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來看,飛馳的巨犬與一道雪線逼近雲深不知處的基地,早早探測到異常龐大能量出現的基地方響起了刺耳的警報,大門緊閉的同時也架起了防禦結界。
韹在距離大門數公里外勒停巨犬,心念一動,盤桓浩蕩的風霜雪色迎面衝撞雲深不知處的結界,接觸的瞬間轟隆巨響響徹雲霄,那防禦結界震顫簌簌,竟然還挺堅實,沒碎。
「哇…這陣仗,我要是裡面的人,怕不是以為有個區域Boss帶著自已的種群來圍攻基地了~」粟參在韹這一支隊伍裡,見狀感嘆的搖起了扇子,頗為感慨。
——並且再一次慶幸,他不是韹的敵人。
結界的完整在意料之外,韹臉色不變,只是淡淡的開口。
『我是氏族戮族長,韹。』他的聲音不大,卻通過精神力輻射而出…一如天災日當時,無數人聽見了他的誓言。
如今的雲深不知處再一次聽到了那個曾經充滿懇切恨意的聲音,脫去了憤恨的情緒,少年的聲音森冷,一字一句都是宣戰。
『雲深不知處進行的實驗罔顧倫理,戮無法容忍此等悖逆,前來征討!』
卓爾不凡和雲深不知處的幹部們坐在會議室裡會議室裡,耳邊警報聲刺耳不斷,紅燈閃爍,牆上螢幕輪番閃爍著「強大魔物靠近」「S級警戒」等警示。
這個算得上俊秀的男人神情凝重,目光森冷…又帶有一絲瘋狂。
在幹部們吵成一團的當口聽到了韹的宣戰,所有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噤聲,臉色難看的要死又透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什麼?剛剛那是什麼?!!」雲深不知處的一個幹部嘶啞地叫了起來,機械的警報聲明明嚷嚷著警戒區域Boss,他們卻聽到了一則匪夷所思的宣戰。
氏族戮?
也就是說…那個警報、那個他們最新更新的測算系統把氏族戮的人誤認為魔物了?!!
「開什麼玩笑!把開發系統的白癡叫來!」另一個幹部發怒拍桌而起,指著門邊的人吼道。
在那人連滾帶爬的跑出會議室後,卓爾不凡依舊抵著眉心,一言不發。
眾人不由得沉默,會議室的氣壓仿若凝固,死亡般寂靜中,只剩下那聲聲刺耳的警報。
還不等開發系統的人被找來,桌面上水杯裡的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不過一秒就連杯壁都開始震動,會議室中的人死死凝視著這不祥的預兆,細微的震盪感快速升級,在數秒內轉變為地震般地晃動。
——整個基地都在震顫,彷彿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卓爾不凡再也按耐不住,在一聲比一聲更急的警報聲中衝出會議室,而映入眼簾的場景讓他整個人一僵,臉上的表情扭曲成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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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極富野心的人,雲深不知處毫無疑問是他投入無數心血,籌措許久建立起來的、屬於他的堡壘。
故此,他在防護結界上下了極大的功夫,卓爾不凡可以非常自信的說,縱使是中國區最富盛名的傲世聖域也不能佈置出比他更好的防護結界。
籠罩在雲深不知處上空的結界層層疊疊,能量如琉璃般流轉,在空中構築出宛如天幕的護罩。
它一旦開啟,便拒絕一切外敵靠近,哪怕是面對魔物潮,也只是泛起一圈微光而已。
但今天不一樣了。
卓爾不凡首先感受到是一股肉眼可見的重壓,潔白的雪線逼近,那明明是清白透徹的顏色,在他眼裡卻幾乎成了死神鐮刀般地恐怖存在。
鳥驚獸逃,他能感覺到伴隨著雪線壓迫,一股無聲無息的寒意滲透而入,伴隨著幾乎割裂肌膚的殺意襲來。
——…對了,宣戰。卓爾不凡恍惚了一瞬,比起系統問題,他們應該正視的應該是氏族戮突如其來的宣戰佈告。
他突然咬牙切齒了起來,怒吼道。
「卑鄙小人!用這種偷襲的方法襲擊我們氏族!氏族戮竟然如此惡劣卑鄙!」他的高聲一吼彷彿喚起了其他人的情緒,恐懼與憤慨混合出極端的情緒,他們就像瘋子一樣咆哮著,決意對氏族戮展開反攻。
『…情況就是這樣,他們可真是失了智,現在正組織兵力呢~』歡快的聲音趁著混亂的背景音,愉悅的向夏佾彙報,顯然正是金髮青年安插在雲深不知處的間諜。
三只耳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後嘲諷勾起嘴角。
「要論卑鄙,誰能越過他去,一幫自以為高尚的腐蛆。」他吐出一口煙,嗤笑道。
夏佾沒有表達任何個人想法,他只是透過耳機對現在也歸屬他指揮的韹下達指令。
「打破結界,破門攻入。」
「收到。」韹露出了肆意的笑容,他按了按護目鏡的邊緣,一直懶散漫遊的鍊倏然一揚,九條銀白金屬昂立而起,鋒芒冷冽,猶如鎖定敵人的蛇,蓄勢待發。
——雲深不知處引以為傲的結界?
少年淡藍色的眼裡亮起催發秘能的霜色光芒,骨子裡好戰的血液在沸騰,沉睡在他心裡埋葬兵器的戰場也動盪了起來,滾滾氣泡浮出,那些殘兵發出共鳴的嗡聲。
——這種東西,他過去不知道破了多少。
域場內便是韹的天下,雪落下的方向變化,風勢驟急,片片雪花敲打在結界表層,彷彿千刃刮過,引起天幕陣陣密集的漣漪,光看就讓人產生密集恐懼。
雲深不知處的城牆上響著一聲接著一聲的警報,警示的紅光的閃動著,韹的感知在緩慢入侵看似牢不可破的結界中,他能覺察到牆內奔走的腳步聲和器械喀喀運轉的聲響,顯然雲深不知處沒有選擇坐以待斃。
——有意思。
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似若癲狂肆意。
——和新政府比起來,你們能讓我更盡興嗎?
傲慢而瘋狂的想法並沒有被少年宣之於口,他只是在雪花密集到一個臨界點時,抬起了右手,張開的五指對準了雲深不知處,彷彿要將整個基地握在掌心一般,他微微眯起了眼。
九條鍊倏忽而動,在風雪間虛渺延展,彷彿那些冰晶雪花化為其一部分,構成了難以置信的長度,在少年的操控下蜿蜒刁鑽如九頭蛇,狠狠朝數個點咬下。
在似乎不著邊際的攻擊下,粟參和今年九歲露出了各異但歸於佩服的神色,而卓爾不凡瞬間白了臉色。
「喀…喀喀…」清晰可見的裂痕自鍊攻擊的九個點蔓延、串連,然後無可挽回般成為裂隙,最後於風雪之下,喀嚓一聲碎裂片片。
——侵略性極強的寒氣爭先恐後湧入,混有鋒銳殺氣的冰霜刺痛肌膚,連呼吸都能感覺到肺腑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所有人這並不是幻覺。
——韹只用一擊便攻破了卓爾不凡和雲深不知處引以為傲的結界。
「…再堅固的結界也有弱點,遇上韹這種感知怪物,精神力一放、感知一轉,再來千百個結界都不夠他玩的。」粟參感歎道,果然昨晚的韹還是對他們手下留情了,這要是像今天這個模式,誰能從那棟樓裡活下來阿?
卓爾不凡還是太低估韹了,當年的韹可是在長城-21的戰場上以一敵百,這個百可不全是近戰,是有編制、組隊合理的軍隊,當然包含了法師或遠程的存在。
而韹面對這樣的戰局,眼也不眨就能擋下來自遠處的狙擊,防禦幾乎做到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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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完成了破除結界的任務,韹一拽韁繩,再次向前而去,如莉安娜等人緊隨其後,只有粟參、唐開和今年九歲停留在原地。
粟參看著韹沖鋒的背影,熟悉的畫面讓他默默地又歎了一口氣…他大概也是上了年紀,竟然一直在回憶過去。
——他想起了利娜,好像在社交冷漠的韹身上,他還能找到那個三言兩語拐帶他燃起鬥志的人格。
「黃鶴樓,拆!」他一收摺扇,將隨身武器拋出,精緻的摺扇瞬間拆解,一根根扇骨脫出,三十六根扇骨聯繫著一道光帶,漂浮在粟參的身邊,等待指令。
今年九歲揮手便是一記增幅祝福,粟參對她一笑,唐開警惕的看他,隨後捕捉到某種動靜,遠眺望去,結界破碎的雲深不知處終於啟動了城防武器。
「這個速度太慢了。」唐開皺眉道,今年九歲不置可否…唐開一直都在戮基地,接受和觸及的都是當前最好、最嚴格的軍事教育,以戮的標準,攻城戰的反擊從結界開啟的三分鐘內便要開始,雲深不知處卻足足晚了十分鐘。
「他不只是速度太慢。」粟參笑道,劍指一動一揚,三十六根扇骨聞意而動,一列排開,蓄起了火光。
他像是也染上了韹的亢奮戰意,手臂一揮的同時低吼道。
「利貞,亨,離字砲!盡情咆哮吧!」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肆意,是唐開目前為止只在今年九歲的記憶中見到的一面。
懸宕於空中的扇骨比城牆上的炮管速度更快的噴出火球,精準的摧毀了瞄準韹一行人的城防武器。
精通各項元素法術的粟參最拿手的便是火法,熱意自空氣中成浪般襲來,秘能在空氣中湧動翻滾,以恐怖的效率被三十六根扇骨抽吸、轉化,連發不斷的炮火正如粟參下令那樣,盡情的『咆哮著』,直至把原本整齊壯闊的城牆染上漆黑焦痕。
「…該死!竟然是粟參嗎?!已經失蹤的傢伙非得在這種時候出現…!」卓爾不凡憤然怒道,他看向不安的屬下,揮手怒聲道。
「怕什麼!氏族戮再強也不過只是一個氏族!他們能遠渡重洋的兵力有限!我們可不一定會輸!」他試圖提振士氣,而這段對話幾乎是實時的透過間諜傳入了夏佾的耳內。
金髮青年勾唇一笑,悠然的對其他隊伍下令。
「你們可以出手了,請盛大的、招搖的揚起旗幟。」
三只耳笑容都咧到耳邊了,還要故作憂愁的呼出一口煙,假意可憐成為夏佾敵人的卓爾不凡。
——他從很久以前就覺得,與夏佾為敵大概就是一個恐怖故事,你會懷疑人生到覺得喝水嗆到、吃飯塞牙都是他的算計。
可憐的卓爾不凡在話落後慘遭打臉,一陣鳴鼓號角聲傳來,雲深不知處的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了數個旗幟和人影。
其中自然有戮,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除了崑崙、山石巖的旗幟之外,連傲世聖域都包含其中。
「瘋了…瘋了…這些人都瘋了嗎?!圍攻我們有什麼好處!!!」一個幹部崩潰大吼,顯然是把沒有氏族戮一開始的宣戰理由當真。
但已經開打的戰爭顯然不會因為他的崩潰停下來,相反地,最前鋒的韹一行人已經衝到了基地大門,他朝身後比了一個手勢,萊雅特騎著一頭黑熊便越過了他的身邊,掄起戴著拳套的拳頭飛身就往合金大門撞去。
「砰砰砰!」卯足了勁表現的拳擊手快速連擊,只見門內的人表情驚恐的看著原本平整的合金大門出現數個深淺不一的拳頭印記。
如莉安娜不耐煩的擠開萊雅特,她在手臂上劃了一刀,鮮紅的血液自血管中流淌而出,蔓延覆蓋她的小臂,妖魔般的鮮紅五爪延長,在成型的瞬間,如莉安娜伸手抓向門板再回掏,便是整整齊齊的五道裂縫。
萊雅特不甘示弱,一拳狠擊於如莉安娜製造出來的裂隙中,終於把合金大門開出了一個洞。
「太慢了。」韹冷眼看著他們一番操作,兩條鍊倏忽而出,釘穿了合金大門與城牆的連接閥,如莉安娜手掌貫入門板的洞,扣住門板向後一扯,原本堅固的大門掀飛而去。
門外的人不覺瑟瑟發抖了起來。
——殺意滿滿的侵略者就立於他們面前,僅有一線之隔。
雪色的霜滲透城牆,隨著域場主人的腳步一步步侵蝕入內,萊雅特和如莉安娜往兩側退去,讓出了中間的路。
少年不知何時下了坐騎,他的週身飄蕩著九條銀鍊,猶如攜帶九頭彪悍兇狠的蛇一般踏進雲深不知處的基地。
「戮…」雲深不知處的人恐懼的牙齒打顫也要上前搭話,卻話還未出口就被梟首,動手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收回乾脆殺人的銀鍊,一滴猩紅的血自鍊的尖端跌入地裡,汩汩鮮血在地面塗出大塊的暗色痕跡。
少年面上的銀色護目鏡遮掩住半張臉,卻掩不住他滿身的殺意。
「我再說一次,雲深不知處者,殺無赦。」韹冷冷地說道,半點沒有溝通的餘地,於是站在他面前的人有半數咬牙握緊了武器,另外一半驚慌逃離。
「族長大人!」伊密單膝跪下,眼中滿是渴望證明自己的戰意,韹淡淡點頭,做了個手勢後,本該護衛他的親衛隊一哄而散,追擊散逃的人。
細而無聲落下的雪染上紛飛的血色,空氣中的鐵鏽味漸漸濃郁了起來,哭喊和哀嚎聲從各處響起,唐開護送今年九歲和粟參兩人踏入了雲深不知處的大門內,他神情不由得一怔,對上了滾落於地,死不瞑目的頭顱。
怔然不過瞬息,唐開乍然回過神,腳步一錯擋在了今年九歲的身前,短刀出竅攔住了射向女孩的箭矢,再抬手他已經把刀扔了出去,正面釘穿了伏擊者的腦門。
粟參吹了聲口哨,他不是沒有看到唐開的神色差異變化,非常讚賞這孩子的快速反應和不拖泥帶水的態度。
唐開再伸手,遙遙便把他扔出去的刀召回,他隨手一甩瀝去了血跡,看向了他的護衛對象。
「夏佾下達了新任務。」今年九歲簡單的說道,並沒有像日常中加上哥哥的稱呼,顯然在戰場上她並不想夾雜私情。
「我也收到了,先走一步。」粟參笑道,對他們揮揮手,瀟灑的轉身帶著三十六根扇骨離開,他明明是一個遠程法師,卻完全沒有需要護衛的意識,看得唐開欲言又止。
「不用擔心他,他們對這種環境熟悉的不能再多了。」今年九歲說道,她謹慎的看了四週,示意唐開朝某個方向走。
唐開不疑有他,遵從了今年九歲的命令帶著她潛行,而他們一路行走看到的全是一片混亂的場景。
…明明大部隊都還沒進來,只有他們族長大人和一眾親衛隊打了先鋒衝進來,但唐開耳廓一動,連他自己都覺得太扯的、他能夠從四周傳來的騷動聲中準確辨認出自己人都在哪裡。
大概沒有人能相信,這種動亂的程度竟然是還七個人造成的。
不過須臾,唐開就捕捉到了剛才和他們分別的粟參動靜,就如夏佾信誓旦旦所言,粟參一人就能彌補火力不足的問題,他聽到了連續不斷的法術砲轟聲響,從撞擊聲的反饋聽來,粟參接到的任務大概是轟炸建築群。
而今年九歲和唐開在某一處城墻邊停下等待,少女並未多加說明,只是等待。
然後他們就等到了把大招開在城牆牆根下的白狼,特殊附魔的石磚碎裂崩毀,唐開護住了今年九歲不被碎石砸到,他們倆眼睜睜看著白狼硬生生用了流沙地獄把雲深不知處的城牆搞垮了一角。
「喲,讓你們久等了。」白狼神色間不見疲態,他跨過崩毀的城牆廢墟,一派輕鬆的朝唐開和今年九歲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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