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3_16_戰後殘局

塔倫塔那戰役的最後一戰由守軍最終宣告勝利，但比起說是勝利，不如說是見好就收。

因為在出城戰鬥的最後階段，也就是城外山坡上進行決戰的同時，向東方逃離的騎兵殘兵們發現了由西瓦城前來支援的蠻族部隊；部隊組成包括數個方陣與兩個獸人部隊，這絕對不是塔倫塔那現在兵力所能應對的規模。

原本戰場上的蠻族士兵就比塔倫塔那的守軍要略多，現在又得到額外的支援；若真的全面投入，這場反攻就會變成自殺。

於是，騎士們兵分數路狂奔回塔倫塔那報告；在回去的路上蠻族的偵查小隊也沒少進行阻截，最終在損失了兩路信使後，其餘的人勉強回到塔倫塔那。

城樓上的指揮官很快的收到了報告，當即令所有當前兵力硬衝蠻族防線，在他們的前沿方陣崩潰混亂的瞬間立即開始撤退。

接著透過兵力交互的出擊，在相互的支援中有序地退回了塔倫塔那。

對防守塔倫塔那的守軍而言，現有的兵力少於蠻族，對方又有新的增員；且己方支援的騎兵已經損失殆盡、魔法師部隊全滅，只剩純粹的步兵；在這種情形下也只能收縮兵力，依托城牆進行防守並等待後續的支援到來。

即便蠻族軍隊在守軍撤退時立即反向進行攻城，在缺乏攻城武器與梯子的現在，也是不可能攻下城牆的。

蠻族方面，眼看當前兵力吃不下塔倫塔那的守軍，蠻族將軍在得知支援部隊的到達時間後便果斷的放棄了追擊，採取了穩步撤退的策略，同時讓支援部隊前去協助物資的回收與戰場的打掃，回收屍體、救治傷兵。

畢竟塔倫塔那有增兵這件事情被認為屬實，在不知道增兵多少與兵種前是不敢硬扛的；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隊魔法師的支援，甚至萬一有其他軍團的騎兵繞後怎麼辦？

五百騎兵被一個五十人不到的魔法師大隊在幾分鐘內屠殺了九成，這實在太令人畏懼了。

所以雙方都沒有進攻的動力，反而都有撤退的理由；於是便在戰力基本保全的狀況下雙方各自退了兵。

自然，戰役目標為守住城池的塔倫塔那守軍方面，自稱戰勝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而對於蠻族，這場戰役還沒結束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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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瓦倫那戰勝了。

勝利的消息由一位騎兵通告全城。馬匹狂奔過大道的身影捲起了塵土，又很快的消散。

而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陣的歡呼聲。

隨著信使的呼嘯而過，換過衣服並且包紮後正要去傷兵營的托拉姆一行人也聽見了這個消息。

「結束了？」亞其塔先是一愣，隨即轉頭看向特里斯達。

後者直接戳向他已經包紮好的傷口，這讓亞其塔痛到表情扭曲、原地發抖。

「放心，不是作夢。」特里斯達表情正經的說，像是在說這只是協助你理解現狀。

「雖然跟做夢沒多大差別。」暴走冬瓜在一旁幫腔，表示現在的遊戲模式就跟做夢差不多，都只是意識上的感受而已。

「可他這個痛覺跟做夢差得可多了。」托拉姆無情吐槽。

在亞其塔還在痛的時候，貝爾貝洛反常地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說：「我可以戳嗎？」

「拜託不要！」亞其塔倒彈了一段距離，一臉驚恐地看著貝爾貝洛。

「貝貝，他是真的受傷喔。」黛絲米亞打著圓場說，象徵性的阻攔一下準備上前的貝爾貝洛。

「我知道。」收起表情，貝爾貝洛恢復原本的招牌面癱表情說：「我就鬧他一下。」

「咳。我們還要找人哦。」眼看事情有了個緩和，托拉姆趕緊讓大家回歸正軌。

他們還要找人呢。

「對喔。差點忘了。」貝爾貝洛面無表情地說；語氣明顯得有些刻意。

「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哎呀。」暴走冬瓜低咕了一句，隨即被黛絲米亞重擊後腰。

「活該。」特里斯達吐槽。

「別玩了，我們是特許出來的。」托拉姆說著，帶頭走向傷兵營的重傷患區。

說是百夫長特許。這其實也是軍隊內的潛規則，因為在每一場戰役過後都會打掃戰場，並將己方的戰士屍首帶回。而初步的戰場打掃完畢後，若是在安全的要塞或城市內就會允許對友人及親屬的悼念，這其中也包含探視。

不然的話就太沒人性了。

「你們先找，我離開一下。」貝爾貝洛忽然說，似乎是看到誰似的跑了出去。

事出突然，但也不怕他不見；因此幾人繼續照原計畫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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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幾個傷兵所在的房屋，大家一間一間的找著，而越找則心越涼；不禁心想，萬一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呢？

所幸，在城南的一處院落裡找到了倖存的隊友們。

握著拐杖、夾板固定著左手的，是從瓦礫裡貝挖出來的紅月使徒。而他身邊坐在地上的則是大腿中箭，身中兩刀的千羽；此時的他箭頭早已拔出，包紮好的他看起來沒什麼異狀，除了滲出繃帶的血跡外。

前者顯得很疲勞，後者則是一臉刷白；不過兩人看起來都沒有生命危險。

「喲，狀況還好嗎？」托拉姆率先出聲打招呼，臉上帶了點難過的微笑。

「我們來了。」黛絲米亞聲音柔柔的說著，但其中還是帶了點沙啞。

「嗨。」「嘿。」「……」

看見大家的千羽露出了笑容，紅月使徒則是撐起了身體，一跛一跛的向他們走來。

「欸──你能走嗎？」看到他的動作黛絲米亞緊張的張開手要扶他。

「黛絲～～」丟開拐杖，紅月使徒抱住了黛絲米亞，掛在他身體上開始大哭。

接住紅月使徒丟開的拐杖，包著繃帶的亞其塔癟癟了嘴，還以為接住他的人是自己。

看了看周圍，暴走冬瓜有些尷尬，上前拍了拍紅月使徒的肩膀。

特里斯達忽然左右看了看，轉身繞到房子後。

托拉姆坐到了千羽旁邊，看了看他的傷勢，關心的問：「還會痛嗎？」

「廢話，當然很痛。」千羽白了托拉姆一眼，後者有些無辜。

「噢……」

其實托拉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會特別跑來關心千羽的傷勢是因為在山裡時他也曾經很關心自己的傷口；這讓托拉姆總想應該回報什麼。

「唉，我不是要說這個的。」千羽搖了搖頭，抬頭面向托拉姆，認真的說道：「還是要認真的跟你道謝。」

「我……應該的。」托拉姆說；這是硬擠出來話，除了這個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沒事啦，我沒有生氣……」千羽摀著臉，忽然覺得自己很不會說話。

另一邊，紅月總算是哭得差不多了，三個人好說歹說好是安慰才讓他收住了眼淚。

「欸？其他人勒？」

紅越使徒天真的一問，讓大家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們已經下線了。」暴走冬瓜說，聲音有些乾啞。

「什麼意──啊……」一開始沒有意會到，但隨即理解的紅月使徒發出的驚呼。

「托拉姆。」千羽忽然出聲。

「怎麼了？」托拉姆視線從紅月使徒身上移開，轉向千羽。

張張嘴，千羽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大家，這裡有吃的。」

在紅月使徒傷感，千羽尷尬的時候；特里斯達抱著一塊麵包出現，手上還拿著一個水壺。

「怎麼了嗎？」

注意到大家的氣氛有些奇怪，特里斯達疑惑的問。

「啊，沒事沒事。」暴走冬瓜說，立即轉移了話題：「你從哪找來的？」

「剛剛注意到後面有在發東西吃，就去蹭一點回來。」特里斯達說著，將水壺放到了地上，再把麵包折開。

隨著麵包的分發，氣氛開始輕鬆了起來。

「話說，你剛剛要說什麼？」托拉姆喝了水放下水壺，把手上的麵包再次撕碎了問。

「沒事啦……」千羽手中的麵包左手換右手，似乎沒有胃口。

「嗯？」

疑惑歸疑惑，但托拉姆也沒深究，悠閒地吃掉手中最後的麵包。

「找到了，你們在這裡。」貝爾貝洛忽然出現，手中拿著一包油布包的東西。

「啊，貝貝。」紅月使徒看見了他，揮揮手喊：「你還活著！」

「我當然還活著……還有不要叫我貝貝。」老樣子一臉冷漠的貝爾貝洛回答道，不過比起以前的表情，現在的他表情給人的感覺有點不同了。

有注意到他表情鬆動的暴走冬瓜偷笑了一聲，然後就被白了一眼。

看見貝爾貝洛手上的東西，亞其塔問：「那是什麼？」

「肉乾。」貝爾貝洛說著，一邊打開了包裝的東西：「剛剛百夫長給的，這似乎原本是他的配給品，作為獎勵送我們了；對了，他人不錯，還有讓我保留戰利品。」

貝爾貝洛口中的戰利品，就是他在戰場上搶到的那把蠻族軍刀，用得挺稱手。

「肉乾欸。」「你跟百夫長那麼熟嗎？」「哇，這是走後門了吧。」

暴走冬瓜、特里斯達、亞其塔同時說道，讓貝爾貝洛的表情有些不悅的說道：「你們可以選擇不要。」

「謝謝你。」托拉姆起身揀起了兩片說，其中一片是要給坐在地上的千羽的。

「我也要。」紅月使徒說著，也拿了一片走。

同時，暴走冬瓜也伸了手過來。

瞬間收起肉乾，貝爾貝洛縮回了手後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給。」

「欸──」「欸──不要啦，大姊對不起請給我一片。」

「冬瓜沒尊嚴。」特里斯達吐槽。

「那就只給冬瓜。」貝爾貝洛面無表情的說；但實際上卻也很配合這群人耍寶，他自己也是刻意──因為平常不可能這樣子陪他們玩，只是裝作『這些事』好像沒發生一樣。

「「大姊對不起。」」亞其塔與特里斯達立即說。

「很好，來拿吧。」貝爾貝洛說著，就像飼主一樣。

「他們玩得真開心。」托拉姆蹲下，向旁邊的千羽說。

「冬瓜就是這種人。」千羽微笑著，咬下托拉姆手上已經幫他撕開的一口肉乾。

想都沒想過在塔倫塔那能有這種時光，托拉姆自顧的苦笑與搖頭；這段日子已經苦習慣了，忽然這麼輕鬆還真沒想過。但稍晚就要回到地獄，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不過即使如此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想到這裡，托拉姆有感而發的輕聲說道：「如果有什麼事，後面就交給我們了。」

「你書什瑪？」千羽問，咀嚼的他說得有些走音。

「沒事。」托拉姆說著，起身拍了拍千羽的肩膀；深呼了一口氣，向著幸福的假象們說道：「吃完了就準備回去喔，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有別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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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倫塔那攻城戰役算是結束了。

與士兵們的慶祝不同，軍隊高層可是忙裡忙外，從未休息。

軍團長契爾斯．雷特伯爵在個人辦公室內簽署幾乎無窮無盡的紀錄資料，參謀部也不斷的統整戰爭中所製造出來的資訊，包括命令、報告、各項統計與地圖、戰略計畫表、作戰計畫書與調查資料。

小到偵查兵的紙條，大到軍團長親自下令與簽署的作戰指令，每一件都需要蓋章確認、入庫保存。

同時，還有一批參謀官正規畫著下一步的追擊行動，並不定時的呈報多個方案給軍團長，以決定戰役發動的時間地點與方式。

上層在忙碌，下層的人也在忙碌。

從宣告戰勝的當天中午開始，大規模的戰場清理與收屍工作開展；從瓦礫的清理到危險建築的拆除，從屍體的集中到造冊焚燒，從士兵的生還統計到傷患的運輸準備，乃至於建材的運輸與城牆的維修。

整個塔倫塔那都在忙碌，沒有人例外。

幸運的是，早先因應戰局所要求的支援仍然持續到來。

在宣告勝利的接下來，又有幾波支援的民兵來到了塔倫塔那，總數大約有千人以上；而他們的到來，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當前人手不足的問題。

與當時托拉姆到達的時候一樣，這幾批民兵也進入了清掃大隊之中。

沒有挖土機、沒有山貓，更沒有堆高機；甚至，連滑輪和鏟子都沒有；所有人都只能用雙手搬石塊與建築殘垣，並一一的將士兵們的屍體收攏，集中火化。

瓦倫那的文化中似乎沒有回故土埋葬的習俗，有機會才會土葬，在這種時間點則是以火葬替代；相對的火葬的只是身份明確的人；無名屍則會使用石膏粉防腐，等待認領，延後焚燒的時間；若真的無人認領，則會被做成乾燥人頭，身體先燒掉，最後儲放好一段時間如果真的無人認領才會再焚化下葬。

與帶隊的百夫長一同向火化的士兵們敬禮，托拉姆腦袋所想的是這裡的屍體死亡算不算人的死亡。

人與NPC的差別，真的感覺不出來。

火焰燃燒得很劇烈，火光在夕陽下顯得過分刺眼。

這樣的火堆有數十座，每座都同時燃燒了十多具遺體。

濃烈的氣味就這麼持續了許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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