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器：潛界之鏡 - 第六十一章　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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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已經從許陽口中聽聞「喝混酒」是個怎樣的狀況，可當於望心和封塵淨踏入後方另一間大廳時，依舊還是被眼前情景震驚得說不出話。

　　偌大的廳室裡昏暗無比，兩旁門窗皆被厚重的布簾遮得嚴嚴實實，四方牆角高點著油燈，卻只能勘勘照亮角落一隅。

　　廳內所有事物都籠罩在一層朦朧下，似清非清，可偏又能看見那一團團交疊的人影，在昏燈掩映下時隱時現，喘息與嬌音混作一片，空氣中充斥著陣陣薰香與麝香氣味，淫靡至極。

　　於望心忍不住抬起袖子遮臉，強壓下情緒的同時，還得故作嬌羞，細聲問道：「他、他們……不進房的？」

　　花娘見狀，心道她是第一次見這種玩法，當即笑著解釋：「兩旁都有房間，端看貴人們想在哪兒玩。在這兒玩的話可以同樂，也可以隨時換人。」

　　似乎是怕她不懂，花娘隨即又悄悄指著遠處角落的四道人影，低聲說道：「喏，那頭陳大人就帶著他家小妾，來跟焦大人的換著同樂呢！」

　　於望心微微扯下袖子看去，只見牆角那一頭，兩名長鬚男子正一前一後地把一名女子夾在中間，動作急促，角落裡還躺著另一名女子，氣息紊亂、衣衫半褪，顯然早已力竭。

　　倏然，有名年輕貴人拿著一壺酒從旁晃了過去，腳步虛浮，看似已然喝醉。見到那名躺地力竭的女子時，當即咧嘴一笑，直接撲了上去，也不管對方死活，便就地開始行事。

　　那模樣，看上去與路邊的野狗幾乎無甚兩樣，不過是在身上多披了一件錦袍華服罷了。

　　一旁的兩位大人見狀，倒也沒有要喝阻的意思，反倒紛紛笑出來，身下動得更加賣力。

　　於望心瞳孔驟縮，喉間一陣翻湧，險些忍不住就要轉身離去。可她知道，她不能，現在還不是時候。

　　前方，許陽卻是見怪不怪，探手便將一名經過的小娘攬入懷中，順勢撫了一把，一邊回頭朝他們說道：「本少爺呢，去那邊房間對個詩。你們就待在這，先樂一會，完事了再來找我。」

　　隨即又轉向花娘，小聲叮囑：「記著啊，人是他倆要找的，今兒本少爺可不在這兒，待會去叫人，可別在小賈少爺面前扯到我頭上，懂不懂？」

　　花娘舉扇掩嘴，連連點頭。

　　許陽似是很滿意，直接往她衣襟裡塞了塊銀子，便攬著小娘往一側房間去了。

　　見他離開，花娘便回頭看向封塵淨，笑著問了聲：「兩位貴人在此候一下，奴家去去就來。」

　　於望心本想開口問看能否回前廳等候，身旁封塵淨卻已經「嗯」了一聲應下，她無奈咬了咬唇，只好作罷。

　　待花姐離去後，封塵淨低頭瞧了她一眼，隨後俯身湊近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姐，仔細聽右側那一桌。」

　　於望心立即警惕起來，也顧不得那一室荒唐了，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右方，只見不遠處有一席桌椅，兩名大腹便便的男子正靠坐在那，衣衫凌亂，邊喝著酒邊聊天，約摸是在休息恢復體力。

　　她拉長耳朵仔細一聽，正好聽見對方講到什麼神醫的事。

　　「……你是不曉得，那神醫手段之奇，簡直是……匪夷所思！我那姪兒，自小跛足，十餘年蹣跚難行，竟被他活生生地換了條腿！」

　　「換腿？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腿這種東西也能換？」

　　「說來我也是不信，然如今他那小子，行如飛鳥、壯若山牛，能跑能跳，還樂得整日跟家中下人搶著扛米搬柴，模樣比莊稼漢還莊稼漢，哈哈！」

　　「……該不是給你灌了迷湯罷？莫非是用了什麼邪門旁道？」

　　「邪門也好，神術也罷，反正是好用了。欸，你可別傳出去吶……這裡頭要是沒點門路，人家神醫還不見你……」

　　對話就在這斷了，於望心疑惑地抬頭一看，才發現那兩人又各自拉了個小娘，轉頭奮戰去了。

　　她實在沒眼看，只好回過身，打算和封塵淨討論討論。

　　哪知，這一回頭，卻看見封塵淨不知何時已被幾名小娘圍住，似乎是見他面生，長相又年輕俊俏，紛紛出手想要拉他一同作歡。

　　幾人甚至衣衫半褪，緊貼著他撒嬌拉扯，幾乎要將他拖進一旁的房間去。

　　封塵淨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偏生又不能動手鬧場，此時雖冷著一張臉在推託，可明顯侷促難安，面對小娘們的上下其手，全然招架不來，早已左支右絀，眼看是真要被拉近了房。

　　她愣了愣，隨即翻了個白眼。想不到先前自己無心的一句玩笑話，還真的一語成讖了！

　　「竟然真得要在這搶人……」

　　於望心嘀咕著，快步衝上前，想要伸手把封塵淨拉回來，然而那些小娘貼得實在太緊，她根本連根手指都搆不著。

　　無奈之下，她只好跟著小娘們一起推擠，一邊出聲說道：「這位少爺是和我一起的，妳們別隨便拉人！」

　　此話一出，那些小娘倒是真停下來看她，下一瞬，卻又全都笑出來。

　　「說這什麼話呢？這位姑娘怕不是吃了點小醋？」

　　「都來這種地方了，還講什麼一起不一起的？這種事，男人們早拋腦後去啦！」

　　「小氣鬼，大不了大夥兒輪著來唄，鬧什麼鬧嘛……」

　　「姑娘若想吃獨食，應當去那攬月小院才是呀！」

　　幾句話說得於望心又氣又好笑，當真就想甩手走人，不管封塵淨了。

　　這小子平時不是挺會說、挺會裝的嗎？現在碰見這些小娘就成啞巴了？

　　就算不能動手鬧事，也能說幾句吧？

　　要是真被拖進房裡……

　　想到這裡，於望心倏然打了個冷顫。

　　她無法想像自己看見封塵淨那副模樣時，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但絕對會想把他狠揍一頓！

　　於望心回過神來，抬眼一看，就這麼一小會沒管住，這小子還真快被拖進房了！

　　此時，封塵淨臉上看似鎮定，實則臉頰與耳根早已紅透。他被幾名小娘拉得歪七扭八，卻又不能用力掙開，只得彆扭地撐著身體，眼前盡是若隱若現的胴體，想推開也不知從何下手。

　　「我真是……和她一起的……妳們先、別……」封塵淨費力擠出一句話，聲音一半被嬌笑蓋過，另一半被柔軟擠壓成了氣音，壓根沒人聽清。

　　無奈之下，他只好再次看向於望心，正好撞上了她望過來的目光，連忙狠狠朝她眨了一眼，眼神幾乎要寫滿：

　　──還不快來搶人？

　　見到他這狼狽樣，於望心差點憋不住笑。再看他肩頭上，那凌亂唇印與被扯歪的衣襟……儘管他極力忍著，但那副幾欲炸毛又裝鎮定的模樣，倒像極了一隻被小孩子團團圍住的貓。

　　若不是因為查案不能鬧事，這小子八成早翻臉了。

　　於望心嘴角一鬆，正要上前再次搶人，一旁卻忽然伸過一隻大手，直接將她扯了過去。毫無預警下，她腳步一踉蹌，竟就撞在那人懷裡，被抱了個滿懷。

　　「還挺香的……跟爺去爽爽……」

　　一股酒味和男人的氣息撲鼻而來，逼得她立刻就想拔劍。可一想到要查案，又生生強忍了下來，抬起手打算大力將其推開。

　　然而，她都還來不及出力推，下一瞬，只見封塵淨不知何時已經衝了過來，一把推開那男子，同時順手一拉，將她帶入了懷中。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閣下眼睛是瞎了？」

　　於望心偎在封塵淨懷裡，聽見這話，心頭微微一緊，說不清究竟是何滋味。

　　沒想到，這小子連群小娘都掙脫不了，卻在這時候第一個衝過來救她。

　　那醉漢一怔，一時也沒認出這是哪家的少爺，於是譏笑道：「你的女人又如何？帶來這兒不就是給人玩的？」

　　封塵淨冷笑一聲：「打狗還得問過主人呢！想要女人，後面那幾個小娘全給你，少來招惹我的。」

　　「嗤，裝什麼正經，帶來這兒還想藏著掖著，真當別人都瞎了不成？」醉漢不屑地回罵了一句，倒也沒有要繼續糾纏的意思，直接便朝封塵淨所指的那幾個小娘走去。

　　總歸封塵淨推的那一下不輕不重，這裡又多是富家子弟，誰背後有什麼人、惹得起惹不起，還真說不準。與其浪費時間爭嘴，不如趁早多玩幾個小娘實在。

　　眼看醉漢離開，封塵淨卻還是沒放開她，只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忍一會。」

　　說罷，他梭巡了一下廳內，總算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便摟著於望心走了過去。

　　等到了牆邊，他整個人靠到牆上，忽地輕輕一攬，又把於望心拉進懷裡抱著。

　　「先這樣，演一下……免得待會又被纏上，咱倆誰也不討好。」他湊在於望心耳畔低聲說了句，聲音微微發顫，隨後便輕靠著她的額側，沒再有更多動作。

　　於望心自然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故而並未掙扎，也沒有回嘴，只是安安靜靜地貼在他胸前，任由他抱著。

　　至少，比起方才那個噁心男人，封塵淨的懷抱讓她感覺舒適多了。

　　雖說這小子現在渾身僵硬，衣衫凌亂，臉頰和耳根皆染了紅，胸口的心跳快得驚人，靠著她的時候甚至透出些許發燙的熱意，讓她感到有點不自在。

　　但終究是自家人，不會有那種被陌生人冒犯的感覺，反倒多了幾分……安心。

　　唯一讓她稍感不適的，是這小子身上沾了滿滿的胭脂水粉味，聞起來有些嗆鼻。

　　「望心姐……」

　　「嗯？」

　　「對不起……方才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我沒想佔妳便宜的意思。」封塵淨悶悶說著，胸口微微震動。

　　於望心一愣，旋即輕笑出聲，語帶調侃：「你要真不解釋，我還以為你在教我──下回要怎麼救你。」

　　「哪有什麼下回，這種地方我打死也不來了。」封塵淨一邊說著，手不自覺地將她摟緊了些。

　　於望心的手正擱在他胸口，頓時摸得一清二楚，只覺他心跳又快了幾分。

　　想來那些小娘留給他的驚嚇還真不小，於望心忍著笑，剛欲開口安慰幾句，便聽身後傳來花娘的叫喚聲──

　　「兩位貴人原來在這兒，沒打擾到你們吧？」

　　兩人立時鬆手，回頭一看，只見花娘快步迎來，手中搖著團扇，笑意盈盈。

　　「賈少得空了，讓我帶你們過去。」

　　說話間，她還不忘朝封塵淨那凌亂的衣襟瞥上一眼，嘴角意味深長。

　　封塵淨視若無睹，只是拉好衣襟，理了理衣角，冷聲說道：「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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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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