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離瑕也不想再聽他們狡辯,隨意一揮,施展出消聲術讓他們閉上嘴。
站在一旁的嚴清廉也受到波及,方才聽到自己的徒弟們各個互揭瘡疤時,整個人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應。再回神時,自己也被施展消聲術,不能發聲說話。
玉離瑕看著嚴清廉不停張口閉口想說話卻不能出聲的樣子,神情只是漠然地對他說:「你徒弟們已經夠吵了,我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
一旁的上官楓聽得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在嚴清廉轉頭瞪他之前,自己先到一旁的柱子後面躲起來繼續偷笑。
玉離瑕雙目微闔,俾倪看著紀祝,眼神中泛著冰寒氣場,讓被看的人不敢作妖,「真了不起…..連你師尊那種顛倒黑白能力都學上了。即便你驗明正身又如何?我要是真找來你師弟說的蘭媽媽來指認你,證明你確實進去過,光這一條帶師弟誤入歧途這罪行也足以趕你下山了。」
紀祝也知道他逃不了這一劫,方才凶煞般的氣焰瞬間收斂,委靡成一點不足燎原的小火光。
玉離瑕再繼續說:「今日起,你們五人便不再是我天化仙的門派弟子!廢除靈丹、趕下山門,永世不得踏入天化仙!」
說罷!玉離瑕直接廢除五人的靈丹,將他們打回凡人之軀。一旁看著的嚴清廉聽到自己的徒弟們這樣自揭瘡疤,連救也救不了,只能任由玉離瑕而去。
而他也沒忘記一旁的嚴清廉,處置完五人,下一個便輪到了他身上。
玉離瑕嘲諷道:「嚴師叔教徒教得好生厲害,交出了不學無術、不守門規、不知廉恥的三不徒弟,試問您還想禍害多少名子弟的一生?」
他隨手解開消聲術,放嚴清廉開口說話。但解開術法後,原本想好要頂回去的話,到了嘴邊全都說不口來……只能對著玉離瑕又你啊你啊的,說不著半句……
也不理會嚴清廉,玉離瑕當眾宣布:「自即日起,嚴清廉座下弟子,全數歸納上官楓師叔門下。」
嚴清廉聽到自己的徒弟要被歸到自己死對頭門下,氣到對著玉離瑕大吼:「玉離瑕你別太過份!那可是我的徒弟,你憑什麼做主!」
而躲在一旁的上官楓,同時聽到這條命令,頓時愣住一會兒,隨即抗議道:「等等….玉師侄,你不該把嚴師兄座下的歪瓜裂棗全都丟給我啊…..我沒時間管教啊!」
玉離瑕不理會嚴清廉,直接對上官楓解釋:「請上官師叔在一個月後對那些師弟妹們做一場測試,要是那群歪瓜裂棗之中,還有幾個能救的,就挑出來吧!別再讓嚴清廉誤人子弟下去了。」
玉離瑕當著嚴清廉的面、連眼神對都沒對上,直接削他的面子。而嚴清廉見他如此無視自己,在一旁不停咆哮著要他跟自己道歉,而玉離瑕早已習慣面對他的無理取鬧,任由他去鬧,完全連看都不看一眼。
對於代理掌門的命令,嚴清廉無法做出任何反抗,也只能對他隔空叫囂:「玉離瑕,你等著!等你師尊出關,我會向他稟告你是如何欺凌我!」
也聽過太多次他的叫囂、完全不在意的玉離瑕,直接轉身大步邁出奉天殿,最後再宣布:「最後,嚴清廉師伯不得再收任何弟子,避免誤人子弟,耽害他人一生。」
最後一道命令簡直讓嚴清廉吐出一口凌霄老血,差點沒氣昏過去。
收弟子可是說他的金錢來源之一,收了那些想修道成仙的富家弟子,所納入的豐厚拜師禮可以讓他喝上好一段日子的上等美酒;相比之下,為平民驅魔除妖、領著天化仙每個月的俸祿要多上數倍,現在他的金錢來源被壟斷,教他以後的日子該如何活下去?
在玉離瑕走後,嚴清廉只能站在原地呲牙裂嘴、惡狠狠地喊著:「玉、離、瑕!」
躲在一旁暗處、全程觀看的溫永玹,對這次的結果感到非常愉悅,再度看到嚴清廉被氣到像是被拔了滿嘴牙惡犬,光有氣勢卻上不了臺面的樣子,實在解氣。
而這次他沒想到的是…紀祝五人居然被廢掉靈丹!
上一世,那五人只不過做了半年苦工就受不了的跑回家去了,當時玉離瑕也放任他們離開天化仙,沒有去廢掉他們的靈丹。不過後來,那五人改投其他四大門派,是在之後數年後的靈武山大會再度碰面時,他們卻在四大門派中成了端茶送水小僕從。
當時溫永玹看那五人落魄樣子時,也覺得多年前積了許久的怨氣,總算抒發掉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當然,自己可不像他們,趁人狼狽不堪時還落井下石。
只是上一世,他們最終下場如何?也沒有印象了,自己在屠殺五大門派時,似乎沒看過他們的身影。
也有可能是當時他已經殺紅了眼,早已分辨不出那些人的模樣……
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人,只能用萬字開頭來算起了吧.....一想到當時,那些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可怖畫面,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已成了令人發怵的光景。
半闔的雙眼,眸中早已失去清明的的亮光,只有掩蓋著從心底發出恐懼的陰暗,他抿抿嘴強力壓制住恐懼,並試圖告訴自己放下一切。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他記得當下心情是愉快的、是戰慄的、是興奮的。如今卻成為自己揮之不去的噩夢,彷彿希望那是不曾發生過、卻又時不時鮮明的、死命拴住自己的腦門,提醒自己不可忘卻。
重活一遍,已經是上天所贈與的莫大恩賜,自己該憑著這份記憶,去改變未來才是。
解決完麻煩小事後,玉離瑕對於這次有妖怪襲擊之事感到蹊蹺,留下了上官楓詢問事情始末:「楓師叔請留步,我想詢問今日遇襲事件事怎麼發生的?」
上官楓一臉疑問的回答:「其實今日的遇襲事件我也不了解,我們天化仙坐鎮已有數百年時間,除了一些重要節日會引出妖魔鬼怪外,鮮少發生妖怪無故襲擊城鎮事件,這次也來的莫名其妙!還好今日有弟子下山採購物資,碰巧遇上妖怪剛攻擊百姓,才能及時通知我和其他弟子下山除妖,否則肯定發生傷亡事件。」
突然的襲擊事件,又恰好有弟子在城鎮,總感覺不是巧合…….
玉離瑕察覺有些疑點,直接下山到城鎮查探。大街上,有著妖怪襲擊的破壞慘況外,還有一些房舍被毒物噴灑腐蝕的現象,整條街道滿目瘡痍。四周圍充斥著紫色毒霧,一不小心觸碰便會腐蝕皮膚,與留在天化仙救治的百姓一樣,長出噁心又難看的大膿包。
街道附近還有天化仙的弟子呼籲百姓不得靠近此處,,必須淨化好毒霧後才能通行,也提醒其他同門小心自己的皮膚,不可接觸到,否則下場就跟送往天化仙的傷者一樣。
但玉離瑕不畏懼,在周身下了護身結界後直徑走入毒霧之中,讓毒霧無法觸碰到自己。
他走在被破壞粉碎徹底的石磚走道上,一雙白靴鞋尖不停的踢到石塊上,發出喀拉喀拉聲響,為空蕩蕩的大街上增添詭異氛圍,訴說此情此景、生人勿近。
倏忽間!似乎有感應到甚麼?玉離瑕停下腳步,低頭一看,碎裂的灰白石磚上似乎沾有什麼東西。
他蹲下來,拿起一塊石塊,遞向自己的左肩前,說:「你說的是這個嗎?」
周遭環境只有他一人,也不知道他是對誰說話。隨後,玉離瑕那一身翠色勁裝的左邊立肩之下突然有一團不明物體鼓起來,迅速爬動到前襟後緩緩地探頭出來—是一隻成精的小花栗鼠精。
小花栗鼠精轉動著烏溜溜圓潤的雙眼,不停嗅著鼻子聞著石塊,發出了軟嫩可愛的童音道:「是這個!這個石頭上有個熟悉的香味,會吸引還未成精,保有獸性的妖怪發狂!」
玉離瑕面目木訥,語氣卻溫柔的對花栗鼠說:「謝謝小粟,你趕緊躲進去,這毒你不能接觸到。」
小粟聽話的再度躲回勁裝的立肩之下。
找到了起因,玉離瑕摸了摸石塊表面,觸感到有一種光滑的粉末附在表面上,猜測應該是香氣的來源,他拿出一只乾坤袋裝好,離開了毒霧圈。
回到天化仙後,玉離瑕先是淨化完石磚表面的妖毒後,交給丹霞倚:「勞煩丹師叔幫我查看看這石磚表面上的粉末是什麼?」
丹霞倚接過石磚,拿出一根棉布棒沾了沾表面,隨後點起火來燃燒棉布棒,一股淡淡香氣便從火光中散發出來,丹霞倚一聞到這股香味頓時大驚失色:「這….這是…九轉靈宇丹的味道!?」
玉離霞原本淡漠的表情稍稍起了變化,「九轉靈宇丹?」
丹霞倚:「是啊….不過這是煉製失敗的九轉靈宇丹,味道雖然相似,但聞到者並不會有大大提升功力的效用,只是容易引到一些不成氣候的妖怪失控罷了。」
玉離瑕提問:「那為何城鎮上會有失敗的九轉靈宇丹的粉末?丹師叔你之前煉製失敗的丹藥有妥善安置好嗎?」
面對提問,丹霞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這次所煉製失敗的九轉靈宇\丹雖然多,但藥丹形狀小,那些量只用一個小藥瓶就裝滿了。為了證明自己有妥善保管好,他拿出了這次煉製的失敗品給玉離瑕檢查,「玉師侄,這些就是我所煉製失敗的殘渣,全都在此、重量都沒變!都是我保管的,這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人動過!」
玉離瑕接過藥瓶,思考著若是天化仙的殘渣未有外流問題,那些殘渣粉末會從哪裡來的?
他再詢問丹霞倚問題:「丹師叔,你知道近期內還有哪處門派有在煉製九轉靈宇丹嗎?」
丹霞倚思考一下,便對他說:「這……你也知道九轉靈宇丹煉製不易,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你辛辛苦苦收集而來的一百根赤鱗金鵰的羽毛,也只能讓我煉製成功七顆、失敗十顆。先別說煉製不易,光是要拿到赤鱗金鵰的羽毛更是難上加難。所以這種仙丹煉製出來,大多數門派都會封鎖消息,不讓外界得知的,避免被有心人士搶奪啊!」
靈丹練成可幫助修道者靈力提升,其中最珍貴的赤鱗金鵰羽毛非常難得,大多數門派根本煉不成。若能煉成,也會造成各方投機取巧者盜竊或是搶奪,所以多方門派即便煉成也只能封鎖消息,不對外透露。
也因此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管道可以得到殘渣粉末,這下線索被迫中斷了…..
但丹霞倚又告知他一件事:「這殘渣的香氣,起碼要放置三年才會消散變成無害品,除了我們家,也不知道這三年期間是否還有其他門派有煉製九轉靈宇丹。」
要知道這三年期間有沒有各方門派有煉製過靈丹,去問了只有吃閉門羹的份。誰會據實以告自家有煉成靈丹?煉製失敗不打緊,萬一煉成功了消息被走漏了,不就等著被人上門搶?
問題又回歸原點,若是不清楚這三年內還有哪處門派有煉製,那只能縮小範圍、將目標放回天化仙身上。
玉離瑕再問:「那麼丹師叔,你還記得當初煉製靈丹時,有誰陪同嗎?」
丹霞倚納悶著:「啊?」
離開煉丹房後,玉離瑕走出來第一個碰到的人,正好是溫永玹。他搬著剛從山下買回來的藥材走進藥庫,碰巧遇上了玉離瑕,他一個燦笑問候:「玉師兄好!」
玉離瑕只是默默的看著他,不發一語,那清冷的雙眼,眸中的流光波動一閃而逝,在思索著眼前幼小的師弟。而被盯著的溫永玹,感覺到他的視線似乎是在打量他,像是發現了甚麼。
看得他非常不自在…….但還是自做鎮定,臉上保持一貫的燦笑。
過一會兒,玉離瑕別開視線,逕自往前走,衣襬輕飄、瀟灑離去,身上衣袖還帶有一股清新的梅花香,為他添上仙家的脫俗不染塵的風範。他也未回應溫永玹的問候,像是方才沒聽見有人有禮貌的問候他,這讓溫永玹感到尷尬。
等人走遠後,溫永玹馬上卸下方才天真純樸的面容,換成滿是不屑與怨懟的臉孔。
溫永玹趕緊將藥材搬到藥庫,看到了丹師叔正在整理擺放藥罐的櫃子,一臉憂愁的模樣,他好心的關心詢問:「丹師叔怎麼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丹霞倚回頭對他笑著說:「不用啦!師叔只是在擦擦藥瓶,都長灰啦!」
溫永玹再問:「方才我在外頭遇上了玉師兄,師兄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煉丹房存放許多藥材,要是有門生突然身體不適,也能來此問診、抓藥。溫永玹當然知道玉離瑕不是身體不適才來煉丹房的,但這樣問才不容易讓丹師叔起疑。
丹霞倚回答:「喔…玉師侄只是來煉丹房拿幾包藥材給我的,他沒有不適。」溫永玹點了點頭,隨即開始幫忙整理藥材歸類。
丹霞倚看了溫永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當問不當問?躊躇一會後,還是開口:「那個玹師侄啊….」
溫永玹立即轉頭回應:「嗯?師叔何事?」
丹霞倚:「之前你跟洛司一起幫我清丹爐藥灰時,身上的衣物都有全燒掉吧?」
溫永玹回答:「有啊!我們有聽從師叔的吩咐,全都燒了,還有師兄在一旁幫我們生火看著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丹霞倚趕忙對他揮手表示:「沒事沒事!丹師叔只是問問…只是問問而已。」
丹霞倚裝做沒事的笑著,之後轉身過去背對溫永玹時,臉上卻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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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方才玉離瑕離開之前所問的問題,玉離瑕懷疑那些藥渣是一同煉製的弟子趁其不備偷走的,但丹霞倚馬上為他的弟子澄清:「不會的!煉丹時跟收失敗品時都只有我一人在場,我的弟子們是沒機會下手偷藥渣的!」
玉離瑕確認問著:「此話當真?」
丹霞倚回:「是真的!這點我敢保證!」
丹霞倚並不像嚴清廉,如此顛倒是非、又厚顏無恥的袒護自家弟子,為人憨厚老實、明是非,他的話還是能相信的。
〝如果不是丹師叔的弟子偷藥渣,那還會有誰能得到藥渣?〞
正當玉離瑕還在推敲其他原因時,丹霞倚突然想起甚麼,大叫:「啊!我想到了….」
玉離瑕被他的一聲驚呼抬起了眼,面容依舊淡定,不為所動的問:「師叔怎麼了?」
在煉完靈丹後,我是有叫兩個小徒弟來幫忙清理金丹爐的藥渣,但我有再三吩咐過,清完丹爐後他們身上衣服全都要燒毀,避免身上的藥渣香氣引來妖邪作亂。
玉離瑕問:「哪兩位?」
丹霞倚回:「我徒兒洛司跟你的小師弟溫永玹,今天他還跟庫房的人一起下山採買物資,還好他們都有乖乖放信號煙花在身上,才能及時通知楓師兄下山除妖,沒有讓百姓受到任何傷亡。」
意想不到溫永玹居然有經手過,還剛好是今日陪同庫房弟子下山採購....
他心中冒出一種懷疑的念頭,但那念頭剛破土而出時,立即被他掐斷!
一個才十一歲、靈丹未形成的孩子,不可能在丹師叔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的順走藥渣,還不顧自身危險引來無法對抗的妖怪來禍害百姓。
線索在此中斷.... 玉離瑕詢問完畢後,思索一番,只能中止追查,也沒有在事發地點找出除了靈心丹粉末以外的證據,靠著自己一己之見的推斷根本無法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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