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細到大佢都係第一，所以無時無刻佢都想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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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學強紀念中學的領隊何顯忠跟梁博豪的爺爺當年是港甲的舊隊友，因為看出了這小子的天賦，所以對其也是愛護有加，只是這名正值反叛期的小子的脾性，卻讓他感到十分煩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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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訓練時經常因為不順心就埋怨和責罵隊友，瘋狂地要求球權，隊友在二選一時沒選到他也會發脾氣，會說一些非常難聽的說話讓隊友們感到難堪。可因為他技術出眾，是隊中的王牌，所以大家都無奈遷就著他慣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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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去完日本返嚟之後，佢係明顯收斂咗，呢一點大家都感受到。」說到這裡後，何顯忠臉上的表情稍微寬容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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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有點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點解？因為喺其他國家面前終於受到自己嘅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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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咗一半，」看著在場上那看起來有點急躁的梁博豪，何顯忠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香港隊行出去同其他國家踢就基本上都係捱打，佢以前都出去比過賽，知道自己同人哋比係幾咁無助，但有時返到嚟之後會好沮喪，有時又會好亢奮，話想要令自己進步點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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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實力較弱的理善雖然不斷想收窄防守，但羅學強的球員們在外圍不斷傳中或是滲透時卻又對防線造成莫大的衝擊，這使得他們又必須要在禁區附近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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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一來，梁博豪在禁區內的自由度便會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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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馬志誠像是明白什麼了般點點頭。「因為佢無諗過，香港隊嘅前鋒喺面對其他國家嗰陣，原來會有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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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要係日本同卡塔爾……雖然佢死都唔敢肯認，但余仁海對佢嘅衝擊其實真係好大，」何顯忠盤著手，低下頭在邊線旁走了幾步。「啱啱返到嚟嗰陣個人好似變咗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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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係正面嘅變化，咁絕對係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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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掉返轉睇，佢本身就好旺盛嘅好勝心其實係又強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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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花白的何顯忠朝場上指去，只見梁博豪又再次舉手向隊友呼喚長傳，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用話語宣告著自己「正處於無人盯防」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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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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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梁博豪那拉得緊繃的五官，以及集中得像是要把對手撕碎的眼神，隊友們很快便意識這名王牌前鋒要進入「那個模式」了，不過這次來得確實是有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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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理善的防線大幅度縮後，梁博豪也被處於一個較為狹窄的位置，但皮球還是穩穩地吊到了他的腳下，李向名一如以往地貼在他身後，卻只是笨拙地用手掌輕輕地扶著他的背部，並沒有從後方施加任何壓力，這使場邊的馬志誠看得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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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高佢咁多重佢咁多，呢個位都唔壓落去俾佢輕鬆咁攞個波落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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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的動作明顯地比剛才變得俐落了一些，這次他沒有魯莽地轉身，而是先用肩膀和身軀往李向名的方向靠去，稍加發力後再將皮球搓後，利用那反作用力非常清脆地完成了轉身且與對手保持一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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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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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書呆子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如果是在香港的某處街場看到一個這樣的人，自己肯定會毫不留情地追著他來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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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剛才那一靠他便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理善能不依靠蕭余二人走到決賽這裡，他肯定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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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喺前面轉咗身，引住引住睇個樣係想試下過佢兩個咁，爆咗落邊，應該係入唔到中間，回返後睇下有無隊友嚟幫手？」旁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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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理善呢兩個後衛睇落係比較被動，但暫時好似都算係叫做限制到佢發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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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理善呢種擺到明係要縮後等踢反擊嘅戰術，喺短期內對梁博豪呢種前鋒係非常有用嘅，但隨住比賽時間慢慢發展，球員嘅體力同集中力開始下降嗰陣，咁佢喺前面嘅空位就會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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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理善的防守陣勢，羅學強也沒有大舉撲上，依舊以固有的5-4-1形狀，不慍不火地控球在腳，中前場的人會想辦法引開防守中場的注意，以求梁博豪能出現空位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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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都明白，既然球隊要起用這種戰術，那要贏的方法也就只有一個—就是由梁博豪持球然後獨自打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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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才那一靠後，馬志誠也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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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李向名與同齡人相比是明顯偏高的，不過從體格上來說不是特別健碩，但也肯定算不上瘦削，單看他那沒有什麼氣場的外表肯定會覺得他是弱不禁風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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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腿肌肉有經過一定時間訓練的梁博豪剛才的那一靠，卻沒能撼動李向名的腳步，半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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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就像是靠在了一堵水泥牆上反彈轉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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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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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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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孫敬學口中聽到司徒俊緯的近況後，梁博豪不禁皺起眉頭，露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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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荷蘭由超聯開始數起架喎，荷丙即係第四級聯賽，屌你算唔算職業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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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都有隊荷乙……唔記得叫咩名，反正有叫佢去，而家又順路唔爭在試埋咁，其實成數都唔細。」孫敬學答道。「不過荷乙就真係有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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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沒有把話接下去，他相信此刻司徒俊緯的心境跟自己是一樣的，都是因為看到蕭智堯跟余仁海兩人在外國踢得風生水起而不由得急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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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與之相比，梁博豪自己將履歷表和展示短片送出去的對象都是一二線聯賽的球會，他當然也渴望離開香港去闖蕩一番，但卻絕不想在一些無人知曉的球會默默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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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有些前輩來跟自己說，外國的足球世界雖然是很龐大很美好，但那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踏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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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說法在他耳中聽來卻更使他不爽了：言下之意是他倆－特別是余仁海－便有去外國立足的資格，而我梁博豪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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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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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講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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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再次在左側稍為不錯的位置接到皮球，確認身後的李向名慣性地沒有施壓後，他便大膽地拉後轉身，正面地對上李向名和另一名中堅林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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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仔個阿爺當日將佢送入嚟呢間中學同我講，佢話佢好肯定佢個孫，一定會成為羅學強未來幾年嘅王牌前鋒。」何顯忠突然說道。「我問佢，你個孫有咩板斧啊，講嚟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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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咁睇落……」馬志誠想了想，他記得陳召禧是有說過這名小孩的特點是全面性。「似乎無乜邊樣特別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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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做了一個看起來是明顯做出來、較為笨拙的假動作，然後突然肩膀一沉，變速往底線方向突破下去，理善的那兩人明顯是反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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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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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了一個左腳傳中又或是起腳的動作，然後迅速地配上一記告魯夫轉身將球回彈至右方，雖然林誼雄出腳失位，但李向名因為知道那個位置他沒有什麼起腳的可能性，所以就這麼站在原地等著，見皮球回來了便打算出腳去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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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梁博豪側身用左前臂往李向名靠去並施力，右腳迅速地往前一撥，竟非常巧妙地擺脫了過去，直接便在空無一人防守的狀態下往大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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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孫作為前鋒，樣樣嘢都係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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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子響處，球證用手指向中圈，理善眾人看著龍門內的皮球，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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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盤著手，輕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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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握能力、對突破路線的選擇、還有協調性、侵略性以及把握力都是無可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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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球，確實是李向名防守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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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能力，理應能將這球防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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