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18）沈韋

夜色沉沉，陸府廂房內飄著淡淡的百合香。

沈燕飛在蘇府吃了晚膳才回來，手中捧著幾束雪白的百合——那是蘇慶裴硬塞給她的「伴手禮」。她熟練地將初娘房中的舊花換下，指尖輕撫花瓣，動作小心翼翼。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qch4pCOE

真像她……

早早換回男裝的陸澤初望著這一幕，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純白的花瓣不染纖塵，簡單而純粹，就像沈燕飛這個人——沒有彎彎繞繞的心思，認定的事便義無反顧。

若蘇慶裴真能護她周全……

這個想法剛浮現，心頭便泛起一絲酸澀。他搖搖頭，故意加重腳步聲走近。

「沈寨主還不睡呀～」他裝作驚喜地嗅了嗅，「哇，好香。」

沈燕飛頭也不回，語氣平靜：

「一個好友送的。」

陸澤初卻注意到她換花的動作格外輕柔，連指尖都避開花蕊，生怕碰傷了似的。

沈燕飛忽然開口：「對了，初娘姑娘今日有去蘇府彈琴，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百合？」

「當然喜歡。」陸澤初脫口而出，「我是說……沈寨主送的，她都喜歡。」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簡直是變相承認「初娘」對她有意！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0Zm57g7Z

我在說什麼蠢話！

可沈燕飛的反應更讓他意外——

「是嗎？」她的語氣明顯輕快起來，連眼角都微微彎起，「太好了。」

月光透過窗欞，在她側臉投下細碎的光影。那抹淺笑乾淨得讓人心顫，陸澤初一時看呆了。

她真的……喜歡初娘？

更詭異的是，他竟不覺得反感。

為什麼？

還是……

他盯著沈燕飛專心擺弄花枝的背影，心跳突然亂了節拍。

因為是她？

這個念頭太過危險，陸澤初慌忙轉身：「夜深了，沈寨主早點歇息。」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慶裴送的又如何？

最後還不是插在『初娘』房裡。

這幼稚的勝利感讓他心情大好，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

沈家遺孤現世的消息，如野火般燒遍大江南北。

茶樓酒肆裡，說書人將「沈韋」的故事編成段子，從八歲喪親說到隱姓從軍，再從軍營失蹤說到落草為寇。百姓聽得唏噓不已，更有文人墨客寫詩作賦，感嘆忠良之後竟淪落至此。

而風暴中心的沈燕飛，此刻正跪在御書房內，掌心沁出冷汗。

虎符還在身上……

若被發現……

她低垂著頭，聽見老皇帝顫巍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抬頭，讓朕看看。」

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沈燕飛緩緩抬眼，正對上一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

皇帝盯著她那與沈沖嬴七分相似的眉眼，喉頭滾了滾：「果然……像極了你父親。」枯瘦的手指輕撫過她額角的疤痕，「這些年，苦了你了。」

沈燕飛抿唇不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VxNaKlxF

「陳統那老傢伙，倒是把妳養得很好。」皇帝嘆息，「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她是山賊？可惜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將軍府的千金？

沈燕飛忽然覺得可笑。

她俯身叩首：「陛下，小民如今只是山野粗人，靠接些委託過活。沈家的冤屈既已平反，小民別無所求。」

這話說得誠懇，卻讓皇帝紅了眼眶。

「胡鬧！」龍杖重重敲地，「沈家的孩子，豈能流落草莽？」

不等她反應，老太監已尖聲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沈氏遺孤韋，為封山都尉，巡守三省之境、安撫百寨之民，佩刀入疆、節制邊防，食祿七品，世襲不替——」

沈燕飛猛地抬頭。

封山都尉？！

這職位看似不高，實則權柄極重。

巡守三省、節制邊防，等於是給了她名正言順統領灰山寨的權力，甚至能插手軍務！

「陛下，這——」

「拿著。」皇帝將一枚青銅令牌塞進她手中，低聲道：「有人要你的命，朕偏要你活。」

沈燕飛瞳孔一縮。

皇帝知道什麼？！

離開皇宮時，蘇慶裴正在宮門外等她。

見她手握令牌出來，頓時鬆了口氣：

「成了？」

「你早就知道？」沈燕飛冷聲質問。

「我只想讓朝廷保護你。」蘇慶裴苦笑，「沒想到陛下直接……」

他話未說完，街角突然閃過一道黑影。沈燕飛本能地拔刀——

「鏘！」

一枚淬毒的袖箭被劈成兩半，深深釘入宮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UIeJ8uHk

「看來……」蘇慶裴緩緩抽出佩劍，「有人不想讓你當這個都尉啊。」

沈燕飛冷笑，短刃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弧：「正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就燒這些見不得人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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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沈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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