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食堂後,已經四下無人了,灶房內是漆黑一片,明月玟點起蠟燭,領著溫永玹走進來,將灶房內重新照明後,開始起火燒一鍋熱水,為他煮起一碗香噴噴的長壽麵。
明月玟煮好長壽麵後,端給溫永玹吃,此時的他,肚子早已餓的咕嚕咕嚕地叫了。
明月玟趕緊叫他快吃:「肚子餓了吧!趕快吃,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看你練御劍那麼專心,都忘了你還沒辟榖,是師姐疏忽大意啦!」
明明在練御劍時,未感受到一絲飢餓,怎麼聽到玉離瑕說他可以不用考試後、玟師姊替他煮碗長壽麵後,肚子就餓的不聽自己使喚,盡情地叫個不停。
溫永玹趕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吸著麵,發出簌簌聲響,湯汁些微濺出來。
人在極度飢餓時,總是顧不得周遭環境,溫永玹邊忘情吃著麵邊道:「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許久未吃到明月玟師姐煮的長壽麵,一樣的香氣一樣的口感,那既熟悉又溫暖的滋味一下湧上心頭,眼眶不受控制的盈盈出淚水,流出來滴在碗哩,與麵湯融為一體。
他忘了師姐還在一旁看著他吃麵,這種急躁吃著東西又哭鼻子的醜樣盡入她的眼中,讓明月玟不禁笑了出來,說:「好啦!阿玹,吃慢些、別噎到!怎麼吃碗麵還哭鼻子啊?真有那麼好吃嗎?」
吃到一半,真被明月玟說中!溫永玹吃的太急,一下子被麵條噎住!受不住的咳嗽嘔吐起來,明月玟擔心的趕緊拍打他的背,助他卡在喉嚨的食物趕緊吐出來。
「怎麼才剛說完就噎到了?快....快喝湯嚥下去!」
溫永玹趕緊捧起碗,將湯汁一股氣給喝下去,果然將噎在食道的麵線給嚥了下去,順利撿回一條命。
還好嚥下去了才沒事,明月玟鬆了一口氣,她戳了戳溫永玹的太陽穴道:「教你吃慢一點就是不聽,噎住了吧!」
溫永玹用那張被噎得滿臉通紅的小臉,做出調皮吐舌的樣子給明月玟看,讓她消消氣,「師姐對不起....以後不敢了!」
明月玟也不再怪他,接著說:「麵線吃完了,趁還未子時趕緊把壽桃吃一吃,這樣今年生辰就完美了!」
聞言,溫永玹面有難色地盯著一旁的壽桃,十分不願意的吃一口.....那可是玉離瑕送他的食物,能吃嗎?有沒有毒啊??
看得出溫永玹有些不情願,明月玟催促他說:「阿玹快吃吧!不可以浪費食物喔!」
手中的壽桃包觸感軟軟、有些重量,感覺起來裡面的甜餡似乎挺有份量的,雖然壽桃已經涼掉了,但還是散發出一股麵團蒸熟後的甜香味,雖然自己剛吃完一碗麵線,但那份量還不足以餵飽正在發育的孩子,激起了他了口腹之慾。
還未辟榖的小孩子,終究抵不過食慾,他閉上眼、豁出去般大咬了一口壽桃送入嘴中。
上下兩排牙齒急促的絞碎口中的甜食,像是吃到難吃的食物,想要盡快吃完,好生解脫。但沒想到,口中的食物越嚼越好吃!壽桃包的面皮非常有彈性、很有口感,麵皮似乎帶有清淡的竹葉香,看樣子在蒸熟時,有包著竹葉下去蒸;裡面的紅豆泥餡料,煮得非常軟爛、又甜而不膩,似乎擔心吃的人吃得太甜,容易產生膩感,所以煮紅豆泥時,糖沒有放得很多,但吃得出裡面有著獨有甜香味,看樣子是用著非常難得的紅糖所熬煮而成。
這是他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壽桃包!溫永玹忍不住地一口接著一口,剛開始是不情願地吃下去,但現在卻是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吃到剩最後一口時,卻不捨得吃下去.....很怕吃完了就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壽桃了........
吃到美味的食物,就像置身於仙境之中,周圍繞著七彩繽紛的花園中、聞著沁香甜美的花香、沐浴在溫暖明媚的陽光之中。
溫永玹好奇問明月玟:「玟師姊,你知道師兄是在哪裡買的壽桃嗎?這個真的太好吃了!我還想吃到,也想買來分個阿司吃。」
一聽到這問題,原本臉上笑容可掬又親切近人的明月玟,瞬間面色微青,忍不住蹙起眉頭,微笑的嘴角也變得僵硬,似乎有些抽蓄,看來這問題的答案讓她感到非常棘手。
明月玟眼神飄忽不定、有些期期艾艾的回:「這...這個....那個壽桃包,其實是....」
當她想說出答案時,腦中突然一閃而過玉離瑕那張冷硬又帶有魄力的面容,似是極地冰域般讓人戰慄,想說出口的答案就像被噎住般,無法說出口。
溫永玹見她有些難以啟齒,覺得這包子來頭應該不小,可能是玉離瑕從哪個手藝極好的大師那得到,不然就是明月玟也不知到玉離瑕從何處拿到的。但依照師姐催促他趕快吃,那一臉信心滿滿的模樣,肯定知道這包子的來歷。
那位做出如此高級甜時的廚師,要是在上一世自己還是南汝國參謀軍師,肯定重金禮聘那位廚師做專屬自己的甜點御廚。
溫永玹裝作一臉天真傻氣模樣的問:「師姐怎麼了?是我說錯了甚麼嗎?」
明月玟一臉心虛地回他:「不是...這個壽桃包只有玉師兄知道哪裡買,他從來不說出出處,所以我也不知道.....」
溫永玹上一世閱人無數、洞悉人性,看得出也聽得出什麼人說謊、什麼人說真話!
他知道師姐沒說出真話,但他不願意勉強師姐,因為師姐是對他好的人。
吃完生辰麵線後,明月玟送他回去弟子房休息,讓他明日不用一早起床,自己會像丹霞倚稟報此事。
溫永玹燦笑得向明月玟道晚安:「師姐也早些休息,今日多謝師姐替我過生辰。」
明月玟也回:「阿玹快去睡吧!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長高喔!」
師姊弟相互道晚安後,也代表著子時一到,溫永玹的生辰日已過。
另一邊,拱月居後方的小灶房內,還有火光未熄滅,玉離瑕還正忙活著清洗蒸籠。
今日一早,玉離瑕下山採購食材,回到拱月居後,就馬不停蹄的在小灶房內煮紅豆泥、揉麵糰、醒麵、桿麵、包餡料、塗色蒸包子等等繁瑣步驟後,才做好三顆壽桃包。
做完壽桃包後,已經下午了,他等著包子放涼後才用荷葉包起來,想偷偷送給溫永玹當作生辰禮。
當他來到銀花水瀑時,看著溫永玹不斷努力練習御劍,想要在明日時達到他的要求,可以看得出他的雙眼充滿的努力不懈的毅力,即便汗流浹背、疲累不堪,也要繼續練習,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從不褪去。
玉離瑕便躲在暗處一直觀察他,從黃昏到入夜都不曾移開過半步、也不曾移開過目光。直到人已經累到再也聚集不了靈力,被明月玟苦口婆心勸說半天後,才願意回去休息。
他知道自己設下的目標實在太為難一個孩子了,也不該用自己的標準來要求每一個人都跟自己一樣,畢竟自己的出身非比尋常,普通人能達到八成就很厲害了。
但他就是想把自己的印象搞得無情無義、目中無人、毫無人性,讓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就聞風喪膽,不敢接近自己。
只有遠離一切,才能保證想保護的人不會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化身成荊棘,讓身體佈滿著刺,刺傷別人同時也隔絕別人的碰觸。
送完壽桃後,玉離瑕再回到拱月居,拿出剩下兩顆壽桃放在石桌上,準備了三盞酒杯,喃喃自語地倒起醉月紅:「師姐、永晝,又過一年了.....你們的小草兒一切安好,現在很努力的修行中。他的才能出眾,很多術式都學得很快,比同時入門弟子都快了許多。」
玉離瑕端起自己的酒杯,望著對面空無一人的座位敬酒,隨之一飲而盡。
他再繼續說:「他的眼睛越來越像師姊了,而模樣、性格倒是越來越像永晝,你們可以安心了....而我也一定護他一生平安的。」
望著空無一人的對面,又獨自飲起酒來,畫面格外顯得悲戚蒼涼,但神情卻無往日的冷漠,而是顯出一種欣慰感。
另一邊,吃飽喝足的溫永玹,回到房間後洗漱一番,是心滿意足地倒頭大睡。
熟睡後,他做了一場夢,夢到年幼的自己旁上一棵樹,在樹上俯望美景,那是一望無際的田園風光,有高低不一的房屋交錯,滾滾的金黃稻浪、田野間阡陌交錯,農人群聚一起收割稻米,有說有笑、述說今年豐收之喜,無不歡樂,還有許多孩童在田邊放著風箏,嘻笑玩鬧、好不快活。
看的正興高彩烈時,腳卻一滑!突然從樹上墜落下來,就在驚恐自己即將掉在地上之際,有一個人接住了他,一雙手臂接住了自己免於重重摔落地上,他被那名陌生人穩穩托住,可以感受到一股非常溫柔又安心感覺,當他抬起眼想要看看是誰接住他時,卻突然被室外的雞啼聲給吵醒!
溫永玹醒來後睜大雙眼,緩了一會兒後,又一臉納悶地躺在床上,直直盯著房頂的樑柱,心想:「雞啼聲?天化仙何時有雞了??」
他穿好外衣,走出房外,正好見到其他幾位同窗正在手忙腳亂地抓著數隻來路不明的雞。
「啊啊啊啊!這雞好可怕!啄人好痛啊!!」
「雞哥別跑!別跑啊.....」
看著沒有抓活生生的雞隻的小孩子們,各各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樣子,讓剛睡醒的溫永玹覺得有趣,他嘆氣搖搖頭,走過去幫忙同窗們抓雞。
他教導著其他人如何抓雞:「你們抓雞方法不對啊!不能抓脖子,等等把雞勒死了;不要直接抓身體,等等拍翅膀就掙脫你了,抓雞翅膀!最好繞到雞屁股後面抓牠的翅膀,不可以怕牠們,氣勢要比牠們兇!」
其他人在溫永玹指導下,都順利抓到雞了,而溫永玹則一人抓到兩隻雞,過程游刃有餘,不費吹灰之力。
其他人都大為驚嘆:「哇!溫師兄你好厲害啊.....你身手好俐落啊!」
溫永玹謙虛道:「沒什麼,常去食堂幫周叔抓雞,他教我的。」
其實不是,那是他早年在外流浪時,跑去附近的雞舍偷抓雞學來的,流浪那段時間,經常會有三天的時間沒食物吃,面臨餓死的狀況。
為了活下去,他不得已偷偷溜到一戶人家的雞舍偷雞蛋來吃,那時他還不熟悉如何煮雞蛋,只能像隻畜生一樣生吃雞蛋,有時會吃壞肚子、拉了一天一夜才勉強活下來。
之後他學會觀察,躲在暗處偷看這些農村人家如何料理雞蛋,也學會如何抓雞、清理雞隻、了解生火烤雞是最快的辦法。
學會這些常識後,他便常偷雞抓來火烤吃了!
但雞隻是雞農賴以維生的食物來源之一,不像是雞蛋,一天少個一兩顆很難被察覺,但雞隻要是少了就容易被發現,那些村民決定夜裡輪流看守,勢必抓出這個偷雞賊。
但小偷雞賊還不知道他的偷竊行為已被發現,並還是食髓知味的繼續偷下去。很快的,經常偷雞的溫永玹就被巡守雞舍的村民們給抓到了,被打了個半死後,扔出數里之外的山林裡,任由自生自滅。
那是一段糟糕的回憶,也大概是經歷過糟糕的過去,才知道現在的生活該是滿足、珍惜。他很感激上天讓他遇到玉龍子、遇到明月玟以及眾人來體會到何謂〝家〞,賜與他有個遮風避雨的容身之處,不用再活得像過街老鼠,活在見不得光的暗處中。
但他可不感激讓他遇到玉離瑕!
這個奪走他的家、他的家人、他所有一切的惡鬼,根本不配留在世上!他該是死了受到萬人唾棄,永世被後人遺忘才對!
為期一個月靈武論頂會的最後一夜,各方門派初出茅蘆的菁英弟子五千名,全數亡於白玉無瑕的劍下,唯獨自己僥倖活了下來,親眼看著明月玟師姐、洛司、師尊以及同門師弟妹們的屍身,全數被熊熊烈火給吞噬,自己只能眼睜睜的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當五大門派的前輩前來援救時,玉離瑕鄙夷般的笑著對他說了一句:「師弟,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就讓他烙下〝屠戮同修、弒殺尊長〞的惡名。
即便最後他澄清自己並非幫兇,但在天化仙裡,卻在〝與玉離瑕師出同門,難保不會做出喪心病狂之事。〞的流言蜚語中,被其他師長、同修的無聲排擠下,被趕出天化仙。
而其他門派的人,得知自己已離開天化仙時,紛紛上門尋仇。原因無他,僅憑自己是玉離瑕的同門師弟,不相信自己非是幫兇,都打著要為同修報仇的名目,追殺自己。
從原本風光無限、前程似錦的修仙者,再度墜落泥沼、變回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能不恨嗎??不怨嗎??
打住回憶悲慘的過往,穩住自己的心神後,溫永玹先是洗漱完成,就立刻去食堂吃早膳、聽課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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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tuYi50ei7
意外的師兄很會做吃的喔!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hhpBk7V6i
還有那些雞不是雞哥,是雞姊XD,是食堂的周叔買來下蛋吃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4xGedEQ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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