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有助於胡思亂想。
杜弗躺在沙發上，蓋著薄被望著天花板的燈，思緒飛得老遠。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在「不同的家」過夜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杜弗其實並不喜歡在外頭過夜，那會讓他覺得很不安，若不是顧慮到爺爺的睡眠，他估計也不會答應留下。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HvporeIW
陌生環境令他焦慮，他伸手摸出手機，看著通話紀錄發起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CoNhWIg3
爺爺甚至不在意他是否回家。
那種感覺其實有點疼，他不明白奶奶剛住院的時候那短瞬的關懷是什麼意思，又是不是一種施捨。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JDrYO8l3
自從坦白一切之後，他和爺爺的關係便直線下降，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說能坦然面對也不可能。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NP5Yu5jf
他誤解自己、不信任自己、甚至也不關心自己，如今還有奶奶這條紐帶的存在，但假如沒了呢？會成什麼模樣，他甚至不敢去想。
他甚至不敢去想他還能不能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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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外頭路燈從窗戶映入客廳，帶出的氣氛似有幾分詭譎，興許是心理作用，但也無從證實。他緩緩閉上眼，在幾個呼吸後陷入睡眠狀態。
睡眠品質差到極致，夢境裡光怪陸離的景象令他懼怕，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冒出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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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那扇門又一次被關上，他依舊哭著求饒，但門外的女人不聽、不做回答，只是像個高傲的貴婦，舉止優雅地坐在沙發上。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cpzPWxXk
包裙將她玲瓏有緻的身形襯托，白皙的手裡拿著杯紅酒，巧笑倩兮地與一名男子討論著什麼，像是把尖叫與哭鬧的聲音都給屏蔽了。
「好黑......放我出去......」杜弗顫抖著身體，靠著門板滑落在了地上。無數的沙沙聲繞在周圍，他使命地扭動身體，卻無法制止冰冷的蟲子往自己身上爬，讓身體犯涼到生不如死。
背後的門板不是房間的門，那是巨大的四面水泥牆中的其中一面，出入的坎高達三十公分，以上才是一塊堅硬的門板，防止蟲子從下方跑出狹小的空間。
那是囚籠的出口，不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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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尖叫聲更加淒厲，嗓子都給喊啞了，在一次次呼救裡死命地扒門，可沒有效果。即便滿手是血，門也不會開的，他太清楚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NF1XIaLI
於是他皺眉咬緊後槽牙，在尖叫聲裡參雜了屋外女人喜歡聽到的句子：「我錯了......我去......我聽話......放我出去......」
房間裡的燈被點亮，而後門被打開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ejX1RKXB
七歲的杜弗被女人從水泥囚籠裡撈了出來，他渾身發著抖，整個人像在水裡泡過一樣滿身是汗，被女人頗為嫌棄地扔進浴室洗完澡。
再出來時他已停止哭泣，浮腫的眼皮搭在空洞的眼眶上，他默不做聲地被男子拉走，在出家門前聽見女子說：「五千收到了，希望林太太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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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悶雷響起，與夢境裡出門後的雷聲交疊，杜弗便被驚醒了。
「你怎麼醒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S4Ge6Prg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坐起身子的杜弗一僵，隨後他聽見腳步聲走到他身邊，在另一側的沙發坐下，說：「你做惡夢了？」
是江謀仁。
杜弗垂著頭不去看他，低聲嗯了一聲。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dWeUGmnY
江謀仁從不算暗的微弱燈光裡瞧見他驚魂未定的臉，冷汗浸濕鬢髮和臉頰。他將馬克杯放在桌上，不久後取來濕毛巾遞給他，又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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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想，這大概是他第三次看到自己失態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vaFg1fuT
杜弗把臉埋在濕毛巾裡，在平復脈搏的過程中聽見江謀仁說：「你要睡外面不是因為睡相差，而是因為睡眠品質不好吧。」
杜弗不置可否，甚至也沒開口，江謀仁便說：「你如果不介意，其實我們可以擠一張床。」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p6RZLD0e
他頓了頓，「假如是因為怕吵到我的話，那你的擔心就多餘了。我這人挺好睡，你要是不習慣，我也能陪你聊天到你有睡意為止，反正明天放假，這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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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確實是怕吵到他，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讓人瞧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也不喜歡和人有過分靠近的機會。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6GW7wwYT
可他也不是沒見過，好像也無所謂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rRSpWXIt
但個性使然，杜弗顯然不是會主動開口的那類人，好在江謀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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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謀仁看出他動搖了，便沒等他回答，走上前一把拉起他。杜弗一驚，還沒從無力中尋回力氣便被拉起來，於是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XM6Nldke
杜．腿軟差點摔倒於是被摟著腰扒在江謀仁身上．弗：「......」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m0HD44yt
江．莫名其妙摟著個比自己高的男人在自己懷裡．謀仁：「......」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nLt6GDiL
路．吃瓜．人：「......哇。」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z0k1YlB4
不對，這次沒有路人。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8K3TeUek
這幕真是要命的相似。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h1zAC36B
只不過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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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故作鎮定：「你傻嗎。」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sW7SKucg
「是，特別傻。」江謀仁也故作鎮定把他放回沙發上。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njo8v523
杜弗：「......」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Uy9TxoxS
江謀仁：「......咳，那啥，你有力氣了叫我。」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inX0DWFv
杜弗：「......有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2vvDahR6
「......哦。」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H87YEqut
哦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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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平躺在床上，一人蓋著一條被子，誰也沒有開口說話。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A9k6GfVu
許久後，江謀仁暫時拋開方才的尷尬，低聲朝他說：「我以前小時候最怕打雷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杜弗眨了眨眼，微弱的燈光似乎在跟著思緒飄盪，回到每個恰巧打雷的回憶裡，聽見他又說：「我哥說，打雷是為了教訓不乖的孩子，我特別不乖，做壞事了老天爺就得代替我媽教訓我。結果我還沒被雷劈，就先被我哥揍了。」
江謀仁輕笑了一下，揉捏著手裡的被子，「這人整天拿愛的小手抽我屁股，你說是不是很損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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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沒有開口，江謀仁知道他情緒不佳也並不在意。誰知片刻後，他翻過身背對江謀仁，低聲說：「但我沒有，又怎麼會打雷。」
江謀仁被他難得不符合形象的話語問得一愣，雖說沒說出「不乖」兩個字，卻也讓他有些不自在地轉了下眼珠，而後若無其事地說：「因為不乖的是別人，老天爺替你教訓欺負你的人啊。」
杜弗再開口的聲音有點啞：「......是嗎。」
「是啊。」江謀仁沒心沒肺地笑了，把他意外被套出話的簡短回答記在心底，眸色有些暗，語調卻依舊輕鬆恣意：「所以現在打雷，是老天爺在替你把擾人的噩夢趕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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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勾了勾嘴角，背對著他的雙眸柔和了點，說：「你哪來那麼多神神叨叨的論點。」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F85URT17
「什麼神神叨叨啊。」江謀仁伸手輕輕推了杜弗一下，「哎我這叫江氏哲學，可有道理了，你別不信啊，可準了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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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弗笑了一聲，「那江氏哲學還有什麼理論？」
「哎有的，你聽好了啊。」
江謀仁轉過身望著杜弗的後背，盯著看似遙不可及的人，虛無飄渺的模樣讓話語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就像深怕驚擾到他，「江氏哲學大道理之一，我江謀仁認定的朋友，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能排除萬難挺身而出替他擋著，只要他願意把自己的困難告訴我。」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FJD3VRZM
「即便碎成了一地廢土也值。」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Pl3OouTf
「杜弗，你也是一樣的。」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M010w81E
「杜弗，你值。」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J4MlZBT8
§落花的碎嘴時間§
誰說傻呆蠢直男不會撩人的，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IAuXi2Ih
看看這傢伙說了什麼騷話！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Y5m6EWI0太可以了！ ((太太冷靜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Fy8oCif6
小弗：江氏哲學有什麼理論？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3y5oknPx
某人：把會煮飯的男人娶回家即是真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Bq0qC9kH
路過的宇哥：......你再說一次？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woBLKBhZ
某人打了個寒顫：......把姓杜的、會煮飯的男人娶回家即是真理。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PWZh7qT0
宇哥挑眉。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Lbqfr666
小弗挑眉。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TRX6WZ8A
吳威挑眉。1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T2dP21QI
魏寧一把拉走吳威：同學，你走錯棚了，還沒輪到你不要自己加戲。
落花：......夠了喔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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