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40）養女

紅燭淚盡，天光將曉。

沈燕飛盯著身旁衣衫半解的陸澤初，不是羞澀，而是莫名心虛——

把人扒成這樣卻喊停，好像有點不厚道？

少年白皙的胸膛在晨光中泛著玉色，腰腹線條緊實分明，偏生那張臉還帶著無措的紅暈，活像被欺負了似的。

「總之，今日……不宜洞房。」她強作鎮定地攏好他的衣襟，「改日再補。」

——實則打算連夜翻遍春宮圖，誓要挽回顏面。

兩人並肩躺在鴛鴦被裡，中間卻隔著條無形的楚河漢界。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Sf0rGXJ8

這哪像夫妻？根本是兩尊僵硬的泥塑！

沈燕飛偷瞄一眼身側人——陸澤初正死死盯著床頂紗帳，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活怕驚動什麼似的。

丟臉！太丟臉了！

沈燕飛翻身背對他，她越想越惱——哪有新婦在洞房夜落荒而逃的？

而陸澤初蜷在床緣，滿腦子都是——

她是不是嫌我不會？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Pwnsc6MA

要不要現在去書房翻《洞玄子》？

晨光透進紗窗時，兩雙青黑的眼圈相對無言。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eYiyhuNI

「早。」沈燕飛乾巴巴地道。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BmS6m2wM

「……娘子早安。」陸澤初嗓音飄忽。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COota3MJ

門外偷聽的喜娘們面面相覷——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j9XdpKsK

這對新人……怎麼比守靈還安靜？

——————

晨光灑落廳堂，陸父陸母端坐主位，笑吟吟地望著眼前這對新人。

「好好好……陸姑娘，聽說妳之前還待過軍營？」陸父好奇問道。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ZcxwJ9u3

沈燕飛一怔——她失憶了，哪還記得這些？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j7bTZP4p

「芷然自小在陳統將軍府上耳濡目染，這才有了習武習慣。」陸澤初連忙接話，指尖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爹娘就別問女孩子家這些事啦。」

他介紹得有些生澀，卻掩不住眼底的溫柔。

「澤初開心就好啊！」陸父哼了一聲，「不然哪個姑娘家敢嫁你這種神出鬼沒的密探？」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NC3QkdE7

「二十六是大了些……但澤初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陸母輕聲嘀咕，眼神卻忍不住在沈燕飛身上多打量了幾分。

沈燕飛只是淺笑不語，可陸澤初卻敏銳地察覺到她指尖的微顫。

「爹娘，就別叨擾您二位啦！」他突然頑皮一笑，牽起沈燕飛的手，「芷然身上還有傷，不能久站，兒子先帶她回房休息啦～」

———

廂房門一關，陸澤初瞬間變了個人似的，軟綿綿地貼近她。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BMsT2jmc

「燕飛，妳別往心裡去……」那嗓音嬌得能滴出水來，活脫脫是「初娘」再現。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lPEoOKiy

沈燕飛向來對這招沒轍，可今日卻反常地沉默。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ch2NlOvo

「沒有，只是覺得……」她欲言又止。

——她能說什麼？

她身無分文，連記憶都是殘缺的，甚至連洞房花燭夜都給不了他圓滿。年紀大了些，如今連出門都受限制，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阿初，我到底有什麼好……」她突然蹲下身，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聲音悶得發顫。

陸澤初心頭一緊，立刻跪坐在地，緊緊握住她的手。

「燕飛，妳願意嫁給我已是最好……」

正當兩人雙手交握之際，廂房門「砰」地被推開——

「陸澤初！你竟讓燕飛——」蘇慶裴手持賀禮闖入，正好撞見陸澤初半跪在地牽她手的畫面，「才成親一日就讓她這般難過？！」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w4P8zxkV

沈燕飛眼神驟冷，猛地站起身，一把將陸澤初護在身後。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AJvSVmWN

「你這瘋子，還敢來陸府撒野？！」她雙手抱胸，氣勢凜然如出鞘利劍。

蘇慶裴被她這副護夫模樣嚇得連退三步。

「燕燕燕飛！本官不是那個意思……！」

「我夫君只有我能兇！」她揚起下巴怒視蘇慶裴。

而蘇慶裴心裡卻詭異地湧起一股愉悅——

這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治好？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hIe5oZqO

而陸澤初望著妻子挺直的背影，眼眶悄悄紅了。

至於蘇大人當晚為何抱著那件被沈燕飛吼過的官服傻笑？那就是另一個不可言說的秘密了。

——————

「陸澤初娶了那個養女？有趣……」

申行之指尖輕敲案几，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一個富商少爺，不喜外頭那些名門閨秀……反倒隨隨便便娶了個來路不明的養女？還用正妻之禮？」

他合上密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個名為「陸芷然」的女子，突然引起了他的興趣。

這日，申行之偽裝成瘸腿老翁，拄著柺杖緩步至陸府附近。他刻意選在街角茶攤坐下，渾濁的老眼卻緊盯陸府大門。

不多時，一道纖細身影踏出府門——

那女子頭戴輕紗帽，素色衣裙隨風輕揚，手中提著一籃百合種子，步伐卻穩健得不似尋常閨秀。

申行之瞇起眼，正欲細看，一輛疾馳的馬車突然從巷口衝出！

「砰——」

老翁佝僂的身軀被撞得踉蹌倒地，竹杖滾落一旁。

「您沒事吧？」

清冽的女聲在耳畔響起。那戴紗帽的女子竟瞬間閃至他身旁，單手穩穩托住他手肘，力道大得驚人——

這絕非普通女子該有的力氣！

申行之假意咳嗽，渾濁的目光卻透過紗簾縫隙，試圖看清她的面容。

「咳咳……沒事……」他顫巍巍地擺手。

「這兒馬車多，您小心。」女子將竹杖遞還給他。

待那身影遠去，申行之緩緩拍去衣上塵土，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方才被她扶過的手肘。

這力道……怕是比軍中尋常士兵還強悍。

他望著女子離去的方向，低聲喃喃：

「陸家這位養女……倒是有趣。」

——此刻的他尚不知，方才那一扶，自己竟與「灰山寨主」擦肩而過。

而沈燕飛更不會想到，她隨手相助的「老翁」，正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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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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