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52_腥土殘生

數日之後。

克斯馬領南方、多魯領東方，群山之間。

氣溫偏低、天氣晴偶有雲，航空視野良好。

巡邏的魔法師飛過，飛掠一個又一個山嶺。

因為盜賊還有殘黨。

搜山是不可能的，即便投入南方兩大軍團的所有人力也不可能把這一小段國境線上的山區徹底搜查；更別提動員那麼多軍人在國境線上會不會和矮人鬧出邊境爭議。

但沒關係，阿涅斯．蘭斯塔米爾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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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綿的山巒裡，一處較平坦的小坡地上。

數百人的盜賊家眷就這麼被集中地圈了起來，目測至少有四百人之多。

連綿的小帳棚外圍，是由半米深的壕溝、與基於一尺高的土丘插上木刺所形成的防線──對內的防線。

此外每隔數十米還有兩米高的小塔樓。

在靠近南面的緩坡上，有著一處處刑台、一個簡單以石頭與木材組成的兩尺高台；高度不高，但足已。

每天，都會讓他們推派人上來處死。

推派的條件很簡單，要他們在士兵面前列舉參與竊盜、謀殺與搶劫的罪狀，並由魔法師造冊，由情節嚴重者優先處置。

想當然，最終會上來的基本不會是真正的罪犯，而是最弱勢與交情不好的人。

而拉人出來的執行人，不是誰，正是路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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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統整的名冊，帶著士兵拉人；路可可垂著眼簾，不敢正眼看著即將處死的人……幾天前還信誓旦旦要保護他們、帶他們到米薩提亞。

但現在……

無視掙扎與難聽的怒罵，老人無力地被架上了邢台、跪了下去。

「對不起……」

不知道第幾次的道歉，路可可的淚痕未乾，又一次泛紅流淚。

身邊士兵可沒在管他的情緒，只是依命令舉刀：「這是第四十七個，行刑──」

「第四十八，行刑。」

「第四十九──」

炭筆滑過統整的名冊，宣告著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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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要這樣做嗎？」

岭地上，帕莉緹．蘭斯塔米爾望著眼前的坡地；人們像指點般細小，依稀還能看見生活的動作。

「只能這樣做。」喬莉．蘭斯塔米爾的聲音疲憊地說。

漂浮的躺椅輕輕落地。

「這可是……四百人呢……」

「當年他們一行不過數十人，便屠殺了我們上千人。」喬莉．蘭斯塔米爾安慰道，提起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這不僅是對他勸解、同時也是強化自己的決定。

畢竟當年是戰爭、是軍人，但現在卻是一群老弱婦孺。

「但他們只是眷屬……」

「我知道；但他們是盜賊。」喬莉．蘭斯塔米爾搭著手，和藹、輕輕地說：「仇恨已起，老人們、婦女們會傳承這份仇恨，而小孩則會在長大後繼承……放他們存在，等於將仇恨與危險寄存於社區間……」

「我……明白。」

帕莉緹，蘭斯塔米爾抱著雙臂、縮著身體，像是太過寒冷一般。

「還有點時間，你可以慢慢面對。」

雖然聲音平和，但喬莉．蘭斯塔米爾的話語平淡得可怕，就像在描述物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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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一切寂靜，僅有樹葉沙沙地搖晃。

守衛部隊換防，基於營地防線，士兵們集中到了門口的區域點名、交接，這時只有塔樓上的衛兵觀察周圍，是一整天裡少數防禦最薄弱的時間點。

在篝火的光影死角裡，一隊人靠到了營地邊。

「大哥……」「怎了麼？」

循聲回頭，旦迪魯一臉嚴肅、聲音還帶著疲憊。

「真的、要動手嗎？」尤克顫抖著說。

「尤克……我的母親還在裡面。」旦迪魯冷冷地回答道：「很多人的父親、母親或兒女們，都在裡面。」

雖然夜色昏暗，但是還是能感到身後的大家對於家人們牽掛的情緒。

「尤克，我……阿倫娜也在裡面。」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尤克咬咬牙，下定決心。

向後揮揮手，表示所有人準備。

「出發。」

旦迪魯緊張的小聲說，握緊了別在腰間的劍鞘。

一連數十人小跑出樹林、在塔樓與塔樓之間的視線死角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拔除木刺後便手腳並用地將土堆推落，盡量填平壕溝對內的高低差。

這個時間，營地的周圍有多個小隊同時在進行防線破壞的動作，挑選的都是塔樓距離較遠的位置。

所有的過程都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可以了，走走走──」

打開了個開口，分隊的所有人迅速的闖入。

同樣的情景也發生在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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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上，一名飛行的魔法師低角度入場，雙腳觸地後狂奔、快速地降低了速度。

「傳令，我要通報伯爵大人──」

魔法師未到營帳前便要衛兵轉達，隨即快跑轉為小跑步，直至營帳前停了下來。

傳令的士兵進行通報，很快便走出營帳，在出來的同時手拉著帳幕，向魔法師說道：「請進。」

停下沒多久再次邁步，魔法師走進帳篷內大聲報告：「報告，盜賊們已經開始入侵。」

站在桌邊的帕莉緹．蘭斯塔米爾扶著額頭，單手支撐著身體；聽聞報告的同時身體一抖。

喬莉．蘭斯塔米爾則是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像魔法師說道：「通知應變部隊，開始執行封鎖。」

「是！」

魔法師行禮回應，轉身傳令。

「帕莉緹，他們行動了。」

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帕莉緹．蘭斯塔米爾艱難地說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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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混亂。

闖入戰俘營的盜賊們尋找著自己的親朋好友，同時也面臨著其他人焦急的詢問著各自的親人下落。

老父母親在營地的哪裡、有沒有受傷，隨隊離開的兒女們是不是在營地裡。

參與戰鬥的兒子是否還活著，斷後的丈夫是否有跟上部隊。

而他們闖入營地後，一些人已經開始手拉手先行從破口離去──

人聲從一開始的謹慎，開始鼎沸了起來。

「安靜──大家不要聲張──」

試圖壓下吵雜聲的剛茲亞，反被老人推嗓。

「你才閉嘴──他們都殺了多少人了你不知道嗎？盧卡瓦斯死了，你又保護不了我們！」

這個反嗆很傷人，但也是事實。

剛茲亞一時語塞，眼睜睜的看著他拉著自己的孫子，叫嚷著推開其他人向外而去。

「剛茲亞，您的父親……」

打聽到了消息，同行的友人拉來了一個跛腳的中年男子。

「剛、剛茲亞──」

「弗羅叔叔！我父親呢？有在這裡嗎？」

抓著他的雙臂，剛茲亞焦急的詢問，聲音無法控制地大了起來。

「你父親……他……昨天被推出去了。」

「推出去……什麼意思？」剛茲亞雙手無力的垂下，不可置信的反問；他知道營地有個處刑台，每天都會抓人行刑──就是要把他們逼出來，事實上目標也達到了就是。

「路可可帶著他們要求我們細數罪狀，將犯罪最嚴重的人拉出來，說其餘人視情況說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

「路可可……所以你們推了我父親出去？」剛茲亞聞言殺心而起，甚至都已經抓上了劍柄。

沒想到跛腳的弗羅搖了搖頭：「是有人要選他沒錯，但大部分人是反對的……是他說要承擔起演變成如今這樣的責任……就自願上去了。」

「父親……」

剛茲亞痛苦地閉上眼、抓著劍柄弓身顫抖。

「剛茲亞──你父親他，最後有話要向你轉達──」

「什麼話？」

「不要救我們──這是陷阱，快逃。」

剛茲亞聞言緩緩抬頭，臉上帶著笑容、猙獰的說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只有部分人回來。」

「……部分？」

跛腳的弗羅愣了一下，隨即意會了過來。

出征的隊伍有人離開有人回來──就是因為知道這是陷阱。

「嗯，最新加入的那批新住民和幾個單身的已經逃跑了……」

剛茲亞緩緩回答，緩過情緒後終於站直。

「你也快逃吧──」

拍了拍跛腳的佛羅，剛茲亞呼了口氣。

父親已死，再無意義。

「隊長，接下來怎麼辦？要找路可可嗎？」

「……不需要。」剛茲亞回答，面色凝重的轉向南方：「他八成在他們那裏。」

他們，自然指的是喬莉．蘭斯塔米爾所帶領的部隊。

「那……」

「我們這邊認識的人集中好了沒？」剛茲亞沒等他發問，而是直接下令；過程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還剩下魯伯亞的小兒子……」

隨著回答，剛茲亞思考著；沉吟了一陣後，搖頭說道：「來不及了，不等；出發吧──」

「這、這樣好嗎？」「剛茲亞，他是老魯伯亞的兒子……」

「我們都知道這是個陷阱……」剛茲亞沒有在原地解釋，而是邊走邊說：「等魔法師和部隊集中就來不及了……他們的主營地因為補給離這邊至少半天路程，衛兵發現要前去報告也得幾個小時──我們得在那之前脫離這個區域才行。」

「可是剛茲亞，這時間應該夠我們……」

他話沒說完便被打斷，剛茲亞回頭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脫離，不是離開……不要小看他們的追蹤能力。」

「好、好吧。」

低頭壓下了情緒，他知道這意味著大部分的人都會被拋棄。

而這也的確是這次救援的已知事實──各分隊拯救自己認識的人，其餘者就放其跟隨，亂跑的人也不需要去幫忙；就當作誘餌和製造混亂的棋子……而逃跑的各個分隊最終如何，就交給神去決定了。

剛茲亞所預想的，是瓦倫那的部隊進行搜山、包圍。

而一切並非如他所想。

人們來回交錯、輕微推擠著之時，營地忽然爆破般地炸起一片泥土。

這聲爆響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而見識過這種攻擊的人在愣了片刻後隨即向外奪路而逃。

而爆炸附近的數人則皆倒地不起，多數已經瞬間失去意識……或者說生命。

「快跑，這是魔法師的攻擊──！」

旦迪魯大喊著，單手抓過尤克就往外拖。

而還沒等他走兩步，第二個爆炸響起，隨著泥土揚起、火盆也被打翻。

第一個攻擊造成的尖叫與呼喊在這時像約好的一般齊聲響起。

人群陷入混亂、推擠與踩踏猶如海嘯般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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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彈著點……命中，沒有誤差；監視哨塔偽裝成衛兵的魔法師們已經全數飛離。」

陣地內，觀測魔法師降落後有些猶豫的回報道。

在後方喬莉．蘭斯塔米爾的目光中，帕莉緹．蘭斯塔米爾閉著眼、皺著眉點了點頭：「再準備三批投射彈……務必完全消滅『盜賊』。」

對於他們身分的強調，同時也說服。

「是──」

身後的魔法師應和著，帕莉緹．蘭斯塔米爾手一招，放置於地上的彈丸便依序浮起、投射而出。

沒有按照標準念出發射次數，帕莉緹．蘭斯塔米爾只是沉默著，無聲地操作。

遠處的營地開始起火，星星點點第鋪散了開；那是翻倒的火盆所點燃的火苗。

軍團標準的金屬彈丸在接近時破開，分散地落向推擠的人們──

如小石子崁入泥濘的土地般，數千、上萬的顆粒砸入人群，震耳的瞬間悶響即使傳不到耳邊，依然令陣地上的魔法師們身軀一震。

「發射照明──」

一波投射結束，帕莉緹．蘭斯塔米爾開口下令，乾澀的聲音連自己都驚訝。

「是……」

魔法師聲音顫抖的附和，向遠處的集中營發射了照明魔法。

西南方的白光下，人們恐懼地向東北方推擠──

而緊隨著這個照明魔法，東北、西北與東南等四方八位皆發射了照明魔法。

這明顯表示了他們被包圍，於是營地裡失去了秩序，恐慌引發了嚴重的推擠與踩踏。

由於開集中營的破口並不多，於是在營地邊界破口旁的壕溝與木刺邊，許多人在推擠的過程中被推向木刺，又或是滾下壕溝後受到踩踏。

這過程中讓木刺上掛了許多人，而少數的出入口經過推擠與踩踏後，層疊的人們很快的填滿了不深的壕溝。

而一發、又一發，冰冷的投射攻擊落到了營地及其周圍，毀滅了所有的生命，並重複的蹂躪著這片營地……以致於連肉體也似乎與泥土混合到了一起。

呼喊與慘叫聲漸漸小去，因為攻擊的範圍內幾無生命，僅僅外圍受重傷的人們嚎叫著、匍匐著想要爬離。

而下一個波攻擊很快到來，擴大了範圍又多波次地落下。

篝火點燃了帳篷，火焰在這攻擊下暗了一瞬，就像往大火堆裡撒下一把泥土。

山谷間稀稀地傳來哭喊，但攻擊並不為所動地再次迎來了下一次投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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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前線的傳令回來。

「有意外嗎？」

帕莉緹，蘭斯塔米爾看著遠方的營地，繃著臉、忍著情緒詢問來到的傳令兵。

「報告，營地外圍逃跑的所有人皆以殲滅，死亡人數一百二十七人……包含劫營的盜賊們……」

「那營地……內呢？」帕莉緹．蘭斯塔米爾詢問的聲音有些沙啞，視線甚至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那個……估計應該有三百人，但詳細數字……無、無法確定。」

傳令兵的眼神猶如見過地獄一般，說話的同時甚至沒有焦距。

「我想……也是。」

帕莉緹．蘭斯塔米爾低下頭，不由己地想像了那個畫面。

事實上也如他所想。

反覆、強力的攻擊讓整個營地幾乎不存在完整的物體……不論是人，還是帳篷或物品；地面猶如雨後般泥濘，空氣中滿是刺鼻的消化物、糞尿與濃厚鏽鐵的腥味。

就像屠宰場棄置內臟的場地一樣。

「打掃……焚燒戰場，魔法師繼續巡邏；可能還會有漏網之魚。」

帕莉緹．蘭斯塔米爾下令。沉默了一會後轉身抬起有些發麻的雙腿，帶著些許踉蹌走回指揮的營帳；此時緊握的魔杖作為拐杖使用著，握著的指節發白、僵硬的貼在身側支撐。

喬莉．蘭斯塔米爾，坐在位於陣地後方的椅上，如平常般嚴肅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在帕莉緹．蘭斯塔米爾來到身旁，正要回報時──

「做的很好，帕莉緹。」喬莉．蘭斯塔米爾緩下表情，和藹地說：「謝謝你承擔了我的責任；這不是你的錯──這是責任而已。」

帕莉緹．蘭斯塔米爾眼眶閃著淚光、無聲地淚流；隨著滑過頰側的水珠落於地上，帶著哭腔卻堅定的語調回報：「報告伯爵大人；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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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前一夜的森林中傳來一聲詢問，並隨著問題的方向，有著一行人正撥開樹叢前進著。

「怎麼會不確定？跟著旦迪魯那麼久。」自稱阿文的玩家，鱺城水產王；正帶領著殘存的玩家在山區前進。

「不知道剛茲亞他們怎麼了。」隊伍裡的卡茲凍情緒低落的說。

「別管了。」鱺城水產王頭也不回的說：「扛好他。」

「我們知道。」阿貝回答道，他正與卡茲凍共同扛著擔架。

而擔架的人正是不死阿尼。

「塔可、蘑菇，注意追兵，不要發呆。」

「「知道。」」

塔可燒與無毒紅蘑菇兩人同時回應。

「路可可小姐不見了……希望阿尼醒來別把我宰了。」

鱺城水產王搖搖頭苦笑著說。

「阿文。聽大姊說，他們是東方的村子……要報仇嗎？」小心翼翼走著的阿貝詢問道。

「報你媽，老大都被打死了──你有老大厲害？」

鱺城水產王毫不留情的罵道。

「也是……」阿貝低下頭，情緒不佳。

應該說沒有人的情緒是好的。

「先找個地方住吧……」鱺城水產王話才剛說出口，身後的山巒間便傳來光線。

「那是？」瞇了瞇眼，卡茲凍疑惑的回頭。

「照明魔法……希望剛茲亞和旦迪魯有把家人救出來。」

鱺城水產王唸叨著，向駐足的大家揮揮手：「快走吧……人各有命，富貴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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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結束魔法師檢查前。

刑場旁傾倒的塔樓壓住了路可可，此時的他正好處於原木塔樓的保護之下；雖然被壓得動彈不得，但好在是塔樓擋住了無數次攻擊，僅有些許破片造成了刮傷而已。

確認攻擊結束，路可可左手使勁地推動身上的木材。

「噫──哈……」

但原木建材屬人力所難為，路可可閉著眼無奈的喘息著，思考著要呼救還是放棄。

就在這時，拖動什麼東西的聲音傳來。

循聲看去，在變形、傾倒的塔樓結構間，一道黑影緩緩靠近。

「那個，我需要幫忙！」

有人就有希望，路可可趕緊呼救。

黑影停滯了一下，隨即轉向向其走近

殘餘的微弱照明與月光間，晃動的黑影緩慢的穿過了木材支柱，來到了路可可身前。

「剛…茲亞？」

認出了來人，路可可來不及高興；因為他發現剛茲亞身上的燒焦氣味，同時模糊間發現他少了一隻手，下腹甚至有一截腸子隨著步伐晃動……

「找到──你了。」

嘶啞、怨恨的聲音從喉間發出；路可可視線往上，周圍晃動的火光間，發現他的頭皮早已燒爛──

「剛茲……」

正要呼喚，剛茲亞殘餘的右手自一旁的倒塌塔樓間掰扯下一支木片。

「……父親是你害死的。」

燒糊的側臉靠近，僅存的眼睛被額頭的血液染紅，死死的盯著路可可。

「那是為了保護更多人……那是被逼無奈！不要，拜託不要──呃！噗嗝咯……」

說話間，木片舉起，緩慢而堅定的貼上喉嚨，並緩緩深入。

隨著血液進入氣管與喉嚨，路可可已經說不出話，僅能發出嗝嗝咯咯的血泡聲。

「是你害死的……是你……是你們害的……老大、大姊，父親……」

剛茲亞的身體倒下，殘存虛弱的呼吸。

路可可身體本能的掙扎與顫抖著、抽動著，但視線越發虛遠……直至停下了任何動作。

「到底……為什麼……」

路可可掙扎、殘餘的眼淚流下，剛茲亞也用盡了力量，噗地跪了下來，並側倒至廢墟間……

呼吸，緩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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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_52_腥土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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