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預定明日才要出發參加宋大人的嫁女喜宴,便改到今日午時過後出發。
明月玟將師尊事先準備好的賀禮全數交給溫永玹保管,讓他好好收納到百寶袋裡,並吩咐見到宋大人時要說幾句于歸之喜的吉祥話,溫永玹表示了解的點點頭,保證自己會做到,不會讓明月玟失望。
但明月玟卻擔憂起來,嘆氣道:「唉....不怕師弟臨時出錯,怕是師兄出奇不易下,無意間得罪了宋大人一家人。」
這句話著實不錯,玉離瑕總是出奇不易的得罪他人,連玉龍子想攔他的嘴也攔不住,事後還要為他送禮陪罪。
但玉龍子從不曾打罵過他,還維護他!只是常為他唉聲嘆氣,對於這個大弟子,玉龍子可說是極其寵愛,已經是溺愛地步了,甚至為他放低身為一派之主的身分,去向人賠禮道歉。
這偏心程度比起嚴清廉有過之而不及.....
有時溫永玹在猜測,玉離瑕到底是不是玉龍子親生的?
不只自己,這是全門派上上下下都想知道的祕密。
但很快就有答案,因為玉龍子曾下山驅邪時,用自己的童子尿除穢,這答案昭然若之。
就在兩人感嘆時,明月玟驀然發覺不對勁!說好午時過後出發,玉離瑕卻還沒出現?
明月玟大該猜到他姍姍來遲的原因,說:「師兄該不會還在造機關,忘了時間了吧?」
於是她帶著溫永玹一起到拱月居,催促玉離瑕趕緊出發。一來到拱月居,兩人見到玉離瑕正從竹舍內走出來,身上依舊是常穿的翠色勁裝,不急不徐地走下竹階。
明月玟有些急著問:「師兄你怎麼遲到了?怎麼都還沒準備啊?」
玉離瑕回道:「已經好了,可以出發了。」
明月玟有些無奈,她盯著玉離瑕從頭到尾巡視一遍,語氣有些不悅道:「師兄你沒換上我替你準備的新衣,就說準備好了?」
那張從無變化的神情,霎時間有些變動,玉離瑕的眉尾微微的挑了起來,隨後又平撫下去,似乎想到什麼。
他接著道:「我忘了.....」
三人間瞬間沉默,四周圍一片靜滯。
這下明月玟頭疼了.......
前幾日,明月玟送來了一套新衣,要讓他穿去參加宋大人的喜宴,但那時他正好在打稿新的機關圖,坐在案桌前埋頭苦幹的畫圖,只對明月玟說一句:放著就好,我等等穿。
明月玟離開竹舍前,再三叮囑他一定要先穿一次檢查有無瑕疵,而他也只用單音回應。
也知曉自己的師兄是那種全神貫注在一件事上,就很難注意其他事情的那種性子,便識趣地離開。過了兩三天,玉離瑕都沒來找自己,以為衣服合身,再加上要陪奾晴師叔處理很多事務,也沒空去問問玉離瑕衣服的事。
現在要出發了,又聽到玉離瑕說忘了這事情,想哭的心情有了..... 自己不該掉以輕心的.......
玉離瑕說忘了,這意思就只有一種—他忘了新服飾的存在,所以他完全沒去試穿。
明月玟哀嘆道:「唉....我看師兄你跟阿玹明日一早再出發吧!我先幫你穿衣,看看哪裡還需要修改的。」
玉離瑕道:「不用改時間,等等穿完就直接出發。」
明月玟:「啊?可是衣服.....」
玉離瑕直接打斷:「那衣服我有看到,尺寸沒問題。」
正裝送來時,玉離瑕有看一眼,雖然是整齊摺好狀態下,但他一眼就瞧出尺寸合身,再加上這些年來他的身形沒有變化,所以非常篤定。
溫永玹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玉離瑕的眼睛很毒,出神入化的毒!
只要他看過一眼的事物其中一個面,就能精準猜出這事物體積的長寬高、厚度、距離。這種超乎常人的眼力,雖然得到人們的讚嘆,同時也讓人們畏懼,感覺被這樣的人盯上,就像是全身被扒光、看得一清二楚而無所遁形,一想到就感到心怵。
原本明月玟想請溫永玹幫忙玉離瑕換衣,但被他拒於門外,表示會自己來。兩人便在竹舍外等待著,沒多久,一位衣冠楚楚、溫文儒雅的青年便從竹舍走出。
青年身穿綠松花色銀藍繡線竹綢衣的對襟大氅,搭配水藍色錦緞服配紺藍沿邊,腰封上繫著銀白錦線參金絲繩帶配戴富貴白頭玉佩,戴上白銀鑲梅髮冠。服裝顏色雖不鮮艷,但也不過度暗沉,還襯托出玉離瑕一種文雅氣質。
當玉離瑕走出來時,溫永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無法轉移。
像極了在垂楊環湖、碧水藍天之景,一群書卷之香的文人居士志同道合聚在一起吟詩作對、撫琴吹簫、賞花賞月。
玉離瑕的外表非常有的書香氣息,不知的人還以為這是不知從哪家名門世家所出的子弟,如此風度翩翩、儀表堂堂。
前提依舊設立在他不開口說話時.......
但這樣的玉離瑕還是讓溫永玹看出了神,他不發一語,默默凝視著穿新裝的玉離瑕,就像是端午那日一般。
明月玟突然出聲道:「師兄好了,先讓我看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我剛好有攜帶針線。」
明月玟出了聲,打斷他出神的思緒,將他心給拉了回來。
當她走到玉離瑕的周身,環繞一圈、上下檢查一番,確定衣服合身、沒有需要改的地方,也放心不少。
穿著新衣的玉離瑕知道身上的衣服質料很好,斜睨的看著明月玟問:「師尊花錢可不只做這一套吧?」
被這樣一問,明月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並誠實回:「師尊知道你不會收下兩套,於是先吩咐我先收下一套,等你不在天化仙時再偷偷塞給你。」
玉離瑕不作聲響,便隨自家師尊的任性任由他去。
玉離瑕不愛花錢買新衣服,在他認為,衣服能穿、活動性方便就好。所以長期以來,他就只穿箭袖勁裝,顏色也單一偏好是翠綠色或松花綠色的衣服居多。
能看到他穿不同的衣服時,也只有每年新年,他會配一件有白毛皮鑲邊的大紅斗篷出現在新年會場上。
大概是玉龍子師尊覺得他太窮酸了,每年要求他一定要做兩件新衣服才行,雖然玉離瑕本人不太願意也不想去做,但玉龍子硬是帶他去做新衣服,並要求一定要穿。
總不能讓自己的愛徒穿得破破爛爛、到處在外讓人看成笑話!
而玉離瑕再怎麼目中無人,對於自己的師尊玉龍子還是尊重的,換上新衣服也就會穿個幾天就收起來不穿,直到舊的衣服被穿破了、無法再修補後,才會願意穿新的。
但他畢竟是長期守護邊境長城重要主心骨,常有魔界裂縫內的兇獸魔物趁機而入,玉離瑕經常面對危險性極高、戰力極強的對手時,身上衣物破損極大,補都補不起來的那種,所以換衣服機率也挺高的。
唯一會對玉離蝦如此瞻前顧後的人,世上也只有玉龍子和明月玟了。
準備就緒後,玉離瑕召喚出自己的仙劍,對著溫永玹到:「出發了,緊緊跟上」。
溫永玹在身後跟隨回應:「是,玉師兄。」
說話時,他並沒有正眼瞧上溫永玹一眼,語氣依舊冷淡,讓人感到不受尊重,引起被視若無睹的憤恨。
溫永玹心中大為不悅,臉上神情卻表現出對玉離瑕的敬畏感,畢恭畢敬地聽從他下的每一道口令。
隨後他拔出腰間的佩劍,與玉離瑕一同御劍飛天。初階弟子還未結成靈丹前,還無法擁有一把專屬於自己的仙劍,因為仙劍必須要由弟子自行飛上扶搖山的最高峰的煉仙岩上,取到一顆專屬於自己的仙鐵,用自身靈力鍛造仙劍成形。
因煉仙岩上空氣稀薄,初階弟子在飛昇途中容易呼吸困難,導致缺氧昏厥,曾發生還未飛上煉仙岩,就有弟子窒息墜落的危險事件發生。
其實溫永玹早已掌握形成靈丹的方法,只是太快形成靈丹,反而引起玉離瑕的注意以及猜疑,所以他延緩靈丹形成,只能先暫用品質較低的長劍來掩飾自己的深藏不露。
他感覺重生以來,是過著膽顫驚心、舉步維艱的生活,扮演著天真懵懂、好學勤奮的十二歲孩子,明明學過的知識技能,卻要裝作一概不知,稍有不慎就有拆穿的風險。
重生後活的那麼憋屈,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飛離天化仙時,明月玟在拱月居朝他們揮手道別,溫永玹也開心地向他揮手,而玉離瑕則是連看都沒看的直接飛走,溫永玹怕被丟下,隨即跟上去。
望著玉離瑕的背影,溫永玹在心底不停咒罵這個冷血無情、薄情寡性的大冰塊,趁他不注意時在背後做鬼臉、或用唇語無聲罵出難聽的字眼。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卑鄙小人、鰥夫臉、綠烏龜、天煞孤星,誰遇見你誰倒楣!最好在御劍途中腳拐跌下去,被樹尖插死!最好掉下火山口被融的屍骨無存!」
以前的他可不是出口成〝髒〞的粗人,他可是在玟師姊與師尊教導下,飽讀詩書又文質彬彬的文人,只是碰上了玉離瑕後,積留兩世的滿腹委屈、滿腔怨恨一氣呵成的爆發出來,不宣洩一番恐怕就要憋出內傷了。
用這種無聲的咒罵讓他內心早已被怨念填滿的心胸給抒發出來,頓時舒暢無比。
但令溫永玹意想不到的是,飛在前頭的玉離瑕擔心第一次御劍的小師弟會不習慣這樣的高度,於是回頭看看他的狀況,溫永玹以為他不會回頭看自己,結果好死不死他居然做了!立馬剛做出的鬼臉給收回,裝出一副天真模樣、露出兩排門齒大大微笑給玉離瑕看。
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燦笑,玉離瑕只冷眼著,並道:「嘴巴閉上,當心有東西飛進去。」
溫永玹聽聞,瞬間收起笑容閉上嘴。
過了一會,他好奇一問:「師兄,你剛剛說會有東西飛進去,是指啥?」
本來他不期待玉離瑕會回答,又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次玉離瑕回答了:「鳥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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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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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永玹當下錯愕......
現在御劍飛行的附近都沒有鳥隻經過,最好有鳥屎飛的進自己的嘴!不是...是飛進你的嘴!!
正當溫永玹又在心裡咒罵玉離瑕時,下一刻出現的畫面瞬間甩打他的嘴巴—一群大雁正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與他們並肩齊飛。
雁群似乎對天上有人在飛這種事沒有反應,發出幾聲鳴叫聲後,再度前行、飛得比他們還要高。就在雁群飛離後,溫永玹鬆了一口氣,等他再抬起頭來時,一坨鳥屎正從他飛過來,他反應極快得躲過。
望著遠離的雁群,溫永玹怔了怔,過沒多久,又有一群鳥類又飛得比他們還要高,這下讓溫永玹默默地摀上嘴,不敢露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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