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卷二：FLOWER 20、雪花蓮與曼陀羅（2）

艾琳娜開口道：「真實之眼...？」

迪亞斯頗為驚奇的幽然長笑：「傳聞中，那是古代貴族為了審問犯錯事的奴隸，而請求天神贈與的秘術，用來辨識說謊之人，說謊者一旦進入真實之眼，那麼此人必遭受自損，以及族滅之災！」

「那還真是可怕的術法...」艾琳娜霎時想起葛勞對自己使出禁術緋紅十萬錯。

下一刻，四周光芒乍現，閃瞎了所有人的眼，整個審判庭一陣劇烈的顫動，一陣陣的濕溽撲棱上來，大家都以為是水靈力，結果是森涼的陰氣。

爾後，幽藍色雲霧倏地散盡，審判席下出現了一個眼睛圖案的幽藍陣，那真實之眼仿若一個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地，不論審判席上，四周旁人看著都悚然慄慄起來。周圍繚繞的幽藍光霧一閃一滅，幾縷還輕緩地游著，彷彿能吞沒一切。

瑪莎灼起精明的老眼，沉沉問道：「那麼，兩位誰要先來？」

「我來。」佐昂然邁開步伐，坦蕩蕩地走進這幽藍色的眼睛之中。

在佐就定位之後，瑪莎開始道：「請問佐‧葛里芬‧恩瑞基恩閣下，汝願以性命發誓所言是否真實？」

佐平靜地看著瑪莎，語氣卻鏗鏘響亮：「是，吾以恩瑞基恩王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吾願以自宮，永絕後嗣──」

四下頓時一片驚呼。迪亞斯有些佩服道：「真是好決心哪~」

瑪莎眼中有一道銀芒閃過，爾後道：「很好，請問，那天夜裡，你是否在山多爾侯爵家中女澡堂遇上潘史塔曼女士？」

佐道：「非也，我是在男澡堂裡遇上了圖謀不軌的潘史塔曼同學。」

聞言，胡果眉心驟然一跳。

瑪莎道：「那麼，請問，是否是潘史塔曼女士進到你的房中？」

佐道：「正是。」

瑪莎道：「請問你與潘史塔曼之間有過不正當關係？」

佐道：「從未。」

真實之眼依然盛大綻放著幽藍色，不動半點聲息。瑪莎沉凝半天，釋然道：「恩瑞基恩王族因你的誠實而繁衍興旺──」

佐釋然長吁，似是心中的大石頭碎為齏粉，重重頷首道：「多謝。」

艾琳娜等人皆是欣喜不已。瑪莎接續正容道：「好了，接下來該輪到潘史塔曼了，請上前來為妳的真實而起誓──」

霎時寂靜一片，所有的目光陡然直向卡瑞莎，胡果和海德後怕的吞嚥口水，緊緊地盯著卡瑞莎。

見卡瑞莎遲遲沒有行動，蓋爾便嗤笑道：「怎麼？前些日子不是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嗎？現在卻連一步都不敢動了？」

「我有什麼理由站出來？」卡瑞莎冷冷瞪著蓋爾，而後瞪向審判席的所有人：「你們這些人做的事情不過是叫人屈打成招，算什麼真實之眼，只因為一句玩笑，何苦還要搭上全家族的性命？」

瑪莎沉沉道：「...所以，妳承認這只不過是惡意的玩笑？」

卡瑞莎嫣然笑了起來，「哪有什麼惡意？都說了是開玩笑了，我只不過向其他人說笑幾句，誰承想大家卻都當真了。」

瑪莎微皺著花白的眉道：「那天妳為何出現在男澡堂中？」

卡瑞莎道：「沒什麼，只是走錯地方了。」

瑪莎道：「那麼妳也要說，是妳誤進了王子殿下的房中？」

卡瑞莎犀利地妖嬈一笑：「你們試想，一旦走錯了更衣室，要毫不羞愧地說聲道歉後再坦蕩走出，我想沒幾個人能辦到吧？」

蓋爾和迪亞斯一臉完全不信的嗤笑。

艾琳娜就如煙花霍然而起，「妳太惡劣了吧！卡瑞莎！」她怒不可遏到就要沖出旁聽席，礙於蘇菲亞還有維塔利摁住她。

維塔利道：「布魯曼，妳冷靜一點！」

艾琳娜繼續咆嘯道：「妳知不知道佐就是因為妳的胡說八道，險些害得他的清譽受損，一個人的尊嚴跟名譽在妳眼裡是隨意讓人踐踏的嗎！」

卡瑞莎睜大眼睛，「怎麼連艾莉把我說得像是把野兔輕易逼入虎口的惡人呢？我都承認了那是我無意間的玩笑，照妳這麼說的話，那那些散步謠言的人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話音未落，一陣重擊響徹天際，卡瑞莎突然天旋地轉，其中一邊俏麗的面頰被一個重擊撞得扭曲，然後眼前一片昏黑，腦袋也嗡嗡地作響。

她只知道自己被擊飛出去，然後臉頰火辣辣的癱麻，許久反應不過來。

四周俱是無聲，像是世界崩塌過後的一片死寂，爾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佐以他的佩劍重重甩了她一個大耳光。

「當我是不會發瘋的病貓嗎？」佐的聲音極寒如遠古冰河期活活凍死的屍體，銀色的眼眸閃過青冷的寒光，「早知道在澡堂時，就該淹死妳的。」

艾琳娜等人都知道他怒意難耐，所以他的行為實在情有可原，但同樣也換來卡瑞莎的死不認錯，還覺得自己滿是委屈：「佐...！你...你這樣做對嗎？！」

胡果心疼的眼神尋求赤楊，赤楊撫著麻花辮鬚悠悠道：「嗯...在伊利亞王國內，王族給予的懲處是絕對的喔。」

看著這一幕，旁聽席已有不少人露著快意的笑容。

人群紛紛湧了出去，也紛紛星散。中原的冬天寒冷，不似北方的終年冰雪，吹起的北風還是冷颼颼的。

賽可幽幽道：「喲~怎麼想也沒想到潘史塔曼竟然也是個路柳牆花，果然女人哪，都一個樣。」

伊澤卡惱道：「好了賽可，你別說了。」

「女人不都是那回事嗎？」賽可道：「帕奇少爺，你該不會是相信男女之間真愛不渝的那一套吧？你看看那天神，不也栽在一個不知名的人類男子嗎？否則天神怎麼會由愛生恨變作鬼王？」

伊澤卡厭惡的撇頭，嫌棄道：「你們幾個老是接觸這類的女人，就不能認定整個世間的女人都跟她們一個樣。」說完，就鬱鬱加快步伐，其他組員亦連忙跟上。

謹慎的芬恩連忙上前說道：「少爺，您是怎麼了？為何面帶愁容啊？」

伊澤卡道：「在我們同級生當中，除了第八組還有哪幾組通過測驗？」

芬恩道：「據說好像有第二組。」

伊澤卡抬眼，「第二組？他們的組長就是那個蒙德家的小姐？」

「同時也是第二名的優等生。」芬恩的補充讓伊澤卡大為不悅。

「他們是幹了什麼，居然也能通過測驗？」

芬恩道：「在測驗開始後，第二組便動身前往西境，回到蒙德家的族地，本來也只是做些小活兒，分數也不怎麼高，可誰知，就在啟程準備返回學院的途中，卻意外逮住了晝夜團的成員。」

伊澤卡赫然一驚，道：「居然是晝夜團員？！」

「是啊，靈師協會還大肆褒揚了第二組，也不出其意料地獲得高分，通過測驗。」芬恩道：「不過帕奇老爺在咱們臨行前說過，勝敗從不在一時，重要的是在學院的四年裡拿到靈師執照。」

伊澤卡為人一向自負，最恨比他招惹奪目的人，所以他一早便把佐、奧格斯塔等人視為目中刺，但同時他又是個本性剛直不惡的人，一聽到風聲說近日有人在郊外發現晝夜團的影子，伊澤卡便單純的相信了。於是為了不讓其他組員捷足先登，搶了這頭等要事，他命組員們聲東擊西，讓不少組別都相信他們要到南方征討魔物了。

可疏不知，那卻是一個高年級組別的小把戲，他們只是在做和伊澤卡一樣的事情，散布不實的消息，勾引其他組別上當。第三組傻呵呵的蹲守在那個目擊現場，可卻是徒勞無獲，才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

伊澤卡得知自己受騙，還因為沒有得到高分而遭到淘汰，他心生大怒，揚言要殺了那高年級組，豈知，那高年級組聰明反被聰明誤，在這次測驗中因為討伐大型魔物而全軍覆沒，死在異地。

伊澤卡無從宣洩他的怒焰便整日鬱悶，尤其又聽到第八組拿到最高分光榮回來，他便氣極敗壞，整張俊俏的臉上都是陰鷙。

「第二組的實力不在咱們之下，尤其是第八組，在我們之中可是唯一一個還未落下馬的組別，你叫我怎能不氣？叫我怎能不怨？想想還是生氣！」

伊澤卡大步流星之際，菲葉塔遠遠在後面，聲若游絲道：「伊澤卡少爺，等等我......」

伊澤卡本來在氣惱上，一聽到聲音臉色馬上大變，回頭道：「妳這又是怎麼了？」

只見菲葉塔臉色發白透青，就好像一顆紅蘋果上長著幾塊發白的青霉。

芬恩道：「少爺，菲葉塔上次中的蛇尾獅的毒，身子還沒好俐索，又一直勞碌奔波，這是毒症又復發了，得趕緊帶她去保健室...」

伊澤卡微慍道：「真是的，自從妳加入後，就只會給我添麻煩！」在碎罵的同時俯下身，兩手抄起菲葉塔，菲葉塔整個人騰空起來，牢牢靠在他的懷中。

菲葉塔驚呼道：「伊澤卡少爺！」

「走吧。」伊澤卡抱著她時，發現她好輕。

芬恩道：「少爺，那今天的訓練呢？」

伊澤卡道：「你們先去老地方集合吧！我晚點就過去。」

「是。」其他組員離開後，伊澤卡抱著菲葉塔，平視前方，不緩不慢的朝保健室走去。

菲葉塔早已滿臉通紅，癡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伊澤卡身上漫漫著沉醉的香水味，她覺得自己好像翩韆在他身邊的蝴蝶。

見他走的平穩，菲葉塔羞赧道：「...少爺，我很重嗎？」

伊澤卡哼道：「才沒有，妳輕得像羽毛一樣！」

此時此刻，菲葉塔的心都快要被伊澤卡的俊朗跳出胸膛了。

「討厭啦~我聽得都害羞了，伊澤卡少爺~♡」

伊澤卡罵道：「喂喂喂！別亂動，否則我就把妳丟下了！」

這時，一陣輕妙動人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帕奇少爺！帕奇少爺！」

伊澤卡驀地回頭，卻見卡瑞莎盈盈綽約的跑來，衣裙漫飛，曼麗窈窕身形毫無保留，即使在不遠處喘息也都可以感受到她吹氣如蘭，不少男孩子都會為眼前這個美女傾盡誠摯的衷腸。

自然，伊澤卡的眼睛都被勾了過去，菲葉塔則臉色抹青，青草色的眼眸中難掩嫉恨。卡瑞莎此時的神情就好像被寒雨浸透的枯樹，淒淒不已。

「帕奇少爺，你現在有空嗎？卡米想要你陪陪我...」

伊澤卡正欲說話，菲葉塔不悅道：「哼，心情不好就去保健室！」

卡瑞莎恍若未聞，逕自道：「帕奇少爺，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

菲葉塔喝道：「妳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利用了王子殿下後，還想著要利用伊澤卡少爺嗎！」

卡瑞莎微訝道：「妳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何時說要利用誰了？」

伊澤卡本來鬱悶暴躁的心情卻在審判庭上得知是卡瑞莎陷害佐之後，彷彿煙消雲散般，他對卡瑞莎不是生氣，而是一種難以置信：他行事向來剛正不阿，就算對誰不滿，也是要堂堂正正，從來不做這些損陰騭的事情，一見到卡瑞莎只因為玩笑而竟差點讓佐的清譽毀敗，他知道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他覺得卡瑞莎美貌出眾，怎麼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他簡直難以相信這是卡瑞莎做得出來的事，而也同時，他雖討厭佐，但看到佐瀕臨崩潰的神情，他反而高興不起來，因為畢竟他不是那樣惡毒的人。

「妳沒利用誰，可是妳也親眼所見，剛才的真實之眼裡，因為王子殿下的誠實而無動於衷，這說明什麼？他是無辜的。」

「所以，所以你就是不相信卡米了......」卡瑞莎的清淚奪眶而出，不住淒婉。

伊澤卡見卡瑞莎梨花帶雨的模樣，便不忍移目，心中一瞬妄動。

良久，他神色黯然道：「這件事情，除非妳有十足的證據，能夠證明妳的清白......」

他懷著一言難盡的心情，抱著菲葉塔默默掠過卡瑞莎，默默離開。

他不知道，把卡瑞莎丟在一邊到底是對還不對？他只是見卡瑞莎哭了，就愣住了。

然後，回過頭來，就發覺自己已經走得很遠了。獵獵北風拂過一片蕭索的樹林，幾根枯枝上已結滿了銀白的冽霜。

伊澤卡不由喃喃道：「我相信卡米。」

菲葉塔一怔，道：「少爺您說什麼？」

伊澤卡忙道：「沒什麼，走吧。」

一路上學員們都在看著他們。菲葉塔面色微紅，聲如細蚊道：「少爺，您如果嫌丟人，不如把我放下吧...」

伊澤卡道：「別人要議論就議論去，重點是妳的身子尚未痊癒。」

菲葉塔見他的燦然藍瞳裡滿是失落，她也只能暗自傷心，強顏歡笑。

她知道，伊澤卡變得黯然失色是因為喜歡著卡瑞莎。

菲葉塔黯然心道：卡米......卡米......呵呵，如此美麗絕倫的女孩，確實和伊澤卡少爺萬分般配，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畫，而我之於他們，就像隻入不了眼的蒼蠅。

然而，無論怎樣，只要見了伊澤卡少爺，我的內心依然會不停止的為他心動！

伊澤卡見她哆嗦幾下，便關切道：「妳還好嗎？臉色愈來愈難看了。」

菲葉塔強打精神，忙道：「噢！我沒事的，伊澤卡少爺~」

伊澤卡見她強打精神，反而不知如何是好。片刻間，他那高傲示人的心腸竟軟了一下。「妳趕緊把身子養好了，可別讓我們等太久！後頭還有不少訓練呢，妳也好得讓我趕緊當上靈師啊！」

菲葉塔身體一顫，癡癡地笑了起來，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伊澤卡少爺，剛才您說的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吵死了！再亂動我就把妳丟下！」

菲葉塔的側臉靠在他的身上，只想要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將彼此靠在一起的短暫時間裡化為她的永恆。

她依舊一股腦熱的愛慕著伊澤卡‧帕奇。

「遵命！伊澤卡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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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FLOWER 20、雪花蓮與曼陀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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