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198

　　ME的食堂向來稱不上小，桌椅也夠多，就算供整個俱樂部的人來坐也綽綽有餘－－反正工作人員也沒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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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明明周遭還有許多空位，一群人卻擠在同一張桌子旁邊，人數比還相當奇怪，有一邊只坐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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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方祐年和程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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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對吳賢講完那句「男朋友」後，年過而立正往不惑邁進的俱樂部老闆掛著僵住的笑臉，如臨大敵般跑去通知了選手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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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從不曉得吳賢跑起來也挺快的，至少比他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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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所以。」白堯安嘗試打破凝重的氛圍，遲疑地問吳賢，「你把我們叫起來就是因為……Eon來找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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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賢手裡現在沒有抱著貓，他的手因為焦慮而止不住亂撫，早就被貓給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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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祐年重述一次他剛剛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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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所有目光通通集中在方祐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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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股突如其來的衝動早就散盡了，方祐年沒料到自己得面對這個局面，手指在桌底下握緊拳頭又放鬆。焦躁不安之下，他的手被程千載的手掌給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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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肉麻，但實話實說，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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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為什麼要早起來看這個。」那點在桌底下的小動作根本藏不住。柯榮恩忍無可忍，從桌邊起身，才剛踏出一步就被吳賢叫住：「停下，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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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榮恩不悅道：「你夠了吧，吳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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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聲明，我並不是對這一切有意見，我只是要祐年對著我們大家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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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被叫醒到現在都沒理解現狀的張澤青問道：「要說什麼？現在到底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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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拍了拍他的臉，「你給我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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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趴在桌上重新入睡的邱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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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思齊吃著蛋糕當早餐，兩眼望向窗外，擺明沒有要參與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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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剛說。」方祐年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程千載伸過來的手，「這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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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致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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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祐年說完這句話後，整個食堂靜下了大約兩秒鐘。緊接著，不曉得是誰的膝蓋撞到桌面底下，嚇得所有人都罵了一聲，低頭去看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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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左看右看，決定自首，「是我撞的，不好意思。」他注意到自己說完話後，現場又安靜下來，忍不住打破僵局，道：「等一下，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柯榮恩你那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臉讓人超不爽的，而且白隊你也不說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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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說什麼？」白堯安反問：「問小方終於追到人了，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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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想表示他根本沒追人，只是靠衝動，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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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on你呢？從進來到現在都沒說過話。」白堯安無視了張澤青「所以你也知道啊」的抱怨，將矛頭指向坐在一旁的程千載，神色冷峻，「你來找小方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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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一點也沒有因為白堯安的態度而動搖，語氣堅定：「我想當面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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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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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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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回握住方祐年在自己掌心的手，感覺到他因為用力而輕顫著，但依然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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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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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的手不再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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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鬆了一口氣，但緊隨而來的是白堯安驟然起身離席，走到食堂外去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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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詭異，白堯安昨天還一副替他開心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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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管他。」柯榮恩發現了方祐年眼裡的困惑，解釋道：「他出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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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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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剛才的冷臉都是裝出來的？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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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似乎還在理解現狀，但他的反應並不像方祐年原先預想的那樣震驚，反倒有種豁然開朗的意味在，「難怪……難怪昨天段昱欽要跟我說那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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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了什麼？」方祐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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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聯盟內那麼多個男人，有一兩個是甲應該很正常吧？有沒有可能我們身邊就有？有沒有可能你就是？』我只覺得莫名其妙，罵他『有病』就沒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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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看樣子昨晚的事對段昱欽造成不小的影響，現在看看，人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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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這裡有跟俱樂部說過嗎？」趙思齊旁觀許久，總算說了他的第一句話，「有請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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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說，他問的人就是程千載，「有，我請了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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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這一整天都要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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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嗎？」程千載轉頭向方祐年徵詢意見，被後者以眼神暗示了下，轉而望向吳賢，「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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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方祐年發表宣言以後，就沒有再講過一句話的吳賢，此時正閉著眼，在聽見程千載的問題時，才嚯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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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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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鮮少見到吳賢這麼嚴肅的表情，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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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了－－今天應該要來慶祝一下。都別訓練了！今天放假！來個人去通知唐祈樂不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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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也知道，這種事情萬萬不能跟教練說。眾人七手八腳將過於振奮的吳賢給壓制住，一人一句苦口婆心勸他「要季後賽了你別開玩笑」、「我好喜歡訓練啊」、「我不想看到教練掐死你拜託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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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內的動靜驚動了外頭的白堯安，他走過來飛速了解了下現況，隨後加入到壓制吳賢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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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紛亂中，方祐年悄悄拉著程千載起身，逃往大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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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說他請了一天假，同樣作為選手，方祐年怎麼會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他可不想浪費在食堂那齣鬧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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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去哪裡？」方祐年手上牽著程千載，內心糾結一瞬，仍舊沒放開，「我們下午才開始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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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剛想說話，但才張開嘴又立刻閉上，並撫上了自己的腹部，道：「……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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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不大，方祐年卻還是聽見了。他止不住笑，牽著人走到外頭，「食堂還沒開，但附近有早餐店，我們去那邊吃。還是你想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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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回……」話說到一半，程千載想起食堂裡那幾個人，話鋒一轉：「在那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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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低下頭，看著方祐年牽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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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嗎？」見他沒有動作，方祐年停下來，一同看向兩人交握的掌心，忽然窘迫起來，「呃，如果你覺得太招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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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程千載正色道：「但附近有很多人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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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方祐年聽懂他的疑慮了，卻只是笑了一聲，「這附近的人也認識你好嗎？DTG又沒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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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他們經過了一番商討，還是決定暫且先放開手。方祐年表示過一段時間再來討論這件事，程千載則反問他一段時間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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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可以的時候，就是一段時間後。」方祐年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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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現在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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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至少在他們才剛確立關係不到一天的時間內，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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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點頭接受了，但他接著想起別件事，又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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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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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前言不著後語的問題，讓方祐年無法順利跟上，停下來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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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完整了句子：「什麼時候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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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種問題，但先問出口也太狡猾了，方祐年也有許多問題想問。他想將過去那些互動裡的蛛絲馬跡抓出來質問程千載，包括若有似無的追尋和長期以來的堅持，但這些都不是悠閒買早餐的路上該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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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方祐年不答反問：「你又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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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程千載不會回答，或者是要求先得到方祐年的回應之後再反過來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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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些設想沒有發生，程千載是個有問必答的好人，連絲毫的遲疑都沒有，他就說：「從青訓，從見到你的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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