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城的陽光,似乎總帶著一種劫後余生的慷慨,毫不吝嗇地灑在每一塊新鋪的石板、每一株從廢墟中掙紮而出的嫩芽上。然而,今日的空氣里,除了重建的喧囂和魔網能量管道的嗡鳴,還彌漫著一種奇特的、如同發酵麥酒般的氣味——那是整個大陸都在津津樂道、或咬牙切齒談論同一件事的味道。
公爵府邸露台上那場荒誕至極的“下午茶”,經由盤古大師那堪稱“神之眼”的直播鏡頭,已化作一場席卷大陸的超級風暴。其威力,在某些人看來,甚至不亞於不久前那場撕裂星空的弒神之戰。
“咖啡杯騎士”格雷格那張因狂笑而扭曲、牙縫里嵌著深褐色咖啡漬的大嘴特寫;“啜飲真理者”阿斯塔羅斯·炎耀那冰冷、矜持、帶著極致輕蔑啜飲咖啡的慢鏡頭,以及那抹仿佛洞悉了宇宙終極奧義(即女性皆為容器)的傲慢弧度——這兩張臉,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畫像,被盤古精準捕捉並放大到纖毫畢現,瞬間貼滿了大陸每一個有魔網水晶球存在的角落。
《大陸晨星報》的頭版頭條——《“女性公敵”!阿斯塔羅斯·炎耀!坐實了!》——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永恒高塔那層神秘高貴的面紗上。緊隨其後的,是永恒高塔那份蒼白無力、透著濃濃“此地無銀三百兩”味道的緊急聲明:“格雷格系臨時工,已開除!阿斯塔羅斯閣下因水土不服提前結束訪問!”
這份聲明非但沒能平息怒火,反而像往滾油里潑了一瓢冷水,炸得輿論場更加沸反盈天。
啟明城,公爵府邸,偏廳。
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阿斯塔羅斯·炎耀坐在一張顯然不符合他“高貴”身份的普通硬木椅上,那張俊美卻萬年冰封的臉上,此刻除了殘留的、被直播鏡頭放大了無數倍的恥辱性傲慢,更添了一層鐵青色。他面前攤開著一份用魔法加密、帶著濃郁家族徽記火漆印記的卷軸——來自炎耀家族本家,他那位執掌家族權柄、同時也如同噩夢般籠罩了他整個成長歲月的親姐姐,“焚天凰”艾拉妮絲·炎耀。
卷軸上的字跡,並非魔法拓印,而是他姐姐親筆所書,每一個字都仿佛燃燒著金色的火焰,帶著灼人的穿透力,直接烙在他的精神上:
“阿斯塔羅斯,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d5HboEHoc
家族耗費海量資源,將你送入‘元素十指’之列,非是讓你去鄉野之地表演‘啜飲真理’的滑稽劇!更非讓你那蠢鈍如豬的隨從,用他那塞滿咖啡渣的臭嘴,為整個炎耀家族,為永恒高塔,蒙上‘物化女性’的奇恥大辱!”
僅僅是開篇,就讓阿斯塔羅斯的指關節捏得發白,那硬木椅的扶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格雷格?死不足惜的廢物!但他臨死前喊出的每一句蠢話,都沾著你的默許和縱容!那杯咖啡,是你遞給他的‘真理’?還是你用來澆滅自己最後一點理智的燃料?”
阿斯塔羅斯冰藍色的瞳孔猛地收縮,仿佛又看到了露台上,格雷格抓起林克公爵的咖啡杯,狂灌一口後那副愚蠢而猙獰的嘴臉,以及自己當時……那鬼使神差般舉杯、啜飲的動作。那慢鏡頭,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腦海里反覆播放。
“家族的臉面,高塔的尊嚴,在你愚蠢的傲慢下,被踩進了大陸最骯臟的泥濘!現在,整個大陸的酒館都在傳唱‘咖啡杯騎士’的‘豐功偉績’,吟遊詩人用最下流的調子編排‘炎耀家的啜飲真理者’!連那些依附於高塔的小家族,都在私下里嘲笑我們!”
卷軸上的火焰文字似乎燃燒得更猛烈了,字里行間透出的失望與憤怒,如同實質的鞭子抽打在阿斯塔羅斯的靈魂上。他仿佛能聽到姐姐那冰冷、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立刻!滾回你的高塔靜室!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一步!‘元素十指’的評議暫停,你的資源配額削減七成!好好用你那被咖啡泡發的腦子想想,如何挽回,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名譽損失!”
“至於那個啟明城,那個林克·奧古斯都……” 卷軸上的火焰文字在此刻停頓了一下,仿佛艾拉妮絲在極力壓制某種更深的情緒,“暫時不要再去招惹。他和他那座城,現在就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誰碰誰倒黴!家族會持續關注,但不是現在!”
最後一行字,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vbCxhakQ
“記住你的身份!也記住,是誰讓你有了今天的‘榮耀’!別再讓我失望,否則,我不介意讓家族多一個在靜室里‘鉆研真理’到死的廢物!”
卷軸上的火焰文字驟然熄滅,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只留下那股灼人的精神威壓,以及阿斯塔羅斯慘白如紙的臉和劇烈起伏的胸膛。
廢物…又是廢物!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z6uNKvXj
這個詞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在他心口反覆切割。
從小到大,無論他多麽努力,多麽拼命地修煉火焰魔法,試圖掌控那狂暴的力量,在那位如同太陽般耀眼、天賦高到令人絕望的姐姐艾拉妮絲面前,他永遠都是那個“不夠好”、“差一點”、“還需要努力”的弟弟。家族的目光、高塔的期許,永遠都聚焦在艾拉妮絲身上。她是“焚天凰”,是注定要翺翔於元素巔峰的存在。而他阿斯塔羅斯,不過是她光芒投射下,一道可有可無的陰影。
“容器…啜飲…” 阿斯塔羅斯死死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仿佛還能感受到那杯咖啡杯的冰冷觸感。格雷格那愚蠢的言論,為何會在那一刻引起自己內心深處的共鳴?為何會讓他做出那個該死的啜飲動作?
是長久以來被姐姐、被家族、甚至被高塔某些男性法師那種根深蒂固的“女性只是附庸點綴”的論調所浸染?還是…一種扭曲的、想要證明自己比“某個女人”更優越、更“懂真理”的病態發泄?格雷格的蠢話,恰好戳中了他心底最陰暗、最不願承認的自卑與憤懣。
“林克…奧古斯都…” 阿斯塔羅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帶著刻骨的恨意。如果不是那座該死的城市,那個該死的直播…如果不是那個公爵護著那個小賤種,莉娜·青葉那個賤人敢無視他,還用藤條羞辱格雷格(連帶羞辱了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姐姐…艾拉妮絲…” 這個名字帶來的恐懼和壓抑,瞬間壓倒了所有對林克的恨意。削減七成資源!靜室禁足!評議暫停!這意味著他可能永遠失去追趕姐姐腳步的機會!甚至可能被其他“元素十指”踩在腳下!
巨大的屈辱、不甘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茶幾上!砰!堅硬的魔化木桌面應聲裂開一道縫隙。熾熱的火元素不受控制地從他掌心噴湧而出,瞬間將裂口燒得焦黑,發出滋滋的響聲和刺鼻的焦糊味。
“滾!都給我滾!” 阿斯塔羅斯對著空無一人的偏廳發出壓抑的咆哮,聲音嘶啞,如同受傷的野獸。他需要發泄,需要毀滅點什麽!但姐姐的命令如同最堅固的枷鎖,將他死死禁錮在這恥辱的牢籠里。他甚至不敢再踏出這個房間一步,生怕再被那個無處不在的盤古鏡頭捕捉到任何可能被解讀為“醜態”的畫面。
啟明城,下城區,“橡木桶”酒館。
這里的氣氛與公爵府偏廳的冰冷死寂截然相反,簡直像開了鍋的沸水。
“哈哈哈!看到沒!看到沒!永恒高塔的‘炎指’大人,那表情!嘖嘖,比我家婆娘腌的酸黃瓜還皺巴!” 一個胡子拉碴的傭兵拍著桌子,把麥酒沫子濺得到處都是,他面前的水晶球正循環播放著阿斯塔羅斯閱讀家族卷軸時臉色鐵青的特寫(盤古不知從哪個刁鉆角度捕捉到的)。
“還有那個格雷格!‘咖啡杯騎士’!我的天,他最後被莉娜夫人的藤條抽散風元素那一下,快得我都沒看清!盤古大師慢放了三遍!哈哈哈,抽得好!抽死那個滿嘴噴糞的混蛋!” 另一個矮人鐵匠揮舞著酒壺,臉紅脖子粗地吼著。
“要我說,莉娜夫人真是這個!” 一個穿著樸素但眼神精明的女商人豎起大拇指,臉上帶著由衷的敬佩,“那氣度,那手段!輕描淡寫就把那倆惡心東西當空氣處理了!還給小梅拉那麽多錢!這才是真正的強者風範!哪像某些人,空有力量,腦子里裝的都是臭不可聞的渣滓!”
“哼,永恒高塔?我看是‘永恒傲慢塔’!整天鼻孔朝天,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結果呢?自己家的‘手指頭’跑到別人地盤上丟人現眼!還‘啜飲真理’?我呸!啜飲的是他們自己釀的苦酒吧!” 一個看起來像是落魄學者的老者搖頭晃腦地批判著,引得周圍一片附和。
酒館角落里,幾個穿著考究、明顯是外地商人模樣的男人低聲交談著,話題卻更加深入。
“這次風波可不止是丟臉那麽簡單。” 一個蓄著精致短須的中年人抿了口酒,低聲道,“永恒高塔的聲譽,尤其是對非元素力量體系和非男性法師的態度,算是徹底被釘在恥辱柱上了。你們沒發現嗎?這兩天,啟明城里那些掛著高塔徽記的商行,門可羅雀!反倒是莉娜夫人名下的‘青葉工坊’和自然魔法相關的店鋪,生意好得不得了!”
“是啊,聽說連翡翠夢境那邊的德魯伊教團都公開發聲,讚揚莉娜夫人的‘自然之怒’回應得恰到好處,維護了生命的尊嚴。這對永恒高塔簡直是釜底抽薪!” 另一個同伴接口道。
“更重要的是林克公爵的態度。” 短須商人眼中閃著精光,“他當時護著小女孩,直接呵斥阿斯塔羅斯‘管好你的隨從’!這等於直接打了永恒高塔的臉!而且是在全大陸直播面前!這份膽氣…嘖嘖,難怪能轟碎星空獵犬。看來‘科學進化’這條路,不光是力量,連脊梁骨都進化得夠硬!”
“不過…” 一個一直沈默的年輕商人有些擔憂地開口,“永恒高塔畢竟底蘊深厚,丟了這麽大臉,能善罷甘休嗎?還有那個阿斯塔羅斯,看他最後砸桌子的樣子,恨意可不小。我聽說…永恒高塔內部派系覆雜,那位‘焚天凰’艾拉妮絲,可不是好相與的主…”
提到“焚天凰”的名號,幾人的聲音不自覺地又壓低了幾分,仿佛那名字本身就帶著灼人的熱量和威壓。在大陸頂尖強者的圈子里,“焚天凰”艾拉妮絲·炎耀,那是真正站在雲端、俯瞰眾生的名字,是無數年輕火系法師的終極夢想,也是無數人恐懼的根源。據說她離那傳說中的境界,只有半步之遙。
“天驕榜上的怪物…” 短須商人喃喃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仿佛要壓下心頭的寒意,“算了,那不是我們能揣測的。喝酒喝酒!至少現在,啟明城是安全的,公爵大人是威武的,莉娜夫人是解氣的!”
啟明城,重建中的魔網核心區外圍,一處僻靜的瞭望台。
花木頭如同一個沒有重量的影子,靜靜佇立在陰影中。她依舊穿著那身啞光的玄黑色貼身輕甲,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黑發束成利落的馬尾,露出那張線條分明、帶著異域風情的絕美臉龐。只是此刻,那雙總是空洞如古井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銀芒,如同沈在深潭底的星屑,微微閃爍了一下。
她的目光,並未投向城內喧囂的酒館,也未關注公爵府的方向,而是穿透了空間,精準地落在遠處一座古老鐘樓的尖頂陰影處。
在那里,一個氣息近乎虛無的存在,如同融入了夜色本身,同樣在“看”著她。
淩夜。寂滅劍冢的“無影”。
他懷抱那柄無鞘的古樸長劍,平凡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波瀾,但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卻清晰地映照出花木頭的身影。他能“看”到,在她體內流淌的那股蒼茫、古老的力量,如同紮根於虛空的星界古樹,散發著純粹而堅韌的守護意志。這股力量與她本身那種將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完美融入環境的“影遁”能力,形成了一種極其獨特而強大的“域”。
這種“域”,並非劍冢追求的極致殺伐之“劍域”,而是以“守護”為核心,近乎絕對的防御與隱匿。它讓淩夜感到陌生,甚至隱隱有一絲道不同的排斥,但更多的,是一種純粹的好奇。
為何守護?劍冢的劍,只問本心,只求極致,斬斷一切束縛。守護,往往意味著背負,意味著犧牲,意味著被束縛。這個女子,為何甘願成為那個科學公爵的影子?成為這座城市的基石?她的力量如此純粹強大,本可以追求更廣闊的天地。
淩夜的“劍心”如同最精密的感應器,捕捉著花木頭身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剛才她眼中那瞬間閃過的星芒,是對自己窺視的感應嗎?還是…對城內那場風暴的無意識反饋?
他想起露台上,莉娜·青葉夫人那輕描淡寫卻精準致命的一藤條,以及她面對侮辱時那種徹底的、將其視為無物的漠然。那種姿態,並非源於力量不足的退縮,而是源於內心強大的不屑一顧。這似乎…與眼前這位影子軍團長守護的“道”,有著某種奇異的共鳴?
守護,並非只有擋在身前一種方式。無視宵小,專注於自身道路的堅定前行,本身也是一種強大的守護姿態?
淩夜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古劍那冰冷粗糙的劍柄。劍柄上,一個極其古老、形似斷裂星辰的符文印記,傳來一絲微弱的涼意。
他依舊沒有現身,也沒有釋放任何試探性的劍意。只是如同一個最耐心的觀察者,繼續沈默地站在那里,用劍心去感知,去體會這與他畢生追求截然不同的“守護之道”。這潭水,似乎比他預想的更深。
花木頭似乎察覺到了那目光中探究意味的加深,但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將目光從鐘樓方向收回,重新投向下方忙碌的重建工地。仿佛剛才那一瞬的感應,只是錯覺。她空洞的眼眸深處,那點星芒徹底隱去,重新恢覆了古井無波。只有她按在腰間黝黑劍柄上的手指,指節似乎比平時更加分明。
啟明城,公爵書房。
林克沒有去看那些喧囂的彈幕和報紙頭條。他面前懸浮著巨大的魔網全息星圖,代表著“源網”獵犬最後湮滅時發出的那道異常信標,如同一條極細、卻散發著不祥暗紫色光芒的絲線,穿透重重星域,指向深空一個代號為“NGC-1277”的遙遠坐標。盤古冰冷的機械音正做著匯報:
【…信標解析完成度99.8%。確認性質:覆仇印記與高維定位信標覆合體。源網主腦接收反饋概率:100%。後續反應模型推演中…可能性最高項:投放更高級別個體單位(概率62.3%),威脅等級預估:超越幽影追獵者。時間窗口:高度不確定,可能隨時出現。】
林克揉了揉眉心,端起桌上那杯味道堪比工業潤滑油的“魔能提神藥劑”灌了一大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精神一振,卻也驅不散心頭的沈重。星空獵犬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落下。而城內,阿斯塔羅斯帶來的風波看似暫時平息,但那家夥離開前眼中刻骨的恨意,以及永恒高塔這個龐然大物被打臉後的潛在反彈,都是無形的暗流。
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 林克頭也沒擡。
艾莉婕·月輝走了進來,銀灰色的眼眸掃過星圖上那條刺目的暗紫色信標線,眼神微微一凝。她手里拿著一份最新的情報匯總。
“阿斯塔羅斯走了,灰溜溜的,據說收到了他那位‘焚天凰’姐姐措辭極其嚴厲的家書。” 艾莉婕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但很快轉為凝重,“不過,永恒高塔的麻煩只是暫時退卻。我們收到密報,觀星閣今年的‘星軌推演’已經啟動,大陸各處都有異常能量波動被捕捉記錄。今年的‘雙榜’發布,恐怕會比往年更加引人注目,也…更加兇險。”
“雙榜?” 林克挑眉。他聽說過這個由神秘組織“觀星閣”發布的榜單,收錄三十歲前踏入“非人領域”(六階門檻)的絕世天才,分“天驕”(男)與“天嬌”(女)兩榜。能上榜者,無不是光芒萬丈,但也意味著成為各方勢力矚目的焦點,甚至獵殺的目標。
“嗯。” 艾莉婕點點頭,“那是一個巨大的名利場,也是風暴眼。上榜者會被無數眼睛盯著,拉攏、嫉妒、挑戰、暗殺…層出不窮。據說,今年有些名字…非常可怕。”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尤其是一位…常年占據天驕榜首位,卻神秘至極的存在。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無一例外都指向一個詞——‘不可力敵’。甚至有傳言…他麾下聚集了一批同樣可怕的‘英雄’,表面光鮮,暗地里…行事作風極其酷烈霸道。他們自稱‘蒼穹之光’,但陰影下的對手,則稱他們為‘英雄克星’。”
艾莉婕的聲音很輕,但“英雄克星”這個詞,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寒意,讓書房里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
“英雄克星?” 林克咀嚼著這個詞,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麽笑意的弧度,“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鳥。怎麽?專殺英雄?”
“更準確地說…” 艾莉婕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是清除所有不符合他們‘標準’的‘非英雄’,或者…潛在的威脅者。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據說,他們背後有極其龐大的勢力支持,觸角遍及大陸。”
林克沈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星圖上那條指向深空不祥之地的信標線,又仿佛透過墻壁,看到了城外陰影中那個沈默觀察著花木頭的劍客(淩夜的存在瞞不過盤古的廣域掃描),還有艾莉婕口中那個籠罩在迷霧里的“英雄克星”組織。
“呵,” 他忽然輕笑一聲,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狂氣,也帶著無比的堅定,“星空獵犬,永恒高塔的怨念,劍冢的窺探,還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英雄克星’…這啟明城,還真是個香餑餑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下方燈火漸次亮起、充滿生機的城市輪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林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想咬啟明城這塊肉?那就得做好被崩掉滿口牙的準備!盤古,‘鋼穹龍騎2.0’的優化方案,優先級提到最高!資源不限!我要它在最短時間內,擁有能轟碎一切來犯之敵的鐵拳!”
他回頭,看向艾莉婕,眼中燃燒著挑戰的火焰:“至於那個什麽‘雙榜’…如果真有人覺得我們啟明城的人好欺負,想拿我們當踏腳石…那就讓他們盡管放馬過來!正好給‘2.0’版本開開光!”
啟明城的燈光,在深沈的夜色中倔強地亮著,努力刺破周遭愈發濃重的陰影。咖啡杯引發的風暴或許只是序幕,真正席卷大陸的驚濤駭浪,已在星空的彼端和陰影的深處,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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