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雪—你想看見的，是什麼樣的世界呢？ - 序-3

　　「老師！」蘭與蓮異口同聲的同時也向後一看，那石屋的門早已被打開，而她們的老師——也就是安迪歐口中的李元先生，則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兩名少女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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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名黑髮黑瞳的青年，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雙眼無神，有些邋遢的樣子。叢生的頭髮和滿臉的鬍渣都顯示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打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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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先說明一點，我並不是在思考『最高境主』的歸屬這種這麼無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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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歐隱隱感受到了一絲目光，可他順著目光看去，卻發現李元並沒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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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蘭，我在裡面待多久了？」李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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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你已經待在『主控室』裡兩年八個月又二十六天了。」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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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吧！用膝蓋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花這麼久就為了『這件事情』吧。」李元兩手一攤，似有點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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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老師……咳……」蓮忍不住邊咳嗽邊說。「思考『最高境主』這件事情，當初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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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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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難不成你們要我將『我接下來要花接近三年的時間重新繪製上華境的所有核心符文』這件事直接公諸於眾？好像不太好吧？」他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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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也是因為這些人能夠理解，所謂的「高階魔法師」對時間的概念本就與常人不同，為一個「聽上去滿重要」的問題思考數年的時間簡直太符合思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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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既然這謊言聽上去無懈可擊，那我想這也是這段時間能過得這麼平靜的原因吧。」李元笑了笑，不等在場的人回應就接著說：「反正呢，就照我剛剛說的，我的確已經把這裡的核心符文重新設計了一遍，並將其分成了一千個區域。而與兩百年前的那次『粗製濫造』相比，這次重製的新符文絕對可以說是更系統化，也更易於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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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們來說，是這樣沒錯啦。」他在心裡偷偷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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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蓮又忍不住開口。「如果老師在這段時間都在忙著重製符文，那又是誰在這三年間負責上華境的運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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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藍髮少女，而蘭一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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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我即將做的事和妳的傷勢。如果有興趣，我之後可以另外說給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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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我……」察覺到兩人有事瞞著自己，蓮正想繼續追問，卻突然感到一陣無法抵抗的睡意襲來，立刻就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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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後看見的畫面停在了蘭略帶歉意又有些複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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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先休息一會吧，蓮，妳也辛苦了。」說完李元就從蘭手中接手，輕輕抱住了這名一下子就睡得香甜的紅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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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迪歐。」李元這時面向了那名在這段師徒重逢中影薄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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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終於想起我還在這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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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她去找阿芷，記得走『特別』短的那條。你知道是哪一條，我已經先通知她了。」李元並不理會少年的吐槽，只是自顧自地下命令。「我可以相信你吧。」講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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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歐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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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可以。」聽得回應，李元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蓮安置在了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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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少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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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正要離去的安迪歐回頭看向了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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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李元突然拋出了一個令人有點莫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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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考了一下，安迪歐緩緩開口：「雖然同為境主，但亞伯拉罕前輩的境界與手段卻仍然超出我想。這也是我來到上華境之後第一次看見他出手。想不到人類居然也能達到如此境界，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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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李元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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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的不是這個。」看著安迪歐一愣，他接著道：「……怎麼，你忘記你一開始來這裡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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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迪歐頓時了然李元的意思，但他也只是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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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結果是這樣的話，其實我並不是太意外。不如說從你的角度來看，這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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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我能認可的結果。」說完，安迪歐幫紅髮少女在背上調了個舒服的位置，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終究，現場只剩下了師徒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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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難把這位充滿知性氣息的藍髮少女與蓬頭垢面的青年聯繫在一起，但不得不說，蘭所展現的氣質簡直與她的師傅如出一輒。只是相較之下，她少了一分從容，多了一分謹慎。如果有人嘗試凝視他們的雙眼，那一定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其所映照出的如海一般的平靜給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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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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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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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將核心符文中的九百九十九個區域都繪製完成了，只是因為剛剛的『意外』還沒來得及開始校對，而這第一千個區域……也是最為關鍵的核心中的核心，『最高指令』，則需要交給妳來負責了……當然這些我都會盡量幫忙的。」李元難得正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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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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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旦這『最高指令』被妳繪製完成，妳就會強制被上華境所承認，在往後整整一百年的時間擔任這裡的『最高境主』……任何人，不，就連神明都沒辦法剝奪這項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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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如果不出我所料，這套新符文大概可以再維持上華境的運作約五百年的時間，而到了那個時候，妳也需要像這時的我一樣——將『老舊』的符文全體翻新。當然，到了那個時候，可能上華境早就已經不在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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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嘛，這些都不是我能夠關心的問題了。」聽到這，蘭的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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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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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從剛開始說話時，李元就一直看著少女的雙眼，看著它愈發混濁及愈顯迷惘，但隨著這一聲叫喚，那雙眸一下子就恢復了它原有的清明。「……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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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要說點什麼嗎？哭出來也可以喔。」李元親暱地摸著蘭的頭，打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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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說完，蘭逕自向庭院中間的石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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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堅強啊。」李元在心裡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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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我們一起去找蓮慢慢道歉吧，雖然她絕對會想撕了我們。」說著說著，李元也慢慢跟上，臉上依舊保持著輕鬆的笑，但誰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想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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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蘭一邊心想，一邊步入了石屋的內部。「……到時候再慢慢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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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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