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失明的妳，卻比我更先看見了我的不安

失明的妳，卻比我更先看見了我的不安

May 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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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我原以為我能隱藏住慌亂，畢竟這個世界的我，也曾經在湛霖懷裡。她應該感覺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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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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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拆穿、沒問太多，只是一如既往地牽住我的手，摸索著房間走過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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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得出我的步伐遲疑、語氣緊繃、眼神來不及收回時的閃躲。

她雖然看不見，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我正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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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她說她要睡回籠覺，叫我先在客廳等等。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屋子裡一切熟悉又不屬於我的擺設，靜靜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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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無意間摸到茶几上有一個盒子。

上面貼著一行凸點貼紙，但下方有黑筆筆寫的字。

「給迷路的妳。不是提醒，是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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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盒子，裡面是六張語音卡與一個播放機。

我將第一張插進播放機，按下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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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的聲音傳出來——溫柔而穩定。

「這一段錄音，不是為了讓妳記住什麼順序，

而是讓妳知道，我在這裡陪著妳學，慢慢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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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不是因為內容，是因為語氣。

那不是為了某個「早就熟悉」的人錄的，是為了一個「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的人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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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句講得很清楚，像是在不確定我會不會聽懂的狀態下，特地放慢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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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地講解：

「這是廚房的部分。流理台左邊是洗碗精，右邊是妳最常放水杯的地方，妳有時候會把杯子靠牆放，我有幫妳貼一小塊防滑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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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熱了，整個人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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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知道我不是那個她，但仍然……

仍然願意替我準備這個陌生世界的「語言學習教材」。

不是為了讓我假裝成她，是為了讓我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學會與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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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張是書桌的導引：

「這裡是妳今天會摸到的房間邊角導覽。我預感妳可能會撞到書櫃，因為它的邊角比較凸。今天出門前我會陪妳走一次，但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不准生自己的氣。因為，家瑜不需要一直完美，才能被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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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掩住嘴巴，眼淚像破了的小水壺一樣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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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說了句低低的：

「如果今天有一刻，妳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外來者……那就請記得：我有為妳留下一把鑰匙，放在心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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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抱著那盒導覽卡，輕輕哭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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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說：

「妳不是她，但我猜你會想知道她怎麼生活——

不是要模仿，而是因為妳想理解，也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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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得好慢，好像知道我會在某一段停住、聽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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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張語音卡裡，她說：

「這張卡沒有導覽，只有一句話。」

（停頓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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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不是她，但我感覺得到，妳正在努力用妳自己的方式陪我。

妳不需要跟她一樣，

妳只要留下妳的節奏，我就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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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捂住了臉，眼淚像什麼都攔不住一樣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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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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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知道我還沒學會點字、不熟悉這裡的空間、不敢大聲說出「我會留下來」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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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仍然，為我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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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逼我「變成那個她」，

而是讓我知道：「我也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學著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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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摟著那盒語音卡，緊緊貼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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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才終於真的相信：

就算換了一個世界，只要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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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會想學會怎麼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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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也在筆記本上寫下：

「我還不懂這個世界的語言，但妳已經替我準備了方向。

原來，這就是愛。不是要求一模一樣的熟悉，而是接受不一樣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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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參閱此支線篇：https://www.penana.com/article/173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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