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紅線斷 - （42）像現在這樣

後半句他沒說出口，只是低頭連扒好幾口飯，掩飾微紅的耳根。那個總是算計著星盤卦象的小娘子，此刻笑得像個吃到糖的孩子，讓他胸口發暖。

暮色漸沉時，任珩踏著雪回到宅邸。

廊下的燈籠早早就點亮了，照見庭院裡新栽的梅樹。書房窗紙透出暖黃光暈，隱約可見一個纖細身影正踮腳整理書架。

他站在階前忽然怔住——

玄關擺著烘暖的布鞋，前廳火盆上溫著醒酒湯，連他最常翻的兵書都夾好了籤條。而那個本該在沐府嬌養的貴女，此刻正哼著歌替他疊明日要穿的官服。

「回來啦？」沐容音聞聲回頭，髮梢還沾著書架的灰，「灶上煨了百合粥，要現在吃嗎？」

任珩大步上前，將她沾灰的手指包進掌心貼上自己心口。

那裡跳得太急，像要掙脫胸腔。

「容音……我愛妳。」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52o1GQ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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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低語，聲音輕得像雪落梅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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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夫君？」她抬頭，卻見任珩已鬆開手，若無其事地端起百合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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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映著他側臉，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陰影：「總覺得，就該把妳娶回家。」他舀了勺粥，嘴角沾著晶瑩米粒，「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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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音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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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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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年，這個會為她暖手、替她栽梅的男人，就要飛昇成為冷情司命。此刻他每分溫柔，將來都會化作穿心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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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任珩忽然用腳尖輕碰她裙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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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順地靠過去，任珩卻將她按坐在自己膝上。書案整理得太乾淨，連他常亂扔的兵書都按年份排好了。十五歲的小娘子包辦所有家事，哪像新嫁娘，倒像來還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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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別煮飯了。」他忽然說，「帶妳去樊樓吃蟹釀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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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音猛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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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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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脫口而出，又慌忙垂眸，「只是……夫君近日不是忙著修纂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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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珩低笑，指尖捲著她髮梢玩：「再忙也得陪娘子。」忽然托起她下巴，「何況妳這表情……活像怕我明天就會消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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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音心頭劇震，卻彎起眉眼假裝嬌嗔：「誰讓夫君總熬夜？當心未老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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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得趁年輕多疼疼娘子。」他忽然抱起她往內室走，嚇得她摟緊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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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被衣袖帶起的風撲滅，沐容音在黑暗裡偷偷撫過他睡穴，聽著呼吸漸勻，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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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會成為司命……這次，沒有叫魏襄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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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音在夜半悄悄起身，指尖輕撫過任珩熟睡的側臉，月光將她低語凝成白霧：

「這樣『我』才不會干擾因果。」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EAHCEg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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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光陰如羽掠過——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lQ1P4O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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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珩的官袍換了繡豹紋的新制，沐容音也抽高了半個頭。她站在廊下踮腳比劃時，髮梢總會掃到他下巴，帶著淡淡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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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看！」這日她突然從箱籠裡抖出一件靛青長衫，金線在袖口繡著星軌圖，「這是我給你做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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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珩挑眉——這丫頭明明連釦子都縫歪過，如今竟能繡出如此繁複的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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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他二話不說扯開腰帶換上，布料意外地貼合肩線。轉身時卻見沐容音突然撲來，小手「正巧」按在他胸前繡線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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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裡該用紫色的……」她指尖順勢下滑，故作懊惱地戳他腰側，「還有這邊走針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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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珩突然擒住那雙作亂的手，低頭嗅到指間殘留的松墨香——這分明是昨夜他批公文時，這丫頭偷偷拿軟尺量他肩寬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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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音。」他忽然將人扛上肩頭，「妳這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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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是照我官服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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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她在半空蹬腿，髮間珠釵叮噹作響，「是前日去司天監借星圖時，順便問了裁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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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已被拋進錦被堆。任珩單手解開新衣第一顆盤扣，俯身時笑得危險：「那娘子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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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最擅長『驗貨』？」

「夫君怎麼滿腦子只想驗貨……」沐容音突然反手一撐，竟將任珩壓在身下，青絲垂落掃過他喉結，「跟你說，我現在力氣可大了！」話音未落，她俯身在他唇上重重一啄，趁他愣神時如游魚般溜下床榻，赤足跑出內室時還回頭扮了個鬼臉。

任珩躺在凌亂的錦被間，指尖碰了碰尚帶餘溫的唇，啞然失笑——

他的小娘子，當真是越發大膽了。

就連夜裡共浴時，沐容音也再無初時的羞赧。她背靠著任珩胸膛坐在浴桶中，熱氣蒸得肌膚泛粉，指尖掬起一捧浮在水面的藥草嗅了嗅：

「夫君這次用的是什麼？好香啊～」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TLYUXczT

任珩渾身一僵。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WgG771F3

懷中人身量漸長，原本纖瘦的腰肢如今有了柔軟弧度，沾了水的寢衣半透明地貼在背上，甚至能瞧見脊溝處那顆小小的紅痣——

「朝廷新進貢的……藥草……」他狼狽地別過臉，聲音發緊，「能……美顏嫩膚……」

沐容音疑惑轉身，水波晃蕩間不經意蹭過他腿側：「夫君……我……我身上有東西？」她低頭檢查自己手臂，「還是這藥草會染色？」

任珩倒抽一口氣，猛地按住她亂動的肩：「別動！」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caNgmSCd

「啊？」她茫然抬頭，終於後知後覺發現水下某處異樣，霎時從鎖骨紅到耳尖，「哦、哦……」

沐容音突然笑出聲，濕漉漉的指尖戳他胸口：

「都肌膚之親多少回了，夫君怎麼還……」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xGUW9rma

話未說完，整個人突然被騰空抱起！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yDYPVOCB

「既然娘子如此坦然——」水珠順著兩人相貼的身軀滾落，「為夫也不必客氣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zmQwdryq

屏風上，交疊的影子打翻了藥草籃。幾片青黛色花瓣沾在她散開的長髮上，隨晃動的水面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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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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