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帶走維拉的行動日七天前。
春天暖洋洋的陽光從窗口灑進羅斯萊因鎮上一處小公寓裡,窗台上的玫瑰盆栽隨風搖曳,在地面形成一道充滿生命力的倒影。花香微微蔓延在室內,與燉菜的香氣融合在一起,廚房裡傳來一陣水流聲。
「伊萊——!你來我的地方做客,碗盤留給我洗吧,你剛才已經趁我下廚的時候幫我刷浴室和拖地了,這樣我怎麼好意思啊……」娜塔莉往廚房裡喊道。
「我馬上就洗好了,」伊萊納特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妳別看我這樣,我很會做這些家事的,而且妳費心準備的料理那麼美味,不做點事回報,我才過意不去呢。」
娜塔莉沒再說話,一個燦爛的笑容無聲綻放。她心知肚明,男人在追求時特別勤快,讓他表現一下,也算給足了面子。
這天是難得可以放鬆的休假日,娜塔莉親自下廚,煮了一道美味的家鄉料理——春季燉菜佐以橄欖油佛卡夏麵包,再搭配去年冬天的甜白酒,雖然平淡無奇,卻也有一番甜蜜。
娜塔莉拿起早上在樓下信箱取出的郵件,一封封地查看。大部分是無聊的廣告和帳單之類的東西。
然而,一個與其他郵件風格完全不同的素面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封信沒有標記寄件人和雙方地址,只寫了「娜塔莉收」幾個字,顯然是直接放進信箱的。
她好奇地拆開信封,展開信紙。看到內容的瞬間,娜塔莉瞳孔微縮,倒抽一口氣,忍住沒有驚叫出聲。她全身顫抖,手一鬆,信紙掉落在地上。心跳像是猛烈的擊鼓,她不由自主地用力喘息。
伊萊納特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大吃一驚。「娜塔莉?妳怎麼了?」
娜塔莉難以平復激動的情緒,額頭上冷汗直冒,只能勉強說出幾個字:「是他……他回來了……」
「先別急,我扶妳到那邊坐一下。」伊萊納特語氣溫柔,輕聲說道。他扶著娜塔莉在沙發上坐好,然後彎腰撿起那封信,瞥了一眼,上面沒寫多少字:「
莎莉亞,
妳該對妳的所作所為負出代價,別說我沒有警告過妳。
——你知道我是誰。
」
伊萊納特看了一眼信封,立刻嗅出強烈的危險氣息。這不僅僅是字面上的警告,更是在宣示:「我知道妳住在這裡,而且……我人就在這裡。」
「『莎莉亞』這個假名……」伊萊納特喃喃自語,「只有在對付戴寇曼的任務中使用過……」
他悄悄瞥了一眼娜塔莉,見她掩飾著內心的驚恐,卻連呼吸都顯得困難,心中不禁一陣心痛。
娜塔莉不自覺地將手放在脖子上,用力吸了幾口氣。那個被戴寇曼掐住、吸不到空氣的感覺又浮現腦海。
那是一種無聲的恐懼,逐漸模糊的視線,無法掙脫的男性蠻力。
戴寇曼似乎精準地在她失去意識前一秒才鬆手。
如今,這份恐懼再次攫住她的心,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那是她在任務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娜塔莉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正安全地待在自己的公寓裡。她盯著窗台上迎風搖曳的玫瑰,深吸了一口氣,確認空氣中仍是那股燉菜混搭的花香。
可以安心的是,她確定,當時能逃過一劫,並非偶然的運氣。
娜塔莉很快平復了心情。她一向如此堅強,或者說是逞強。
她想起上次任務的最後,把戴寇曼交給邁爾森之前,邁爾森是如何急切地要她幫忙了結戴寇曼的性命。
她卻沒有出手,將那要求視為與自己無關的他人恩怨。想到這裡,她的語氣平靜下來:「邁爾森沒要了他的命,恐怕現在也是兇多吉少了。」
「妳先別擔心別人了。我看,妳要不要先到我那邊住一陣子?或者我來住妳這裡?啊……上班怎麼辦?不然,我陪妳一起上班好了?」伊萊納特顯得比當事人還要慌亂,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似乎試圖讓自己平靜一些。
娜塔莉看見他這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輕快:「我還沒脆弱到需要男人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放心吧,我可以應付得來。」
「我真的不放心,娜塔莉……」
伊萊納特低聲說著,牽起她的手,目光停在那早已淡去痕跡的手腕上。他的手微微顫抖,彷彿那記憶仍鮮明如昨。
「那個人渣那樣對待妳,我一直不敢提起,怕戳痛妳心裡的傷口……但其實,我心裡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能做些什麼,是不是妳就不用受那麼多苦。」
「我真笨,」伊萊納特的眼神中流露出近乎哽咽的悲傷,聲音微微顫抖。
「之前還怪學長沒有好好保護妳,現在才知道那種無力的感覺有多痛苦。」
娜塔莉看著這個平常只對符文編碼熱血沸騰的大男孩,此刻卻如此手足無措,內心像是熔化般柔軟。
她輕輕撫過伊萊納特的臉頰,語氣溫和卻堅定:「事情都過去了,這就是我的工作會遇到的,我沒事的,我知道你心疼,這樣已經讓我很感動了。」
伊萊納特握住娜塔莉撫在他臉上的手,激動地在她手指上吻了一下,接著說:「我還是無法放心,娜塔莉,這件事一定要通知學長一聲,就算妳反對也沒用。」
「通知阿爾?」娜塔莉皺了皺眉,思索片刻,語氣裡帶著一絲擔憂。
「可是他正在準備要跟赫拉德進行公主的那個重要行動……」
「我說真的,這種時候別拿這事煩他了吧。我一向都是獨自處理這些事的……」她的聲音雖然冷靜,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在娜塔莉百般勸阻之下,才讓伊萊納特打消了通知阿爾克斯的念頭。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tQEUkiHjw
然而,才過不到兩天,娜塔莉便失去了蹤影。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VuBBOGXC8
一整天毫無進展的搜尋後,直到夜裡,心急如焚的伊萊納特衝到阿爾克斯的公寓,幾乎用拳頭狂砸門板。
「伊萊?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阿爾克斯打開門,只看到伊萊納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手緊抓住領口,汗水將散落的髮絲緊貼在臉頰上,狼狽的模樣完全不是平日那個散漫不羈的男人。
「學……學長,娜塔莉……她……」伊萊納特焦急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阿爾克斯見狀,立刻將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關上門,神情轉為凝重。「伊萊,深呼吸,慢慢說。娜塔莉怎麼了?」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ZgzyMthyj
伊萊納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定情緒,卻仍難掩聲音中的顫抖。「娜塔莉……前兩天收到戴寇曼直接放進她家信箱的恐嚇信。」
「現在她人不見了,我、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她……」說到後面,伊萊納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眼中泛著淚光。
阿爾克斯聽到「戴寇曼」這個名字,身體不由得一震。他強行保持冷靜,努力壓下胸中的情緒。
「怎麼會?戴寇曼……我以為他……」阿爾克斯的語氣中透出一絲隱隱的憤怒,更多的是震驚和懊悔。
「這件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本來打算馬上通知你的……學長。」伊萊納特立刻辯解。
「是娜塔莉堅持不讓我說,她說你在準備維拉的行動,這事不要煩你。她說……她可以應付……」伊萊納特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像是承認自己的錯誤。
某根神經在阿爾克斯腦中崩斷,像是刀刃劃開記憶中所有娜塔莉逞強的瞬間——不說、不給看、不讓人擔心,巧妙地隱藏所有脆弱的一面。
阿爾克斯的胸膛劇烈起伏,憤怒與焦慮在他心中瘋狂翻湧。他猛然伸手推了伊萊納特一把,連同椅子一同晃動。
阿爾克斯吼道:「『她說她可以應付』?你難道第一天認識娜塔莉嗎?啊?」
「她老是自己逞強,哪一次不是這樣!」
他越說越激動,雙手已握成拳。
「上次戴寇曼差點被害死,你以為他這次會放過娜塔莉?你真的以為那種人會給第二次機會?」
「你竟然拿她的命來賭?」
話到此處,他幾乎失控,拳頭已經舉起,差點把伊萊納特整個人往地上摔。
然而,阿爾克斯猛地停住了動作,拳頭懸在半空中,最終他勉強壓住了怒火。
阿爾克斯整個人站在原地劇烈地顫抖著,像是拼命與自己內心的痛苦和憤怒搏鬥。
「……」他安靜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無力的挫敗感。
「我……」伊萊納特喉嚨裡哽著,想要反駁,但面對阿爾克斯的怒火和內心對自己的責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要在這裡支支吾吾的!」阿爾克斯冷冷地打斷他,轉身面向牆壁,聲音急促卻冰冷如刀。
「馬上出動你所有的人力去找,娜塔莉那邊的情報體系也全部啟動,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命令!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伸直手臂,指向門口,吼道:「現在就去!快!」
伊萊納特踉蹌地站起來,強忍著淚水和羞愧的情緒,迅速衝出公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阿爾克斯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
公寓一片死寂,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秒針像嘲諷一樣在他耳邊低語。
他低垂著頭,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與絕望:「我還沒讓維拉失蹤……結果自己人先失蹤了。真是可笑。」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z6Tv9fBdQ
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的王城近郊。
在戴寇曼偽裝成費里西蒙富商的私人莊園裡,先前的管家、僕人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穿著黑衣的武裝守衛,低調地隱藏在室內待命著。
莊園的地下室裡空氣濕冷,整個空間安靜得只剩下水滴在地面的聲響,娜塔莉眼睛被蒙住,全身赤裸,手腳被綁住,吊掛在天花板的樑上,臉頰和四肢到處是嚴酷毒打後的紅腫瘀青。
她垂著頭,一動也不動。
「娜塔莉啊,娜塔莉……」
「我最喜歡的,就是妳逞強的樣子。像一隻高傲的天鵝,明明翅膀斷了,還拼命拍打。」戴寇曼低聲說著,像在對自己創作的藝術作品自言自語。
「只是為什麼?妳的男人竟然還沒出現……」
「虧我還事先預告,看來阿爾克斯沒猜到我會『邀請』妳來到這個——他第一次與我見面的莊園。」戴寇曼來回踱步,靴底踏過濕黏的地板,每一步都像地獄的舌頭在舔著她的神經。
「不過嘛……放心吧,即使他發現了,我那支軍隊會確保我們不被打擾……」戴寇曼略帶沙啞的聲音充滿嘲弄。他手中的馬鞭輕輕滑過娜塔莉的臉頰、嘴角,隨後「啪」地一聲,用力抽了一下。
「啊——」娜塔莉痛呼一聲,臉被迫猛然轉向。
「只可惜,本來期待他能和妳一起被綁在這裡,那有多好玩。」戴寇曼語氣淡然。
娜塔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諷道:「我根本沒通知他,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人。你什麼時候才能搞清楚?還敢自詡為精英情報員……『主人』。」
戴寇曼聽到這話,按捺住情緒,沒被她激怒,冷冷地說:「勸妳最好不要再用這種態度故意惹我生氣,看來剛剛給的教訓,還不夠讓妳乖乖聽話,接下來要怎麼玩呢?讓我想想……」
娜塔莉被蒙住的視線一片黑暗,只聽到腳步聲逐漸遠離,耳邊安靜下來,這份沉默卻更折磨人。
沒有聲音,像是連空氣都死去了。
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和偶爾滴落的水聲在耳邊擴大——嘀,嗒,嘀,嗒,如同斷頭台前倒數的秒針。
她全身都在顫抖,不確定是因為這地下室的濕冷,還是源自她心底深處的恐懼。她的呼吸變得不平穩,喉嚨緊繃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在害怕……?」
她在心裡輕聲問自己。隨即,她咬緊牙關,內心開始反駁那突如其來的情緒。「不,我不怕。他又能怎樣?頂多一死。」
然而,娜塔莉心裡很清楚,戴寇曼不會這麼輕易結束她的生命。他會用更多的手段折磨她,讓她感受到比死更恐怖的絕望,這讓她不禁再度發抖。隨即,她立刻在心裡壓下這股恐懼,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上次放過他一命,或許……真是個錯誤的決定。」她想到那時候的決定,突然感到後悔。
「如果當時不心軟,現在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但隨即,她的理智再次戰勝情緒。「不對,我的選擇沒錯。」
她咬牙告訴自己,「殺了這種人渣,只會弄髒我的手。他不配。」
隨後,腳步聲再次響起,娜塔莉感覺到戴寇曼正朝自己靠近。
「妳說阿爾克斯不是妳的男人?少騙人了,我什麼都知道,妳這些年來一直在滿足他吧?」戴寇曼的話語響起,他貼近娜塔莉的耳邊,聲音如寒風拂過她的皮膚。
他手上握著金屬的寒光,下一刻,娜塔莉感到劇烈的痛楚刺進皮膚。
戴寇曼似乎語氣扭曲地說了些什麼,娜塔莉已經聽不清,那個變態的男人想對她做什麼,她早已心知肚明。
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混合著鮮血的無情折磨。
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不讓他得到任何滿足。
血流沿著她的背脊、大腿滑落,疼痛如火般蔓延,但她的心早已冷成冰。
娜塔莉知道這只是戴寇曼無情的報復和洩憤,不是真要她的命。
但這一切彷彿是永無止盡的痛苦,如同人間地獄,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堅強正在一寸寸地崩壞、瓦解,直到被徹底打垮。
她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一切的感覺似乎已經抽離,只能在心裡無助地吶喊著:「誰……誰來救我!拜託……」
她開始後悔沒有接受伊萊納特的保護。在這樣的時刻,她意外發現,自己第一個想起的不是阿爾克斯,而是伊萊納特。
過去她對阿爾克斯的愛,那份她曾以為永遠不會變的深愛,如今或許已經隨著歲月淡去。
她緊咬牙關,努力忍受這折磨,但內心卻忍不住反覆思索:這樣的自己……還能奢望幸福嗎?
「伊萊……」
那個春光明媚的午後,他們一起度過的美好回憶浮上心頭,娜塔莉內心湧起一陣脆弱,終於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低聲啜泣起來。
「怎麼?妳這種女人也會哭嗎?真是想不到。」戴寇曼嘴角勾起一絲得意,「妳的確該哭,該後悔對我做的那些事。」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tO5zmM27
「你才應該後悔,戴寇曼!」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娜塔莉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到戴寇曼突然被拽開,接著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他的身體撞上了牆。
「不……不要看我……」娜塔莉聽到阿爾克斯聲音的瞬間,立刻意識到自己毫無防備、狼狽不堪,卻又動彈不得無法躲避。她實在不想被看見這副模樣,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但同時,她也感到一絲驚喜,內心的呼救竟然真的得到了回應。
她感覺到有衣物覆蓋在自己身上,接著,一雙強壯而溫暖的手臂溫柔地將她抱起,解開了蒙住眼睛的布條和綁住手腳的繩索。
她抬頭一看,那雙手是伊萊納特的,而擊倒戴寇曼的則是阿爾克斯。
「伊萊……阿爾……你們……」
娜塔莉感到一陣羞怯,連忙拉緊了身上的斗蓬。
這斗蓬原是阿爾克斯的,他一進來便立刻交給了伊萊納特,讓他幫忙蓋在娜塔莉身上。斗蓬上散發著一種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氣味。
娜塔莉感到一陣愧疚與痛心,自己曾大言不慚地說可以應付,如今卻弄成了這局面。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裡,試圖掩飾內心的脆弱。
阿爾克斯將戴寇曼壓制在地上,將他雙手反綁在身後,冷冷地警告道:「你敢這樣對待我的女人,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戴寇曼不甘願地反駁:「她明明就說不是你的女人……」
「少囉唆!」阿爾克斯一腳踢在他的嘴上,踢斷了幾顆牙,鼻樑也歪了,然後轉頭看向伊萊納特,「伊萊,娜塔莉就交給你了,我把這傢伙帶走。」
阿爾克斯揪住戴寇曼的衣領,不顧他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硬是將他拖走。
經過地上那灘血跡時,阿爾克斯別過頭,不忍多看一眼,繼續拉著戴寇曼往門外拖行而去。
娜塔莉目送阿爾克斯離開,內心稍稍平靜了一點。
她的目光轉向伊萊納特,只見這個平常隨性不羈的大男人,此時滿臉的淚水,讓她感到一陣心酸。
「伊萊……抱歉,讓你擔心了……」話剛說完,她才發覺身上的疼痛,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伊萊納特聽了這聲音,急得不知所措,聲音充滿了悲痛和一絲氣惱:「娜塔莉,妳看看,為什麼要這麼逞強?」
「要不是學長和妳的情報組及時發現妳在這,我真不知道……」他哽咽得說不下去,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望著她身上的傷痕,無法掩飾內心的痛苦。
比起身上的痛楚,娜塔莉更心疼的是看到伊萊納特如此難過。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內心也隱約感受到他的糾結與自責。為了讓氣氛輕鬆些,她故作輕鬆,摸摸自己紅腫變形的臉,開著玩笑說:「伊萊,我現在這副模樣,你還會愛我嗎?」
「妳說什麼傻話,娜塔莉,不管妳變成什麼樣子,我永遠都……」伊萊納特的話還沒說完,娜塔莉已經輕輕扶住他的臉頰,給了他一個深深的吻。
他愣了一下,眼神微微閃爍,像是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作罷,閉上了雙眼沉浸在這一刻的美好。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接吻,也是他們有史以來最親密的互動。伊萊納特溫柔地抱住她,手指輕撫過她的髮絲,感受著她的溫暖,心臟狂跳如雷。享受這渴望已久的親密。
可是,他很快就發覺現在不是時候,於是依依不捨地分開雙唇,低聲說:「不對,需要先送妳去療傷。」
娜塔莉看他這麼耿直,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呵呵,別擔心,我還撐得住,先用治療道具處理一下吧。」
伊萊納特取出治療道具,開始為娜塔莉療傷。幸運的是,那些割傷雖然深刻,卻很乾淨,不會留下後遺症。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背部那幾道淡淡的疤痕,手指微微顫抖,動作充滿了疼惜與憐愛。
他伸手將娜塔莉輕輕抱進懷裡,柔聲低語:「娜塔莉,答應我,以後不要再一個人進行任何危險的任務,好嗎?」
「嗯……」娜塔莉輕輕閉上雙眼,疼痛已經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伊萊納特溫暖的懷抱,她嘴角微微揚起,卻沒有給出明確的承諾。
伊萊納特感受到她的猶豫,沒有再追問。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還會固執地逼她答應,但這段時間的經歷,似乎讓他變得更成熟了。
「難得的機會,我們趁機看看這莊園裡,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吧。」娜塔莉找到衣服穿好,語氣平靜地像在討論誰負責洗碗。
兩人走出地下室,來到莊園的一樓。
娜塔莉抬眼望去,看到不少黑衣守衛被魔法束縛,每個都已經昏厥,連武器也都毁了。
她驚愕地轉向伊萊納特,問道:「這些……都是你們打倒的?」
伊萊納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笑著說:「呃……老實說,幾乎全都是學長一個人解決的。」
娜塔莉倒抽一口氣,隨即調侃道:「呵呵,不愧是黎明之刃的首領。我們這樣子倒像是真正的壞人了,擅闖民宅還搶東西。」
伊萊納特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擺手:「綁走一個人,順手拿幾份資料,也不算是多惡劣吧?」
娜塔莉聽了這明顯是強詞奪理的硬拗,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彷彿將她心中的傷痛和陰影稍稍沖淡了些。
他們在二樓找到莊園的警備機房,牆上整面監控螢幕顯示著每個角落的畫面——大廳裡昏過去的守衛們、無人的地下室地上還留著血跡和繩索、還有門口,阿爾克斯正在將拖出去的戴寇曼扛上馬背,然後馳騁離去。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娜塔莉看著伊萊納特操作著那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心裡滿滿的疑惑。
「安啦,這我專業的欸!好了……這樣,警報系統就失效了。」伊萊納特笑容裡有濃濃的得意。
「太好了,那現在就去找東西吧。我想想……去主人房還是書房呢?」娜塔莉語氣輕快。
「先等等……」伊萊納特拉住娜塔莉的袖子,目光落在牆上的一整片螢幕,皺起眉頭。
「這個人……在自家裝了這些,不可能沒錄影……」
「咦?」娜塔莉驚呼。
「把錄影清掉吧……不只是我們來過的痕跡,還有妳……在那地下室……」伊萊納特瞄了螢幕上無人的地下室,表情變得凝重。
「沒想到……伊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看來我真的可以依賴你了。」娜塔莉輕鬆地拍了他的背,眼神卻隱隱閃過一絲痛楚。
兩人花了點時間找到戴寇曼個人書房,然後撬開了的門鎖,開始翻找起來。牆上的書架擺滿了文件和書籍,桌上的紙張散亂,似乎透露出戴寇曼曾經的倉促活動。
「真沒想到,戴寇曼把這麼多國家機密就這樣放在這裡。」娜塔莉邊翻動著桌上的資料,不解地說:「他號稱是精英情報員,結果竟然會這麼不謹慎。」
伊萊納特搖搖頭說:「這些東西還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許只是障眼法呢……」他的聲音平穩中帶著些許懷疑。
娜塔莉微笑讚許道:「嘿,觀念很正確哦,伊萊,這次我可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伊萊納特忍住得意,故作輕鬆地回應:「這還不是妳教我的嗎?我們組織初期,我經常支援妳的情報部,可別說妳忘了哦。」
娜塔莉笑了一聲,輕輕推了他一把,「好啦好啦,有進步。」
隨後,伊萊納特發現書桌上放著一台魔導計算機,這正是他發揮專業的時機。他熟練地接上自己帶來的外接裝置,啟動沙箱模式,開始試著破解這台計算機的安全設定。娜塔莉一邊分析手邊的紙本文件,一邊偶爾偷偷欣賞他快速操作的手指。
「有了!我進來了。」伊萊納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睛緊盯著螢幕,「這安全性設定也太草率了……來看看這傢伙藏了什麼好料的。」
他瀏覽著螢幕上的資訊,臉色逐漸變得凝重:「哇,這裡竟然有一些薩國高層還未曝光的近況機密……」
娜塔莉瞥了一眼那些她看不懂的符文編碼,好奇地問:「是不是有包括外交部長因為私底下的醜聞而下台的消息?」
「欸?妳怎麼知道?」伊萊納特驚訝地看向她。
「我稍早從戴寇曼口中套出來的。他的後盾倒了,所以他才這麼急躁。」娜塔莉聳了聳肩,語氣平淡,彷彿這只是日常小事。
「不過,我問話的態度讓他不太高興,所以……就被他好好『教訓』了一頓。」她眨了眨眼,臉頰微微泛紅,露出一絲苦笑,似乎覺得這是自己不該犯的失誤。
伊萊納特愣住,內心對娜塔莉的敬佩又深了一層。在那樣的危急情況下,她竟然還能冷靜地收集情報。
他繼續快速翻查著魔導計算機裡的資料,忽然間臉色一變,低聲喃喃道:「原來……薩國打的資訊戰是這麼來的?」
「他們偽造、隱藏在許多費里西蒙的民間組織裡,然後用這些假組織發動攻擊,甚至機房都設在我們國內……」他停頓了片刻,像是被眼前的內容震撼了一瞬,「他們滲透的手法跟我原本的想像完全不同啊……」
隨後他繼續翻找資料,低呼了一聲:「啊,這裡有一些赫拉德的通聯紀錄,這倒有趣了……」
娜塔莉立刻湊近螢幕,眼中閃爍著好奇,「是什麼?」
伊萊納特見到娜塔莉的臉近在眼前,忍不住笑著「啾」地親了一口她的臉頰,然後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回去再慢慢看吧,這裡不宜久留,我把資料複製一份下來。」
他迅速動手開始將計算機裡的資料複製到自己那台外接裝置中。
娜塔莉輕輕撫過被他偷親的臉頰,整張臉迅速泛紅發熱,輕聲抱怨:「幹嘛偷襲人家啦!」
伊萊納特站起來,環住她的腰,語氣柔情而堅定:「因為我愛妳,我真希望每天都能這樣親妳,保護妳。」
他目光落在娜塔莉仍披在身上那件阿爾克斯的斗蓬上,語氣中夾雜著一絲無奈與感嘆:「娜塔莉,妳知道嗎……」
他稍稍停頓,像是在思索如何表達,「我果然還是很崇拜學長。他既強悍又聰明、果斷……還那麼細心、溫柔。」
「我有時候想,也難怪妳這麼多年一直愛著他,而我,我可能永遠都比不上他。但是……」
他抬起頭,眼神充滿了誠懇,更加深情凝望著娜塔莉:「我會努力成為更能依靠的人。所以……」
「娜塔莉,妳願意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嗎?」
娜塔莉愣了一瞬,她想起那件仍披在身上的斗篷,那個人曾是她以為的全世界。而現在,她輕輕將它拉緊,只因為披上它的人。
她隨即露出甜美的笑容,眼中閃爍著溫暖。
「當然好啊。」
她雙手環住伊萊納特的脖子,戳了一下他的臉頰,「伊萊,不要說什麼比不比得上,我現在愛的是你。」
他們忘情深吻,在螢幕微光的映照下,彷彿一切都靜止了。這一刻,他們不再孤單。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0XvITWZoN
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RPe28p3nB
✦
ns216.73.216.6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