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玉姊姊,伯顯不值得你浪費一生。」他自小便對黎隱執著,而現在因為這份執著、因為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他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走上那早已鋪設好的階梯道路,又怎能連累他人。
「殿下。」辭玉將手覆上黎顯手背,語氣平和的開口:
「妾之前回覆過您……若不成為孺人進入東宮,雖然也有機會繼續在秋塔任職,但終有一日還是得聽從長輩安排嫁為人婦。殿下若不願只把我當作一位尋常後院女子,便讓辭玉頂著孺人的名頭做你的臣子吧!」
她抬眸對上黎顯轉為帶著幾分警戒審視的眼神,真誠說道:
「今日就算不是我,巫后也還會再安排其他人來。但辭玉想,殿下所不願的,亦不該為人所迫,即使是自己的母親也一樣。若您想,妾就做那障目的葉、混淆視聽的游魚,權當為殿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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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顯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辭玉,一向璀璨熱情的眸子居然看來有幾分淡漠。
「妳為何要幫我?妳不是母后手下的人嗎?」
從其他的手足到辟雍裡的學子們,想親近討好太子的人只多不少。他們或是想求個方便、或是為未來鋪路,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以往黎顯都維持著和善的表象與人斡旋,他也不太介意這些試探或輸誠,只是隔著一段距離評估著哪些人未來可為其所用。但辭玉已進到東宮之內,與自己的距離就在枕席之間,黎顯本來心懷歉疚,但她此刻說的話顯然另有籌謀,教他升起了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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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辭玉年歲尚小的時候便入秋塔,您可以當我是秋塔的人,但妾身此時所言,不為巫后也不為族人。您且當是我為自己謀算後路,想藉太子的力量,在這世間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女子罷了。」
她其實也出身貴族,卻是族中庶女,運氣好被選進了秋塔,她不想像其他族中庶女一樣被當作穩固勢力的聯姻棋子,於是抓住在秋塔的機會努力學習。偏偏她被選為教習使,當時辭玉躲在房裡哭了一晚,後來見到黎顯本人,心想太子秉性純良當教習使也沒那麼糟,但若在此時被遣回本家那就不一樣了。
「妾若此時回到族中,長輩們注重臉面,萬萬不會讓我這個遭太子厭棄的女子回到秋塔拋頭露面,恐怕就是速速尋個小戶人家將我指過去。辭玉心有鴻鵠之志,不願就這麼過一生,便請殿下當我是門客,不管您未來想做什麼,總會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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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顯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但神色已經放鬆不少,他看著眼前的女子正要說些什麼,述道便匆匆步入,拱手朝他急聲稟報:
「啟稟殿下,二公子一回宮便被宣入勤政殿,王上剛剛下旨,封二公子為隱山侯,賞封邑桐都並任監軍前往莊地兩年,下月十六與曹使車隊一同啟程。」
桐都是大錚境內抵達莊國前最近的大城,既然賜了封邑,即使往後回國也是待在桐都,不會輕易進王城。黎顯感覺胸口彷彿裂了一個洞,臉色蒼白地晃了一下身子,辭玉被他嚇得伸手要扶,不明白怎麼剛剛還站得挺拔如松的人一下像要碎掉般搖搖欲墜。
「殿下……」述道擔心地看著他,
黎顯閉了閉眼,隨即歛起神色問道:「二公子現在人呢?他封侯又出使在即,我當前去祝賀關心幾句。」
「明日二公子要入秋塔祓禳祈福,王上留他在含元殿說話。」
「知道了。」
房內沉默下來,述道連忙上前攙扶。「那小的先送您回房歇息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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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顯沒有拒絕,他的力氣像是一下被抽走,沒有想到旨意這麼快便下,連讓他爭取轉圜的時間都沒有。
述道一路扶著主子回到寢殿坐下,時間近午他準備傳膳,黎顯卻說不用了。
他看出主子心情不佳,一邊收拾衣飾葛巾一邊說道:「殿下風塵僕僕的歸來,還沒好好梳洗休息便去了含元殿,淨室裡已備好溫鼎,要不沐浴後先歇息一會,晚點再用些點心!」
黎顯一向愛潔,清晨一路奔回後他也不過是簡單擦洗,點點頭便走進淨室。
淨殿在上次變故發生後還在修繕當中,只能用寢殿裡的淨室洗浴,雖不像淨殿裡的浴池寬大,但還是能舒適沐浴。述道服侍黎顯將外袍深衣卸除,正要脫下裡衣時見到他肩背的青紫痕跡眼淚險些掉下來:
「殿下這幾天在外受苦了……受這麼多傷,述道等等便去傳醫——」他視線往下,看見錯落在主子腰臀上的指印咬痕一下怔住。
只見黎顯耳際發紅,迅速回身從他手中抽回剛退下的裡衣披上說道:
「毋需傳醫,這不用你服侍,退下吧!」
述道在原地僵了一瞬,隨即回神應聲:「那……那小的就在外候著。」
他只覺得心口有如擂鼓砰砰作響,不確定自己是怎麼走出淨室、臉色有沒有顯露些什麼,滿腦子都在想 :自己剛剛看到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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