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雪—你想看見的，是什麼樣的世界呢？ - 第一部-51 王見王(下)

　　「浸夜化影。」伴隨著這低沉的聲音，幾乎是毫無徵兆地，忽然有股異常的魔力從周遭的「黑」裡脫穎而出，一下就幻化成了西格爾的模樣，瞬間殺了個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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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組織的獨門絕技，透過將身體轉變成類似魔力的型態，從而使自己獲得在黑夜中穿行的能力。當然了，這裡的「黑夜」指的並不是真正的黑夜，而是周遭那堆由自己魔力所構成的「黑色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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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只有這種程度，掌握這招也足以令西格爾在生涯裡大殺四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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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慶幸的是，西格爾的白色面具已經在先前被優娜的大火燒毀。少了夜視能力，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只憑對方的魔力就鎖定雪歆寒的方位，僅能粗淺地抓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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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講，要是他真的出現在了一個比當前還要更加接近的位置，那恐怕雪歆寒也只剩引頸就戮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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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格爾的樣子看上去比剛才更悽慘了。除了那幾道明顯裸露的燒傷痕跡，全身也幾乎全被雪歆寒的冰針扎滿，活脫脫像隻正在流血的白色刺蝟。但此時的他臉上卻是一派輕鬆，露出了像是勝利者般的微笑，顯然對自己身上的那些傷口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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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唐突出現的西格爾朝著自己俯衝而來，雪歆寒難免心慌，可她還是在有限的時間裡做出了屬於自己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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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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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歆寒大喝一聲，以「劍」代「杖」，將手中的那把劍指向了來者。突然，西格爾感覺到扎在自己身上的冰針似乎有股莫名的躁動，但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那股不好的預感就化為了現實——那些冰針還真在自己的體內全炸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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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更準確地說，是「綻放」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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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那隻白色的刺蝟已不復存在，轉而變成了一團密集又精緻的人形花叢，不得不說，看上去倒還有幾分瑰麗，可在這層表象之下，蘊含的卻是如同酷刑一般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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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的雪幕再怎麼盛大，所造成的也只是些普通的穿刺傷而已，但顯然這招「葬冰華」並不只有這麼簡單。透過雪歆寒再度下達的指令，若冰花在目標表面綻放地愈是徹底，也就代表著它們將在其內部造成多大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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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西格爾身上的冰刺數量早就無法估量，成千上萬的寒冰碎片同時盛開成了一朵朵冰花。每一片花瓣都好似一根細小的利刃，無情又瘋狂地切割著他的肌肉與神經，瞬間將他的皮下組織攪成了一團團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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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算是這等痛楚也沒能阻撓西格爾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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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確實痛！就算放在西格爾的生涯中，這也絕對排得上前三名了，可他西格爾是何許人也？如果疼痛就可以讓他讓步，怕不是活不到現在這個歲數就已經把命給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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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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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格爾稍作用力，那開在身上的冰花便全數震成了齎粉。至此，這精美的冰雕也剝去了那看似華麗的外殼，將裡頭那慘絕人寰的血人姿態給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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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別小看大人的意志力了啊，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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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格爾那千瘡百孔的身軀實在過於滲人，看得雪歆寒是一陣反胃。可她偏偏不能在這時別開目光，因為就在聽見這句話的同時，對方也已經落到了身旁，將手裡的短刀對著自己由上而下地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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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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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雪歆寒的橫擋之下，那把刀並沒有直接觸及她的身軀，不過單單是這份巨力，就足以震的她差點連劍都拿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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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勉力支撐的雪歆寒還想拉開距離，可對方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瞬間從上方加壓，將她的雙腳給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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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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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西格爾已經把另一隻手裡的法杖對準了自己，女孩心想再繼續這麼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條，這次是一道白光從她的身上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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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咕！」沒想到雪歆寒法術才剛施展到一半，對這招「虛日」還記憶猶新的西格爾一個瞬間就將手邊凝聚的魔力打散，然後用他的短杖狠狠地甩向了女孩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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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歆寒顯然完全沒預料到西格爾會如此動作，「啪」的一聲，被這一下給不偏不倚地命中，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向空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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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確實是如她所願的拉開了，還拉開的挺遠，但這名女孩卻沒能像剛才那樣應對，反而是飛了一段距離後，毫無抵抗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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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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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已經過了一會，但雪歆寒仍舊像剛摔在地上時那樣，既無力又癱軟地趴握著。而除了那不斷從嘴裡吐出的瘀血，她臉上的淚水與鼻水也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那個樣子要說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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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見到一個原本粉妝玉琢的女孩子變成了這副模樣，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肯定會感到心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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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比如說那個，透過亞倫的雙眼目睹了這一切的某人，即便自認見過的場面甚多，但此刻還是免不了有種想把頭別開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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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啊，雖然那個學院的小不點和我們非親非故，但這場景連我看了都有點不忍心了，還有剛剛的那堆屍體也是，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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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重要嗎？」亞倫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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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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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爾金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再結合少年先前對逝去家人的態度來看，與其尋找答案，倒不如先試著接受他這唯一存活的子孫很可能是個心理變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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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在剛剛的那段時間，威爾金也已經透過亞倫的解析大致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他看來，即便他與學院仍是敵對的關係，但和消滅自己家族的那傢伙相比，顯然還是後者要來得更加深惡痛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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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白髮女孩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他所見過最為天資絕倫的存在之一。只可惜，就算她再怎麼天才，這硬實力與戰鬥經驗的差距就像是一堵跨不過去的高牆，無情地擋在了她與西格爾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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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再給她一點時間成長，這結局就將不一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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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爾金還正感嘆著呢，而亞倫卻突然沒來由地問道：「對了，威爾金，如果是由你來對付那個『西格爾』的話，大概會有多少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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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問……『當初肉體還存在時』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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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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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如果是在那個時候，少說還是超過八成吧。」他頗為不屑的說道，顯然不是太看得起那位西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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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是現在的話……」說到一半，看著那正緩緩朝向女孩走去的西格爾，威爾金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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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問我這個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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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做什麼？」亞倫不解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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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不是嗎？」威爾金略有些尷尬，「我還以為，你這傢伙突然興起想救那個小不點的念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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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倫先指了指西格爾，再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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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怎麼救？」他再度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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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爾金這麼一想也確實，索性訕訕地笑道：「哼，如此甚好。千萬別學那種自詡為正義使者的年輕人，在這個世界上，多管閒事只會牽連到自己，到頭來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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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個無情的臭小子會想救人？哈！倒不如相信豬會在天上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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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覺錯得不能再離譜的威爾金在說完這句話後便自覺地把嘴巴閉上，假裝自己從來沒提過這件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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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亞倫顯然還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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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覺得已經結束了嗎，威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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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然呢？就算那小傢伙的體內還有不少魔力，可看她這幅樣子，也很難繼續打下去了吧？」當然了，這「不少魔力」的說法並非是他的判斷，而是出自亞倫，他自己倒也有點將信將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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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吧。」亞倫的雙眼瞥向了某個方向，但威爾金看著看著，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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