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的書房內，隨著盛宣煜轉述著長孫沖的供詞，李貞和任倚婕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堂堂長孫家的大公子，當朝駙馬，竟被一個神棍利用，不僅差點當了替罪羊，還差點被滅口。
“王爺，依下官之見，長孫駙馬經此一劫，所說的話應該可信。下官已按長孫駙馬所述，將六道散人的畫像畫了出來，全城通緝。”盛宣煜正色道。
“嗯，做得好！”李貞點了點頭，“那三個刺客呢？可有查出是何身份？”
“這三人均為江湖上曾經赫赫有名的高手。千手如來鬼如影王福，閻王刀神方如風，流星判官江亦火。”
“此三人之名本王也曾有耳聞，只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錯，他們都退隱江湖十幾年了。此時突然出現，下官懷疑 ……”
“盛大人有何懷疑，旦說無妨！”
“是下官懷疑這三人和東來鐵鋪的夏氏父子一樣，乃是昔日吳王麾下飛鷹衛隊的成員。”
“哦？”李貞動容，“飛鷹衛隊”四個字讓他不得不動容。“為何你有此懷疑？”
“因為這幾人的胳膊上均有飛鷹紋身。”
“原來如此！假如這幾人是飛鷹衛隊的成員，那這六道散人的勢力不小！”李貞的眉不禁皺了起來。
能夠支配飛鷹衛隊之人，只怕在朝中定有翻天覆地之能。
轉首，他望向任倚婕，見她柳眉緊鎖，粉嫩的小臉緊繃著，一副沉思的樣子。
“小婕，你有什麼看法嗎？”他出聲詢問，在這案子上，他已習慣性地聽她的意見。
任倚婕的沉思被打斷了，她沒有直接回答李貞的問題，也沒有就六道散人而發表意見，而是說：“王爺，我想請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李貞和盛宣煜同時面露疑色。
“你想調查誰？”李貞問。
“風玉來！”
“風玉來？他是誰？”李貞的眸子眯了起來。他對這美麗的女孩充滿著好奇，她這小腦瓜子裡裝的東西，他似乎永遠都猜不透。
“風玉來是原來的蓮花山寨主！”盛宣煜替她回答了。他複雜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她的臉上，但很快又低垂了下去，作眼觀鼻的樣子。
“原來盛大人也知道風玉來。他曾經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兩年前，他突然被千秋銀取代，之後便什麼信息也沒有了，聽人說是死了，但你知他是怎麼死的嗎？”
這一下，盛宣煜沒了聲音，面色凝重。
李貞更是聽得雲裡霧裡，“我們剛才是在說六道散人，小婕你為何突然提到這個風玉來？莫非你認為這個風玉來與六道散人有什麼關係不成？”
“王爺，我現在也不知這二人是否有關係，但是他們出現的地點，都是蓮花山！所以應該去查一下。我曾聽櫻花館主人伊賀音說，現任寨主千秋銀是殺了老寨主風玉來才上得位。可奇怪的是蓮花山寨一干手下竟然都默認了這一篡位之舉，江湖上亦無聽說有人為了風玉來而反對千秋銀。這究竟是風玉來眾叛親離的悲劇，還是別有內情呢？”
李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身對盛宣煜說：“本王聽說大理寺上次抓了一些蓮花山匪徒，可有審問？”
“有！但當時并未問到風玉來之死。”
“那你這次回去，好好審問！”
“是！”
任倚婕繼續說：“除了要查風玉來的死因外，他的來歷也要查。據伊賀音說，江湖上只知其輕功了得，因此送了一個‘風里來’的外號。其他關係他的信息一概無人知曉。同時，蓮花山寨從事的劫掠營生聽說與部分官府人員勾結。這樣一個黑白兩道都混得如魚得水的人物，他的來歷不應該是個空白。”
“你懷疑風玉來之死后面有什麽蹊蹺不成？”
“我不知道。但任何細節我們都不能放過。”
“嗯！”李貞讚賞地點了點頭。“那你對六道散人又有何看法？“
“六道散人處心積慮接近長孫駙馬，又為他出謀劃策兩年有余，不可能只是為了利用他去偷一個貢品。度母佛像雖然有它特定的價值，但為了這東西花那麼多精力與時間，去引誘長孫駙馬上鉤，實在匪夷所思。就算那佛像價值連城，但當佛像到手后，六道散人完全可以消失了，甚至刺殺駙馬也可以提前，可是沒有，他還繼續和駙馬見面，甚至在趙大人的案子里，還讓他去打造兇器。
“所以，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想借度母佛像，挑唆長孫沖造反。就像永徽四年那場房駙馬謀反案一樣。后來，趙大人插手調查此案，不僅懷疑到長孫駙馬頭上，還得知了吳王幼子的身份，這讓六道散人或者其背後的主人感到危險。于是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將趙大人殺了，并嫁禍給長孫駙馬。這里的目的仍然是為了讓他覺得走投無路，而鋌而走險，走上謀反之路。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大理寺排隊了他的嫌疑，而他又天生膽小，謀反之事根本沒有膽量去做。因此，他們覺得他已無用處，索性除之以絕後患。”
“可是本王記得，以前你說殺害趙大人的兇手是吳王的四子李璄，現在又冒出個六道散人可能是兇手。這二人有什麽聯繫嗎？”
“六道散人的身份現在無人知道。而長孫駙馬也只知道他的長相，不知來歷。從他年約四十有余，操京城口音來看，他是吳王以前的舊部，是完全可能的。而李璄只有十七歲。在失蹤的七年里，就算他能干，要謀殺身居大理卿多看的趙大人，難度還是很大。趙祿雖說是他的同伙，但論智謀，遠見，布局，均不可能是趙大人的對手。因此，他的背后一定還有其他人在相助，或者說在利用他。
“如今飛鷹衛隊的出現，其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吳王當年留下的精銳衛隊并沒有消失，而是一直蟄伏在各個地方，等待著吳王世子出現。如今李璄的回歸，極可能將他們全部被調回來。這部分人，因為吳王之死，恨透了長孫無忌。而他貴為皇戚，已豈是他們能動的。就算是刺殺，也不過殺了一個垂暮之人而已。李璄想為吳王平反，重振吳王府，絕無可能。因此，他們的目的絕不是單純的要幾條長孫家的命。他們要的是長孫一族滅族，以及吳王的平反。”
“明白了！”李貞恍然大悟，“要想長孫氏滅族，只有讓他們謀反。所以六道散人才會假借度母神靈之說，唆使長孫沖起事。”
“正是！”
“可他們為何不找長孫無忌下手？”
“長孫大人哪有那麼好騙啊！吳王舊黨定是對長孫一家了解透了，才會找上長孫沖這個呆瓜。”
“嗯！你分析得很道理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居然心思如此細膩。”
“可這些都只是你的推測，沒有證據在手，都言之尚早。”盛宣煜突然冷冷地說。
任倚婕咬了咬唇，一臉不服地說：“我會找到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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