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Ｐ】無名之血：彼方無名，此生猶記 - 第八十二章——預兆

　　夜深露重，北地之塔沉入靜夜。萬籟俱寂，唯誓言之室，仍存微光。

　　伊薩克·沙菲克獨自立於其中，身影嶙峋如鐫刻於歲月之石。

　　他掌中銀環輕顫，符文自環面一一綻放，淡金如血脈潛流——

　　那是沙菲克一族代代相承的古老誓約，從未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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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符文最後一筆亮起，圓環泛起微光，空氣瞬間凝霜。

　　遠距誓約通訊已接通。

　　一道高瘦的身影浮現於中央，靜默無聲，卻如誓約本身降臨。

　　潘墨，仍戴著面具，披風垂落於半肩，黑鐵手套折射著符文微光。

　　他一如既往，語氣平穩，克制，像從未曾動搖過的律法低聲述說——

　　冷靜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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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林內，再現獻祭痕跡。」

　　伊薩克垂目不語，彷彿早已知曉。聲音沉穩如大地：「確定是他？」

　　「無法確認。」潘墨低聲回應，語調克制，「但施術方式極近古巴比倫分支，遺留有殘缺誓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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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

　　「不屬我族血脈，但意圖模仿。」

　　「那是對我們的挑釁，還是對她的引誘？」

　　潘墨靜默片刻，聲音低緩如誓言本身：「或許——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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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言之室靜止不動，燈火無晃，唯有空氣中一道極緩的壓力正在醞釀。

　　那是來自誓約核心的低語。

　　沙菲克一族所守的禁術，從不輕啟——

　　一旦回應，便意味著某條界限，已非堅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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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否察覺了？」伊薩克問。

　　「尚未全然，」潘墨答，「但感知已有波動。黑湖之畔，她的符文鏈閃了一瞬——如誓約回聲初啟。」

　　「……那便離極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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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薩克轉身，手掌輕撫過誓言石碑上的符文。那些古老語句在指下微微顫動，仿若某段舊日盟誓，正預兆著即將甦醒的回聲。

　　「再觀察一週。若魔力再度波動——開啟第二層封印。」

　　潘墨輕頷：「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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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即將結束，伊薩克忽然開口：「潘墨。」

　　「在。」

　　「若真如你所言，獻祭者意在引她踏入——」

　　他聲音低沉，如潛雷壓境：「你該記得，我們留下她的命，不是為了讓她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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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墨的聲音低緩，卻透著鋼鐵般的決斷——

　　「我記得。她的命，是誓約所賜，不是詛咒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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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環的光隨即熄滅。

　　高塔重歸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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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薩克長久凝望遠方北海，那跳動如銀火的極光映照在石壁上，彷彿是遙遠血脈中尚未熄滅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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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已斷，禁林的夜靜如溺水者的呼吸。

　　潘墨無聲行於苔蘚濕痕之上，披風掠過枯枝，卻未攪動一絲聲響。

　　他未施術，亦不點火，唯雙眼泛起微弱銀芒，如捕夢者潛行於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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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熟悉這片森林的每一道沉默——哪裡曾有生靈誕生，哪裡留下詛咒，哪裡刻下血跡未乾的誓言。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是黑湖餘波傳來後，自動亮起的誓約回應——

　　黑鐵手套內側，一道微弱灼痕仍未褪去。

　　非為召喚，而是她血中殘存的誓言在震動。

　　他心知，那不是訊號，而是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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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離極限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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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誓約之鏈，雖為守護所設，卻亦如牢籠。

　　她的血會回應過去，她的夢會牽動封印。若再不干預，某些記憶，將自行甦醒。

　　潘墨於林間止步，仰望夜空。

　　雲如壓頂，月沉無光。天幕之上，無一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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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自北方而來，攜著沙菲克族地誓堂的氣息。

　　他閉上眼，在心中默誦那段曾與伊薩克一同雕刻於石上的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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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n armabit se, nisi sacramento tactus est.”

　　——唯觸誓約者，方可執其刃；未至生死關，不可現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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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不該出現。守望者無名，亦無聲。

　　可她的魔力若崩潰，將不止她一人被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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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

　　畢竟見過她出生時的光。

　　那道光，柔弱、微小，卻曾在誓約台上頑強跳動，從未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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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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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來不是為了死亡而被留下。

　　風再次吹過，黑鐵手套內的灼痕微微發燙。

　　他低頭，望向黑湖的方向。

　　那裡，有什麼在等她——也等著他，在必要時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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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夢見自己站在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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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潛入，而是——醒來於湖底。

　　四周無水、無聲、無光，唯有銀色絲線自她指尖浮現，在空氣中緩緩交織，編織出一道無形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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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絲線纏繞著她的手腕、肩頸與心口，仿佛在構築一件看不見的衣，或某種封印的圖紋。

　　她想舉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那不是肉體被束縛的感覺，而是一種——來自血液深處的「不得違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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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傳來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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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霍格華茲的鐘聲。那聲音古老、低沉，如古語唸咒，帶著沉睡已久的召喚之力。

　　鐘聲響過三次後，湖底浮現一道階梯。石階如古老的祭壇般蜿蜒而上，而盡頭正靜立著一扇門。

　　那門無色，無形，卻仿佛鎖住了她全部的目光與呼吸。

　　下一刻，她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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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西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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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她從未聽過，卻本能地熟悉至極的名字。

　　像是某段被遺忘的命運，在此刻輕輕揭開帷幕。

　　她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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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後，一道光緩緩亮起。那光並不刺眼，反而溫柔得如同某段遺落的回憶，在時光彼岸靜靜等她歸返。

　　她剛跨出第一步，銀絲便倏然收緊，牢牢勒住她的手臂——

　　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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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止步，眼眶驟然濕潤。淚水不知為何，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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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不能去。

　　——妳還沒準備好。

　　——一旦門開，便再無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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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聲再度響起，這一次更深、更遠，也更像是崩塌前的最後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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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影消散，門無聲墜落深淵。

　　她跪在冰冷石階上，緊抓銀絲，指節泛白。

　　下一瞬，夢境崩解如浪，一切驟然回歸黑暗。

　　她驚醒時幾近窒息，指尖顫抖，額角冷汗如冰。

　　月光灑落寢室，空氣卻似凝滯不動。銀鍊在她掌中微光閃爍，彷彿某道未竟的咒語，正默默回響於血與誓言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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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鐘響起時，西維亞早已起身。

　　她並未如往常般停留於盥洗鏡前，也沒有花時間打理那一絲不亂的髮絲。她的動作近乎機械，將銀鍊收好、拉緊袍扣，將自己如一封未曾打開的信般再次封入日常的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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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聲音仍在耳邊縈繞。那個名字，那扇門，那失而不得的光。

　　她知道自己不該記得——這記憶從未被教導，也不屬於她的生命。

　　可它偏偏以夢為名，在她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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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魔藥課前的短暫空檔，西奧多·諾特才在圖書館側門的拐角攔住她。

　　他望著她，視線在她略蒼白的面色與藏不住的眼下陰影間停留。

　　「妳沒睡好。」他說得很輕，彷彿怕驚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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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著頭，眼神躲在髮絲後。喉嚨乾澀，連一個簡單的「嗯」都說不出口。

　　西奧多看著她，眉宇間一瞬微動。他向來不輕易靠近人，但此刻卻罕見地抬手，指尖極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袖口——如同確認她是否仍如往昔那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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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必告訴我是什麼，」他低聲道。

　　「但如果有一天，連妳自己都開始畏懼那個夢——就別再一個人去黑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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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睫毛微微一顫，抬眼望向他，眸光朦朧如水，像霧起湖面，藏著尚未沉底的驚懼與餘燼。

　　她張開口想說「我沒事」——卻未及出聲，眼角已不受控制地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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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她立刻低下頭，抬手掩住。

　　眼淚無聲墜落，彷彿體內某處誓約的殘響，再也壓抑不住地洩漏。

　　西奧多站在她身側，沒有說話，也沒有退開。

　　他只是靜靜陪著她，站在這片牆邊，讓沉默如庇護所般落地，悄然擁住這場無聲的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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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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