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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窗戶,灑在勇之助家中客廳的木桌上,桌面上擺著一盤剛做好的豆皮壽司,淡淡的醋香混著米飯的溫熱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散開。窗外,櫻花樹的枝頭上,幾朵初綻的花苞在微風中輕顫,粉白的花瓣映著光,像一場尚未開演的秘密。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hFrkwTr65
窗簾被風輕輕撩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與屋內的靜謐形成微妙的拉鋸。牆上掛著勇之助小時候畫的一幅拙劣風景畫,畫框邊緣有些剝落,顏色褪得斑駁,透著一股溫暖的舊時光。沙發上散落著幾本足球雜誌,封面上的運動員笑容僵硬,與此刻的氣氛隱隱脫節。角落裡,一隻老舊的座鐘滴答作響,每一下都像在敲擊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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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野山小豆,坐在沙發一角,白色毛衣柔軟地裹著身子,深藍色的制服裙微微掀起,露出膝蓋上那道淺淺的舊疤——小時候跟勇之助追逐時摔出來的痕跡。那時他哭得比我還兇,拉著我的手跑去找老師,滿臉驚慌。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vkU4OMU0F
如今,他坐在我身旁,高壯的身形幾乎壓垮了半張沙發,灰色運動衫鬆垮地掛在身上,棕色短髮被汗水浸濕,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他手裡捏著剛拆開的「深淵學園文理學部」錄取信,笑容燦爛得像個孩子,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他的臉頰鼓起,露出左邊那顆小小的虎牙。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oNZPmgaF
我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毛衣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抹極淡的紅痕——昨夜留下的,細細的,像被什麼勒過。我猛地拉下袖子,指尖攥緊,試圖掩蓋那抹不該存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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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我們一起考上了!」勇之助揮舞著信紙,聲音裡滿是壓不住的雀躍。他身子前傾,靠得太近,熱氣撲在我臉上,夾雜著他剛運動完的汗味和淡淡的肥皂香,「我還擔心足球練太多會考砸,現在好了,我們可以一起上大學!」他湊得更近,鼻尖幾乎擦過我的額頭,溫柔地笑著說:「以後我每天早上給你做早餐,一起去學校,說不定還能一起賞櫻花,你說好不好?」他的眼神清澈得像春天的湖面,滿溢著對未來的憧憬,卻像一枚無形的針,緩緩刺進我心底的裂縫。
我低頭拆開自己的信封,手指微顫,緩緩抽出文理學部的錄取信。信紙頂端的校徽旁,一個若隱若現的「暗」字像毒蛇吐信,刺進我的視線。我屏住呼吸,手指探進信封深處,摸到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信件。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dvBftmu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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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瞬間失控,像被困的鳥在胸腔裡亂撞。我迅速將黑信藏在文理學部信紙下,掌心滲出冷汗,黏膩地貼著紙張。我偷瞥勇之助一眼,他正傻乎乎地盯著自己的信,嘴角咧得更大,完全沒察覺我的小動作。那張黑信像一團燒紅的炭,燙著我的指尖,我卻不敢鬆手,只能緊緊捏著,塞進袖口。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V9jd2tF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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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幾天前,我在舊貨店翻到一條黑色皮革項圈,邊緣磨得有些毛糙,指尖滑過時,心跳莫名加速。我沒買,只是靜靜地盯著它,直到店員投來疑惑的目光。那一刻,我感到某種東西在心底甦醒,像一隻沉睡的野獸,蠢蠢欲動。
他還在說什麼?我耳邊嗡嗡作響,他的聲音彷彿隔著一層厚霧傳來。我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嘴唇僵硬得像被冰凍住,乾巴巴地回了一句:「嗯……挺、挺好的。」聲音細得像線,斷斷續續,幾乎被窗外的風聲掩蓋。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他的臉,那張熟悉得刻進骨子裡的臉——寬闊的額頭,濃密的眉毛,還有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他毫無防備,完全不知道我正在掩蓋什麼,不知道那封黑信意味著什麼。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Wr7pE92ei
我還沒見過學校老師,但他的想像像影子一樣籠罩著我——他是誰?他會怎麼對待我?他會不會一眼就看穿我心底那團連我自己都不敢直視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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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勇之助沒聽出我的敷衍,伸手拿起一塊豆皮壽司,遞到我面前。他的手指粗糙,指節上帶著踢球留下的淡淡瘀青,卻穩穩地托著那塊壽司,「來,慶祝一下!櫻花開的時候我們可以去學校賞花。你想加入什麼社團?我還是想踢足球,你呢?」他笑得像個大男孩,頭微微歪著,滿臉期待地看著我,手裡的壽司懸在半空,像一個無辜的誘餌。
我接過壽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溫熱的觸感像火焰燎過皮膚。我猛地縮回手,壽司在指間晃了晃,險些掉落。我咬了一小口,醋味在舌尖散開,卻蓋不住心裡那股翻湧的酸楚。我的手指攥緊袖口,黑信的邊角刺進皮膚,手腕上的紅痕隱隱發熱,像在低語什麼。我看著他的笑臉,腦子裡卻閃過那條項圈的影子——如果套在脖子上會是什麼感覺?冰冷的皮革貼著皮膚,緊緊勒住,直到呼吸都變得困難……我猛地甩開這個念頭,臉頰一陣發燙。
「我……我可能選個安靜的社團。」我低聲說,喉嚨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顫音。我不敢抬眼,怕他看出我眼底的慌亂,怕他追問一句「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怕那個秘密像洪水一樣決堤。我的手腕隱隱作痛,那抹紅痕像活過來一樣,在皮膚下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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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之助笑著拍拍我的肩,手掌的力道溫暖而沉穩:「有你在就夠了。」他轉身去拿桌上的茶壺,背對著我哼起一首跑調的小曲,步伐輕快得像個無憂的孩子。我盯著他的背影,寬闊的肩膀在運動衫下微微起伏,手卻不由自主地收緊,袖子裡的黑信被我捏得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像一隻被困的野獸在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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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緊下唇,牙齒深深陷入軟肉,隱隱滲出血腥味。腦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他發現手腕上的痕跡呢?如果他問我昨晚幹了什麼呢?如果他看到那封黑信呢?我感覺自己像被吊在半空,腳下是無底的深淵,而他還在不遠處傻乎乎地笑著,對即將到來的裂痕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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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你要不要喝茶?」勇之助轉過身,手裡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茶杯,笑容依舊明亮。他的聲音把我從混亂的思緒裡拽回來,我猛地一僵,手指下意識地按住袖口,像是怕那封黑信自己掙脫出來。我勉強擠出一個笑,聲音沙啞得像從喉嚨裡硬擠出來:「好……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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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茶杯放在我面前,熱氣撲上我的臉,模糊了視線。我端起杯子,手抖得厲害,水面泛起細密的波紋。我偷偷瞥了一眼袖口,黑信的邊角露出一絲,手腕上的紅痕若隱若現,像一雙窺視的眼睛,嘲弄著我的懦弱。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彷彿下一秒就會炸開,撕碎這片虛假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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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櫻花被風吹落一瓣,緩緩飄進房間,落在桌上,粉白的花瓣旁是那盤幾乎沒動的豆皮壽司。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qaA98M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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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靜靜地躺在那兒,像一個無聲的詛咒
——再美的東西,也會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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