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WHISTLE 4、烏雲密布的夏天（3）

艾琳娜一愣，道：「您是說...人間蒸發嗎？」

「是啊，」佛利老爺吃著幾口切好的烤肉還有魚膾。「知道這件事的是里瓦爾男爵（Rival）。他家中藏有一個極美的夫人，據說是因為太美了，男爵不想讓周遭人知道她的存在，於是夫人便一直被關在宅邸中，可誰曾想，那個夫人竟在三年後奇異的消失了，緊接著，里瓦爾男爵也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佐道：「...什麼？」

「不只是那座宅子，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兩夫婦去哪裡了，彷彿雙雙人間蒸發一樣，但是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釀成巨大的風波，因為里瓦爾男爵向來貪墨又霸道，許多貴族都瞧不上他，所以對於他的驟然消失，貴族們反倒樂見其成，口口誇讚著天神有幸。」

艾琳娜心道：...在外聽到不少起人間蒸發的事件，到時回去一併問問胡果叔叔。

「但是詭異的事情來了，你們知道是什麼嗎？」佛利老爺道：「不只那男爵夫婦，貴族之間隱隱有傳說好幾名貴族消失的奇案。」

艾琳娜頗為詫然，道：「您是說還有其他貴族也同樣消失不見嗎？」

「是啊，已經消失不見的還曾經以為他們之間是不是身染了什麼詛咒？為此還請了大祭司悄然做了大儀式，可結果無用，人還是一個一個消失了。」

艾琳娜卻覺得奇怪：「您說既然人都紛紛消失，其他人又怎麼知道跟暮者有關係？」

「這就是關鍵啦，小龜公。」佛利老爺道：「那些消失的人，他們多少都寵信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可以是貴婦們的情夫，也可以是男爵們信任的部下，總之他異常受到貴族們的歡迎，也就是說，只要這個男人在，就會傳出人間蒸發的事件，貴族們猜出是他所為後，本欲要追殺他，可結果都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因為這個人他能夠變換各式各樣的皮相，他可以是一個老者，一個青年，一個少年，甚至是一個幼兒，總之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的真實面目，而此時，有人就把他跟暮者連結在一起，這樣想就說得通了。」

艾琳娜道：「原來是這樣啊。」

佐道：「你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佛利老爺倒是不忌諱地直說道：「我是遊走在貴族之間的中間人啦，什麼醜聞多少聽過一些。」

道別了佛利老爺，艾琳娜肅穆道：「的確很奇怪。」

佐道：「怎麼說？」

艾琳娜道：「貴族們的消失，跟簡妮她們說的女子失蹤事件有很大的雷同。」

佐道：「我猜不見然相同吧。」

艾琳娜道：「會不會是那個人臨時編織的故事啊？」

佐道：「通常所謂的傳聞，不見得都是假的，再加上事關貴族們的尊嚴...」

艾琳娜道：「你在王廷裡從沒聽過這樁事嗎？」

佐道：「聽過，但是都毫無頭緒，所以紛紛成了貴族口耳相傳的魔咒。」

「貴族的魔咒...」艾琳娜想了想，道：「也是，聽他這麼說，那些神秘消失的幾乎都是貴族，而大多數的平民們也並不會對此過分重視，頂多成了餐桌上的趣事。」

但聽不遠處的勃爾高嚷著：「渣滓們！快點！給我更好的酒跟肉來！」

他的四周已是殷紅滿地，華美的地毯飢渴啜飲著鮮血。四周紛紛小小聲的細語：

「太殘忍了...根本就是地獄的鬼怪！」

「天神啊...在暮者面前還這樣放肆...」

「噓──閉嘴，你的頭想被他擰下來嗎！」

艾琳娜垂著眼睛，低聲道：「那個叫勃爾的，感覺不是個能說話的......」

而且長的好駭人。

佐道：「我不覺得攀上他能得到什麼。」

艾琳娜隱隱結論：「鮮血的斷臂吧。」

幾個晝夜團員聚在一個燈火滿廳，彩幔飄飄的雅間，倚著窗邊而立的佩爾溫科是個身高不高的年輕人，約莫二十歲上下，留著長春花藍的短髮跟異色瞳，左眼是鮮紅的眼珠，而右眼是尋常的長春花色，他始終都是雙手交握在胸口，姿態相當昂然而不可恣意。「聽說你很急著找我？」

作為細作，泰馬克斯自然和這群烏鴉在一起，他暗自慶幸跟佐的分開。「也沒什麼事，就只是想跟你酌幾杯酒。」

佩爾溫科道：「很不湊巧，今日沒空。」

泰馬克斯垂眸道：「那麼我找蘿茲（Rozy）好了。」

佩爾溫科道：「你說話有點目中無人啊。」

泰馬克斯道：「原來在汝等晝夜裡，除了對暮者外，也有高低之分嗎？」

佩爾溫科道：「不清楚，只知道我們一直都是這樣。」

有著絲絹般的金髮，暖白的皮膚，草葉眉與淺綠色雙眸的葉利（Yeri）對著他們露出如暮春三月的笑靨。「二位不要吵架啊。」

佩爾溫科道：「我與加西亞的關係不好嗎？」

葉利莞爾道：「在我看來就是那樣。」他的笑容與生而為黑夜的晝夜團員有所違背。

蘿茲有著一頭黑色短髮，面貌娟秀，背後揹著一把與她嬌小身形不符合的金色大斧。「話說回來，今天光臨的客人還不少呢。」

葉利道：「這裡本來就是間尋常妓院啊。」

身形較為高大魁梧的飛龍（Ferron）向蘿茲道：「妳能記住這來往的人嗎？」

蘿茲道：「沒有一個能記住啊。」

泰馬克斯道：「算了吧，你問她也沒用，她眼裡只有暮者啊。」

「還是加西亞知我~」蘿茲揚起嬌俏的笑容，笑咪咪地道：「話說回來，我記得你是不是有孩子啊。」

泰馬克斯立馬警惕：「這與妳有關係嗎？」

蘿茲道：「當然沒關係啊。」

泰馬克斯道：「那妳還問。」

蘿茲道：「果然就如佩爾溫科說的很無禮啊。」

葉利仍一副和事佬的姿態，如春風般徐徐道：「暮者還在，切勿讓他看見彼此不睦的一面啊。」

蘿茲立刻變臉：「嘁！就你這個人最陰險了。」

葉利始終莞爾。

「說到陰險...」泰馬克斯看向佩爾溫科，如此的小心翼翼：「你們逮住了那田鼠了嗎？」

葉利的笑臉上，渲染上毒蛇咬著獵物般的陰毒。「你說呢？加西亞。」

同一時間，一道頎長的暗影緩緩走在靡麗的長廊上，他的闃暗與這片浮靡的酒色之氣神離，就好像在霧雨濛濛中的妓院。他全身一身皂黑，毫無裸露半分皮膚，就連髮色也無法分辨，唯獨比較顯眼的是他臉上帶著一張幽色的面具，他從高處往下一望。

旁邊始終跟著的似乎就是管理妓院的負責人，他滿臉奉迎，訕訕笑道：「汝等將據點設在這裡，許多人就高興了。」

那人卻不做聲，繼續望著樓下的人群，看到有人打架鬧事，看到有人就地脫衣雲雨，還看到一個奇特的小龜公拉著一個醉酒不清的老頭子。

那人卻多看那個小龜公好幾眼。

艾琳娜道：「快起來，別被那大塊頭打死了啊！」

霍索恩嚷嚷道：「別啊！別啊！再來一杯嘛！」

艾琳娜啐罵道：「他媽的，你朋友還要不要救了？！」

霍索恩醉醺醺地嘿笑：「朋友...嘿嘿，小龜公，替我再倒一杯熱騰騰的酒！」

佐無奈搖頭：「看來是醉得不輕啊。」

勃爾現在已是酩酊大醉，失控砸場，還徒手攆死了好幾人，妓院裡的人都被嚇成一團亂麻，紛紛拔腳逃竄。勃爾的注意力很快放在倒臥在地醉醺醺的霍索恩。

艾琳娜道：「佐，你記得我說什麼來著？」

佐道：「妳說鮮血的斷臂......」

艾琳娜道：「現在呢？」

佐道：「現在就先逃跑吧！」

兩人合力扛著醉死的霍索恩，拔腳狂奔，還聽到勃爾的咆嘯：「你們都別想逃──」

艾琳娜對著霍索恩耳邊吼道：「你來這裡到底是幹嘛的啊！」

佐道：「總之先躲開那個大塊頭為妙！」

艾琳娜道：「那情報呢？」

佐道：「我想老師有辦法處理。」

兩人很快竄進了幽長晦暗的長廊上。

等晝夜團的幾名核心成員抵達，妓院已經亂成一團。

戴著畫眉鳥面具的葉利道：「盡量把事態控制到最低，切勿把我們在這裡的消息給散出去。」

戴牛頭面具的飛龍對著勃爾喝道：「勃爾！你也不是第一天加入的晝夜團，怎麼還這麼放肆！」

勃爾張著滿血的大口叫道：「你閉嘴！差點就被我殺掉的渣滓！」

戴波斯貓半面面具的蘿茲道：「殺了他？」

葉利道：「暮者自有辦法...」

話音未落，這幾名核心成員一一接收到了腦波訊息。

葉利冷然拔出銳利的佩劍。「收到，『活著把他帶回去審判』」

幾人一一蓄勢待發，勃爾依然興致在頭。「好啊！你們是來玩個大殺特殺嗎！看我怎麼把你們幾個做成我的提線木偶！」

靈線把已逝新鮮的殘骸斷肢一一拼組起來，揚在半空上，高高低低，垂頭搖晃，鮮血還不停的如雨傾落，宛如一場腥風駭浪的歌舞團表演。

蘿茲執起大斧頭，啐道：「那般英俊偉大的暮者怎會讓這種殘暴的傢伙進入核心...」

葉利道：「喂喂~我等幾人也似乎沒資格說吧。」

漫天鮮血與烏雲，現場十分混亂，這也讓泰馬克斯有機可趁，潛入艾菈梅指定的地方，回收艾菈梅事先掩藏有關晝夜團的機密文書。

「勃爾的暴躁在這種時候還是挺管用的...」他從樓下冷冷一瞟下方現場的混亂與廝殺，戴好幽黑的披風，潛伏下去。

翻過幾次幽黑的周轉，周圍的日靈也跟著變得妖嬈起舞，恰似一隻異常亮閃的鬼靈。

最後，他來到一處沒有人的閒置地方，那是一個尋常的儲藏間，也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好奇去尋寶的好地方。

泰馬克斯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就是這裡了，艾菈梅小姐藏機密文書的儲藏間......」

趕緊把事情辦好，就回去吧！

才剛一碰其中一個櫃子，突然，一道凜冽的殺意從背後飄來。「加西亞，你果然有事在瞞著我們。」

泰馬克斯驀然大驚，心口像是同時被好幾隻烏鴉撲棱，只差還沒要灰飛煙滅。

「...你不是應該在制服勃爾嗎？」

佩爾溫科覷著令人驚悚的異色瞳，道：「凱西恩始終對你不放心，怕是陽奉陰違，所以我才跟過來瞧瞧你到底在做什麼。」

泰馬克斯覺得他好像準備讓他送上死刑台的劊子手。「小的一直對晝夜盡心盡力，絕無不忠......」

「你是想說『絕對的忠誠』嗎？」佩爾溫科的異色鮮瞳陡然森然血腥。「這句話，你就留在暮者面前說吧！」

泰馬克斯駭然心道：糟了！要是被他找到那份文書，我等多年的行動就要付諸東流了！

佩爾溫科颯颯上前，泰馬克斯立刻阻止道：「等等！我方纔瞧過了，那只不過是堆放雜物的地方！」

佩爾溫科道：「你找個東西還需要如一隻田鼠般鬼鬼祟祟嗎？」

他釋放的風靈力就好像滿天飛舞的藍色落英，但是同時，他的花朵般的風靈也是一片片的鋒刃，稍有不慎，被這藍花颳過，那便是千刀萬剮。

整個儲藏間盡是藍色花朵，那斑斕的美麗也令泰馬克斯一時目眩神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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