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狹小,一眼可盡,僅容一張臥床與簡陋桌椅,餘下空間只能站立兩三人。燈光昏暗,映出木壁紋理,翼天端坐床沿。身陷天龍國境,危機四伏,能得此容身之所,已是萬幸。他目光掃過屋內,手掌輕拍床板,叩叩聲響起,欲驅散心裡不安。
他手腕一翻,將行囊倒置,物品傾瀉而出,散落桌面——野外用具、食物、水袋,皆濕漉漉,顯是過河時浸透。一盒橙色針劑滾落,盒面水跡斑斑,刺目如警。翼天眉峰微攏,手掌探入行囊暗袋,摸出一部電話,機身濕冷,水滴沿縫滲出。他試按開關鍵,螢幕毫無生機,漆黑一片。他用手掌抹去機身水跡,腕部用力甩動,欲甩出裡面積水,卻顯得多餘。他長嘆一聲,將電話置於桌面,仰身倒卧,焦點凝於木製頂棚,紋理縱橫,陌生感油然而生。
思緒如潮,半日前的種種湧上心頭——公路上的鬧劇,天罡成員的冷眼,與浪人的空中演練,事事驚心動魄。如今,他卻困於邊境村落的破屋,望著陌生頂棚,胸中五味雜陳。他的眼光迷離,彷彿回到故鄉,高床軟枕,窗外都市燈火繁盛,遙控輕按,燈滅風涼,一切唾手可得。
紅光忽從窗外滲入,映得屋內一片猩紅。翼天轉頭望去,一枚曳光彈在天際炸裂,化作銀白星雨,紛紛灑落,轉瞬消逝。他欲起身細看,卻覺身軀一沉,彷彿墜入水流,載浮載沉,河水拍打,寒意刺骨。一鐵盒繫以鐵鏈,撞上他的胸膛。他手掌猛抓,欲將盒子攬住,卻被激流衝散,指縫空空,盒子遠去。他四下張望,無助間,一名女孩自枯木林中奔至河岸,長髮隨風,目光清澈。
女孩凝視河中的翼天,似有所察,駐足觀望。那鐵盒被水流推至朽木堆,卡於枝杈,紋絲不動。女孩好奇上前,手掌抓住鐵鏈,緩緩拖出盒子,抱於懷中。翼天隨波遠去,女孩的身影在河道盡頭漸隱,終沒於視線。黑暗吞沒一切,他的雙眼猛地睜開,木製頂棚復入眼簾,耳畔傳來村中喧鬧,孩童嬉戲,腳步雜沓,未曾停歇。
翼天彎腰起身,頭痛如錐,似一夜未眠。他手掌輕揉額角,眉頭緊蹙,試圖驅散不適。忽聞屋外一道熟悉嗓音,尖銳中透著不滿:「婆婆,你說的東西放在這裡裡面嗎?」
「真是的,怎會放到裡面的呀……」正是昨日拒他於門外的女子。她用力推門,門卻日久失修,吱呀作響,屢推不開。翼天聞聲,下床疾步至門前,手掌握住門柄,欲助一臂之力。未料,門扉猛地被外力撞開,女子肩頭一頂,門角直撞翼天的額頭。他猝不及防,仰面摔倒,眼前金星亂舞,額角腫起一包,痛楚刺心。
「哇咧!」女子驚呼,隨手舉起豎放在地上的木棍,目光驚惶:「你是誰!」
「該死!」翼天捂額坐起,語氣帶怒,手掌按地,試圖站穩:「你用不著這麼大力吧……」
女子認出翼天,瞳孔猛縮,驚叫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人來啊!」她轉身欲尋門而出,步伐急速。
「慢著慢著!」翼天心頭一緊,唯恐驚動村內天龍官兵。他猛地抬腳,腳踢向門扉,砰然一聲,木門關合,阻斷女子去路。他的手掌撐地,站起身,急道:「我能夠解釋的!聽我說!」
女子退後一步,見翼天逼近,恐懼湧上心頭,雙手緊握木棍,聲音顫顫:「你別過來!救命!救……嗚……」
翼天未料她竟喊救命,急得手掌探出,捂住她的嘴,低吼道:「冷靜!冷靜!」他的肩頭緊繃,試圖穩住局面。
女子陷入慌亂,手腳亂舞,木棍揮動,無意間一腳踢中翼天胯下。他痛呼一聲,身軀僵硬,雙手護住要害,跪倒在地,劇痛教他滿地打滾,額角冷汗淋漓。
「人來啊!」女子掙脫,推門而出,聲嘶力竭,迎面撞上聞聲趕來的村民與老嫗。她的目光驚惶,指著屋內:「他在裡面!」
村民蜂擁而至,木棍與農具在手,氣勢洶洶。翼天手無寸鐵,勉強站起,手掌緊握成拳,背靠木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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