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莯恩看著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眨了眨她那美麗的眼睛,腳邊的貓咪因為1107的出現有點暴動,她緩緩開口:「呃……7011……不對,1070?還是1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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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都不是,是1107。」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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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賴莯恩看著他,「呃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煩躁,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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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嗎?他?那肯定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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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杯茶給我吧!」他說:「上次的那種金萱茶,妳泡得蠻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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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好在做晚餐,你吃了嗎?」賴莯恩開門讓他進屋子,地上的貓咪直接往房間內衝去,明顯不喜歡突然出現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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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隱約聞到廚房方向傳來的飯菜香味,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他雖然不會感到飢餓,平常也不會吃三餐,陰差使者的身體與一般人類不同,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生理機能存在,所以不會有任何的飢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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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吃進嘴裡的食物都不會消化,而是直接在胃裡瞬間消失,他們也不會上廁所,這樣的身體結構讓他們非常適合參加大胃王比賽,若去參加肯定會拿下第一名,只是他們覺得大胃王比賽無聊透頂,陰差使者才不會想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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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妳自己做的?這麼厲害?」1107看著餐桌上的三菜一湯,忍不住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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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當然是我做的啊!」賴莯恩對於他這個問題感到有點哭笑不得,難不成這裡有別人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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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坐在餐桌上,看著賴莯恩替他盛飯並給予餐具,他接過飯後看著那粒粒分明的白米,忍不住再次讚賞,「妳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位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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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有對象才能結婚成為別人的妻子,可是我的生命剩這麼短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把自己嫁出去,實在不太可能。」賴莯恩說完開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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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瞬間語塞,看到賴莯恩神色自若的用起餐,怎麼看都不像是得知自己要死了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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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雖然我不該這麼說,但對於死亡……我覺得妳好像看得很開。」他看著她的明亮雙眸,頂上燈光揉成碎光在她的瞳仁中流連波動,如波光粼粼的海洋,但她的眼眸雖不如浩瀚海洋,卻彷彿承載了數千顆閃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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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渡過無數位亡者靈魂的他,看過了千百萬張臉孔,對於死亡會有這樣的反應,大多都是那種已經活了將近一個世紀的老年人,他們對於自己的一生已經沒有遺憾,死亡對他們來說是精彩的人生落幕,猶如結束了一場精彩的戲劇,剩下精神流連於世界,給予後人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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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賴莯恩,她明明還年輕,未滿三十,卻讓他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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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看著他不語,微微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指,她吃飯的動作停止了,輕咬著唇,像是乘載了千言萬語的複雜思緒,但卻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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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會不會那個診斷妳的那位醫師,他……他或許診斷錯了也說不定,搞不好妳的命可以活到七八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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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神,輕笑,「若這位醫師這麼不專業,早就被病患提告多次了,怎麼可能現在還在當醫師?而且在台灣,你以為想當醫師就能當醫師啊?一定要經過訓練啊!從實習、住院,再到主治,這些醫師這麼專業,又怎麼會診斷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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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語塞,本來是想安慰她的,但她卻一副全然能夠接受她即將要死亡的消息,連一點害怕的表現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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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妳真的是一位奇怪的女子。」經過了幾秒,他下了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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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此刻吃了一口飯,筷子的前端還含在唇中,她抬眸看著對面的1107,不否認他的話,「這樣不好嗎?我自己倒是挺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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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全全的做自己,不會聽從周圍的聲音而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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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欣賞妳的。」1107扒了幾口飯,賴莯恩做的飯菜都很家常,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上一次吃家常菜的記憶至今已經很久很久了,好像某次工作結束原本要跟0522去酒店暢飲的,卻在要去酒店的中途看到一家媽媽便當店裡的老闆在嘆息,仔細凝聽她的嘆息內容是在感嘆今天的飯菜沒有賣完,1107那時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想做點好事,於是就自掏腰包的將剩下的飯菜打包走,結果那天他與0522並沒有去酒店喝酒,而是買了啤酒後在租屋處吃完那些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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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回憶,1107不自覺笑了出來,賴莯恩看著他的笑容,一時之間有點恍神,就那樣愣愣地看著他,不自覺地想起遙遠的記憶中,當自己還在黑暗中的那溫和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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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不是去找主管嗎?」賴莯恩問:「那知道主管為什麼把你的工作取消了嗎?他有跟你說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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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說:「我的年限快到了,從現在開始到陰差使者結束的這段期間……主管說不會再分配給我任何工作,要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實在想不到我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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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看著他,1107繼續往下說:「我今天去了遊樂園、去了電影院,想找一些刺激的事情,可是那些遊樂設施玩了玩,整個超級乏味,我不懂為什麼人類把那些會把人給甩來甩去的遊樂設施評選為刺激可怕的項目,我搭的時候一點都不會覺得刺激,不過也是有可能是因為我們沒有七情六慾的關係……唉,總之今天真的很無聊,工作的時候想放假,放假的時候卻想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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