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紅紋撲火
吾城街巷間,抗爭的星火雖微,卻早已讓赤玄輪如芒在背。他們以「紅紋協議計劃」之名,宣稱是全民選擇,實則如陰影般逼人,一場用恐懼與妥協操控民心的巨網,正悄然鋪開。
最先感受到這股壓力的,是公務體系與中小企業。若不公開表態支持草案、不參與指定活動,便可能被邊緣化、被打壓、被斷糧。這是一把看不見的刀,悄無聲息地刺入人心深處。
市政廳的會議室冷如鐵窟。名義上是研議政策,實則早被赤玄輪操控。陳主任終忍不住低聲開口:「這些條例……會不會擾民?是不是該再斟酌?」
話音一落,空氣驟冷,無人回應。副市長微笑帶刀:「陳主任,當下最要緊的是穩定,你別做出頭鳥。」
散會後,陳主任收到一封匿名電郵,語氣冰冷如霜:「你已偏離主旋律,請提交自省報告。」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qj8QOv0Wz
短短幾日,他發現同僚目光閃躲、助理頻頻推託。他像被塗上一層無形顏料,在人群中逐漸隱形。夜裡,他望著天花板低聲問妻子:「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怎麼就成了罪人?」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zsFdq1rr
妻子輕握他的手,聲音更輕:「老公……別硬撐。保住這口飯,日子還得過下去。」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ogQ7SjT6l
他閉上眼,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熄滅……像一道被抹去的紅線,沒有聲音,卻讓人窒息。
基層公務員 Rachael 的壓力則如水滲入。上級要求她蒐集社區活動名單,標記潛在異見分子。她心神不寧,向一位資深前輩傾訴,對方只是苦笑:「這裡沒什麼公義不公義,只有聽不聽話。理想,留給夢裡用就好,別讓它割了你的生路。」
每送出一份報告,她都像吞下一顆鐵球。申請請假舒緩情緒,領導回得斬釘截鐵:「現在是關鍵期,你該體現責任感。」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4yQO22heO
新部署的考勤系統如暗眼浮動,不僅記錄出勤,連私訊群組也被潛伏監控。質疑草案的人,多數在一夜間被調崗、消音。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2ZoPKzrCn
Rachael低頭苦幹,但心底的恐懼如潮湧,夜裡常驚醒,濕了髮鬢。
中小企業則在經濟鐵拳下步步潰退。糕點店老闆林先生,原是街坊口中的好人好店,甜點暖胃也暖心。某日監管局突檢,指他「存在衛生問題」,勒令停業整頓。他錯愕萬分,糕點店剛通過月檢沒幾天。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PaFVAcjlb
正要申訴,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子現身,遞上名片,笑容溫和卻冷峻:「林老闆,只要您表態支持草案,這些麻煩馬上解決。」
林先生緊握拳頭,指節發白,滿腔怒火,但想到妻女與員工生計,只能低頭。他在活動上唸稿:「草案將為吾城帶來穩定與繁榮……」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bSTljJnO
話音落,全場鼓掌,他卻垂首,聲音發顫,像吞下一塊血鐵。
文具店女店主小芳的處境更陰冷。某日供貨商無預警停供,理由模糊為「市場調整」。不久後,一封印著赤玄徽紋的「誠信商戶聯盟邀請函」遞來。她心知肚明:表態,或死。
她對丈夫苦笑:「我們不聽,他們就掐住咽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JqVf6ZUZ
丈夫拍桌怒吼:「這不就等於賣身?我們不能屈服!」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7gvH5bGrQ
然而次日,客人稀稀落落,店裡空如深夜雪巷。小芳沉默良久,終咬唇簽下表態表,淚光浮動,眼神卻像失焦的玻璃。
街區內,赤玄輪代理人如水銀瀉地般滲透,資助「合作商戶」,孤立未表態者。不合作的店鋪被標記、被傳謠,顧客避之如瘟疫。曾經熙來攘往的巷口,如今冷清如抽空的夢境,只剩牆上一道道褪色的紅紋,在曖昧與沉默中蔓延。
社區,吾城最溫柔的角落,正被赤玄輪一刀刀割裂。一些商戶不堪重壓,轉而低頭,甚至甘為喉舌。他們的背離如寒風,讓堅持者心生孤寂,團結的根基悄然動搖。
王女士的花店坐落街角,花香常引路人駐足。她拒絕加入紅紋聯盟,結果玻璃門被貼滿匿名紙條:「不識抬舉的叛徒!」她默默撕下,掩不住眼底酸楚。更刺痛的是,孩子在學校被嘲:「你媽是壞蛋,幫亂城的人!」
她抱緊孩子,低聲哄:「別怕,媽做的是對的事。」
鄰里不再理解。昔日熟客繞道走,老友勸她:「May別硬撐了,簽個名,日子好過點。」
王女士搖頭,緊握著花剪的手發顫:「這不是錢的事,是良心。」夜裡,她獨坐店中,望著滿室花瓣,喃喃自語:「這城,還能守住多少真?」
果汁店的阿強,迫於生計念稿表態。事後,他在後巷抽菸,對老友嘆氣:「我沒法子,房租人工樣樣壓頂,可心裡堵得慌。」
老友低聲道:「誰不為難?可你這一妥,抗爭的路更窄了。」
阿強猛吸一口煙,煙霧繚繞,眼神空洞。
而在法律與醫療這些本該中立的領域,赤玄輪的影子也已滲透。法庭不再是正義的場所,醫院也非庇護之地……赤玄輪要用「紅紋」,把一座城市的脊樑連根拔起。
但哪怕星火微渺,仍有守望者未曾放棄。黎明之刃的信念如頑石,在風暴中靜靜守候,只待破曉來臨的那一刻,喚醒沉睡的良知與勇氣。
教壇猶如寒冬,思想被禁錮如牢籠。教師本是知識與理性的火炬,卻在赤玄輪鐵腕下,被迫成為傳聲筒,失去光芒。
歷史教師趙老師,教吾城往昔風雲,堅持選用獨立教材,試圖撥開迷霧還原真相。幾日後,校長約談,話語溫和卻暗藏利刃:「趙老師,學校須穩定,若學生因您而動搖,責任誰擔?」
她心頭一沉,明白這是明晃晃的警告。
課堂上,她數名學生暗中錄音,片段流出網絡,標籤她為「反對派」,成為眾矢之的。夜深人靜時,她坐在書桌前,顫抖著手刪改敏感教案,嘆息:「我教歷史,卻連歷史的真相都守不住了。」
她對丈夫訴苦:「這還叫教書嗎?」
丈夫摟她入懷,輕聲道:「你已經很勇敢了,慢慢來。」
校內「思政監察」制度如枷鎖,每月需要交思想報告,記錄學生言行與教師態度。年輕教師周老師拒絕遞交報告,結果被調至偏遠校區。
他在教員室嘀咕:「我們是教書還是當間諜?」
其他老教師搖頭說:「周老師,忍忍吧,飯碗才是第一。」
餐廳的笑聲漸淡,教員們都噤若寒蟬,怕一句錯話斷了前程。
社工的光芒亦被赤玄輪熄滅。曾是弱者燈塔的社工,如今成了「亂源」。社工協會的公益計劃遭嚴格審查,資助大減,服務範圍不斷縮水。
資深社工阿雯嘆息:「我們幫助那些被政策壓迫的人,現在連自己都快無立足之地了。」
同事苦笑:「這城要維穩,我們就成為犧牲品。」
赤玄輪逼社工蒐集居民態度,揪出「不穩分子」。拒絕者如阿傑被停職,妥協者如劉仔心如刀割。劉仔夜晚獨對鏡子自語:「我幫助人,怎會成了害人?」
她眼眶泛紅,卻無處訴說。
資深社工李小姐,專助低收入戶,因參與抗議被列「重點對象」。官員笑著暗示:「參加草案宣傳,檔案就乾淨。」
她握緊拳頭,聲音顫抖:「若我妥協,那些信任我的人怎麼辦?」
拒絕之後,壓力倍增,夜夜難眠,夢裡盡是求助者的面容。
微光未滅,暗中聯結。
赤玄輪的網絡越收越緊,專業人士的脊梁被壓彎,社會裂痕愈發愈深。公義在法界蒙塵,思想被囚禁於校園,溫暖在社工中斷流。
但黎明之刃未曾倒下。
伏叔與同伴秘密行動,聯繫被壓迫者,送上溫及援助。
一夜,老倉庫裡燈光昏暗,陳律師、趙老師、李小姐齊聚一堂,氣氛卻異常溫暖。
伏叔低語:「你們是這城的骨,心不死,抗爭就不滅。」
陳律師握緊拳頭:「法庭不公,我還能寫文章揭真相!」
趙老師堅定點頭:「我會堅持教學生獨立思考。」
李小姐哽咽:「我不會放棄那些需要我的人。」
會後,小悅遞上加密聯絡方式,笑著說:「有事找我們,別一個人扛。」
眾人互相目視,心頭微熱,深知這座城市仍有不屈的靈魂,等待破曉。
ns216.73.216.6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