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茵河上,一條中型的戰艦正從「瓊玖城」前往「輝都」。
在船艙中,冷姮盈再一次以盤腿跌趺姿勢坐在床上,閉著雙眼回想著前幾天重回「瓊玖城」,並再次去到那個曾經讓她連續做了好幾天夢魘的現場。
至今她還是不太敢去回想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儘管後來一切都如狄康武的計畫成功反轉,但那一天帶給她的心理陰影無疑是巨大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當時在驪昌國的軍隊中面臨蘭戎國偷襲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狄康武被一劍刺穿,這是冷姮盈在之前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但儘管自己沒有親眼目睹,但透過「幻化術者」以及「劍之聖約者」之間的羈絆所構建出的「神遊」,冷姮盈當下仍舊有一種她自己就在現場的既視感。
後來玉蕊兒那既精艷且淒美的絕倫表現,更是讓冷姮盈打從心底感到震撼,甚至激發起她過去從未有過的感慨以及渴望:「要是我也能有這樣的能力,那該有多好啊?」
重返現場的當天,她雖然心底慌張且依舊有著不敢也不願意面對的恐懼,但在到了現場後,卻也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是「物是人非。」
從中秋前到如今連重九節都過了,甚至再過幾天便是霜降,曾經那些慘烈的廝殺打鬥痕跡,在這段不是很長的時間中,大部分卻都已經被抹去,儘管坊間偶爾還是能聽見有些人在茶餘飯後說著那一場「瓊玖變」,但更多的人卻早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時間在走,日子要過,過去的已然發生不可挽回,未來的尚未到來無法預測,人活在世上,所行所見,不過皆是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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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隨行的原安娪卻在親臨現場時,也是意外地有些許的恍神,冷姮盈猜測原安娪大概是在想像當初冉亮攸和于洪哲在接替玉蕊兒之後大戰問罪殺的畫面。
當時冉亮攸的表現也確實稱的上是相當令人感到無比震驚,差一點便能藉由冉亮攸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神秘預判能力,將整個戰況的頹勢逆行反轉。
那天冉亮攸在對陣問罪殺一役中展現出的能力,其實一點都不比玉蕊兒來的差,只不過相對來說,玉蕊兒那股「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決心和以手印結法訣催動「龍嘯九天」殺敵的浴血手段,更為震撼人心。
不過冷姮盈依舊還是羨慕並疑惑,羨慕冉亮攸同為「幻化術法」的繼承者,卻能展現出這麼強大的結界實力。
同時她也疑惑,為什麼明明同樣都是「幻化術者」,冉亮攸可以正常的使用結界,而自己卻是連最基礎的術法都施展不出來,甚至都只能以「反璞歸真」的術法型態,光球,來攻擊。
如今從原安娪不尋常的恍神表情來看,做為一樣是女性同胞的冷姮盈,自然也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貓膩。
雖然平時看上去總是冉亮攸在大方示愛並以相當粗糙的手法在撩撥原安娪,但古人常言,一個巴掌拍不響,顯然原安娪也沒有她表面上表現出的那種不領情,甚至可以說是冉亮攸已經成功地在她心頭上種下了一顆種子。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冷姮盈心想:「古人誠不欺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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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中的冷姮盈甩了甩頭,她想要再次專注於體內的力量流轉。
回想起那天,第一次重返現場時,冷姮盈按照劉騰鵬的建議,試圖用自身的力量去感應周遭的艾亞。
依據向蘭登在帳篷中所言,冷姮盈所施展出的術法與一般不同,能在現場留有極為濃厚且大量的艾勒餘韻,應該或多或少能起到對冷姮盈突破瓶頸一事有所幫助,而這也是向蘭登為什麼會建議冷姮盈重回「瓊玖城」的原因。
但當冷姮盈重返現場後,她卻驚奇地察覺到體內那股近期新生出來的力量竟然好似在主動地與外界的艾亞產生共鳴,這是頭一次冷姮盈對自身的艾勒有如此深刻且清晰的感知。
不過這股感知卻沒有想像中的好,這讓冷姮盈才剛進入感悟的境界便又立即退了出來。
在一旁的劉騰鵬發覺冷姮盈臉色蒼白,緊張地問:「殿下,您怎麼了?」
「沒事,我再試試看」
冷姮盈再一次專注感知體內的力量,但這一次的結果並沒有不一樣,甚至對冷姮盈造成的影響還更勝方才,冷姮盈差一點便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讓劉騰鵬和原安娪都臉色大變,一人一精靈都伸手扶住臉色發白且身體搖晃不止的冷姮盈。
「我說公主殿下,你別太心急啊,一步一步來」原安娪說。
冷姮盈連續大喘了幾口氣後,才緩過來並在那張越來越妖豔的絕美臉蛋再見血色,劉騰鵬問:「殿下,您沒事吧?」
「應該沒事吧」冷姮盈說,並且用手撫了撫胸口,並配合著吐納讓自己體內的力量再一次歸於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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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始終沒有實質性的突破,因此他們在瓊玖城並沒有待得太久,五天之後便啟程返航,不過實際上是,劉騰鵬和原安娪的心臟實在禁受不不住冷姮盈在悟道時出現的詭異狀態。
就是總一副不正經的劉騰鵬都嚴色以待,畢竟冷姮盈每一次在舊地現場感悟並嘗試衝關的時候,都會出現臉色蒼白或是身形不穩的狀況,這讓劉騰鵬都收斂起了嘻笑打罵,並以自身功力去協助冷姮盈。
再加上原安娪也從旁協助,這才讓冷姮盈在後面兩天不再出現搖搖欲墜的慘狀。
但劉騰鵬與原安娪卻也暗自發現,每當他們一人一精靈協助冷姮盈悟道時,卻也讓他們感覺到體內筋脈在隱約間被梳理過,但同時也讓他們消耗很多氣力。
不過當冷姮盈離開「瓊玖城」後,在戰艦的船艙中自行體悟時,卻再也沒有出現過相同的狀況,可同時冷姮盈也沒有再像「瓊玖城」中一樣,能那般清晰深刻的感知到體內的那股力量。
船艙中,再次從悟道境中退出後,冷姮盈下床並走出了船艙,守在門口的原安娪見到冷姮盈後,打趣地說道:「出關了啊?還是死關閉不下去了?」
冷姮盈白了原安娪一眼,原安娪笑了笑,說:「走吧,一起去吹吹風,一味的閉關確實不是好辦法,吹吹風,看看天看看地,有時候會有不一樣的體悟,尤其還是像你這樣不按照常理來闖關的闖關者」
一人一精靈一起走出船艙並來到船頭後,一陣清冷的風撲面而來,吹動了冷姮盈那頭栗中帶金的美麗秀髮,原安娪笑道:「我要是男人啊,也要為你著迷啊!」
冷姮盈輕輕瞪了原安娪一眼,然後嘴上不示弱地說:「我看你也沒多差啊,怪不得冉族長這麼喜歡你!」
原安娪那雙大大的眼睛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冷姮盈,說:「這還沒有突破術法上的瓶頸,嘴上的功夫倒是先上了一層樓,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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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熱鬧啊,此情此景,當飲一杯啊!」劉騰鵬笑著走來,並拿起腰間的茶壺,道。
「劉兵長,你真的這麼愛喝茶?」原安娪問。
「是啊,也不知道為什麼,天生就愛喝茶」
劉騰鵬笑答並走到二女身邊,劉騰鵬看向冷姮盈:「殿下,此行可有收獲?」
「雖然沒有完全突破,但我似乎更能清楚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冷姮盈回答。
劉騰鵬點了點頭,然後向原安娪看了一眼,說:「我想這就是天意,剛好原小姐也在」
「我怎麼了?」原安娪問。
「我老大,就是你們口中的向將軍,他在出發前交代過我一件事,說要我自己判斷時機來向公主殿下提起一事,我覺得現在時機點剛剛好」
「是什麼事情?」冷姮盈問。
「殿下,您可否還記得當初您在鯤瓊國的『垂雲』邊關上,發生的事情?」劉騰鵬說。
冷姮盈想了想,臉上的表情顯露出她並不怎麼記得當出在「垂雲」邊關上發生的事情,但相反的,不是當事者的原安娪卻是露出震驚的表情,顯然原安娪對於在「垂雲」邊關上發生的事情比冷姮盈更印象深刻。
當時冷姮盈獨自一人走上「垂雲」邊關,並在城牆上以一雙桃花眼眺望城牆之外的遠方。
那時的冷姮盈在許多士兵的眼中都像是一名由天上乘風下凡而來的仙子,尤其是當冷姮盈身綻青色光芒之後,更是讓士兵們差點就要雙膝跪下朝她膜拜。
不過後來隨著冷姮盈身放青色光芒後,也在無意間勾動大氣之中的艾亞,更還引來了一道自九天之上打落下來的青色天雷,當時要不是原安娪及時將冷姮盈拉開,實在很難說現在還能不能見到冷姮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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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當時的狀態而言,出神的冷姮盈確實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因此如今劉騰鵬舊事重提時,冷姮盈才會顯得如此沒有印象。
反觀原安娪,由於她早先是以間諜的身份進入炘谷族,所以她很早就掌握重點觀察對象冉亮攸的底細,就是冉亮攸和于洪哲那隱藏的真實身份她也知道,而之後也從冉亮攸和于洪哲那邊側面證實了當時做為使者的狄康武和冷姮盈的身份。
因此在見到青色天雷對著冷姮盈劈下時,原安娪很自然地就懷疑冷姮盈做為「幻化術者」的能力是否覺醒,只是後來就種種跡象來看,冷姮盈當時確實只是一場湊巧的意外。
不過如今向蘭登和劉騰鵬再提此事,這讓原安娪更是心中感到驚異,原安娪轉頭問冷姮盈:「就是你差點要被雷劈的那一次,你還記得當初你在城牆上,是在想什麼嗎?」
「痾……我……當時在想什麼……」
冷姮盈努力回想著,然後說:「我在想要如何變強,我在想我的媽媽和姊姊是否還活著,我在想我能否掌握我的力量,我在想是不是我早一點掌握力量就能為這天下的太平多盡一份力」
原安娪和劉騰鵬互看了一眼,然後又一起看向冷姮盈,冷姮盈雙頰瞬間染紅:「你們幹麼這樣看我?」
「我說公主殿下,你想的未免也太大了?」原安娪笑道。
冷姮盈狠狠地瞪視原安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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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後,戰艦回到了「輝都」,但奇異的事情也隨之發生,就在冷姮盈再次踏進米加爾列宮中時,她體內的力量突然莫名出現了感應,她一手抓住陪在她身邊的原安娪,原安娪關切地問:「怎麼了?」
「有感應」冷姮盈說。
原安娪雙瞳急縮,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她說:「最終戰!那一場最終戰是你終結的!那裡應該也會有你留下來的艾勒餘韻!」
冷姮盈在恍然大悟後,她便拉著原安娪向著議事堂快步奔去,沿途上也不理會他人的眼光,她們二女徑直地來到議事堂,冷姮盈直接推開議事堂的大門,正在議事堂內的女王、二公主以及其他「圓桌會議」上的成員都震驚地看向突兀闖進來的冷姮盈和原安娪。
冷尉緹麗本來要出口喝止冷姮盈,但卻被冷姮娥抓住手,冷尉緹麗看向冷姮娥,冷姮娥瞪大著眼並盯著在門口氣喘吁吁冷姮盈,冷姮娥的眼中綻放著激動且希冀的光芒。
冷姮娥對冷尉緹麗低聲說:「小妹可能有所突破」
冷尉緹麗心頭也是一震,她起身說:「諸位,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裡吧,都散了」
除了透過陳亭綺因而大概知道內情的陳李宜青以及向蘭登之外,其他人都有些不解,但看見女王和二公主似乎都露出異色,便也很快地就離開議事堂。
在他人離開時,原安娪低聲地問冷姮盈:「你身體狀況還好嗎?不會等下又臉色發白、走路不穩吧?」
「不知道,但我感覺跟在『瓊玖城』不太一樣」冷姮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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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議事堂內只剩下知情者後,冷姮娥迫不及待地問:「小妹,你突破了?」
「沒有,但這裡似乎在我一回來就在牽引我」冷姮盈很誠實地將體內狀況告訴冷姮娥,接著續言:「我覺得我需要在這裡感知一下」
冷姮娥露出了激動的表情,她點了點頭,並對向蘭登說:「向將軍,能否請您去請主教大人過來」
「末將這就去」向蘭登領了命後便立即離開議事堂。
冷尉緹麗來到冷姮盈身邊,牽起她的手,說:「姮盈,不要太勉強自己,媽媽和你二姊都知道你前幾天經歷了什麼」
「我知道,但我覺得這應該是我必經的路程」冷姮盈看向冷尉緹麗,語氣堅定地說。
「好,既如此,你就好好感知體悟,媽媽和二姊,還有你的阿姨、朋友以及等下回來的向將軍以及主教大人都會替你守關」冷尉緹麗拍了拍冷姮盈的肩,說。
冷姮盈點了點頭,並且完全順著體內那奇異的感應,緩緩地走到議事堂中的一個位子。
如果有能將時光倒回的術法,便能發現冷姮盈被牽引走到的位子,正是當初她在這議事堂中,喊出那句「我有一願,願天下太平」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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