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聽陳奕迅的男孩 ———— 講一個第三者的故事》 - 【九．專屬的劇情】

【九．專屬的劇情】

－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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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中的洪流中，每天都在上映過千萬齣電影。而我和他只需擁有幾秒的劇情，已經無悔這演出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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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天文台說這年的冬天是近年以來最冷的嚴冬，但這個冬天卻是我所遇過最暖的冬天。在阿草要到棒球隊練習的一個放學後，我沒有跟家豪約會，而是自己一個走到了旺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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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賣毛冷的店選了又選，最終買了兩種顏色的毛冷。店主在收錢時隨口問道：「是要織兩條圍巾嗎？」

我竟然有點作賊心虛，不敢直接回應，生怕她知道我要織給兩個男生，其中一個還要不知道另一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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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我便開始趕工了。我在學校只能夠織阿草的那一條，所以在家裏就得趕緊織家豪的。家豪的皮膚很白，襯很多顏色都好像會很好看。我嘗試在幻想他戴著不同顏色頸巾的樣子，實在很難選哪一種較好。最後，我買了最安全的兩球大大的黑色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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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我第一次織頸巾，總是害怕來不及在聖誕前竣工，所以總是針不離手，寧願不睡覺也在趕工。家豪每晚也傳訊息給我，罵我怎麼不回覆他。我守不了秘密，告訴了他我是在織圍巾給他，還好像熬夜熬得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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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學的時候，剛好第一堂是自習課，我便調到友人旁邊的位子聊天，當然也少不了與家豪傳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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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日上課的日子，通常也是他先找我的，漸漸我便習慣了一開手機屏幕便會有他名字的出現。

不過奇怪，怎麼他今天沒有找我？又要小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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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在疑惑的時候，便感覺到在裙袋裏傳來的震動。

肯找我了吧？我在心裏不屑的說。

「看抽屜」

就這樣簡單的三個字，連一個助語詞都沒有。他平時跟我說話的態度也很熱情，怎麼今天那麼反常。我一肚子火的走到自己的原位，蹲下來看看抽屜裏有甚麼把戲。我一手伸進抽屜裏，摸到了一個類似盒狀的東西便把它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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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是盒傷風感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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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但它怎麼被開封了？

我隨手把盒內的藥倒出來，便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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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盒普通的藥啊。在每顆藥丸的錫紙上面，都用黑色marker畫上了一個個不同的笑臉，有露齒笑的，有吐舌頭的，也有瞇著眼睛甜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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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咳了一聲，喉嚨還有絲絲的灼痛。

再看看桌上一顆顆別具心思的藥，又好像突然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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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豪啊，你怎麼這樣懂哄女生？」我轉過身，對著課室後面的牆壁細聲說。雖然看不到他，但我知道他就身在這堵牆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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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前，我趕得及把兩條圍巾都織完了。因為要把圍巾給他，剛巧他又說有一齣戲想看，我和他便在一個週末再次約了出來，這是我們的第二次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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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十六歲的阿花還不懂化妝，不過為了跟他約會，我故意走到在家附近不遠的屈臣氏買了第一支廉價唇膏。

當天一碰面，他便發現到了。他笑問道：「是為了我才故意打扮嗎？」

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逞強說：「才不是，很久以前買下的了。最近翻抽屜找出來了貪玩才用的。」

他點了點頭，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在撒這個無謂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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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就戴上了我織的圍巾，牽著我在旺角逛街。雖然很怕會碰到學校裏的同學，不過年少的我們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當一對情侶。可能和他的高度相差太多了，不時街裏的人都會把目光投到我們身上，然後擦肩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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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們有過一面之緣的行人們，你們會想到我們的背後藏了一個如此錯縱複雜的故事嗎？你們會想像到我們是多麼不容易才能走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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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高頭看著牽著我走的他，我有時會在想，到底是我給不了安全感家豪，還是家豪給不了安全感我？

在他班上的女生常常會故意坐到他旁邊找他聊天，大笑時故意倚著他，放學時等他一起走回家等等……因為在她們眼中，陳家豪還是一個單身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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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些女生的優點我有沒有，但我很清楚她們一定沒有一個我有的缺點，就是我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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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白忙　莫名被摧毀　得到的竟已非那位

白如白糖　誤投紅塵俗世　消耗裡亡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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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突然，我很怕我的天空不再下雨，我怕這片過雲雨會有一天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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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豪，」我叫道，他又習慣性的彎下身子，把耳朵貼近我的嘴邊聽我要說甚麼。

這次我沒有說話，把塗了唇膏的唇用力的貼緊他的臉頰，維持了好幾秒。

那是我第一次親他。

他一時反應不來，良久才重新把身子扳回正常的步姿，正想伸手去摸臉龐卻被我喊停了：「不準抹啊，我想要走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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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事，我在學校不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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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句我就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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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開場的時間，我和他走到了新世紀室外的那一個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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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好久沒去了，現在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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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遊樂場一進去便有一條石卵路，還有旁邊的「氹氹轉」，最受歡迎的往往是大排長龍的鞦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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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了一個狡猾的主意，對他說：「你可以玩那個石卵路嗎？」他猶豫了一會便彎下身子準備脫掉球鞋，我補充說：「我是說，你可以背著我走嗎？」他抬高頭望著我，嘴巴張得大大的。

我挑釁他說：「怎麼啊？算了吧，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要知道，從來女生說「算了吧」，她的意思就是「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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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輕的家豪好像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他蹲下來，背對著我說：「上來吧。」

被他背著的瞬間，又是另一個令我感到新鮮又陌生的視線。他真的比我高好多啊，原來高的人看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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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頭放到他的肩膀上，他好不容易一邊失笑，一邊走完那條短短的路。

在走往戲院的路上我問了他一個女生最常問的問題：「我重嗎？」

他毫不猶豫的說：「重啊。」

啊，我有點生氣了，不滿地問他：「那你豈不是走得很辛苦？怎麼不把我在中途放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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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視線放空，雙眼沒有焦點的說：「我們的路，從來都不易走的啦。」

我好像又說錯話了，我並無意在這個約會中討論我們的感情。

「不過，」他繼續說：「就算多難走，我也不會放下妳的。因為我們都很喜歡對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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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從來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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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句話，再加上一個微笑，我又被他融化了。

很矛盾，我很享受跟他的感情；但同時，我又很清楚這段感情將會是我們兩人生命中所犯的一個大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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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跟他在一起是我一生最錯的事，也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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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第一次跟他看電影，只不過之前的都有兩個人在我們中間，一個是阿晴，一個是阿草。這是我第一次跟他看電影，而坐到他的旁邊。

我和他早早就並肩坐到後排的座位上，應該是來得太早了，戲院內只有我們和其他幾對情侶。

「在這裏，我終於可以放心牽你的手，不怕被熟人看見了。」說罷，他把間隔著我們的手柄拿起，好讓我更靠近他一些。

我不禁嘆息，帶點婉惜的向他說：「跟你看過好多次電影了，不過這是第一次坐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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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他的說話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反駁他道：「不是啊，我們每一次四個看電影，都是打橫一排坐，我跟阿晴坐在你和阿草中間啊。」

他苦笑著說：「我早猜到妳忘記了，」

「啊？」

「本來一向都是這樣坐的，但在其中一次在看的途中，阿晴在我耳邊跟我說她的位置向著空調，有點冷，讓我跟她換位置。於是，我就坐到妳的旁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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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做妳的鄰座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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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我皺起眉頭，在想這到底是事實，還是又是他編來哄我的說話。

他仿佛就洞悉了我的心思似的，有點冤枉的說：「喂！這次可不是我在哄妳啊！妳真的忘了嗎？我們在看Twilight 那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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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我忍不住問他：「為甚麼你記得那麼清楚呀？」

他低下頭，沒有直視我的回答：「因為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偷偷的牽了妳的手。」

「甚麼？不可能！」這下子我倒不相信他了，就算我再記性差，當時不知道家豪喜歡我的情況下，他這樣做我當然是會問他了，怎樣可能連這丁點記憶也沒有？

他搖搖頭，連忙解釋道：「不是啦，沒有真的牽著。我只是……輕輕的碰了碰妳放在椅子上的手而己。當時都在尾聲啦…不是有一幕是那喪屍男友為了保存那女生的靈魂而向她求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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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吸血鬼。」

「隨便啦，那時候我側過面偷看妳，妳好像很投入似的，還真的好像當那人是在跟妳求婚……而當時妳靠近我的那邊手就搭在椅子上。」

我回想一下，那時候我又真的好像挺被那劇情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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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說：「想起來了吧？我看到妳好像專注在銀幕，我便大著膽子偷偷、輕輕的碰碰妳的手了。可能當時妳只以為是阿晴的手不慎碰到了妳，所以沒甚麼反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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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有可能，阿晴最喜歡時不時就挽別人的手啊，冷不防又抱著別人，滿是熱情的。

「只不過對於我來說，」他的聲音低了下來：「那可是很難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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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戲院，我被銀幕上的劇情所感動到。

今天在戲院，卻是被一年前在我身旁發生的劇情而感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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