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上的銀月 - 06

「站住！你這混帳王八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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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西蒙斯闖進房間內，外面的保鑣立刻跑進房間內，「抱歉，大小姐，我這就把人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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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齊恩，」阿米娜瞪視著西蒙斯，「我認識這人。你先在外面待著，如果有人要來先讓他們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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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鑣望向西蒙斯，眼神充滿怒意，但他只是向阿米娜示意明白後便離開了房間。等到他離開後，阿米娜摘下眼鏡，她揉了揉鼻樑，看起來累積了不少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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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先生，我們這裡有規矩在，你這樣行事我很傷腦筋。先不論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但光是你揍了我們的人，又闖進我們聯合會的辦公室，現在我有充足的理由叫人把你綁進布袋裡，讓你沉進索羅斯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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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但我有急事要找阿特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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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裡可不是說聲道歉就能原諒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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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話沒說完，西蒙斯將幾枚金幣放在書桌上。阿米娜眉頭上抬，嘴巴微張，神色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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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個傢伙教你用這種沒品的方式道歉的？」阿米娜輕聲道，「是諾亞那個小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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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會對他有興趣的女人才會這麼慷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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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阿米娜把金幣向前推，「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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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開個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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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搖頭，「不行就是不行。你是要我說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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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表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然而他手心滲出汗水，心臟快得像是要從胸腔中跳出來。岡瓦那聯合會是北港區最大的地下組織，幾乎囊括龐拜魯所有的灰色地帶，就算要讓西蒙斯消失在這世上也能辦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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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保鑣嘴裡所說的「大小姐」一詞，阿米娜大概就是阿特蘭的女兒。西蒙斯完全沒預料到會遇上這種情況，但見到阿米娜當下，他本以為能憑藉著在協會的交情，讓阿米娜能夠同意他的開價，甚至是忽略他的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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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莽撞了……他媽的阿爾維斯，你竟然害我蠢到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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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阿米娜剛才是要求保鑣在外面等，而不是直接把他給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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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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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談判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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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西蒙斯放手一搏，直接把錢袋丟在桌上，「這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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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阿米娜將往裡面一探，她上揚的嘴角帶著輕蔑，「看來你真的遇上非常棘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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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妳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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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把錢袋推回去，「如果你以為這點錢能夠無視規矩，我建議你先去跳海，去地獄後再反省你幹了什麼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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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沒有叫外面那個禿頭佬把我捆起來丟進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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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米娜嘆氣，「西蒙斯先生，你還看不出來嗎？虧你在協會也進出了不少次，多少也知道談判桌上要怎麼做吧？你打傷了我們家的保鑣，態度又那麼差，一副自己是紅堡區的貴族。就算我跟你有交情，但如果你就拋了一堆錢，我就得點頭哈腰，去舔你那貴氣的屁毛，其他人看了會怎麼想？我們住在北港區的岡瓦那人能活下去，就是依靠信任，不是因為貪婪，難道你以為你真的是貴族嗎？」

阿米娜發出冷笑，「抱歉，我忘了，你『確實』生活在市政廳，某程度上真的算是貴族。區區岡瓦那人竟然能在哈瓦拉人的地盤掌權，看來我們聯合會的人應該多學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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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抿著嘴，完全沒有辯駁的餘地。他是個岡瓦那和哈瓦拉的混血，被雙方視為叛徒的存在。他只有向人低頭的本命，不論他有多少錢，都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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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謹慎地低下頭，「抱歉，阿米娜女士，我的無禮行為對妳和妳的下屬造成傷害和麻煩，這是我的過錯，我懇請妳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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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為例，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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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坐在阿米娜面前，過去在協會裡看到她，她只不過是個服侍伊恩家的女僕長，時常會見到她跟著諾亞行動，默不吭聲地服侍他們倆，幾乎抹消了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現在眼前的阿米娜卻和在協會的她完全不一樣，從原來高貴的管家，化身為盜賊首領，展現出一股不容小覷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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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先開口，「你說的急事跟市長換任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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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果然也知道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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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檔事就發生在我眼前。所以呢？你想把市長給除掉，所以才捧那麼多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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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點頭，「我不希望在神儀祭舉行前，由這傢伙接手市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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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神儀祭最後延遲或是有所缺陷，所有人只會指責新市長，跟你有什麼屁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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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哈瓦拉人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岡瓦那人在市政廳有一席之地，已經是對某些人來說是一種汙辱。再說就算神儀祭出了差錯，難保新市長會拖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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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你太神經質嗎？」阿米娜向後躺著椅背，「以前我就覺得你整天神經兮兮，一個男人還怕成那副模樣，看了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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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過度疏忽，我遲早會變成飄在索羅斯洋上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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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你還有點明白自己的缺陷。但你有那麼多錢，與其你去打新市長的主意，我建議你趕緊去買艘船，看是要去其他國家或是去岡瓦那都好，沒必要繼續待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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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廳是我的家。」西蒙斯無意中說出這句話，自己也有些驚訝，「我不會拋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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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搖頭，表示自己的無奈，「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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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能接受我的請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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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阿爾維斯？抱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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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一定要死，就算把他替換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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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說一次，不可能，別打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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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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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阿爾維斯會當上市長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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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讓他上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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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有說中一半。原因是聖堂要求伊恩讓阿爾維斯上任，所以他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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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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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跑來？你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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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是說聖堂指定阿爾維斯擔任市長？這不可能啊？這已經破壞了最初聖堂跟議會的協定了吧？不是說聖堂絕不會干涉市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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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聖堂只是拋出一個『建議』，而我們的會長只是『同意』了他們提出的建議，阿爾維斯就當上了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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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就是在鬼扯，鑽協定內容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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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怎麼抗議，他們也是沒有違背協定。就算聖堂說他們絕對不會違反任何合約或協定，但他們從來就沒說過會鑽漏洞。你沒注意到這點只能說你蠢，虧你還能待在市政廳這麼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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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會成員呢？那群商會的老頭怎麼可能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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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們舉雙手贊成，興奮的程度甚至讓他們想要一回去就開宴會慶祝。神儀祭都要到了，難得有這機會跟聖堂討好關係，他們當然同意賣人情給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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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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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給你的建議一樣沒變。」她輕敲桌上的錢袋，「如果你還擔心你的命，趕緊拿著那堆錢，離開這座城市，忘掉這裡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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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酒館時，馬鞍上的西蒙斯感到全身飄蕩，失去了重心，彷彿沉入深海之中。他很想當作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玩笑，甚至是諾亞對他做出的惡作劇。帕索斯被聖堂抓走，現在聖堂又派了他們自己的人接管市政廳，協會甚至拱手將龐拜魯獻了上去。市政廳就像是餐桌上的晚宴，等待聖堂將它給生吞活剝。而他只不過是整場陰謀之中的一枚棄子，隨時都會被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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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緊握腰間的錢袋，或許就如阿米娜所說，他趁早離開龐拜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儘管目前他人還好好的，但這類政治清算，他也看過不少次，遲早會延燒到和帕索斯有關的人身上，況且目前市政廳裡就只剩他和帕索斯共事最久，如果聖堂有心，肯定想辦法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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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聖堂的人還在等什麼？為何留著他待在市政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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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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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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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廳只剩他知道神儀祭的流程該怎麼處理，只要神儀祭舉行完，他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到時候聖堂就會產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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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不到幾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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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西蒙斯來到了鬥技場外。壯碩的圓形建築屹立在廣場中央，在夕陽的橘紅照映之下，它的陰影掩蓋住大片區域，看上去顯得有些陰森，宛如故事裡惡魔所居住的城堡。這裡就是神儀祭的主要會場，只要祭典一到，整座城市的市民就會聚集在鬥技場周遭，擠滿這一塊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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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就是龐拜魯的象徵，華美的外表下充滿人性的惡毒。儘管只是舉行慶典祭神，暗地裡卻是一群人爭奪著權力，而且就連他信任的會長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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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阿米娜說得一樣，他只不過是個蠢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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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一直視麥隆家為親友，把他們當作是自己的伙伴之一，卻沒想到他們也是插手把帕索斯除掉的幫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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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他怎麼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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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在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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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突然被從背後的聲音嚇得跳了一下，猛然回頭一看，發現卡菈站在他一邊，渾圓的大眼瞧著他看，距離甚至近到已經靠近馬尾揮動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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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站前一點，妳站在那個位置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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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白星牠很乖耶，」她輕撫馬腹，「是不是啊？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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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發出滿意的呼嚕聲，似乎同意卡菈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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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牧場出身的女孩的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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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她抬起胸膛，態度驕傲，「我碰過的牲口比你這輩子騎過的馬鞍還要多。西蒙斯先生，我敢保證我的騎術甚至比你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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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想像妳騎在馬上奔馳的畫面，感覺很……不知該怎麼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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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菈瞇眼瞪他，「那你就別說了，總覺得從你口中不會說出什麼好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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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怎麼會出現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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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邊逛著漁市的時候看到你，而且看起來表情很呆，所以我就一路跟過來了。」她指著西蒙斯的臉，「對，就是你現在這張臉，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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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無言以對，他實在不想要被人見到他剛才的表情。他從馬鞍上跳下來，裝作沒事的模樣，「剛開會完，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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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工作狂。」卡菈噘著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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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一起漫步返回市政廳，一路上毫無目的地閒聊著。烘焙坊的新產品、港口剛登岸的無名船艦、諾亞發生的糗事。兩人像是彼此互有默契，絕口不提有關市政廳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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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月橋，街道隨著入夜隨之黯淡，住家窗口流洩出溫暖的燭光，不知為何，眼前這般光景，總讓西蒙斯感到傷感。就像是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歸屬，而他就算已經住在市政廳多年，依然感受不到同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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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候在想，」卡菈說，「我是不是該回村子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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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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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村子也一段時間了，但幾年過去，有時候就會覺得如果當時我還待在村子裡，我是不是能過著像現在一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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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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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每天的工作雖然算多，但也沒多到做不完的程度，但做完就常常不知道要做什麼——算開心吧？」她斜眼瞪著西蒙斯，「除了有某個傢伙整天都在忙工作，都不理我，讓我覺得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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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說那個傢伙最近想學著開始偷懶了，還打算帶女孩子去逛神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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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卡菈咧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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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煞有其事地點著頭，「真的。他覺得整天工作，已經毫無天理可言，甚至讓女孩子為他哭泣，他內心十分焦躁不安，感覺這個世界陷入了一片灰暗，他再不脫離工作，只怕他會遭到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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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菈忍不住大笑，「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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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妳會騎馬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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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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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聳肩，把韁繩交給卡菈。她一躍而上，動作熟練，就連白星也乖乖地穩住步伐。西蒙斯看了點頭稱讚，「確實動作很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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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她的微笑裡洋溢著女孩的淘氣，「我小時候本來還想過我會跟我父親一樣當個牧羊人，誰知道最後我在大城市裡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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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真是段辛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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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我老家附近除了農田就是村莊，一入夜就只能待在家裡，都快悶壞了。所以等我成年後，老家也全交給我哥哥顧。我就去大城市去冒險，看看城市的風景也好。本來我是打算去提琵亞，但當時我想去看海，結果就晃來龐拜魯，一待就五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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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五年沒回家了？妳還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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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菈顯得有些沮喪，「反正我父母他們有我哥哥就好了，我想怎麼做都隨便我，好像我是他們不要的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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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會養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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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透過窗戶照射出來，映照在她微微泛紅的臉上，以及上揚的笑顏，「你還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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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臉上愉悅的表情，西蒙斯漸漸感受到內心的焦躁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流水般的靜謐，緩緩地流過了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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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撐一陣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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