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 - 2-3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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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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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鋒仔已經大了，懂事了。許多事情就算不說，他也已經都知道。」—何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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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伯母生了一個女兒，取名世珍。世珍可能像媽媽，自小個性膽小，身體也孱弱，大小病痛不斷，出生時體重不足，住院住了半年才接回家，體質過敏，氣管不太好，經常感染感冒，也動不動氣喘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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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似乎讓伯母謝嬌英頭疼不已，整天抱著女兒哄，到處求取偏方，希望能夠讓她身體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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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小毛病，長大之後多半就沒事了，用不著大驚小怪。」鍾國華將手中的煙捻熄。「還有別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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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謝嬌英支支吾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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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阿月把今天的帳表拿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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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華……」她欲言又止的，抓著鍾國華的衣袖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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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替我顧著廠區，追一下鄭家那張單的進度，已經遲了。」但是看著鍾國華態度篤定，她也不敢出言阻止，只能默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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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何秋月來了，看著她擺著腰肢的囂張模樣，跟剛來到這個家的時候大相逕庭，謝嬌英滿腹的怨氣無以復加，卻什麼也都沒能說出口，只能默默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抱著哭哭啼啼的女兒前往廠區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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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怎麼了，世珍又哭啦？是不是餓了還是什麼？」佩霞看著大嫂神色不佳，關心的問了一句，但大嫂揮揮手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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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大哥要我追一下鄭家的單，這幾天之內看能不能趕一下給我。」謝嬌英的臉色遲疑了半晌後已經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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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鍊早上已經到貨，師傅們正在趕，今天之內會好的。」大妹鍾佩霞點點頭回答。「我會先看著，下午我去接鍾世鋒放學的時候，大嫂再跟師傅們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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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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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二嫂也不知道哪去了，掃地居然掃一半丟著……」對於鍾佩霞的疑問，謝嬌英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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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小時，終於看到何秋月走了出來，臉色一陣酣紅，執起了地上的掃把默默繼續掃地，三個女人就這麼各懷著心思，沉默著相對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陣世珍的哭聲打破了沉默，謝嬌英這才起身抱著女兒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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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以為兩個人鬧彆扭，鍾佩霞像是打圓場的問二嫂何秋月，「二嫂，最近世鋒狀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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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怎麼樣？鋒仔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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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世鋒沒跟妳說啊？前幾天好像和同學打架了，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的，全身都是泥，問他也不說怎麼了，我以為至少會告訴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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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愣愣的，一時覺得自己怎麼最近沒能夠觀察到兒子狀況有異，還忙著跟大伯廝混，心裡難免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因為平時到了下午五六點就要準備晚餐，也只能把接送兒子的事情交給小姑鍾佩霞，等到吃飯時間再做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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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何秋月偷偷的覷著兒子的臉色，他只是安靜地吃著飯，迴避著母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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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也逐漸的長大了，今年已經十歲，準備要升上小學四年級，也是一個大孩子了，但他的性子卻異常的沉默寡言，原本認為只是個性安靜害羞，所以何秋月並未在意，但是日子久了，有些該詢問的還是得關心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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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飯，將碗盤洗好之後，好不容易上樓的何秋月，看著乖巧的

鍾世鋒正在寫作業，緩緩開口：「鋒仔，最近在學校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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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鍾世鋒默默的說了一聲，聲音細微就像蚊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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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肯說，何秋月只好直說：「大姑姑跟我說，你前幾天和同學打架了呢。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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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低著頭，繼續緩緩地寫著作業，鉛筆在書本上沙沙的畫出聲響，他安靜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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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何秋月只能默默回答，「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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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鍾世鋒的臉埋在課本裡頭，抬也不抬，何秋月才覺得不對勁，走上前看了看鍾世鋒的書本，裡頭啥都沒有，就是一本空白的筆記本，上頭滿滿的「去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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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仔……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何秋月嚇了一大跳，「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你告訴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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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再多寫幾次就好了，我真的沒事。」鍾世鋒的表情帶了些許愧疚，但更多是無奈與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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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實際上的病症，何秋月不知道是什麼，在那個年代對於心理障礙或疾病方面的知識都還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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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帶著兒子看了幾回醫生後，醫生也只是看了看，頂多認為這孩子的負面情緒有些過，但至少頭腦還清醒，也就叮囑他幾聲便打發母子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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