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悄然過去,陳韋勳與劉永浤始終未再察覺任何異常之處,一切看似風平浪靜。
眼見男軍與女軍關係日趨緊張,戰火似乎隨時可能爆發,陳韋勳只能暫時壓下對陳茂雄與曾秉豐心中的疑慮。他明白,眼前的敵人才是當務之急,一旦分心,恐將釀成難以彌補的後果。
頂點城的溫泉區籠罩在氤氳霧氣中,漢白玉砌成的池緣凝結著晶瑩水珠。董晏鈞舒展著鍛鍊精實的身軀踏入泉池,水光映照下他寬闊的肩線與塊壘分明的腹肌閃著蜜色光澤,水珠沿著鎖骨凹陷處匯成細流。廖子菱隨後解開浴衣繫帶,瓷白肌膚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纖穠合度的腰肢沒入乳白湯泉時,水面盪開的波紋勾勒出她修長腿線。
「關於男軍整編……」廖子菱剛啟唇,董晏鈞便將食指輕壓在她沾著水氣的唇上。他指尖帶著溫泉的熱度,另一手從池底撈起一捧瑩潤硫磺泉,任水流從指縫漏成碎玉。「聽,溫泉在替妳嘆息呢。」他低笑著將下巴浸入水面,喉結在蒸氣裡緩緩滑動。
池畔石燈晃動的光影裡,廖子菱繃緊的肩線終於在熱泉中鬆懈下來,髮梢漂浮的弧度漸漸與水波同頻。
不遠處的樹叢間,陳冠瑋瘦小的身影隱沒在陰影中,他屏住呼吸,透過枝葉縫隙窺視著溫泉中的景象。蒸騰的霧氣繚繞間,董晏鈞健碩的背肌線條隨著他慵懶伸展的動作起伏,水珠沿著他結實的腰際滑落;而廖子菱雪白的肩頸在熱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濕漉漉的髮絲貼在她纖細的鎖骨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陳冠瑋的喉嚨發緊,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樹皮。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潛入女軍領地,但比起以往混入人群的偽裝,這次的任務更加危險——他必須像幽靈一樣藏匿於頂點城的暗處,絕不能被察覺。
陳冠瑋之所以冒險潛伏至此,本以為能竊聽董晏鈞與廖子菱商討男軍機密。他蜷縮在灌木叢中,膝蓋被碎石硌得生疼,卻連呼吸都刻意放得輕緩。然而隨著時間流逝,溫泉方向只傳來水波輕漾的聲響,偶爾夾雜著廖子菱放鬆的輕嘆。
他咬緊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泥土裡。這與預想完全不同——沒有戰略部署,沒有軍情密談,只有氤氳熱霧中兩具交錯的身影。董晏鈞結實的手臂枕在池畔,喉間溢出慵懶的低笑;廖子菱仰頭閉目,睫毛沾著水珠,白皙的頸線在月光下宛如瓷器。
樹影婆娑間,陳冠瑋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霧氣在廖子菱如凝脂般的肌膚上流轉,水珠沿著她優雅的頸線滑落,没入蕴漾的波光中。他下意識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 喉結上下滚動,藏在陰影中的身軀微微發歡。
這與他預期的任務截然不同。在男軍嚴苛的紀律下,何曾有機會目睹這般景象。
廖子菱傭啊地撩起濕髮 , 水光映照出她完美的身材。
陳冠瑋感到一陣眩暈,他緊貼著樹幹的掌心流出汗水。
月色漸沉,溫泉的霧氣也淡了幾分。廖子菱輕嘆一聲,修長的手指撥開黏在頸間的濕髮,水珠順著她優雅的背部曲線滑落。她緩緩起身,瓷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瑩潤光澤,水痕沿著纖穠合度的腰身滴回池中。
兩人渾然不覺,在十步之外的樹叢陰影裡,陳冠瑋正死死摀住自己的口鼻。他的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微微放大,額角沁出冷汗。當廖子菱彎腰拾起浴衣時,那曼妙的背影曲線一覽無遺。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迴廊轉角,陳冠瑋才敢鬆開早已僵硬的指節。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浸透。夜風拂過樹梢,帶走了最後一絲溫泉的餘溫,也帶走了這個不為人知的窺視時刻。
三日後,頂點城雲霧繚繞,大殿之中氣氛凝重。高聳的黑曜石柱映照出燭光搖曳的倒影,彷彿無聲地注視著這場會議。董晏鈞端坐在主位,一襲深藍軍袍沉穩而冷峻,臉上無懼無懼,眉頭卻微微緊鎖。
她的聲音低沉而堅決:「若不加緊徵兵,若是男軍打來如何是好?」
幾位高階女軍將領低聲交換意見,有人主張徵募民兵,有人反對臨時徵召會動搖民心,一時間爭論不斷。
就在這時,大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披著風塵、滿身泥土的年輕女軍士兵跌跌撞撞闖入,聲音中帶著未經壓抑的激動與顫抖:
「報告司令——我、我們在北山崖下發現了……重大的東西!」
眾人一愣,所有目光齊聚她身上。董晏鈞眼神一沉,語氣不動聲色卻有如冰刃。
「冷靜。什麼東西?」
士兵強自平息呼吸,單膝跪下,聲音仍難掩激動:
「是一件……從未見過的神器,大人。」
大殿陷入短暫的死寂,彷彿連火炬的跳動聲都停止了。幾位女將交換了眼色,有人露出疑惑,有人露出驚喜,還有人眉頭微皺。
董晏鈞站起身,披風緩緩墜下,聲音清冷如霜。
「帶我去。」
士兵一怔,隨即重重點頭。
「是!」
她轉身奔出大殿,身影消失在石柱間的陰影中。
董晏鈞率領一行人迅速出發。同行者除了那名風塵僕僕的女軍士兵,還有兩位她最為倚重的將領:冷靜果斷的廖子菱,以及身懷異術、氣質詭譎的吳美燕。三人並肩而行,彼此默契無需言語,但眼中皆流露出警覺與思索。
士兵一路領路,穿過高牆、巡邏道與舊日戰場的焦土,最終抵達一處早已封鎖的山崖邊緣。那裡地層崩裂,露出一道裂縫般的井口,古老石磚上隱隱閃爍著淡紫色符文,仿佛仍在呢喃上古的語言。
董晏鈞蹲下查看,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力量從井口深處湧上來,非火、非水,而是某種……記憶。
「這裡確實藏有奇物,」她低聲道,指尖輕觸符文,那一刻,空氣微微震動,如同某種防衛機制被解除。
廖子菱已經警戒四周,抽出短劍貼身防備。吳美燕則一手懸空,一縷黑紫氣息在她指尖遊走,她能感知到周圍殘留的意志正在警覺甦醒。
就在她們逐步靠近井底之時,沒有人注意到,在遠處山岩後,有一人靜靜潛伏。
那是陳冠瑋。此刻他匍匐在枯枝落葉之中,屏息凝神,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與興奮。
「神器……是什麼?」他喃喃,手指悄悄按在通訊符上,準備將情報傳回男軍情報司。但很快,他又停下動作——這等級的祕密,若能由他親手奪得,或許能一舉攀上江俊毅身邊的核心圈層。
女軍眾將小心翼翼進入井底,石室之中佈滿封印線條,一抹金屬質光自塵土中閃現。
那竟是一支——鉛筆。
其貌不揚,筆尖鈍圓,筆桿斑駁,唯有在光線折射之下,能隱約看到些許不可名狀的符號刻印於筆身之上。
「這是……神器?」廖子菱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
吳美燕眯起雙眼,手指一動,一道霧絲纏上鉛筆,但在碰觸的一瞬間,那霧絲竟瞬間瓦解,彷彿鉛筆本身蘊含著某種不容侵犯的原初法則。
董晏鈞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手,將那支鉛筆拾起。
瞬間,大地微震,井壁浮現出一道幻影:那是一幅浩瀚的圖景——群星墜落、大陸沉沒、神明哀號,一切的源頭竟似都指向這件……看似平凡的物品。
董晏鈞手中握著那支黯淡無光的鉛筆。她的眉宇微蹙,彷彿能感受到那筆桿中隱隱躍動的某種脈動,像一條潛伏於深海的巨獸甦醒前的呼吸。
她緩緩舉起右手,將鉛筆懸於空中,沒有紙、沒有牆,只有寂靜的空氣。下一瞬,她筆鋒輕觸虛空,如裁雲斬霧般,在空中描出了一條簡單而清晰的曲線。
那一刻,空氣顫動了。
筆尖劃過之處,彷彿劃開了現實與虛幻的界線。光與塵埃在那條線上微微凝結,彷彿時間停滯。然後——
「嘶——」一聲輕響,線條竟然實體化了!
一道白色的繩子,憑空出現在她指尖與空氣之間,纖細卻堅韌,垂落至地,真真切切地存在於眾人眼前。
廖子菱當場倒吸一口冷氣,握劍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這是什麼魔法?」
吳美燕眼中精芒一閃,嘴角卻罕見地輕挑了一下:「不是魔法。這是……造物。」
董晏鈞低頭凝視著那條繩子,繩身還帶著一絲銀色光澤,如剛從神話中拖出來的線索。她將筆稍稍舉起,又在空中劃出一個圓——但這次,什麼也沒發生。
「它不是任意可用的……」她沉聲道,「可能只有在某種『念』與『意志』足夠明確時,它才會應允。」
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籠罩了眾人。
陳冠瑋臉色鐵青,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顫慄。他看見那筆將虛空轉為實體,心中一個念頭幾乎喊破腦海:
「這不是神器……這是神筆!這東西,能改寫世界的『構造』!」
他悄悄退後一步,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心中卻已經暗暗下定決心:這東西,絕不能留在女軍手中。
「如果它能畫繩子……那畫出活物呢?」
沒人回答她的話。廖子菱皺眉,正欲出聲阻止,但董晏鈞已開始行動。
她深吸一口氣,手腕輕轉,筆尖穩穩落下,在空氣中一筆一劃地描繪出輪廓。
那是一隻怪獸。
線條粗重而流暢,從彎曲的頸背到鋸齒狀的脊骨,每一筆都蘊含著她清晰的意志與想像。它有六足,巨爪如刃,背生倒鉤,長首尖吻,瞳孔如蛇,兩翼則似半透明的霧狀膜片。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空氣猛地收縮!
一聲如獸吼從虛無中爆出,一道暗影自半空中震盪而出,那畫出的怪獸竟真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它落地的瞬間,塵土飛揚,怪獸身上仍可見筆痕未乾,如同剛從畫布剝離,眼神卻已帶著野性與……察覺。
「它活著……」吳美燕低聲道,眼神既驚且慎,「而且會思考。」
怪獸低吼一聲,張開那不完全對稱的雙翼,警覺地環顧四周,然後像感受到某種命令般,徐徐伏跪於董晏鈞面前,像一頭等待號令的魔獸騎寵。
董晏鈞沒有退後,也沒有驚訝,她只是看著自己手中的筆,聲音冰冷而寧靜:
「這東西……不只是神器。」
廖子菱神情凝重:「你剛剛,是怎麼控制牠的?」
「我沒有控制牠,」董晏鈞目光不移地看著怪獸,「我只是……畫得夠清楚。」
此話一出,空氣彷彿又沉了幾分。這意味著,只要她「想得夠深」「畫得夠真」,便能創造出現實中的一切存在。
這支筆——不只是書寫工具,而是概念的實現器、想像的物質化裝置、或……造物神遺留的遺物。
陳冠瑋雙手緊握岩壁,手指泛白,臉色已由蒼白轉為驚懼。
「這不是神器……這是世界的篡改筆。」
「如果她能畫怪獸,她是否能畫……軍隊?畫出死人?畫出整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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