹，可說是在泥濘中討生活。然而，就是這些泥土孕育出了夜晚的國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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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你……做過這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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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介勾起嘴角，並未回答。他話鋒一轉續道：「就像種菜要除蟲，想讓夜晚的國北市常保光輝，除掉會對組織造成威脅的蠹蟲就是必要的。而這就是我和你德叔現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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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雨荷面露疑惑，藤介翹起腳、好整以暇地解釋：「毒品、妖怪販運，這些生意短期內挺有賺頭，然而一旦越線，過於張揚的行動會縮短組織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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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似懂非懂地點頭：「所以組裡也有不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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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認為組裡不碰，就是給其他人機會。」藤介雙手一攤、冷笑聲說道：「不過我可不管，我只管笑著看他人飲鴆止渴、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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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幾句話加上不怒自威的氣息，雨荷多少理解父親為何能坐住組織高位、還鎮住下面一堆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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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你爸也是個生意人。」藤介聳聳肩，目光撇向房間角落的盆栽：「唯有讓整個組織存續下去，才能讓龍雲會真正在整座城市中紮根，最後讓城市也離不開組織。到時你要想接班，也會容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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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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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呢，妳要想讓人逃離『這側』的社會，勸妳趁早想辦法。」藤介沒等雨荷說完，看似不經意地說道：「等到他紮根了再拔除，只會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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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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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以為能瞞過我嗎？」看著難掩訝異的女兒，藤介受不了地搖頭：「在當龍雲會首領之前，我可是特爾卡‧雨荷的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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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害臊地撇過目光，她知道父親的工作是和人打交道，但不知何時已經忘了或許他最想打交道的人其實是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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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其實──」「叩叩！」「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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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話說到一半，響起的敲門聲又讓她把話吞了回去。在藤介吆喝聲後，微微推開的門縫中現出了德叔的臉龐。而德叔一見到父女相對而坐，連忙低頭賠罪：「抱歉打擾兩位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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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有什麼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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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叔先是瞥了雨荷一眼，隨即將手在胸前輕輕一揮。德叔一看便明白這是想私下談的暗號，輕咳了聲說道：「那麼雨荷，我說得也差不多了，妳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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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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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識相地起身離去。而見她離開，德叔才側過身進門，將嘴湊到藤介耳邊：「首領，關於上次酒店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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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介靜靜聽著報告，聽到一半雖眼睛睜大、難掩震驚，卻馬上恢復鎮定：「目標既然一致，那就速戰速決吧。今晚能調到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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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非得把我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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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晚間，宗岡在森木商圈停下腳踏車，再次看了眼手機上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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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混熟後，詐騙集團的眾人偶爾便會臨時將他找去，而宗岡雖心有芥蒂，但也不敢不從。他確認身邊無人後，走進了高樓間的窄巷，卻沒注意到對街角落另一個同樣騎著單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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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到底是做什麼打工？為什麼這麼晚還要出來，還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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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燈紅酒綠的氣氛讓真穗頗不自在，但想起最近宗岡的異常表現，她仍吞下口水，鼓起勇氣想跟上去；不料起步之際，左手卻傳來一股濕滑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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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妹妹，一個人在這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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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穗心頭一緊回過頭，只見兩頭穿著汗衫和短褲的哥布林對她咧嘴笑著，絲毫沒掩飾腦中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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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很危險喲，哥哥帶妳去休息吧！」一手抓著真穗的哥布林用另一手擦了口水：「哥哥想跟妳好好聊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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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也是喔！」另一頭哥布林對著真穗眨著雙眼，反倒讓真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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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放開我！」真穗邊想掙脫，邊張望四周，卻沒看到能救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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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喔，放著妳不知道一個人跑哪裡去。」「就說──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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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下，真穗抓起側背包，就往對方頭頂甩了過去。而對方被擊中，一時疼地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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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哥！」「可惡，妳這娘們敬酒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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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穗見機不可失，也不管後方的咒罵聲，逕自朝反方向跑去，也無暇管身邊究竟是什麼景象。也因此，當她注意到大事不妙時，身影早被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包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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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貨車儘管已踩下煞車，仍朝矗立在馬路上的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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