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器：潛界之鏡 - 第四十六章　金龍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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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那位女子，身為書院文首的尹江才竟然露出幾分鬱悶糾結的神色，似乎對那女子十分頭疼。

　　「可惜，眼下那位並不在院中，平日裡亦是行蹤飄忽、難得一見。」

　　他長嘆一口氣，面露無奈，掂了掂手上的墨玉竹符，轉而說道：「這樣吧，老夫暫且收下此符，待遇上此人，必將代為轉告。屆時再相邀二位前來，如此可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要是於望心再窮追不捨，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回頭看向封塵淨，兩人默默交換了一下眼神。

　　隨即，封塵淨便代她開口說道：「那就有勞尹文首了。在下職責所在，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說著，他一邊拱手行了個半禮。

　　尹江才也不跟他客氣，點點頭，簡單回了句：「好說，好說。」

　　至此，這趟書院之行，似乎就這麼告一段落了。

　　可於望心依舊不太放心。畢竟方才尹江才看似答應相助，實際上，卻是半點確切的承諾都沒給。

　　要是他有心拖延，日後只消一句「找不著人」，就能把這樁事推得一乾二淨。

　　想到這，她忽然記起先前關月交與她的那塊斷墨，於是便拿了出來，想試試是否有用。

　　「對了，尹文首。」

　　於望心佯作不經意地亮出手中斷墨，像是隨口一問：「您可認得此物？」

　　尹江才一看，眼神立刻一凝，伸手接過那塊斷墨，舉到面前仔細端詳。

　　這斷墨形似翔龍，卻只有半截，斷口粗糙，似是摔斷所致。藉著光線映照，隱約可見墨條之中閃動著縷縷流光金影，似彩似幻，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才掃過幾眼，尹江才的臉上就浮現出難掩的激動。

　　「這！可是那金龍流墨？」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半截斷墨，彷彿摸重了一下都是罪過，口中不絕讚嘆：「這可是稀世珍品吶！據說當年製出此墨的大賢，窮盡畢生心力，也不過才造得十條，每一條皆是無價之寶。」

　　「此墨製材神秘，難以仿造，內蘊金影流砂，研之成墨，字跡如金龍流轉，即便在暗處，亦隱隱生輝。」

　　雖然他主修書畫，這金龍流墨於他而言根本是天賜之物，可身為學者，堅守倫理道德是基本，絕不會為了一己之欲，而做出那強取拐騙之舉。

　　尹江才依依不捨地將那半截斷墨交回到於望心手中，長嘆了口氣。

　　「唉，過去可不知有多少學者，為了這金龍流墨搶破了頭，縱使只有半截，亦是世所罕見，萬金難求……」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於望心，目光流露出幾分誠摯：「如今世上早已多年未曾聞見金龍流墨之事。不知於鏡使可否告知，此墨是從何而來？」

　　於望心根本沒料到那截斷墨的來頭竟如此大。這等珍稀之物，關月怎會這麼輕易就隨手交給她？又說來書院時要帶上？

　　總不會是讓她去賄賂文首吧？這也太傷財了！值嗎？

　　心底思緒飛轉，於望心很快便認定這截斷墨應當不是用來賄賂的，就算是也要當作不是，總之絕對不能交出去。

　　否則要是弄錯了，她就是把全家都賣了也賠不起！

　　「不瞞您說，這截斷墨是關執令讓我帶來的，說是在書院有用。」想了想，她決定還是直說。

　　聞言，尹江才瞇起眼睛，神色古怪地問了一句：「妳說的那位關執令……是關月？」

　　「正是。」於望心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啊哈哈哈……」見她承認，尹江才有些尷尬地乾笑幾聲，隨即回道：「若是這樣，那你們要找的人，應當是清遠大賢才是。」

　　對於書院的這些學者們，於望心並無太多了解，光聽名字根本不知是何來歷，只曉得這又是一位不簡單的人物。

　　「清遠大賢？」她疑惑地提問，一邊瞄了封塵淨一眼，想看他知不知道這是哪一位。

　　畢竟在學者體系中，能夠被稱之為「大賢」的，那可是都有頂尖的修為。

　　封塵淨馬上接話問道：「是金章書院的院首吧？」

　　「沒錯。」尹江才點點頭，感嘆一句：「清遠大賢和關月是多年老友了，整個金章書院裡，也只有他和關月熟悉。只是……」

　　他停下來，輕咳一聲，似乎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

　　於望心雖然有些好奇，但也並未糾結，直接便問：「既然如此，我們該上哪找這位清遠大賢？」

　　尹江才微微一頓，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身走向窗邊，昂首朝內院中間最大的那一間廂房望去。

　　於望心也好奇上前，跟著看過去。

　　只見廂房門窗緊閉，看不出有沒有人在，唯獨簷前掛著一盞長竹風鈴，正迎風輕曳，叮咚作響。

　　尹江才一看，便說：「風鈴掛上了，表示清遠大賢人不在。真是不巧，你們可能要下回再來找了。」

　　聽聞此話，於望心眉頭微蹙。怎麼這金章書院裡的人，一個個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想找個人竟這麼難？

　　然而，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看來只能先從別的地方查起，之後再尋時間來這金章書院了。

　　念頭既定，於望心露出淺笑，客套道：「想來今日不宜尋人，那我們還是先告辭了。至於那墨玉竹符之事，還得再麻煩尹文首轉達。」

　　見他們終於要走，尹江才挺起胸膛，氣勢恢復沉穩，沉聲答道：「一定、一定。」

　　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聊過幾句後起了好感，於望心和封塵淨才剛踏出廂房，就聽身後傳來尹江才的叫喚。

　　「二位且慢。」

　　兩人好奇回頭看去，只見尹江才站在門邊，神色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五日後，請二位再來此一趟，無論有無消息，老夫都會給個交代。」

　　意外有了進展，於望心心中一喜，連忙點頭致意：「那就先謝過了。」

　　別過尹江才後，於望心暗自鬆了口氣，和封塵淨一道走出內院，這才發現那領路的書僮小子已然離去，並未在外等候。

　　幸而院內雖大，來此的路徑卻不算曲折，憑著記憶回返，應不至於迷路。

　　此時日影微斜，微風輕暖，庭院中枝葉晃蕩，簌簌聲響，伴著四方院樓內傳出的琅琅誦音，竟也有幾番閑靜愜意。

　　走在庭院道上，來時所見的那些閒蕩學子已少了許多，於望心好奇地左看右看，卻楞是沒再見到拿著「清言錄」的人，只好無奈放棄找人借書來看的想法。

　　心念一轉，她又想起方纔尹江才的話，忍不住便嘆了口氣：「唉，才剛起頭就那麼不順利，我們該不會光是查這個少爺，就得查上十天半個月了？」

　　封塵淨瞥了她一眼，語氣倒是輕描淡寫：「急什麼，反正那女人本就是意外冒出來的，能撈到線索算我們撿到。要是這條線斷了，那也沒關係，咱們就回頭老老實實查少爺，總能掏出點什麼。」

　　「好吧，看來只能靠你了。」

　　於望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臉上難得擺出諂媚笑意：「我呢，就委屈一次，負責當你的小跟班。」

　　「我？」封塵淨指了指自己，一臉傻眼，忍不住問：「姐，妳是被奪舍了，還是露出本性？怎麼突然會講笑話了？」

　　於望心撇撇嘴，心虛地移開眼：「誰跟你說笑了，我認真的。」

　　「不是啊姐，妳都當了快十年鏡使了，論查案妳應該比我還老道吧？」

　　封塵淨瞇起眼睛，語氣裡滿是懷疑：「該不會，妳想趁機壓搾我？」

　　原本於望心還想著鬧一下就算了，結果被這麼一誣陷，立刻不服氣地回嘴：「是各司其職好嗎？反正我是劍修，只管動手就行，動腦筋的事我不擅長。」

　　接著，又不滿地嘟起嘴，補上一句抱怨：「而且，以往都是抓妖殺妖，哪需要查什麼案？查案都是衙門的事，我怎麼懂啊！」

　　想不到能見到她撒嬌抱怨的模樣，封塵淨頓時被撩起興趣，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現在就肯承認自己只會打打殺殺？之前被我說的時候，可不是氣得直接揍我嗎？」

　　聽他重提舊事，於望心眼神有些飄移，卻依舊不忘懟上一句：「做人嘛，要能屈能伸……況且，揍你又不需要理由。」

　　封塵淨心裡暗自好笑，表面上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故作可憐地說：「唉，每次都這麼霸道……是欺負我打不還手，還是吃準了我不會被妳打哭？」

　　於望心不禁被逗笑：「要是不甘心的話，下次你就哭唄！」

　　「反正我是姐姐，我會負起責任好好哄你的。」

　　語落，封塵淨腳步微微一頓，忽然想起那天於望心抱著他哄，而他淚流滿面的場景。

　　「咳……我又不是小孩子，那樣太丟人了。」他倉促地回了一嘴，意圖粉飾太平，聲音卻很虛。

　　於望心倒是沒有發現他的侷促，顧自沒心沒肺地說著：「怕什麼？關起門來又沒人看見……」

　　言猶未盡，前方忽然傳來一聲耳熟的叫喚。

　　「喲呵！兩位要回去啦？」

　　兩人抬眼一看，站在前頭的，不正是先前那位老雜役嗎？

　　不等他們回話，那老雜役已經主動走了過來，手裡提著掃把，一邊走還一邊吆喝著。

　　「怎麼樣？見著文首了嗎？嘿嘿，是不是和我說得一樣，難相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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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趁著颱風假，我要把後面劇情整理一下，因為再來有新的案件，又要出現好幾位角色，實在是有點混亂......我腦袋要轉不過來了！

所以可能又會更得慢一些，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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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金龍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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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金龍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