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停得突然,像被無形的手一把收斂回天際,留下一地融化不及的白與泥。接下來的天氣卻完全出乎意料。原以為會是個春寒料峭、陽光和煦的過渡期,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卻是悶熱與雷鳴交錯的濕熱日子,空氣裡像是永遠晒不乾的棉布,濕黏、厚重,讓人心煩氣躁。
陳宥璿帶領的連隊正式進駐研究院已數日。這裡的建築古老而錯綜,地下的能源脈絡與陣列設計繁複精密,對於人類軍來說是個絕佳的防守據點,但也代表著更多監管與運作的麻煩。
研究員大多還留在原處,與軍方彼此提防著。實戰軍人與學術人員的本質差異,在這座詭異靜謐的研究所裡放大得格外明顯。每當夜幕降臨,整棟研究院像是吞聲待宰的巨獸,靜得讓人壓抑。
而在東側,那座名為「沃格嶺」的山面上,瑪多爾第五軍團的新駐點還未搭建完畢。照理說,他們早該完成初步的防護結界,至少在戰場邊界布下些許魔法屏障,但至今毫無動靜。這對陳宥璿而言,是一種微妙的不安。
——對手若是遲緩,代表兩種可能:一,是他們真的陷入調度混亂;二,是他們正在等待某種時機。
「沃格嶺那邊的監測水晶有變化嗎?」陳宥璿站在研究院主控塔的露台邊,汗水被風一吹又黏上衣領,他皺著眉,對一旁的通訊兵問道。
「沒有異常讀數,但昨天夜裡短暫出現一次能量波動,持續不到一分鐘就消失了。」通訊兵回報時語氣壓得低低的,「可能是結界試跑,也可能是……偽裝。」
陳宥璿沒說話,只是看向遠方烏雲壓頂的山線。閃電劃破雲層時,沃格嶺像是在回以沉默的怒吼。
「通知周邊連隊,保持警戒。夜間巡邏改為雙人組,禁止單兵行動。」他語氣不重,但清晰冷冽。
「是!」
雨點開始一滴滴落下,先是稀疏,然後像傾倒的墨水般渲染了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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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格嶺
濃霧籠罩整片山腰,雨水像是從天上傾瀉而下,毫無間斷地砸在尚未穩固的營地上,積水已經開始漫過部分結界基石。芙蕾雅和希澤強批著風雨,站在東南角的結界陣點處,兩人身上都披了臨時強化過的防水披風,但雨勢仍舊無孔不入,打得披風像破布一樣貼在身上。
芙蕾雅握著通訊石,臉色凝重地盯著結界邊緣時不時閃爍不穩的符文。
「穩不住……這個角落要是再閃一次,整個結界就會斷層。」她低聲咕噥,額角已經冒出細汗。
希澤在一旁猛地踹了一腳結界基座旁濕滑的岩石,發出悶響,「操!到底是哪個智障讓一個符咒師來搭主結界的?!」
通訊石嗡地響了一下,另一頭風聲、雨聲像是在撕裂整個空間。過了幾秒,一個疲憊又帶著明顯怒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符咒師搭結界可笑?你們要不要來我這看看啊?」是洛恩的聲音,「我這個近戰法師現在正跟一個祭司在這裡湊結界!琥珀都快被雨淋成溼狗了還在撐聖光陣。」
芙蕾雅一愣,「……琥珀在你那?」
「不然呢?她都快把我罵死了還不肯停手,說什麼祭司的尊嚴不能倒在暴雨裡。」
希澤翻了個白眼,「你們位置離這麼遠也不打個聯繫……」
洛恩冷笑,「通訊石就是現在打的啊,我這邊東面三公里,你們那裡訊號卡得像隔著半座山,想連都連不上。」
「……我們還拿你之前寫的備用符文方案當主圖來湊。」
芙蕾雅聽到這句,扶額低嘆,「備用方案?洛恩你瘋了嗎?那根本只是我兩年前畫著玩的!」
「我知道啊!」洛恩氣急敗壞地回,「但現在能用的圖樣只有你畫的這份最完整!其他幾個工程師一個睡死、一個下山沒回、一個現在在拼命搶修能量管路!」
希澤怒氣上來,眉頭皺得死緊,「……我就知道讓第五軍團進駐山面是錯的。」
芙蕾雅壓著語氣,「先別吵。現在要想辦法穩住我們這段,否則整個山面就會露出破口。人類那邊一發現結界不穩……」
她沒說完,氣氛卻已經沉重起來。
希澤甩開法書,手指快速翻動,「我去調整副核心,幫你穩住主流導陣。你聯絡琥珀和洛恩那邊,叫他們那段暫時只撐最低能量流,避免再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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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石那頭的風聲又一陣急促,琥珀的聲音插了進來,有點氣喘,卻依然穩定。
「這邊南段穩住了,我把第二層聖光陣改成了疊加式,撐得住,但我再不補魔的話會暈倒在雨裡。」
「妳剛剛不是說沒問題?」洛恩在背景怒吼,聲音裡透著慌張。
「我是說結界沒問題,我沒說我自己沒問題。」琥珀仍舊用一種過度冷靜的口吻回應。
芙蕾雅聽著那邊的吵鬧,嘴角有些微不可察地上揚,「琥珀,撐一下,我這邊再三分鐘就能引導主流轉向,你那邊就不會再承受那麼大的壓力了。」
「我會讓自己撐過這三分鐘的。」她停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老師還說我太容易分心,現在我連頭髮被雷燒焦了都沒空尖叫,夠專注了吧。」
希澤冷哼一聲:「如果你能把這股幹勁用在課堂上,早就畢業三次了。」
「我有聽到喔。」琥珀拖長語尾,像是故意要氣他一樣。
芙蕾雅手中的魔力符陣終於閃出一道穩定的金光,她鬆了口氣,快步轉頭:「副核心穩定了,主陣現在交給我跟希澤,你們那邊可以準備轉交能量了。」
「了解——」洛恩語氣立刻冷靜,「琥珀,換我來承接主導,你調整輔助光網,把你那份能量隔離出來準備卸壓。」
「明白。」
隨著指令一條條下達,整座沃格嶺東段的結界終於開始穩定。雨還在下,但壓迫感逐漸緩和,原本閃爍不穩的能量光牆像是被一層溫柔的力道撫平。
希澤看了眼通訊石,又望向前方不再跳動的結界符文,終於冷聲開口:「先撐過今晚吧。後勤補給什麼時候到?」
「後天。」芙蕾雅回得簡短,「到時候人類那邊也差不多該發現我們這該死的結界終於搭好了。」
希澤笑了一下,並不開心,只是很疲憊,「希望是真的搭好了。」
風仍未停,但他們站在結界下,芙蕾雅看著希澤:「搞快點,不然我們通通都要被這個莫名其妙的暴雨沖走了。」
希澤翻了個白眼,魔力運轉得更快,掌心浮現出深紫色的咒印。
「要不是某人自己亂改咒陣,我早就搞完了。」他嘴上不客氣,動作卻毫不含糊,一道道穩定符文順著他腳下的法陣擴散出去。
芙蕾雅瞥了他一眼,「你那個老版本的陣式根本撐不住沃格嶺這種地勢,我是救場欸,救・場。」
通訊石另一頭傳來琥珀笑嘻嘻的聲音:「欸欸,我這裡聽得到喔,你們是不是又在互嘴了?」
「我們不是互嘴,是戰術討論,」芙蕾雅語氣理直氣壯,「順便放鬆一下氣氛,不然你都快倒下了。」
「我是快沒魔了,不是快死了啦。」琥珀喘了口氣,但聽起來精神還行。
這時洛恩的聲音也傳了進來,語氣終於不像剛才那麼急促:「主結界穩定 83%,南側的重力干擾排除了,再給我五分鐘,可以放開輸出。」
希澤低聲說:「那我們三分鐘內得完成西側交接,來不及就全盤崩掉。」
芙蕾雅:「那就別再廢話了,希澤,搞快點。」
風聲雷鳴中,魔力驟然提升,咒語交織在兩人之間,像是某種無聲的默契。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在命懸一線的局勢下合作,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暴雨仍未停,地面泥濘難行,但他們的結界在雷雨中漸漸撐起了一道清晰而堅實的光牆。球形結界穩穩地罩住整個觀測站,從天而降的暴雨打在那層半透明的魔力壁障上,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手撥開,只留下一圈圈細微的光紋漣漪。
琥珀撐著膝蓋微微喘氣,額角滿是汗珠,法杖輕靠在身旁地面上。洛恩走過去扶了她一把,順手遞上一瓶魔力補劑。
「給妳,別逞強。」
「我沒逞強啊,」琥珀笑了笑,接過瓶子喝了一口,「只是快沒油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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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希澤盤腿坐下,雙眼閉上快速回復魔力,芙蕾雅站在他旁邊,望著結界外依舊暴虐的風雨,鬆了一口氣:「終於。」
洛恩抬頭看著那層魔光薄膜,聲音難得地低了些:「這種鬼天氣,簡直比戰場還兇。」
「你又不是第一次跟天氣打仗。」芙蕾雅嘴上這麼說,手上卻已經開始替希澤畫魔陣穩定體溫。
琥珀側頭看著那些破舊的儀器與搖搖欲墜的帳篷,忽然說:「等風雨一停,我們得趕快把這邊重整一下。結界撐不了太久。」
洛恩點頭:「先把能用的都修起來,不然今晚這結界一崩,又得重來。」
四人就地簡單分工、調整呼吸,雨聲依舊滂沱,但他們身處其中,卻已與外界的暴力隔絕。結界之內,是難得的片刻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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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澤擰了擰自己濕透的龍鱗外袍,沒好氣的說:「卡瑟利斯可真夠嗆的,竟然叫我們四個來處理結界。」
芙蕾雅哼了一聲,順手把濕掉的長髮甩到肩後:「他大概是想看我們死在這裡,省下一組人手吧。」
聽聞,他靠著結界邊緣坐下,望著被風雨模糊的遠方,語氣有點無奈又有點嘲諷:「一個近戰法師、一個符咒師、祭司,再加個精靈弓箭手?是怎樣?劇情走到副本精英模式了?」
琥珀跟洛恩從傳送陣出來,聽見這話輕輕笑了一聲,從腰間的小袋子摸出一把乾果遞過去:「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當作萬能材料用了,抱怨也沒用啦。」
洛恩拉開結界邊緣一處破口,把卡瑟利斯給的粗糙地圖重新攤平,手指在上面劃過:「他不是沒安排備援,是備援太遠,而且根本沒想到會雨會下成這樣。」
「根本沒想到我們會撐得住這場暴雨吧。」芙蕾雅補了一句。
希澤冷笑:「希望他備援那批人至少會搭帳篷,不然我真要氣死。」
四人之間的吐槽在風雨聲中顯得特別輕鬆,就像是一種習慣性的自我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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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卡瑟利斯要再這邊召喚龍。」
希澤眉頭一皺,轉頭看向芙蕾雅:「你說什麼?」
「召喚龍。」芙蕾雅重複了一次,語氣沒什麼起伏,但那對精靈碧眼卻閃了一下,「我在後勤組那邊聽到的。他們說東側山脈附近有龍眠遺跡,卡瑟利斯打算趁結界穩定後展開儀式。」
琥珀頓了一下,手中揉著乾掉的衣角:「龍?是那種、史詩等級的龍?」
「不然你以為呢?叫一隻會吐火的小蜥蜴出來陪我們打牌嗎?」希澤冷冷開口,語氣雖毒,卻沒掩住心頭的驚疑。
洛恩沉默地看了眼腳下結界晶點的運作紋路,又看向遠方仍滂沱的雨線:「這場暴雨……不會是單純的氣候異變吧?」
「你是說……卡瑟利斯早就在試圖啟動召喚,然後搞砸了?」芙蕾雅嘲諷地挑眉,「那還真像他的風格。」
希澤冷笑一聲,雙臂抱胸倚著結界:「也可能不是他搞砸,是他故意引龍出來,打算直接逼我們進下一場戰役。」
琥珀低聲道:「可我們才剛撤到這邊,防禦結界都還不穩,這時候召喚龍……太冒險了。」
「不,是瘋了。」洛恩終於開口,語氣沉穩,「但也只有瘋子,才會把局下得這麼狠。召喚龍這種事,不是用來打贏戰爭的,是用來賭整個戰局的。」
結界外的風雨依舊狂暴,猶如一頭尚未甦醒的野獸喘息著。而結界內的四人,彼此交換著沈重的眼神,彷彿已經聞到了那場尚未到來、卻無法避免的災難氣味。琥珀垂下眼眸,聲音幾不可聞:「可是……他真的確定龍會聽話嗎?」
洛恩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誰知道。」
希澤嗤笑一聲,腳踢了一下地上的泥水:「所以我們現在是在等什麼?等那隻可能會失控的龍跳出來,把人類燒光順便順手連我們也掃一遍?」
芙蕾雅歪了歪頭,眼神卻罕見地有些凝重:「也不能怪他會這麼做。研究院的防線失守,聯軍壓得太快,我們退得根本來不及布完整的戰陣。現在這裡的結界跟補給,全都還不穩。召喚龍……的確是個能扭轉戰局的賭注。」
「但也是一場可能會毀掉整個沃格嶺的災難。」洛恩低聲補上,語氣冰冷得如同這雨中潛藏的危機。
一陣沈默在四人之間拉開。
遠方雷鳴再起,一道淺紫色的閃電橫跨天頂,打得結界微微一顫。琥珀下意識地靠近洛恩一步,尾巴緊張地繞住腳踝。
希澤低聲罵了句:「媽的……萬一那東西一出來不分敵我,我們第一個被吞。」
「所以我們得準備。」洛恩眼神銳利了起來,「結界外的能量變動太不尋常,說不定……召喚已經啟動了。」
「可卡瑟利斯完全沒通知我們。」芙蕾雅的語氣裡帶著怒意。
「他從來沒把我們這種人當成需要知情的同盟。」洛恩語氣平靜,但眼中暗潮洶湧,「他把我們當棋子,擋在最前面。只要龍出來、人類軍被打退,他就能向上面邀功。」
「如果那頭龍不受控……全部的人都會被當成飼料。」琥珀咬了咬唇。
希澤猛然轉身看向遠處迷霧濃密的山巔,咬牙開口:「我們得想辦法搞清楚那頭龍什麼時候會出來、會在哪裡出來。至少要知道,自己該從哪邊逃。」
「不只是逃。」洛恩低聲說,「我們還得準備迎戰。」
芙蕾雅:「召喚龍……我記得不是要有什麼祭品嗎?」
希澤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轉頭看向芙蕾雅:「確實,召喚高等龍族,需要‘等價’的獻祭,不是隨便唸個咒就能來的事。」
琥珀也皺起眉:「我之前在典籍裡看過,有的需要獻上上位魔獸的靈核,有的……甚至要活體獻祭。」
洛恩眼神沉了幾分,像是想到什麼:「卡瑟利斯那邊沒提過這件事?」
芙蕾雅搖搖頭:「沒有。他只說‘備妥一切’,讓我們撐起結界,不准靠近祭壇區。」
希澤冷笑一聲:「這就更可疑了。他越不讓人靠近,就越可能在裡頭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風雨依舊持續,但在那被結界隔絕的世界裡,眾人心頭的壓力卻越來越重。琥珀低聲說:「……如果真的是活體獻祭,會是誰?」
沒有人回話。
因為這問題太沉重,也太危險。
芙蕾雅的臉色也沉下來:「你們記不記得,第五軍團調來之前……研究院有人‘失蹤’了三個。」
希澤臉色變得陰沉,洛恩則轉過身,抬頭望向濃雲壓頂的天空,語氣冷得幾乎沒有溫度:「我們得想辦法弄清楚,祭壇那邊到底在做什麼。不然,龍沒召來,這邊可能就先死一半了。」
希澤:「嘿,你們哪根筋不對?還要調查?卡瑟利斯是第五軍團的最高指揮官,我們調查這些事情被他知道會被抓去軍法審判。」
芙蕾雅一聽,火氣冒了上來:「所以呢?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可能殺人召龍?我們什麼都不做?」
洛恩平靜地說:「沒人說什麼都不做。但希澤說得沒錯……我們不能用‘調查’的名義去碰。」
琥珀尾巴緩緩甩著,像是在沉思,然後開口:「如果是以『保護士兵安全』為理由,去確認祭壇附近的結界穩不穩、魔力流動有沒有異常呢?」
希澤翻了個白眼:「你這是繞邊踩灰線啊。」
「灰線總比踩紅線強。」洛恩淡淡地接話,「況且我們不是要鬧事,是在保自己的命。」
芙蕾雅悶哼一聲:「你們要去,我就去。反正我不信卡瑟利斯什麼都沒藏。」
希澤靠著結界牆,一臉不情願地嘟囔:「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真是瘋了……」
但他還是沒說不。
外頭的雷聲又響了一記,像是戰鼓前的預兆。希澤一臉無奈地抹了把臉,嘴角抽動:「媽的……我上輩子真的是欠你們的……」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快速思考,然後伸手指了指芙蕾雅和琥珀:「你們兩個,明天早上跟我去一趟主儀式場周邊,我報備我們是去檢查魔力穩定性。這場暴雨持續太久,結界撐得住是奇蹟,但魔力流可能會被干擾——這說得過去吧?」
洛恩點頭:「這個理由合理,尤其以我們的職階,負責這類技術檢查是常規作業。」
希澤轉向洛恩:「你就留在這邊,把觀測站這邊的魔能監測數據都調出來,再把幾筆『異常值』標記起來。回頭如果卡瑟利斯問,我們就說是例行檢查發現了波動,根據交叉分析需要到主儀式場附近確認源頭。」
琥珀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點頭:「意思是我們要假裝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但其實什麼都要看清楚?」
「對,演戲給他看,演得像一點。」希澤語氣惡劣,「不然他要是發現我們在調查,就不只是軍法審判這麼簡單了。」
芙蕾雅難得認真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們今晚先休息,我去準備偵測用的魔力浮標跟屏蔽石。」
「明天日出前出發。」希澤說完,又補了一句,「最好祈禱那條龍還沒醒。」
外頭的風聲稍歇,但結界之外仍陰沉如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暴風雨還沒結束,他們卻已經踏上另一場風暴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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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天色還未完全亮透,沃格嶺仍被濃重的濕霧包圍。結界外的雨勢雖已稍緩,地面卻依舊泥濘難行。希澤、芙蕾雅與琥珀披著防護披風,靜悄悄地從結界邊界繞出,朝主儀式場所在的東南方走去。
「我們真的要這麼早出發嗎?」芙蕾雅揉了揉眼角,還沒完全清醒。
「越早越好,少一點眼線。卡瑟利斯的人也不會太早出門,別太天真。」希澤語氣冷淡,腳步卻不慢。
琥珀沒有多話,仔細看著手中那枚魔力浮標正在微微發光,顯示周遭的魔素濃度異常地高。她喃喃:「這不是正常值……」
「靠近主儀式場的話,應該會更不對勁。」芙蕾雅也開始察覺到那股說不上來的壓迫感,像是空氣本身都在發酵,醞釀著某種不祥的東西。
三人翻過一段小山坡,遠遠就看到主儀式場已經初步搭建完成——那是一片用黑石壘砌的魔紋平台,中央有一個深坑,坑中似乎灌注了魔力液體,在晨光未至之際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我們到邊緣觀測就好,別靠太近。」希澤低聲吩咐,從披風內掏出一枚魔力測量錘插進泥地。
琥珀也開始設置屏蔽石,在地面勾出反偵測魔陣,讓他們的氣息與行動不會被發現。芙蕾雅則取出觀測用的魔力透鏡,對準主儀式場中心。
「……那下面,有活體魔力反應。」芙蕾雅忽然皺起眉。
琥珀補了一句:「而且不止一個,像是……封印著什麼的感覺。」
三人對望一眼,神色皆變。
「操……他不是在準備召喚龍,他是在孵龍。」希澤低罵。
一陣遠處的風響傳來,混著一絲人聲。
「快撤,這邊開始有人來巡邏了。」琥珀迅速拔掉測量裝置,抹去魔紋痕跡。
「情報夠了,先回去。這件事……得想辦法讓陳宥璿知道。」希澤說得平靜,眼神卻沉得像壓著雷的烏雲。
風聲再起,主儀式場的黑石地面隱約傳來低低的嗡鳴,像是某種巨大存在正緩緩甦醒。
他們三人迅速收拾現場、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便壓低身形沿著小徑迅速撤離。泥濘的地面難走,但他們配合默契,沒有發出半點多餘聲響。雨後的霧氣將他們身影吞沒,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久後,在一處偏僻的舊儲備倉庫後方,他們與洛恩成功會合。洛恩一見到他們便低聲開口:「我這邊剛接到命令,說今天下午會有一場儀式演練,卡瑟利斯親自主持。」
「演練個鬼,他根本就在養龍。」希澤一臉不爽地甩乾袖口的水,「那下面不只是魔力波動不對,是活體……還不只一隻。」
洛恩臉色微變:「你們確定?」
芙蕾雅點頭:「非常確定。我用透鏡掃過,那不是簡單的魔法產物,是有意識反應的活體。而且……應該已經在孵化階段了。」
琥珀補充道:「如果那東西一旦孵化成功,就算控制得住,也絕對會先拿我們當實驗場。」
洛恩沉聲思索一瞬,然後果斷道:「情報先整理,我會找機會繞去找陳宥璿……我們得讓他知道,但不能驚動軍團其他人。」
希澤悶悶地嘟囔:「這他媽就是我說的,『調查一下』結果把自己調查到要被燒成焦碳……」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芙蕾雅笑著拍拍他的肩,眼裡閃過一絲隱約的不安。
洛恩點頭:「走吧,先回結界。越早通報越安全。」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KdDytd63v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往回路折返。天光正微亮,沃格嶺那片尚未醒透的山區,仿佛也正在等待著某種不可逆轉的巨變。
幾人快速返回結界,天色已由灰轉白,雨勢已停,但空氣中依舊瀰漫著一種濃稠濕熱的不安。剛踏入結界邊緣,結界內的巡守便朝他們望來,洛恩立即上前打招呼:「我們剛去檢查東南邊的符陣固定情況,回報沒問題。」
巡守點點頭,沒有多問,顯然對於這群卡瑟利斯直接任命的核心小隊,也不敢輕易干涉。
回到臨時指揮帳,幾人輪流擦乾身上的濕氣,簡單補給後,芙蕾雅立刻鋪開地圖與魔力偵測圖:「你們看這幾條線——這是剛剛我們標記的魔力脈動。不只一隻,最少三隻大型生命反應。」
「而且都集中在儀式石圈下方。」琥珀低聲說。
「這樣的布置……不像是臨時決定的。」洛恩皺眉,「很可能從一開始,這座基地的建造,就是為了召喚那批龍。」
希澤坐在一旁,手指敲著膝蓋,半晌才低聲說:「我們得確保兩件事。第一,陳宥璿現在在研究院,如果卡瑟利斯這邊真的是要搞什麼全面戰爭,那他一定會是第一波情報鏈上的對象。第二,我們必須知道——這些龍,是不是真的能受控。」
琥珀微微睜大眼:「如果不能受控?」
「不只對聯軍。我們自己也會被牽連。」洛恩語氣低沉,眼中閃過決然。「所以我們必須有人盯場。我留下來觀察儀式情況,」芙蕾雅主動舉手,「你們三個試著跟陳宥璿聯繫,最好能在儀式前給他預警。」
希澤苦笑了一下:「好了,我又是跑路組。」
洛恩拍拍他的肩:「你嘴最甜,最適合說服老師了。」
琥珀拿出通訊石,迅速調頻:「我來嘗試聯絡。能不能接上……只能碰運氣。」
濕熱的風再次從山的另一側襲來。帳外天空灰得不正常,遠處傳來短暫的地鳴聲,像某種巨大生命體正在甦醒。
一場預謀已久的儀式,正在接近臨界點——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CPuuMsSR
而他們,將是最先知情,也可能是最先犧牲的一群人。
帳篷外的雨聲已止,但那股濕悶的氣息依然壓在每個人的肩頭。
琥珀剛調好通訊石的頻率,還沒來得及發訊,一名身著黑灰軍裝、臉色冰冷的士兵就撩開帳簾走進來。他沒有多說話,只是對琥珀點頭示意,語氣簡短:
「琥珀·瑤光,卡瑟利斯大人要見你。」
琥珀下意識地看向希澤和洛恩,尾巴微微僵住。
「現在?」
士兵點頭:「馬上。」
她深吸一口氣,點頭應下,轉身整理了下軍服,跟著士兵離開了帳篷。她沒問原因,也不需要問。卡瑟利斯平常極少直接召人,更不用說她這樣的前線部隊成員。
希澤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沉聲低語:「八成是關於召喚的事。她被點名,肯定不是巧合。」
芙蕾雅皺著眉:「她會不會出事?」
「不會馬上出事,」洛恩眼神冷靜,「如果卡瑟利斯真的搞不定,他需要有能控制、或者制衡它的東西。琥珀妖化後的力量,應該就是他的『備案』。」
芙蕾雅咬牙低罵:「所以他根本沒打算讓她活著下戰場。
「問題是,怎麼聯絡到研究院那邊。」洛恩已經轉過身走向通訊石,「通訊中繼器的信號現在受干擾得厲害,我們得先找到能夠穩定連上陳宥璿他們的方式。」
芙蕾雅:「我知道附近有一個舊的偵測站,那邊可能有還能運作的通訊台。」
「你確定?」
「之前做過地形掃描,有印象。」
「行,那我跟你走一趟。洛恩,這邊你顧。」
「小心點。」洛恩低聲說。
芙蕾雅朝他擺了擺手:「等我們成功傳訊,就馬上回來。」
帳外天色又昏了幾分,雲層壓低得像隨時會塌下來。而此刻的琥珀,正被帶往主指揮帳。
她沒問太多,只是安靜地走在士兵身後。當帳簾再一次掀開時,她看見卡瑟利斯正站在一幅龍骨卷軸前,聲音低沉冷靜:
「琥珀,你知道滿月會發生什麼事嗎?」
琥珀頓了一下:「……不清楚,長官。」
卡瑟利斯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不帶溫度的笑讓人背脊發寒。
「很好。那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如果那東西失控,你,就是唯一能讓它『靜下來』的存在。」
琥珀眼神微變,卻依然低頭回應:「遵命。」
風又起了。但這次,不再是雨前的預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yYpyG3GQY
而是暴風來臨的寂靜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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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觀測站廢棄通訊台內部
暴雨逐漸減弱,空氣中仍殘留著驟雨過後的濕冷味道。希澤和芙蕾雅一前一後走入山腰上的觀測站,這裡的金屬門框早已鏽蝕,咿呀作響地吐出兩人的身影。
「這地方看起來連老鼠都不願住,」希澤踩過碎裂的水晶玻璃,抖了抖披風上的雨水。「你確定這台通訊設備還能用?」
芙蕾雅沒回答,僅是轉頭用那雙銳利的綠眸瞪了他一眼。她揮了揮手,一道小型淨化魔法在她掌心綻放,驅散機台上的塵埃與殘留的靈能干擾。
「我們總不能直接用第五軍團的通訊器聯絡他們,我們只能冒這個險。」她頓了頓,隨後補充,「你喜歡等一天後被收屍的話也不是不行。」
希澤挑眉,靠過來檢視通訊台介面。他並不是完全不理解芙蕾雅的判斷,事實上,在這種山區封閉區域,能找到一台舊型魔導通訊台本身就像撿到命。
芙蕾雅手指在介面上快速地設定波段,動作乾淨俐落,彷彿手中不是過時的設備,而是前線最先進的軍用魔導板。
她眼神落在那串熟悉的聯絡頻道上。「還好這跟以前學校的通訊台差不多。」
希澤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我們沒時間了,搞快點。」
芙蕾雅點頭,雙手在魔導台上飛速操作,終於按下了傳送符碼。雜訊嘶嘶作響,光屏忽明忽暗,直到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音穿過頻道——
「……誰在用這個波段?」
希澤幾乎是反射性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多年未見的戰鬼忽然在耳畔低語。芙蕾雅下意識站直,語氣沉穩:「老師是我們。芙蕾雅與希澤。」
另一頭靜默數秒。
「你們瘋了,」那聲音終於迴響,帶著難掩的情緒起伏,「這頻道是聯軍內部備用線,你們怎麼會……」
「來送你小道消息的,」希澤接話,聲音有些乾,「卡瑟利斯準備召喚龍攻擊你們。那東西不知道可不可控是個未知數。」
「老師,」芙蕾雅面色凝重,「琥珀剛剛被卡瑟利斯叫過去了當保險絲了。」
對話陷入長時間的靜默。直到頻道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給我你們的座標。我自己來。」
訊號切斷。
觀測站再次恢復死寂,只剩兩人呼吸的霧氣在半空中繚繞。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沒變,」希澤喃喃。觀測站的舊式通訊台再次陷入靜音,唯一還運作的魔導燈微微閃爍著。風聲在殘破的牆體間來回撞擊,像是不安的低語。
希澤低頭看了眼腕上的錶,咬著牙道:「我們該回去了。晚點卡瑟利斯要演練那個該死的召喚儀式。」
芙蕾雅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通訊台許久,像是還在咀嚼剛才那段通話裡藏著的餘震。她終於轉身,披風隨著她的動作輕輕一揚。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就就不只是演練了。」
「那我們得祈禱老師他們動作夠快,」希澤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通訊台,語氣乾澀,「不然我們可能得在召喚陣旁邊,現場直播怎麼被龍吞掉。」
兩人迅速走出觀測站,身影沒入飄雪中的樹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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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靜靜落在營地外的泥徑上,希澤與芙蕾雅穿過駐地邊緣的巡哨線,悄聲與等候已久的洛恩會合。
「消息傳出去了?」洛恩壓低聲音,他的目光依舊銳利,左手微微搭在腰側的短劍上。
「傳到了,」希澤點頭,「但我們得走得更快。在老師那邊動手之前,卡瑟利斯就會開始他的『儀式演練』。」
芙蕾雅冷笑一聲:「他現在叫那東西『能源喚醒陣列測試』,還列入今天的軍團日誌裡,連檢閱都排上去,像個該死的嘉年華。」
「軍團的眼睛現在全看向他。」洛恩的眼神沉了下來,「琥珀還被他綁在旁邊?」
「像個寵物一樣。」芙蕾雅咬牙,「卡瑟利斯說是『靈能協調測試助手』。我們只要一提出質疑,他大概能立刻反咬我們對軍團不忠。」
希澤深吸一口氣,望向遠方山道盡頭逐漸升起的靈焰光柱。「不管那三條龍是不是真的能被控制,今天這場戲我們都得參一腳。要嘛在場阻止,要嘛準備搶人逃命。」
「那我們走吧。」洛恩冷聲說。
三人迅速啟程,風雨掠過他們的軍裝與肩章,他們的背影在黎明之前的灰濛中並肩而行,像即將投入某種失控儀式的見證者。儀式祭壇位於軍團營地東側的高地,整座山頭被軍用能場封鎖,對外宣稱是「靈能震盪儀模擬訓練」。但整個第五軍團的人都知道,今天的「訓練」不同尋常。
數千名軍團士兵列隊站在祭壇外圍,無人喧嘩,無人交談,空氣沉重如鉛。中央的祭壇區被層層靈能結界包圍,圓環狀的古老圖騰從地面刻入山體深處,散發出詭異的光澤。
卡瑟利斯站在高臺之上,銀白色軍袍隨風鼓動。他不疾不徐地開口:「今日之儀,為證明第五軍團的未來戰力。將來的勝利,不再靠人類的數量或技術,而是來自真正的力量——血與骨所喚醒的,原初的軍火。」
沒有人敢質疑他口中的「軍火」是什麼。他腳下的山體深處,沉睡著三枚巨大的龍卵,從敵軍遺跡中挖出後,被他秘密地安置於此地、以古儀孵化。
琥珀被安置在祭壇邊緣,腳步沉重,脖子上的黑色頸鍊閃爍著冷光,上頭密布著靈能符文,象徵著她的服從與束縛。只要卡瑟利斯一念,她的意志就會瞬間崩潰。
而她站著不動,像一尊靜默的人偶,眼神在尋找什麼,但所有出口都已被能場封鎖。
祭壇中央則站著三人——軍階低微的輔兵,雙眼茫然,身體微顫。他們是這場演練的「燃料」,將被獻祭以喚醒沉眠中的龍之氣息。沒有儀式名稱,沒有神明名諱,這不是信仰,而是殘酷的生物武器工程。
卡瑟利斯舉起手,光芒從他掌心綻放,靈能陣開始啟動。地表泛出紅光,低沉的龍吟自山腹傳來,如鼓,如心跳,如遠古巨獸的呼吸。
靈壓攀升到第二階段,地面出現細微龜裂,空氣中瀰漫著焦臭與血腥的味道。三名祭品開始發抖,有一人甚至崩潰跪地,但靈能鎖扣緊緊束住了他們。
遠處的山坡上,希澤、芙蕾雅與洛恩潛伏於陰影之中,目睹這一切。他們無聲地對望,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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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能陣轉入第三階段的瞬間,整座山體猛地震動了一下,像是大地深處的心臟忽然跳動了一拍。下一秒,從地底傳來一聲低吼——不是聲音,更像是某種意志的撞擊,直接敲在每個人的靈魂上。
祭壇上空驟然壟罩一層濃密黑雲,雷光在雲層中如蛇蜿蜒,整座山頂陷入不自然的暗影之中。士兵們自動屏息,靈壓壓得他們無法動彈,汗水從額頭滑落卻無人敢抬手擦拭。
卡瑟利斯睜開雙眼,嘴角勾起幾不可見的弧度。他的聲音透過靈能傳播開來:「它們醒了。」
山底深處響起三聲連綿不絕的龍吟,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嘶吼,帶著飢餓與渴望,震得大地裂縫崩裂、靈能陣瘋狂閃爍。光芒穿透地表,有什麼龐然的身影正在蛋殼內蠢蠢欲動——某種超脫人類理解的生物意識,正在回應召喚,並渴望撕裂它的囚籠。
三名祭品瞬間七竅流血,身體僵直如木偶,被靈能燃燒殆盡。他們的生命力化作赤紅火柱,直衝祭壇上空,引來更強烈的龍吟共鳴。
琥珀被衝擊逼得跪倒在地,頸鍊的符文瘋狂閃爍,如烈焰般灼燒她的皮膚。她嘶吼著咬緊牙關,雙眼泛紅,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她能「聽見」那三隻龍的聲音——不是語言,而是一種野性、飢餓、破壞、對血與自由的渴望。
它們想衝出來。
它們渴望屠血與肉。
在暗處觀察的希澤、芙蕾雅與洛恩同時緊張起身。那不是單純的孵化反應,「暴走前兆。」芙蕾雅喃喃道,臉色蒼白。
希澤的手已經摸向腰側的符紙,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這裡會變成火葬場,還會發爐的那種。」
龍還沒出土,但氣息已經如同熔岩一般席捲整座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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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瑟利斯的副官撇了跪在地上的琥珀一眼,目光如刀,聲音裡沒有一絲情感:「你要記住,如果牠們不可控,你就是第一道防線。」
琥珀抬起頭,嘴唇被咬得泛白,額際已沁出冷汗。那道黑色頸鍊仍在閃爍,彷彿感受到地底龍的躁動,也在同步脈動。她的眼中掠過一瞬驚惶,但很快壓下,換上麻木與屈從的神情。
「我知道。」她的聲音極低,沙啞如風掠過灰燼。
副官冷哼一聲,轉身回到卡瑟利斯身側,低聲稟報:「目標反應強烈,靈能共振超出預期三倍。琥珀那邊……還能撐得住。」
卡瑟利斯只是淡淡點了下頭,像是這一切都在預料之內:「讓她撐住。等龍出殼的那一刻,我要牠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山體再度輕震了一下,彷彿深處有什麼龐然的存在,在回應這份瘋狂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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