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縮手瞇眼,視野漸清,身處荒蕪河畔。周遭疏落枯樹,枝幹光禿,禿鷹盤旋天際覓食。唯一的人造痕跡,是一座斷裂木橋,橫跨湍急河流,中段斷開,橋面無用,將兩岸隔絕。
河對岸,一匹駿馬奔來,鞍上男子身披古戎裝,控韁疾馳,似欲渡橋。馬蹄踏上橋面,察無去路,卻從容一躍,輕鬆跨至對岸。男子卻無此幸,衝力使他往前翻,猝不及防,抓韁不及墜入河中。
翼天頭痛欲裂,彎腰抱頭,被撕裂般疼痛,卻目不轉睛,緊盯河中。那落水男子卡於橫倒樹幹,手拽一條鐵鍊,鍊端繫一鐵盒,於湍流中載浮載沉。
又一隊騎馬人抵達斷橋,棄馬而行,無視落水者,徑以長竿繩索打撈鐵盒。首次,竿勾中男子之腿;再拋,繩扣住手銬鐵鍊,緊鎖難分。岸上眾人猛拉,男子半身被拖離樹幹,無力掙扎。他雙腿死卡樹幹,拼力抗拒,雖身負傷,浸水已久,氣力已盡,終雙腿一鬆,噗通墜入水中,被洶湧河水吞噬。
男子神志迷離,四處亂抓,隱約可見他從腰間拔出一小刀。他鼓盡餘力,持刀猛割手銬之腕。一聲慘叫響徹枯林,迴盪不絕,驚散群鴉,如天地悲鳴。
翼天頭痛加劇,跪地低頭,幾欲昏厥。眼角瞥見河中黑影,他轉頭凝視,見那男子漂流而過,近在咫尺。翼天瞳孔驟縮,身軀顫抖,一股不敢置信。那斷腕男子,面容與己無異,宛若鏡中之影,於血染河水中沉浮。
對岸眾人察覺翼天,騷動四起。他一身現代裝備,與彼方古戎迥異,更令人震駭的是,其相貌與河中男子相同。翼天知已暴露,顧不得頭痛,拔腿狂奔,順水流而逃。
他沿河疾奔,無意間追上河中漂流之人,忍不住再瞥,確認無誤。那人仰面朝天,面容與己一致,雙目緊閉,似已斷氣。畫面詭異,彷彿靈魂出竅,凝視自身殘軀時,強烈不安湧上心頭,翼天心跳如鼓,心情一下子墜入深淵。
河面上那個鐵盒看來不太穩固,被河水沖擊下被打開,裡面放著一面鏡子,正好反射著光線到翼天雙眼中,使鏡子在河中特別明顯可見。
他重新望向前方,河道轉過一個彎道,看到原本被樹林遮掩的地方,岸邊站著矮小一個身影,使他止住了腳步,躲在一旁視察。
那是一個乍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凝視著河中的那個男子,男子此刻突然有所動作,原來他還未有斷氣,在河中互相對望起來,這刻僅有四五秒的時間,接著河水便帶著他遠去。
那個藏帶鏡子的鐵盒靠到岸邊,被石塊卡住了去路,停就在女孩不遠處。她從鐵盒中將鏡子拿上手。鏡子有女孩的臉蛋一樣大,她舉起一看,翼天才看得到鏡子上面有著雕刻。
「是四玄靈⋯⋯」翼天一眼便能說出,鏡邊裝飾的四隻飛鳥走獸的身份:「那是⋯⋯玄鏡!」
此刻,女孩仍舉著鏡,似乎定了格一樣動也不動。要知道鏡子也有一定重量,加上看似沉重的裝飾,一個小女孩居然能高舉鏡子這麼久,察覺到有點不尋常。
突然女孩似乎知道有人正看著她,馬上朝翼天望去,發現的確有人的時候,她並沒有嚇得逃走,反而跟翼天對望。
對望一刻,女孩的雙眼似曾相識,這種眼神在記憶的最深處引起回響。
「小女孩,我見過你嗎?」翼天放輕腳步嘗試靠近:「這是哪裡?」
「這裡是玥照村⋯⋯」
「玥照村?」翼天下巴一跌,怎麼忽然會回到村內呢,不過女孩連翻點頭確認,使他心納悶起來。
但當他一看,附近的確有著一個村莊,但是樣子跟他所認識的玥照村,除了地形有點相似之外,建築的樣貌,方位格局完全不同。比起那些早已破舊的現代平房相比,眼前看到的更是老舊簡陋,更是使用木材建成,而不是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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