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的第七個?還是第八個?梅蘭不太記得了。
凌峰應該會比她更清楚,畢竟大部分拉票活動都是凌峰安排的。梅蘭負責的就只是到場,脱衣服,張開腿,叫幾聲,裝作很陶醉,很淫蕩的樣子。
梅蘭已經學懂了如何讓男人高興。她知道男人喜歡什麼,她就裝出那個樣子來,滿足男人的渴望。
更加重要的是,她也學懂了如何讓自己不那麼痛。
雖然仍是抗拒,雖然仍會受傷,但現在她至少能一口氣連續應付好幾個男人了。這對她的拉票工作十分有利。
梅蘭感受着那個男同學的下體在自己的陰道裏來回摩擦。拿東西存在感很強,粗壯的棍子快要把她撐爆似的。
説實話她很不舒服,可是她並沒有表現出抗拒的樣子。她跟着男人的節奏來回擺動着自己的下身,配合著男人的動作。當男人要抽離,她也跟着往回抽;當男人要插入,她也跟着往前把那東西套進去。
有什麼比主動配合自己的女生更讓男人覺得興奮呢?尤其是當自己每向前衝刺一次,都能聽到梅蘭同步的嬌喘,還有眼前一晃一晃的光滑肉體……視角、聽覺、觸覺三重享受。夫復何求?
男人的動作越來越急速,力度越來越大。兩人下體的一次次撞擊,啪啪聲一次比一次響亮。梅蘭也漸漸跟不上對方的節奏。她也沒再勉強,放鬆身體,讓男人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直至某一刻,抽插驟然而止。男人停在梅蘭的最深處,陰莖在陰道內骨碌骨碌地蠕動着,把温熱的精液灌進梅蘭的子宮裏。
梅蘭喘着氣,接受著又一次的體內射精。
一開始她覺得這件事很嘔心。射進自己肚子裏的精液是無法自行清理的,就像是自己的體內深處被男人刻下了些抹不走的印記,那種腥臭永遠殘留在她體內,她覺得自己已經被弄髒了,不再是個乾淨的女孩子。
可是她開始想,既然都已經髒了,再多髒一點也沒什麼差別吧。
自從懂得這樣想之後,她便漸漸接受了,被陌生男人在自己體內射精這件事。只要她的犧牲是有價值的,要她做什麼都沒所謂。
男人有點意猶未盡,又伸出手向梅蘭的胸部抓去。可是動作有點太大,軟趴趴的陰莖滑了出來。
「同學,你射咗喇!無得咁矛架喎。」梅蘭輕輕握著兩隻在自己胸部亂竄的手,想要把它們從胸部移走。但沒想到這個男生的力氣真大,渾身痠軟的她根本沒力氣把他的手拉開。
「畀我摸多陣啦!我無乜機會可以畀人服務架咋,畀我摸多陣啦!」那男生偏執地不願放手。
「同學,唔好咁過分喎!」
梅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同學,他樣子不怎麼樣,身上有點髒兮兮的,擱在一旁的衣服也滿是縫縫補補的痕跡。看起來他的家境似乎比梅蘭還要不堪。
可能他家的經濟情況難以讓他隨意發起強制服務,所以他才説自己沒什麼機會被人服務。梅蘭自己也是貧困人家,也經歷過許多因為沒有錢所以身不由己的情況。也許是有點同病相憐,梅蘭本身的怒氣收斂了不少。
雖説如此,但梅蘭也沒有善良到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做慈善。她最多只能儘量保持禮貌,警告説:「你再唔放手,我會嗌非禮㗎!服務已經完咗,你已經無權再掂我個胸架喇!」
「多十秒……五秒,五秒就得!」男生哀求道。聽他那老淚縱橫的語氣,像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能摸女孩子的胸部似的。
也許是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吧,他的聲線不禁讓梅蘭有點莫名其妙的心酸。
梅蘭自己都並不富裕,也經歷過太多因為手中無錢而被迫低頭的情景。她明白難得有一次可以任性,對這個男生而言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算了吧。就多贈送他五秒的享受吧。
「我數五聲你就放手:五!四!三!二!一!」
梅蘭剛數到一,男生果然乖乖鬆開手。
「同學,好來好去,我哋先有下次㗎嘛。」梅蘭從地上爬起來,後退兩步走到自己的衣服旁邊,與男生拉開距離:「雖然你有錢就可以request我,但係大家互相尊重唔係比較好咩?」
男生也是聽出梅蘭的責怪意味,低下頭連聲道歉:「對唔住呀對唔住呀!我下次唔會架喇。」
看着他光着身體不停彎身道歉,沾滿體液的那東西上下揈著,梅蘭倒更覺嘔心,連剛剛的心酸也一掃而光。
居然對向自己施暴的男人產生同情心,她肯定是瘋了。
最近這短短的一兩個月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對她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從決定要參選起,她開放了自己的身體,幾乎來者不拒。她有時候甚至會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當初那個要「和強制服務令同歸於盡」的梅蘭。
她不禁慶幸母親還未醒來。要是母親看見自己如今墮落的樣子,説不好還要再自殺多一次。
她一邊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算啦。」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梅蘭在管理面部表情方面已經十分出色。她重新擺出笑容,向那個男生説:「你記得投我一票就ok喇!我當選之後,再好好服務你。」
她向男生拋了個媚眼。男生瞬間心花怒放,如沐春風。
不等他冷靜下來,穿好衣服的梅蘭便先他一步離開天台。留下他一個人在屋頂上,繼續沉醉在梅蘭的一顰一笑之中。
那雙又大又充滿彈性的乳房,纖幼柔軟的腰肢,光滑而沒有毛孔的大腿……女人之中的極品,大概就是指這一種吧。
那男生的嘴角不經意揚起。
能嚐到這種女人,夫復何求?即使這是人生最後一次做愛,也沒有遺憾了吧!
凌峰就在下一層的樓梯口,與任志和一起等待梅蘭。凌峰到現在還是不怎麼放心梅蘭獨自赤身露體面對那麼多奇怪的男人,所以他希望能夠在最接近梅蘭的地方,若果她遇到什麼情況,自己也能即時協助。
而任志和則一直覺得凌峰太過緊張了。為免這傢伙一時衝動闖進梅蘭的服務地點把她的服務對象暴打一頓,他是來讓凌峰冷靜下來的。
「咁遲嘅?」凌峰一見到梅蘭,連忙一個箭步上前牽起她的手。
「我一做完就儘快落嚟噶喇。」梅蘭輕輕笑了笑:「咁著衫都要時間㗎嘛」
凌峰拖着梅蘭的手,兩人並肩走下樓梯。任志和看着兩個旁若無人的傢伙在自己面前放閃光彈,輕嘆一聲,快步跟上。
「我見最後一個服務對象喺七分鐘前已經出返嚟喇喎。」凌峰説:「換衫點講都唔使咁耐掛?我會擔心你㗎嘛,就唔可以再快少少出嚟搵我咩?」
「七分鐘?」
梅蘭皺起了眉頭:「唔係呀,我明明早過佢落嚟……佢宜家應該仲喺上面先啱喎。」
梅蘭挺肯定,自己把衣服穿好之後,那同學還是全身赤裸地回味著她的身體。她記得很深刻,因為她平生最厭惡這種饞她身體的視線。她當時差點沒吐出來。
「冇理由嘅。我明明見到佢笑騎騎走咗。」凌峰斬釘截鐵地説。梅蘭所有服務對象他都了解過,他不可能認錯人,所以這當中一定有點問題:「佢咩樣嘅?」
「普通樣,身材頗高,不過望落佢件校服縫縫補補繼續着,唔似係有錢人。」梅蘭描述道。
凌峰停下腳步想了想,眉頭深深皺起來。
校服縫縫補補繼續穿?這一定不是他安排的拉票對象。
他怎會讓梅蘭向這種同學拉票?不是説他歧視低下階層,而是這類同學通常在學校的食物鏈中層級不高,也沒有自己的小圈子,在學校裏太過邊緣化。向他們拉票無法在同學羣體之間產生太大的漣漪,所以效益不高。
先前凌峰安排的對象多為學會或者學生群體的骨幹,又或者擁有固定的一個小圈子。如此一來,即使只向一個人拉票,也能夠將影響力傳遞到整個群體之中。讓一些本來欠缺主見,或者地位較低的群體成員也能夠受骨幹的影響而投票給梅蘭。這樣的效率比起向逐個同學拉票要高一點。
凌峰可不想讓梅蘭白白受苦。他希望每一次梅蘭犧牲身體,都能換來最大的效益。
所以……
「唔係!嗰個唔係我安排嘅人!」凌峰猛然轉身,往樓上跑。他要去找最後那個人算帳。
那傢伙就是個渾水摸魚的,趁着一大堆人排着隊要梅蘭服務,不知怎的讓他混進隊伍中。凌峰和任志和不會在服務現場看着,而梅蘭一直忍受着煎熬,迷迷糊糊的根本數不清自己到底服務了多少個人。這傢伙就是這樣成功混了進去。
凌峰可不能接受自己女朋友糊裏糊塗地,白白被騙了色。
看見凌峰跑了回去,梅蘭和任志和也連忙跟上。三人很快便回到天台。
現在的天台除了綠草如茵,梅蘭和凌峰還在草地邊角處種了些花,讓這塊園藝學會的地方變得像樣一些,不至於那麼單調。只可惜空氣中卻仍滲雜着那些男性精液的氣味,大煞風景。
出奇的是,三人沒有見到其他人。剛剛與梅蘭做愛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在天台了。
迎接三人的反而是一聲可怕的巨響。「嘭!」的一聲從附近傳來。那聲音又沉又悶,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墜落在地面上。
「嗰邊!」任志和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人。他一個箭步,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過去。直至來到圍欄前面,探頭往下看過去。另外兩人馬上跟上。
於是,他們找到了那消失的服務對象。
那個男生正赤身露體,躺在學校後花園的地上,四肢張開呈大字形。他身體下,是一片殷紅的血海。
即使距離很遠,梅蘭還是留意到了:他的臉上仍然掛着一抹詭異的微笑。那抹笑容與她撇下他時,他那沉醉的表情十分相似。臉上僵硬的笑容與他甚慘的死狀形成強烈的對比,看着就讓人覺得心寒。
「我去報警!」體能好,腳程快的任志和主動承擔了通報的任務。他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跑着下樓梯去找老師去了。
「你最後一個服務嘅人就係佢?」凌峰問梅蘭。他把梅蘭抱住,把她的頭埋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她再看那讓人難以釋懷的景象。
「嗯。」梅蘭回答。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遇上命案,死者還是剛剛與她發生過關係的男性。明明十分鐘前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還握着梅蘭的胸部不放,還惹梅蘭生氣。但現在那人卻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雙眼瞪得斗大,臉上掛着那駭人的詭異笑容。
「無事。我喺度。」凌峰輕撫着梅蘭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聲道。
事實上不止梅蘭,對凌峰來説那畫面也揮之不去。凌峰並不認得那張臉,畢竟他也不可能認識學校裏每一個人。這更加説明他並不是凌峰安排的拉票對象。
但即使是凌峰不認識的人,看到人死去依舊是一件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
凌峰帶着梅蘭離開圍欄往後退。他想要找個角落坐下,與梅蘭一起等待老師或者警察出現。梅蘭作為最後一個見他的人,他們定然要帶她問話的。凌峰希望自己能夠陪伴着她。
然而,背後沒長眼睛的凌峰忽然絆倒了什麼東西。「哇」的一聲就要往後倒。關鍵時刻,還是梅蘭眼疾手快,將凌峰扶穩。
「你無事吖嘛?」梅蘭問。
「無事。」凌峰摸摸胸口,壓壓驚。坦白説,遇到這種事情,他也淡定不起來。只是他不想在梅蘭面前膽怯,有一點是為了面子,但更重要是梅蘭需要他。
凌峰很快便冷靜下來。他低下頭,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他絆倒。結果發現了一堆男生的衣物。有校服、有鞋襪、有內褲,但全部看起來都殘舊得很,到處都是修補過的痕跡,就沒有一件是完整的。
這想必是那個男生的遺物了。大概自一開始與梅蘭做的時候就擱下在這裏,直至他墮樓前也沒有穿回。
這些應該算是證物吧。為免破壞現場,凌峰決定還是別再動它們。
倒是梅蘭眼尖,在那男生的褲子口袋裏,躺着一張白色的紙。她彎下腰,伸手想去將那張紙拿出來,卻被凌峰攔了下來。
「唔好睇啦,畢竟係人哋嘅私隱。」凌峰握着梅蘭已經伸到一半的手,説道。
梅蘭把手收了回來。
兩人一起坐下在草地上。儘管梅蘭最喜歡的這片草地還是和平日一樣的柔軟,但現在梅蘭卻沒有躺下去的興致。
「嗰個人你識唔識佢?」梅蘭問:「知唔知佢係邊班嘅?」
「我唔識佢。」凌峰回答。
「佢喺做完之後同我講咗一句説話:『我無乜機會可以畀人服務架咋,畀我摸多陣啦!』」梅蘭説:「我本身以為,佢嘅意思係佢經濟條件唔好,唔似其他男人咁可以隨時對人發起強制服務。宜家諗翻轉頭,佢可能一早就已經暗示咗,佢會做傻事……」
凌峰把手搭在梅蘭肩上,把她緊緊摟住。
「唔係你嘅錯嚟。無人估到佢會噉樣做。」
「我知道……」梅蘭靠在凌峰的肩膀上。
警笛響徹整個天豐邨。梅蘭和凌峰聽着它從遠到近開過來,在最響亮的時候乍然而止。想必是警車和救護車已經來到學校門口停了下來。
「我都係有啲在意,嗰張紙上面嘅可能係佢嘅遺言。」梅蘭站了起來:「雖然我可能無資格睇,但係我覺得佢之所以將『同我做愛』呢件事作為佢人生最後一件事,應該係有啲我需要知道嘅理由。」
如果現在不去看看,待警方到場之後便沒有機會了。
不等凌峰再次阻止,梅蘭快步來到那堆衣物前,把那張紙掏出來,快速讀了一遍。
然後,她被那封遺書上的內容給震驚到了。
凌峰也爬了起來,跟到梅蘭身後。他看到梅蘭的手在微微顫抖着,便明白那張紙上面的內容,真的有點問題。
他把視線放在信紙上,簡單讀了一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不知道這封信最後會被誰看到。不過也不要緊了,因為當你看到這一段文字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
一想到我那悲劇般的人生終於可以畫上句號,我便興奮得快要連筆都握不住了。自我能認字起的那一天開始,我每天都聽着我媽對我説『你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我真想問問她,像我這樣的人,活着有什麼好?
愛滋病無時無刻都在折磨着我,讓我的人生每天都過得無比痛苦。我的免疫系統已經被病毒破壞得千瘡百孔,昨天是腸道出毛病,今天就輪到肺部受感染,明天説不定就到心臟還是腦袋。我每一天都過著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染上這種病算我倒霉,我去治療便是。我是十分樂意接受治療的,但偏偏我們家卻窮得連治療我的錢也拿不出來。因為我有一個垃圾老爸,明知我們家本就不富有,還把僅餘的錢都拿去炒股票,虧了個精光!診療費、藥費等等,每一樣都是天價,要是沒錢治病,這跟直接宣判我死刑有什麼分別?
更甚的是,我患有愛滋病的病歷被寫入晶片,説什麼為了公共衞生,讓強制服務系統把我排除在外!從此我失去了香城男人的法律權利,以後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女人,我也不可以再向她發起強制服務!沒有強制服務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我已經如此倒霉,為什麼連人生最後一點的樂趣也要從我手中剝奪走?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要白白承受這種痛苦,最終必須要無助地死去?為什麼香城的醫療體系要把價錢定得這麼高,讓我這種可憐的窮人只可以等死?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我們就比較賤嗎?
我豁出去了!
就算不能用強制服務令,我也要找一個女人好好發泄一番,然後轟轟烈烈地死掉!去他媽的愛滋病,我才不管!我要女人!我要享受!
最近學校那學生會選舉又開始了。那兩個候選人似乎在用自願服務來免費拉票。能夠跟她們做愛又無需通過強制服務系統,這是對我來説最好的機會了。那個叫梅蘭的,看起來比原來的校花丁香要正得多!就決定要她了。
抱歉了,梅蘭同學。我本不想禍害你的,真的很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和無恥給你帶來麻煩,並容我以生命向你贖罪。我會在天國為你祈禱的。」
凌峰剛剛把遺書完整讀完,還未來得及消化內容,梅蘭已馬上把信紙摺疊起來,塞進自己的裙袋裏。
「你做咩啊?」凌峰連忙問:「你想帶走張紙?」
「我可能中招呢件事,唔可以被人知道。」梅蘭的額角冒出了汗:「如果被人知道咗,我就唔使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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