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像是靈魂脫離了肉體一般輕盈,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真的就此升天——從此成為亞43實戰學院的英靈列位,供學生祭拜那種。
結果一睜眼,還是那個軍醫病床上熟悉的刺鼻消毒水味,只是柔和了點。耳邊隱隱能聽到其他病床傳來低低的呻吟聲與儀器的滴答聲。
但最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些。
是琥珀。
她穿著標準的瑪多爾第五軍團制服,棕髮用皮繩簡單束起,安靜地坐在床邊,手掌間流轉著如細沙般的星光,那些星光隨著她的氣息微微跳動,如呼吸般規律。她額角滲著細細的汗珠,眉頭微蹙,神情比平常嚴肅了許多,專注得彷彿只要他一絲動靜,她就會耗盡全力把他從死亡邊緣拽回來。
陳宥璿愣了片刻,喉嚨像被沙紙刮過似的乾啞:「……妳怎麼在這?」
琥珀沒有立刻回答,專注的繼續引導治癒星光,等法力穩定點後才小聲說:「你們人類的醫療班根本救不回你,我來的時候你都快要沒氣了。」
她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那種悶悶的不甘與隱隱的怒氣卻藏不住:「誰叫你要去單挑卡瑟利斯…他可是我們第五軍團的最高指揮官。」
陳宥璿嘴角動了動,原本想笑,但胸口仍疼得他只能吸了口氣,悶哼一聲。
旁邊的簡易病床上,李孟軒睡得東倒西歪,還用一隻手當枕頭,嘴巴微張發出小小的鼾聲。陳祥齊整個人則是攤平地歪在一旁,連被子都沒蓋好,一臉英勇就義後的扭曲姿態,完全沒注意到病房裡多了一位神出鬼沒的瑪多爾軍人。
「……他們都沒發現妳來?」
琥珀低頭看了他一眼,終於笑了笑:「他們累得像打完一百場戰爭,當然不會發現我。」
陳宥璿嘆了一口氣,剛想再說點什麼,卻突然被琥珀食指輕點了一下額頭。
「閉嘴,躺好。」她的語氣帶點命令,也帶點熟悉的溫柔,「你現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別死,知道嗎?」
陳宥璿盯著她看,忽然覺得那句話像是某種誓言一樣,刻在他耳邊,也刻進心裡。
「……知道了。」他輕聲回答。
她輕笑一聲,聲音柔和得像清晨的微風拂過樹梢:「真乖。」
手上的治療術絲毫未減,星光依然在她指尖輕舞,修復著陳宥璿體內的傷痕。她纖細的手腕微微一轉,從手腕上摘下一串水晶手鍊,那手鍊與陳宥璿佩戴的那串幾乎一模一樣,透明的水晶中泛著淡淡的星光,彷彿裡頭收藏著無數的希望與力量。
「這…本來是給我哥哥的。」她輕聲說,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言說的哀傷,隨後抬頭看向陳宥璿,「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戴著吧。」
她的手指輕輕地為他套上那串水晶手鍊,冰涼的觸感從手腕蔓延開來,帶著一絲陌生卻又溫暖的熟悉感。那水晶彷彿在他血液裡流動,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像是一道無形的盾。
陳宥璿下意識握了握手腕上的手鍊,指尖感受到水晶微微跳動的星光,像是在跟他默默對話。
「謝謝。」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她點點頭,輕聲笑著:「少噁心了你。」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JLx5IUmPV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o8BEWF0Mi
良久,醫療帳篷外的光線已經從金黃轉為柔和的橘紅,像是戰火後難得的寧靜黃昏。
陳宥璿的身體大約恢復了七八成,雖然還是感到些微疲倦,但傷口已經癒合,肌肉也不再抽痛。他坐在臨時病床上,靠著床邊的枕頭,低頭活動手腕,確認力量是否恢復。
琥珀這時拿出一個布製的小袋子,蹲在床邊像個來探病的小野獸似的,臉上浮現開心的笑意。她從袋子裡拿出三小包油紙袋遞給他,袋口繫著紅棉線,一看就是親手準備的。
「給你們,都有份。」她的聲音輕快,尾音帶著一點雀躍,耳朵隨著情緒輕輕抖動,像是撒嬌的小狐狸。她眨著眼睛,眼睛彎成了可愛的彎月形。
陳宥璿接過紙袋,視線掃了一眼袋子裡的內容物,是熟悉的狗爪餅乾,外層酥香,中心稍微焦糖化,帶著琥珀專屬的微甜焦香味。他淡淡回應:「我不吃甜的。」
「但你每次都會吃完。」琥珀笑著補上一句,語氣理所當然。
陳宥璿沉默了兩秒,看著她一臉得意的樣子,無語地把餅乾放到床邊。他沒有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像是默認,又像是嫌她煩,但手指不自覺撥開袋口,瞄了一眼裡面有沒有焦太過頭的那一片。
三小袋狗爪餅乾就這樣靜靜躺在床頭,一包給他,一包給還在呼呼大睡的陳祥齊,一包則是給同樣睡死的李孟軒。
那種剛烤好的甜香,在寧靜的空氣裡飄散開來,帶著一點尋常的溫暖。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3S936xWi3
「第五軍團要從研究院撤離了。」琥珀的語氣輕巧,卻藏不住話語下的沉重。她說得像是在報告一件小事,可她眼底的星光明顯暗了一分。
陳宥璿愣了愣,腦中還卡著她剛才遞餅乾的模樣,一時轉不過來:「……什麼?」
「卡瑟利斯說,研究院這次是我們瑪多爾的防守失敗。既然沒打贏,那就是要撤去其他地方。」
帳篷內沉默了幾秒。
「你們要撤去哪?」陳宥璿的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
琥珀伸手撥了撥自己耳邊垂下的髮絲,輕聲道:「不近也不遠……就是東北側的那座山,『沃格嶺』。你應該知道,山那邊有個廢棄的觀測站。我們會在那邊重建防線。」
「但那裡沒有防禦結界,也沒有資源補給……」陳宥璿下意識皺眉。
琥珀看著他,微微笑了笑,語氣忽然帶了點不服輸的倔強:「那就自己蓋囉。」
她說得平靜又理所當然,像是在說烤餅乾的材料不夠,那就去摘一樣。可陳宥璿知道,這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沃格嶺的地形崎嶇、環境惡劣,更重要的是,那離主戰場不遠。
「……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琥珀低下頭,盯著他手腕上那串她親手戴上的水晶手鍊,過了幾秒才輕聲說:「我哥當初也是這樣說的。」
空氣裡突然安靜下來,只剩帳篷外遠遠傳來兵器的碰撞聲與引擎的低鳴,彷彿整個戰場的呼吸都變得凝重。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3Ln9F8HiV
「幹他媽的戰爭。」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IlD7K5SoY
他低低地罵著,聲音壓得極沉,像是悶雷藏在胸腔裡翻滾。
他垂著眼,指尖緊扣那串水晶手鍊。那些本該閃爍著微光的晶體此刻只顯得沉默無聲,像是無數顆無法挽回的生命,一顆一顆沉入戰火。
琥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她耳朵垂了下來,眼神也柔和了些。
她明白他罵的不是命令,不是卡瑟利斯,不是任何人。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7A6ybL1PV
他罵的是那些明明可以活下來的人,卻不得不走向前線;他罵的是這場讓無數天才、平民、甚至孩子被迫捲入的戰爭。
琥珀低聲說:「沒事的。」
陳宥璿沒有接話。他只是看著她,然後輕輕點了點頭,那一瞬間,眼裡藏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痛。
「別死了。」他忽然開口,語氣很輕,但語尾透著極重的警告意味。
琥珀一怔,然後露出一個熟悉的微笑,耳朵抖了抖:「你也是,老師。」
外頭的引擎聲響起,又一批士兵準備出發。帳篷裡的寧靜將在片刻後被打破。可此刻,他們仍擁有短暫的、寶貴的靜默。
陳宥璿低頭看著手上的水晶手鍊,微微轉動其中一顆晶粒,星光在他指尖滑過。他忽然問:「你怕死嗎?」
琥珀想了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她只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語氣輕得像風一樣:「我比較怕沒人記得我活過。」
她眼神專注,彷彿這句話她藏了很久,今天才終於敢說出口:「如果哪天我真的走了,我也想被人記得……不只是因為我是瑪多爾人,不是因為我哥的名字,也不是因為我是第五軍團的一員。」
「那是因為什麼?」
琥珀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說:「因為我會烤狗爪餅乾,會煉亂七八糟的藥,會在你傷得半死的時候偷偷跑來救你。」
陳宥璿沒說話。他望著她的臉,像是想把她此刻的模樣烙進腦海裡。他不是感情豐沛的人,但這一刻,有什麼在他心口緩慢發熱,像是一場無聲的冬雪正悄悄消融。
「……我會記得你。」他低聲說。
琥珀愣住,然後輕笑了一下,那笑意像星光落進夜色裡。
「那就夠了。」她說。
片刻後,她站起身,把外套拉了拉。「我該走了,軍團集合應該快到了。」
「等等。」
他叫住她,從枕邊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符,遞過去:「這張是防爆的,雖然是祥齊畫的,但他說對小型術式還挺管用的。貼在胸口,至少不會被炸成兩半。」
琥珀笑得更燦爛了,接過那張紙:「收到。」
她轉身走出帳篷時,陽光正從薄雲後灑落,照在她金棕色的髮上,染出一圈柔亮的光暈。陳宥璿望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句「別死了」還是說得太輕。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u6TPdscFr
「老師,我走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ajfQ0XFuO
琥珀眉眼彎彎,笑得像陽光穿過雲層,溫柔卻不炙熱。她說完這句話,身影輕巧地一閃,轉眼間便化作那隻熟悉的小黃狗,大搖大擺地踏出帳篷,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帳篷裡一片寧靜,陽光從布邊的縫隙灑進來,照在那三包整齊擺放在桌上的狗爪餅乾上。星光的餘韻還未完全散去,空氣裡還殘留著她治療時特有的香氣。
沒多久,睡在一旁的陳祥齊翻了個身,打了個呵欠,揉著眼睛坐起來。一睜眼就看到那三包熟悉的餅乾,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沒從夢裡完全清醒。
「……她來過?」他聲音啞了一點,像是剛睡醒不久。
陳宥璿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她說,第五軍團要撤了。」
陳祥齊怔了一下,眼底的笑意也淡了些。他撓了撓頭髮,像是想把這訊息塞進腦袋裡,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結果。
聽到這句話,陳祥齊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抬眼望向帳篷的布頂,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問道:「那我們這次……算打贏了?」
陳宥璿沒立刻回答。他垂眼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串新加的水晶手鍊,晶體內部泛著柔光,還未完全冷卻。他指尖輕觸著水晶,每一顆都像某種被託付的希望。
「不知道。」他終於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確定,「撤退不等於輸,但也不一定代表贏。」
「你現在總共有幾顆了?」陳祥齊突然問。
「十五顆。」陳宥璿低頭看了看,「原本的五顆,加上她新給的十顆。」
「這丫頭真的把你當保命符在養欸。」陳祥齊聳聳肩,但語氣卻聽不出笑意。
陳宥璿沒有接話,他只是望著那三包餅乾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慢慢打開其中一包,掰了一塊放進嘴裡。
「不是說不吃甜的?」陳祥齊挑眉。
「嗯,不吃。」他淡淡地說,語氣裡沒有什麼情緒,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帳篷外傳來些許混亂的腳步聲,應該是軍團正在打包轉移。遠處的軍號聲微弱卻連續,像一場暫時停下的暴風前的靜謐。
而帳篷內,兩人坐在一起,氣氛靜謐而凝重。那串水晶手鍊與狗爪餅乾一樣,都成了這場戰爭裡某種難得的溫柔證明。
陳宥璿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撫摸著手上的水晶手鍊。
「可以稍微輕鬆點,」他語氣難得柔和,「辦個慶祝會,提升士氣什麼的,這事交給你處理。」
陳祥齊正咬著一塊狗爪餅乾,差點噎到,驚訝地問:「我?你確定?」
「你不是最會搞這種活動了嗎?」陳宥璿抬頭看他,語氣帶著一絲玩笑,「什麼戰地聚會啦、放鬆晚會啦,甚至上次那個『臨時泳池日』。」
陳祥齊聳聳肩,無辜地說:「泳池那次是物資多了塑膠布和洗潔精,不怪我。」
「重點是士氣。」陳宥璿語氣認真,「大家需要放鬆一晚,明天還得繼續打硬仗。」
陳祥齊看了他一眼,露出壞笑:「你不會是想藉機讓我跳支舞吧?」
「別鬧,快去準備。」陳宥璿撕下一小塊餅乾丟給他,「別再穿牛郎裝了。」
「好好好,交給我!」陳祥齊邊答應邊咀嚼著餅乾,轉身離開帳篷,嘴裡還喃喃自語:「這次要搞個大新聞,讓他們都high起來。」
帳篷內又恢復了寧靜,只有餅乾袋的聲音輕輕作響。陳宥璿靠在床邊,閉上眼睛,抓住這短暫的平靜時刻。
遠處,瑪多爾軍團的旗幟正在緩緩降下,意味著撤離的準備已經正式開始。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vlaI6a2yz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fUo5NsFU6
夜晚來臨,營地的上空點起了幾盞懸浮光燈,映照出一片暖黃的氛圍。雖然仍在戰區內,但在陳祥齊的「災難級派對風格」主導下,簡易的慶祝會場迅速搭了起來——有食物、有音樂、甚至還有一個用能量結界圈起的小型跳舞區。
帳篷外,士兵們難得放鬆,有人圍著火爐講著前線的笑話,有人拿著酒杯乾杯,有人坐在一旁靜靜發呆。這些表情不是快樂,而是難得的喘息。
陳宥璿穿著軍外套,站在高處觀察整個會場。他沒有下去加入,但他看得出來,這種片刻的輕鬆,對這群人來說,比什麼戰功都珍貴。
「你真的沒打算下來?」陳祥齊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手裡還拿著兩杯加熱的蘋果酒,「放心啦,我沒放藥,只有肉桂跟一點點蜂蜜。」
「我沒說我要喝。」陳宥璿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接過了那杯酒,低頭抿了一口。
「其實我問過後勤部,這次我們算小勝。」陳祥齊坐到他旁邊的岩石上,語氣輕快,「第五軍團從研究院撤離、士氣沒崩、補給還能撐,挺好的。」
陳宥璿沒有回話,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杯子。
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開口:「這樣的夜晚太短了。」
「所以才要痛快的玩。」陳祥齊笑著舉杯,「敬這場撿回來的喘息。」
陳宥璿微微抬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沒說話,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光,像是某種再度燃起的意志。
而遠方,一輪明月正靜靜照亮戰後的夜。
他垂下眼眸,視線落在不遠處那個被能量結界柔和包圍的臨時舞池。結界像水波一樣微微閃爍著銀白色的光,彷彿與這場戰爭格格不入的異世界。而裡頭的李孟軒,像是忘記了一切似的,隨著節奏自由搖擺。
他穿著還沒換掉的作戰背心,一邊跳還一邊大聲唱著什麼古怪的流行歌,動作毫不優雅,卻莫名有種感染力。其他幾個年輕人也加入他,一起跟著亂跳亂唱,氣氛滑稽得讓旁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怎麼還能跳得那麼自在?」陳宥璿喃喃自語,不是批評,倒更像是種微妙的羨慕。
陳祥齊喝了一口酒,笑著回答:「年輕啊。還沒學會把重量都背在自己身上,跟我們這兩個老人不一樣。」
「……」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背的東西自己知道就好,但這些孩子——」他指了指舞池裡的人,「他們要是笑不出來,我們就真的輸慘了。」
陳宥璿沒回,但手裡那杯酒,終於被一飲而盡。他望向舞池的光,那些跳動的影子,就像久違的希望與活力,在灰色世界中,閃耀出一絲色彩。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9lwmLcNG8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28nkFJSXy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Hn8pYYRI5
亞43實戰學院,冬天的風穿過高聳的白石牆,帶來一股清冷卻不刺骨的氣息。天空泛著柔和的灰藍色,陽光透過雲層撒在操場上,像是一層淡金色的輕紗。今天是12月24日,學院也難得跟上了人類世界的節奏,校門口掛著紅白色的絲帶與簡易的聖誕花圈,連走廊上都點起了幾串帶著魔力微光的裝飾燈,勉強湊出些「聖誕氣氛」。
在中央花園的水池邊,一陣蒸汽輕輕升起。
洛恩跪坐在池邊,捲起了制服的袖子,手上拿著特製的耐熱刷子,一臉認命地幫瑪瑙刷著背。牠渾身紅通通,尾巴末端像燃燒的炭火,偶爾一抖就會噴出幾顆微火球。能接近牠的學生本來就不多,更別說幫牠洗澡了。
「瑪瑙,不要再動啦!水都被你弄滾了……」洛恩有些無奈地往後躲了一下,頭髮上還黏著一顆泡泡。
琥珀坐在他旁邊,身上穿著防熱圍裙,手裡抓著一罐香味奇特的寵物洗劑。她輕輕笑著,動作卻比洛恩熟練得多,一邊抓著瑪瑙的後腿固定牠的身體,一邊順手將泡泡刷進牠毛裡。
「你太緊張了,牠感覺得到你怕牠燒你。」琥珀的聲音帶點輕快,「瑪瑙其實很乖啦,牠只燒不喜歡的人。」
「……那我應該被燒幾次了才對。」洛恩低聲抱怨。
「那是因為你每次洗牠都像在洗龍屍。」她頭上的獸耳晃了晃,還順便拿尾巴撇了他一下。
洗澡的泡泡隨風飄起,像是冬夜中閃著光的雪片。瑪瑙在兩人的手下終於安分下來,四肢癱軟地躺進水裡,尾巴偶爾冒出幾朵火星,看起來反而像是舒服得快睡著了。
「平安夜還在幫狗洗澡,我的校園生活到底怎麼了……」洛恩嘆氣。
「我覺得很好啊,總比在教室裡跟大家排練什麼聖誕劇有趣。」琥珀咬了一小口藏在口袋裡的糖餅,「等一下我們可以偷偷帶瑪瑙去中庭放煙火,瑟琳大概會假裝沒看到。」
「妳是說總教官會假裝沒看到?我上次在樓梯間吃了餅乾就被他記了警告。」
「那是福利社最後一包。」琥珀補充。
洛恩翻了個白眼,但嘴角仍壓不住笑意。他蹲在水池邊,手上的泡沫還沒洗乾淨,卻忍不住偏過頭問了一句:「晚上的聖誕晚會,你有找到舞伴嗎?」
琥珀一邊用毛巾幫瑪瑙擦乾,一邊搖了搖頭:「沒有。」她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說天氣有點冷,或者甜點太甜了一樣。
洛恩沒立刻接話,手指慢慢搓著那條毛巾,一陣沈默在他們之間流動。周圍是泡泡聲、微弱的水聲,還有瑪瑙偶爾打個哈欠噴出的火光。
「……還是你要跟我去?」他低聲開口,語氣不太確定,像是怕她聽見,又怕她沒聽見。
琥珀聽到後轉頭看他,「行啊。」她嘴角微微勾起。
沒有矯情,沒有猶豫。
洛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快速別過頭掩飾自己臉上那一瞬的失控。耳朵根紅得很快,他卻裝作只是被水燙到。
「好,那……等下我們舞會見。」
「嗯。」琥珀點頭,語氣輕快,像是答應了一場普通的約定。
她站起來甩了甩尾巴,瑪瑙咕嚕一聲也翻了個身,準備被吹乾。雪還沒落下,但空氣中已經飄著一絲節慶的香氣,混合著甜點的氣味和淡淡的洗毛精香。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rPaG1pNMY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ztSKQeam1
芙蕾雅踩著小皮鞋走在鋪滿燈飾的校園小徑上,身上的翠綠色禮服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澤,她心情極好,一邊走一邊吸著剛買的珍珠奶茶,像是在享受這難得的節慶氛圍。
她輕輕轉頭想找熟人寒暄幾句,結果眼前畫面讓她差點把奶茶噴了滿天星斗。
李孟軒穿著一身合身的酒紅色西裝,頭髮還特地抓了造型,臉上竟還多了一點她從來沒見過的自信(或者說是錯覺)。而他身旁的陳祥齊,也穿得一模一樣,連襯衫顏色都完全一致,兩人並肩走來,簡直像是兩位從夜店脫逃的牛郎,還互相比誰的鈕釦解得更低。
芙蕾雅呆住兩秒,然後連忙扭過頭猛咳了幾聲,勉強把奶茶吞下去。
「你們兩個……在搞什麼?!」她忍不住笑罵,指著他們的衣服,「這是舞會,不是男模會館好嗎?」
李孟軒大笑,一手撥了撥頭髮:「你懂什麼?這叫展現自我魅力,吸引力就是要這樣建立起來的!」
陳祥齊則笑得更欠揍,還補了一句:「今晚我們二人組就是最靚的仔!」
芙蕾雅翻了個超大的白眼,還沒來得及再吐槽李孟軒和陳祥齊的西裝選擇,就感覺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一轉頭,就看到希澤穿著一身深黑底、銀線刺繡的瑪多爾魔族傳統宴會服走過來。這套服裝剪裁合身,肩線挺拔,衣襬隨步伐輕擺,整個人冷淡又帶點貴氣,完全是另一種氣場。
希澤眼神淡淡地掃過那兩個「酒紅色牛郎」,語氣懶洋洋地開口:「看來某人的舞伴今天走的是牛郎風喔。」
芙蕾雅忍不住笑出聲,手指還指著李孟軒的領口:「還快把鈕釦打開到肚臍了。」
李孟軒:「這叫性感!懂不懂審美?」
陳祥齊補刀:「我們一出場全場就會尖叫!」
希澤挑眉:「對,怕得尖叫。」
芙蕾雅笑到扶額,舉著奶茶往前走了幾步:「我不認識這兩個。」
李孟軒一臉受傷地看著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芙蕾雅:「那兩個包含12分隊的陳老師。」
陳祥齊:「欸?!」
希澤慢慢跟上芙蕾雅的腳步,語氣不緊不慢地說:「走吧。」他嘴角微微一挑,「我倒是很期待,今晚誰會第一個跳得像火雞一樣被拖下舞池。」
芙蕾雅:「我賭李孟軒三分鐘內自己跳下去。」
李孟軒:「欸欸欸!」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w9FhQTAIw
舞會會場外的草地上已經點起了魔法浮光燈,像懸浮在空中的水晶螢火蟲,將整個庭園照得溫暖又夢幻。音樂從結界內悠悠傳出,是悠揚的弦樂與輕快的鈴音,完全符合這個12月24日的聖誕氛圍。
芙蕾雅一行人剛踏進舞會場,就被學生們熱情的氣氛包圍。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zZ7gfUDq2
校內各年級的學生穿著精心打理的禮服聚集在廣場上,談笑、跳舞,偶爾還能看到有人拿著熱紅酒或南瓜湯在邊緣坐著休息。
「大家都太會打扮了吧。」芙蕾雅低聲感嘆。
「你自己還不是一副準備走紅毯的樣子。」希澤掃了她一眼,語氣平靜。
芙蕾雅挑眉笑笑:「至少不像你,穿得像今晚要談一場政治聯姻。」
「我只是照族規來。」希澤淡淡道,語氣沒起伏,但眼角彷彿藏了點什麼笑意。
此時,陳祥齊和李孟軒已經在舞池邊手舞足蹈了起來,完全不管旁人目光。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iyK2AesI
「這兩個真的……沒救了。」芙蕾雅搖頭。
「來了來了,這才三分鐘。」希澤故意提醒。
只見李孟軒在一次高難度旋轉時滑了一腳,差點撞上一對跳圓舞曲的學姐組合,驚叫聲與笑聲頓時四起。
「我贏了。」芙蕾雅舉起奶茶像是舉杯。
希澤:「恭喜?」
芙蕾雅眨眼:「我請你喝一口。」
希澤看著那杯奶茶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接過吸了一口——然後立刻皺起眉:「這什麼?」
「焦糖珍奶,少冰半糖。」芙蕾雅笑得開心,「平常嚴肅臉的人也該試試甜的。」
希澤沒回話,只將杯子還回去。
舞池中,學生們開始成對起舞,音樂變得更加輕柔。人們成雙成對的踏上舞池,空氣中充滿青春與幻想的氣息。
芙蕾雅掃了一圈:「咦?洛恩和琥珀呢?」
「可能在餵狗。」希澤答。
「……聽起來比我們還浪漫。」芙蕾雅翻了個白眼。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FTHU6usB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bgJMydlV
琥珀穿著映景的正紅色小禮服,棕髮難得全盤梳到腦後,只有一小縷輕輕垂在額前。她被人群推擠著,突然一個不穩,踉蹌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陳宥璿急忙上前扶她,語氣充滿關切。
琥珀傻傻地笑了笑,沒有受傷,只是有些慌亂。「嗯……沒事。」她抬頭一看,正好遇上穿著軍禮服的陳宥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原來老師也會來參加這種熱鬧的場合啊。」她站起身,順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笑嘻嘻地說。
陳宥璿沒有話,只是眼神裡多了幾分溫柔。
「這裡的人都玩得真瘋。」琥珀輕聲抱怨。
「平安夜嘛。」陳宥璿說,目光掃過舞池中歡笑跳動的學生們,「你還好嗎?」
「還好啦,只是這幾天訓練比較緊張,偶爾這樣熱鬧一下也不錯。」琥珀笑著回答。
這時,舞池裡傳來輕快的樂聲和邀舞的喊聲,氣氛越發熱烈。
「老師,要不要一起去跳舞?」琥珀調皮地笑道,「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活力如何?」
陳宥璿搖搖頭,淡淡一笑:「我還是站這裡看你們玩好了。」
琥珀撇嘴,不甘心地轉身走向舞池繼續找洛恩,留下陳宥璿獨自站在一旁。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wWacaejiC
洛恩這時候終於現身,身上穿著瑪多爾魔族特有的宴會服,深色調的布料勾勒出他高挑的身形,胸口斜披著銀線交織的披肩,整個人顯得氣質不凡。
「琥珀!」他快步走近,笑容自然又帶點驕傲。
琥珀一轉頭看到他,表情立刻亮了起來。「你終於來啦!」
他伸手,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像是已經練習過無數次。「走吧,去跳舞?」
琥珀的尾巴立刻開心地甩了甩,臉上揚起笑意。「好!」
他們兩人就這樣融入了舞池的人群中,腳步輕盈地踏著音樂節奏旋轉起來,像是整個會場都因他們的舞姿變得更加明亮。琥珀的紅色裙擺在空中畫出柔和的弧線,與洛恩黑銀色的服裝形成鮮明對比,卻異常和諧。
站在一旁的陳宥璿靜靜地看著,眼底有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掠過。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將視線停留在那對年輕人身上。
而此時,李孟軒和陳祥齊正在人群另一側搞笑跳舞,完全不管姿勢標不標準,把現場搞得笑聲不斷,還有人邊跳邊拍下他們的「年度名場面」。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IL2inJitu
「錯過良機了吼。」
陳宥璿聽見芙蕾雅的聲音,視線才從舞池那對跳得正歡的身影收回。
他斜睨了她一眼,語氣淡淡:「你是專門來講風涼話的?」
芙蕾雅笑得像隻貓,手裡晃著一杯氣泡酒:「怎麼會~我是替你可惜嘛,那誰今天可漂亮了,紅裙子一穿,尾巴甩得跟風鈴一樣快樂。」
他沒說話,指節微微收緊,低頭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芙蕾雅見狀又湊近半步,湊在他耳邊低聲說:「再不出手,人就真被帶走囉。」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笑嘻嘻退了一步。
陳宥璿一人,站在燈影下,望著琥珀與洛恩之間越跳越合拍的舞步,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空氣中飄著聖誕的香氣與人群的歡笑,卻沒能讓他真正放鬆。
「我是老師,你們是我的學生。」
「喔~所以老師不能談戀愛?還是老師就得當一輩子的路燈,站著不動看別人談?」她語氣不重,甚至帶著點戲謔,但眼神卻帶著認真。
陳宥璿沒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遠方的舞池,琥珀的紅裙隨著旋轉在燈光下像一朵盛開的花。他視線有一瞬間被吸住,喉頭微動,終於移開了眼。
「我有分寸。」他語氣冷淡卻不堅定,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芙蕾雅聳肩:「好吧,反正這種劇本我也看多了。等你真下定決心,人家可能早就牽著別人的手走遠了。」語落,她轉身走了,沒回頭,只留下陳宥璿站在原地,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握著杯子的手緊了幾分。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SbH1BDIq0
他靜靜地看著舞池裡的人群。在思考是不是該離開,這種歡樂的場合從來不屬於他。但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卻一點也挪不開。
琥珀正跟著洛恩跳舞,動作還有些生澀,不時被他牽得轉了幾圈後自己都笑場。她的笑聲像水一樣透亮,從人群裡傳來,在宥璿耳邊落下,帶起陣陣悶動。
陳祥齊端著兩杯水果氣泡酒走過來,一杯塞到他手裡:「你打算這樣杵一整晚?你可是今天唯一一個穿軍禮服出場的人耶,帥成這樣不參與一下?」
宥璿低頭看著手裡的酒,沒接話。
陳祥齊沒打算放過他:「你不動,我動。」說完他猛地湊近對方耳邊,壓低聲音道:「不然我去跳第一支舞,對象是琥珀。」
陳宥璿終於有反應,皺眉看他:「你發什麼神經。」
「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反應過來啊。」陳祥齊笑嘻嘻地晃著酒杯,說完他就走了,笑得一臉賊氣。
陳宥璿盯著琥珀的方向,內心深處像是被哪裡撩動了一下。他抿了一口酒,然後終於抬腳,往舞池走去。
琥珀剛跳完一輪,正喘口氣休息,看到他朝自己走來有些驚訝:「老師?」
他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伸出手,嗓音低沉:「可以借你一支舞嗎?」
琥珀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笑了起來,伸出手搭上他的大手:「當然可以。」
「不過我剛剛踩了洛恩很多次。」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yUNUxBz7n
琥珀笑著低聲補充,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飄開,但那雙尾巴卻一如既往地搖得開心。
陳宥璿握著她的手,輕輕將她拉近些,低頭看著她笑得發亮的眼睛,語氣平淡卻帶著微微的柔和:「那我會努力讓妳踩得舒服一點。」
琥珀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師,你現在是在跟我講土味情話?」
「少看點抖音,瑤光小姐。」
音樂聲再次緩緩響起,是首溫和的慢舞曲。他們就這樣走進舞池,在柔和的燈光下一步步旋轉。琥珀的裙擺微微晃動,宥璿的動作乾淨俐落,彼此間的默契出奇地自然。
她原以為老師只是禮貌性地邀她跳一支舞,沒想到他跳得出奇地好,動作不花俏,卻讓人安心。她忍不住抬眼看他:「你以前跳過?」
「學過,但沒什麼實戰經驗。」
「騙人。」她輕聲嘀咕。
舞池邊,芙蕾雅正咬著吸管偷看這邊,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李孟軒靠在她旁邊湊過頭看,結果下一秒被她用手肘撞開:「看什麼看啦,讓人家甜蜜一下不行?」
舞池中央,琥珀的笑越來越柔,眼裡的光被水晶燈照得像星星。她不知道這支舞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確定老師邀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但她知道,她現在很開心。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ylSclZVY4
「精靈小姐,賞個臉?」
芙蕾雅一邊咬著吸管,一邊挑眉看他:「怎麼?跳膩牛郎舞了,現在要換口味?」
李孟軒笑得一臉無害:「對對對,今晚嘛,聖誕奇蹟也該眷顧一下我這種魅力型男子。來嘛,精靈小姐,賞個臉,給我一點面子?」
芙蕾雅「噗哧」一聲笑出來,把飲料遞給希澤:「幫我拿一下。」
她轉身朝李孟軒伸出手:「行啊,不過你要是敢踩我腳,我會用風刃把你切成十二塊。」
李孟軒一臉嚴肅地行了個騎士禮:「風刃我認了,但能跟精靈小姐共舞,我死而無憾。」
旁邊的希澤用手背擋著嘴偷笑:「噁心死了。」
李孟軒:「說話酸歸酸,等一下你要是沒舞伴,連風刃都沒有得挨。」
希澤懶洋洋地笑:「我高貴得很,才不跟凡人跳舞。」
就在他們鬧哄哄地互相調侃時,芙蕾雅和李孟軒已經踏進舞池,音樂正巧轉入輕快的節奏,兩人步伐一致,笑聲逐漸融入整個會場。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6mJz6VMJt
另一邊,陳祥齊一手扯著洛恩,另一手抓著剛剛補貨到的希澤,「來Battle!讓你們體驗一下什麼叫紫禁之巔!」
洛恩被他扯得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拖上舞池:「欸欸欸等等——」
希澤一臉難以置信地被拉過去:「你瘋啦,我不跳舞的!」
「這不是跳舞,是決鬥!」陳祥齊眼神發亮,整個人充滿莫名的鬥志,「來啊,站中間的那個自動開場!」
音樂剛好切到節奏強烈的電音,燈光一閃一閃,整個舞池瞬間變成地下夜店現場。
陳祥齊先是一個後空翻(不知道哪裡來的技巧),落地後滑步轉身,手臂一甩做出個極度浮誇的pose:「來,輪到你們。」
洛恩無奈地笑笑:「好啦,你要玩,我奉陪。」
他動作優雅地轉了幾步,還真的有模有樣,帶出一股古典舞者的貴族風範,立刻贏得周圍學生的鼓掌歡呼。
輪到希澤時,他站在原地冷靜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緩緩抬手,指尖凝出一小團魔力旋渦,腳下瞬間冒出幾個半透明的魔紋,接著他像是在控制重力一樣,用極小幅度的動作漂浮起來,飄在空中轉了一圈——
全場爆笑與鼓掌齊響。
「靠北!作弊!」陳祥齊指著他:「你這個用魔法的傢伙,不要臉!」
希澤攤手:「我又沒說我會跳舞。」
三人就這樣一來一往,在舞池中央吵吵鬧鬧地玩成一團,氣氛比任何時候都要熱鬧。而在舞池邊圍觀的學生們,也都笑成一片,有人已經開始錄影準備上傳到學校論壇了。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dABlYNJ7P
陳宥璿跟琥珀站在旁邊看著那三個活寶,一個比一個誇張,他眼角忍不住抽動。
琥珀倒是看得很開心,一邊隨著音樂節奏拍著手,尾巴甩的跟螺旋槳一樣,「老師你看!洛恩好厲害!」
洛恩此刻正完美銜接一個華麗的轉身,順勢將外套一甩,空中打個旋,像什麼魔族版白馬王子,一旁的學生瞬間尖叫成片。
「……嗯。」他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
琥珀一臉激動,雙手拍得啪啪作響,尾巴興奮得幾乎要把旁邊的飲料桌掃倒,「老師你有看到嗎?剛剛那個轉身!我都不知道洛恩這麼會跳舞。」
陳宥璿微偏過頭看她,語氣一如既往冷靜:「這很基本。」
「欸~老師你是不是吃醋啦?」琥珀笑嘻嘻地湊近,眼裡帶著點調皮的光。
「……我沒那種無聊的情緒。」他淡淡地說著,視線卻仍不自覺地停在舞池中央的三人組上,尤其是洛恩那個「花招特多」的動作。
琥珀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停下了,偏著頭看他好一會兒,然後又笑了,像是明白了什麼。
「我覺得老師今天的軍禮服超適合你耶,很帥,要不要再跳一下?」
陳宥璿愣了愣,側眸看著這個棕髮少女的眼睛。
熱鬧的音樂、瘋狂的舞池、身邊不知何時靠近的溫暖笑容……他一瞬間沒能回答。
「……再看一會兒。」他最後輕聲說。
「好啊。」琥珀滿意地笑了,又開始拍手大叫:「洛恩!你剛剛那招太帥了啦!再來一個!」
「唉唷我腿快抽筋了啦!」舞池裡傳來洛恩哭笑不得的喊聲。
然後就是陳祥齊大吼:「不准停!來啊,紫禁之巔第二集!」
氣氛熱鬧得像永遠不會結束的夏夜。
ns216.73.216.1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