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煙火仍然燦爛 -Far Away Home- - #02. 那一天，立下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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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長室的窗簾微微晃動，陽光斜斜地打在辦公桌上，為桌上厚重的文件鍍上一層金邊。石川一邊批改著桌上的文件，一邊扶著額頭，無奈的嘆氣聲一聲接一聲，彷彿在替整個副校長室增添一絲悲壯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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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拿起第一張請假單，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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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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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了三秒，無力地嘆了口氣，還是穩穩地把印章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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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批得太快了吧？」我看著那張紙被印出鮮紅的「已批准」，忍不住撇嘴。

「『私人事務』這理由還不夠明顯嗎？」石川理直氣壯地回我一句。「要是寫得更隱晦一點，我可能還懷疑是不是去見不得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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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聲，沒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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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她繼續翻到第二張請假單，這回她竟然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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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活動，很久沒和孩子和家人一起遊玩』……有家庭的人真好啊，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她讀完後，手中的印章還是毫不留情地落下。

「真難得聽到你發出這種感嘆，想不到你也有『寂寞』的一面啊。」我挑了下眉，故意調侃她。

「你少來。」石川橫了我一眼，接著說。「有家庭的人假期就是豐富，跟我們這些只懂工作和吃泡麵的單身狗可不一樣。」

「等等，我可不吃泡麵。」我攤開手，繼續調侃。「我吃老婆大人準備的三餐，營養豐富。」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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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搖了搖頭，翻到第三張請假單。這次她沉默了，目光停留在那一行字上，足足有五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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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三姑婆的大哥的堂妹婚禮……」她唸出來時，我剛扭開樽蓋喝了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我忍不住拍著胸口，笑著問。「咳咳！這關係也太複雜了吧？」

「我就說嘛，寫個『參加婚禮』不就好了嗎？」石川無奈地搖頭。「怕是我會跑去搶親一樣，寫這麼詳細幹什麼？」

「說不定真的是想介紹個人給你呢，石川副校長？」我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你就給我滾吧，真木。要是那天我真的去參加婚禮，說不定還有段真愛等著我。」她皺著眉，像是看到了未來的災難，手中的印章還是「啪」地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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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準備拿起第四張時，我瞥見那熟悉不過的字跡。石川也停住了動作，嘴角微微上揚：「喲，這不是我們的問題同事嗎？」她把那張請假單在我面前揮了揮。「十四天？結婚而已，還要這麼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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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條斯理地轉過椅子，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好，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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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結婚可是人生大事，總得好好放個假準備準備，還要兩人好好地渡個蜜月，對吧？」

「其實……你這這個樣子還真欠揍。」石川斜眼看著我，嘴角抽動了一下。說完後，她還是蓋了印章，並把假單丟到我面前。「好吧，回來後記得帶點手信，不然我可要每天跑去你家跟你兩位討手信債。」

「哪敢不帶？你要巧克力還是餅乾？」我笑著回應。

「我全都要，最好順便帶個真愛給我。」石川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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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笑鬧的時候，門口突然冒出一顆腦袋 —— 田中探頭探腦地看著我們，臉上掛著一種微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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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真木要結婚了？」

「恭喜你發現了！」我抬了抬下巴，眨眨眼。「怎樣，田中你不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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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嘆了口氣，走進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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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初戀女神……就這麼結婚了，可新郎卻不是我。」他說得可憐兮兮，擺出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少來這套了，你不是還有籃球和足球在等你嗎？」石川沒好氣地拿起筆敲了敲桌面。「說不定，還有跑鞋會陪你過夜呢。」

「我才沒那麼癡情！」田中哈哈笑著，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過說真的……真木，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啊。」

「別不甘心了，下次要不我們把搞個副校長室開放日，為一高的教職員辦個相親活動？」我聳了聳肩。

「喂！副校長室現在是你們的聚會場了嗎？」石川終於忍不住了，一手拍在桌子上。「你們這三隻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放閃光彈，一個喊失戀，還有一個每天都在沖咖啡！你們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

「嗯？那副校長室可以改名為『副校長與三隻小鬼俱樂部』，怎麼樣？」我隨口吐槽了一句。

「三隻小鬼俱樂部？噗哈哈！那我要當隊長！」田中立刻笑出聲來。

「你當隊長？拜託，最多是筋肉擔當吧。」石川翻了個白眼。「還有真木，你結婚回來後，別讓我看到你長胖了。」

「石川，知惠子才不會讓她胖起來吧？」田中接話。

「你們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減肥了？」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

「算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石川抬手揮了揮，裝作不耐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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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交叉地放在桌上，看著石川和田中在那邊拌嘴。田中還是一臉無辜的樣子，一邊碎碎念著「真木結婚了我好傷心」，一邊有意無意地瞄著石川批改請假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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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這次又是哪個小鬼惹你生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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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我別過頭一看，是中村。她一手端著一壺剛煮好的熱咖啡，另一隻手還拎著幾個馬克杯，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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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你今天又準備了咖啡嗎？」田中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搶步上前幫忙接過馬克杯。「難不成你預感到我心碎需要安慰？」

「嗯哼，我不是你的治療師哦。」中村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並把咖啡壺和杯子都放到桌上。「只是前輩帶著我們三隻小鬼也累了，來一起喝杯咖啡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田中手腳俐落地把馬克杯一字排開，像是排兵布陣一般，還不忘側過頭朝我擠眉弄眼。「真木，你不來倒一杯？」

「哦？我還以為你會幫我倒呢。」我挑眉瞥了他一眼，卻看到他迅速搖頭。「哪敢哪敢，你是要渡蜜月的人，我可不想被你家太太找上門。」

「……我的未婚妻可沒那麼無聊。」我無奈地站起來，走到桌前，接過中村倒好的咖啡，濃郁的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這次的咖啡味道不錯喔，謝謝中村。」我聞了聞，忍不住稱讚了一句。

「多謝誇獎啦。」中村笑意盈盈地遞上最後一杯給石川。「前輩，來，一起放鬆一下吧。」

「放鬆？我倒是想啊，可惜某些小鬼總是鬧得我頭疼。」石川雖然嘴上這麼說，還是老實不客氣地接過杯子，輕輕喝了一口，整張臉的表情也稍稍柔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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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著咖啡杯坐回椅子，正打算喝一口，中村的目光卻落到我手邊的那個小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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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這是什麼？」她指了指那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好奇地問道。

「哦，這個啊……」我把盒子推到桌面中央，打開蓋子，裡面一排排的手工曲奇整齊地擺放著，每一塊都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是知惠子做的手工曲奇。」

「咦？手工做的嗎？」中村湊過來，伸手捏起一塊，仔細地看了看，像是在觀察藝術品一樣。「這個賣相不錯呢，我可以吃一塊嗎？」

「當然，這是請大家一起吃的。」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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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微微一笑，咬了一口曲奇，瞬間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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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個味道真不錯。外酥內軟，甜而不膩……真木，你太太的手藝真的很好。」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你還真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喂喂喂，真木，還不錯嘛，這麼驕傲的表情是怎麼回事？」田中一臉驚訝地盯著我。

「能有一個那麼好的伴侶，驕傲一點不行嗎？」

「真是的，這麼炫耀讓人羨慕死了。」田中一邊嘟囔著，一邊又伸手去抓了一塊餅乾，「嗯，好吃！簡直是神級水準啊。」

「你吃得倒是挺快，留幾塊給我啊！」石川瞪了他一眼。

「副校長，你請你請！」

「我可不是隨便的人！不過……還真的好吃。」石川撇了他一眼，還是拿了一塊。

「真木，可以的話……下次也讓知惠子教教我，可以嗎？」中村笑著湊到我身邊，說道。

「沒問題，我幫你約個時間。」我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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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的香氣繼續在空氣中飄蕩，桌上的曲奇餅幾乎被消滅殆盡，只有幾片碎屑還留在盒子角落。中村輕輕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帶著笑意，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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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這麼悠閒啊……平時總是見你們忙進忙出。」

「副校長現在是搬進新辦公室，這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我輕輕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今天可不只是下午茶聚會，我們還準備了一點心意哦。」

「又想搞什麼名堂？你們仨小鬼……說真的，每次搞什麼活動都讓我頭疼。」石川眉頭一挑，露出一副防備的樣子。

「這次我可是誠意滿滿！」田中率先站起來，從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好的袋子裡拿出一個厚實的紙袋，笑嘻嘻地遞過去。「副校長，請笑納！」

「喂喂……這不會是你上星期去北海道亂買回來的吧？」石川狐疑地接過袋子，手感沉甸甸的。

「才不是亂買，是精挑細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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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半信半疑地拆開包裝，隨著袋口打開，一個木雕熊的腦袋露了出來。熊的口中還叼著一條三文魚，做工倒是挺細膩，只是那張臉……不知為何，竟然顯得有些呆滯。看到這尊熊的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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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你是不是選錯了？這隻熊看起來好像有點……太友善了吧？」

「這是我精挑細選的！我覺得跟石川很像嘛，外表凶巴巴的，但其實內心很溫柔。」

「誰凶巴巴啊！」石川瞪大了眼睛，隨即翻過木雕的底座，下一秒，她無奈地扶額。「你……價錢牌還沒撕掉，我真是服了。」

「誒，這可是我北海道特地買回來的紀念品！是不是很有情調？」田中一臉得意，還拍拍自己的胸口，接著說。「『千里送鵝毛，物輕情意重』嘛！更何況，現在你可是副校長，需要一些厲害的小東西來充撐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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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拿著木雕熊左右端詳了一會，然後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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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算你有心了。」她小心地把那隻呆萌的木雕熊放在辦公桌的名牌旁邊，還特意擺正了位置，嘴裡卻小聲嘟囔著：「其實，傻傻的還挺可愛……」

「接下來換我了。」我笑著站起來，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雙手遞上去。

「副校長大人，這是我的心意，請笑納。」

「還用紙盒裝著呢，該不會是煙灰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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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開玩笑地拆開包裝。盒蓋打開的一瞬間，她愣了一下，裡面躺著的是一個小巧精緻的電子鐘，光滑的表面顯示著時間與日期，還有幾個按鈕標示著鬧鐘和提醒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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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鐘？」她有些意外地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你送這個……是想笑我整天忙得連時間概念都沒有嗎？」

「工作這麼辛苦，總得有個提醒，免得連下班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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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翻來覆去地擺弄了一下，突然她注意到時鐘的鬧鐘竟然已經預先設好了時間：每週五的下午六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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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個鬧鐘是什麼意思？還特意幫我設好？」石川疑惑地看向我。

「石川，你忘了嗎？」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每週五可是你的『大日子』呢。」

「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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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顯然是一頭霧水，而中村此時悄悄掩嘴偷笑，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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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每週五都會特別精神呢……而且還準時得不像是同一個人，幾乎是六點半整點走出校園。」

「還那麼準時？」田中一臉驚訝。

「對啊，前幾天有人還高興地跟我們三隻小鬼說，這週的相親活動主題是『成熟與熱血』呢。」我故意補上一刀。

「相親會！哈哈哈哈！」

「你！們！」石川的臉瞬間變得通紅，手裡的電子鐘差點沒握穩，她瞪著我們，像是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似的。「誰誰誰說的！我才不會因為那種破活動特意設鬧鐘！」

「不過，找到了真愛之後，就不用為相親活動設鬧鐘了，不是嗎？」我憋住笑意。

「真木……你這話可不對了。如果前輩找到了真愛，應該是設定更早的鬧鐘，提醒自己記得回家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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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還想反駁中村的話，但她已經貼心地幫石川重新倒了一杯咖啡。熱騰騰的蒸氣瀰漫在副校長室裡，讓氣氛又再次變得柔和。石川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輕輕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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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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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石川再啜飲咖啡時，中村從隨身的紙袋裡拿出一個包裝嚴實的小盆栽，微笑著遞給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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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禮物，前輩。」中村的神惰依舊溫柔，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神秘感。「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我覺得挺適合你。」

「中村……你該不會又想取笑我吧？」石川接過並打量那個紙袋。

「當然不是，那是我認真選的禮物呢。」中村輕輕搖頭，誠懇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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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狐疑地拆開紙袋，隨著包裝紙被取下，一株圓滾滾的小仙人掌露了出來，青翠的表面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細細的白色刺，看起來毛茸茸的，像是穿了一層細絨的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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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仙人掌？」石川輕聲呢喃，將盆栽放到桌上，湊近仔細看了看。

「哇！這家伙好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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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湊過去仔細端詳，那些刺密密麻麻地交織著，反而讓整個仙人掌顯得有點可愛。田中也探頭湊過來，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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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仙人掌看起來刺很多啊，能摸嗎？」

「可以喔，輕輕摸一下也不會受傷。」中村輕輕點頭，嘴角還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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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田中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各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觸碰那一片白色絨毛狀的刺。然而預想中的刺痛感並沒有傳來，更像是撫摸一塊柔軟的絨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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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刺不扎手啊！看起來那麼刺，但其實還蠻溫柔呢。」

「中村，怎麼會這樣？」我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又輕輕按了一下。「這摸起來像是絨毛一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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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本來只是冷眼旁觀，看到我們兩個這麼認真，忍不住也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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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不刺……」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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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笑了，雙手輕輕捧著花盆，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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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仙人掌叫『銀手毬』，表面雖然看起來像是滿佈刺針，但其實摸起來是軟的，不會傷人。剛好在花店看到，就覺得它很適合前輩。」

「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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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石川滿臉疑惑的樣子，中村輕聲笑著，眼神帶著幾分溫柔，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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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店看到這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很難接近，但其實……只要懂得怎麼相處，就會發現她其實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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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耳根竟然悄悄地泛紅。她別過頭，假裝在檢查那小仙人掌的花盆，喃喃道：「我才不需要別人照顧……而且這植物不適合放在辦公室，難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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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偷偷笑出聲來，田中也憋著笑，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哎呀，這不就是說石川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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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瞪了我們一眼，裝作不在意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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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外冷內熱？你們可別胡說八道。」

「是是是，石川大人。」我裝作一本正經地點頭。「副校長可是冷酷無情的一高魔頭，怎麼可能外冷內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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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依然笑容溫柔，順手把仙人掌輕輕推到石川面前，「不用擔心，銀手毬其實很好養的，偶爾讓它曬曬太陽，間中澆點水就可以。如果你覺得麻煩，就放在窗邊，我送咖啡來的時候，順便幫它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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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沒開口。手指輕輕撫過那圓滾滾的小仙人掌，最後小聲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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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你吧，這活可不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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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田中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田中故意用力咳嗽了一聲，說：「好啦，我看氣氛太好，我這電燈泡不如趕緊去教員室晃晃。」

「喂，別在那亂說！」石川瞪了田中一眼，臉上的紅暈卻沒有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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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則輕輕掩嘴笑了笑，轉身收拾起空的咖啡杯，似乎沒有注意到石川的窘態。而石川瞥了我一眼，低聲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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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要是敢胡亂傳什麼風言風語，我可不會讓你活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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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什麼都沒看到呢。」我忍笑，舉手做出投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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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石川小心翼翼地將銀手毬擺到電腦螢幕旁邊，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心裡忍不住暗暗感嘆，這株仙人掌似乎真的和石川很搭……表面帶刺，內心卻莫名地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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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漸漸西斜，副校長室的光線也隨著時間逐漸變得刺眼，彷彿在提醒我們是時候收拾心情回家。田中早就笑嘻嘻地溜了出去，副校長室裡只剩下我、石川和中村三人。中村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了看時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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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一步，留給你們慢慢聊。」

「這麼快就要走了？」我揚了揚眉。

「還要回去美術室整理一下用具，下次我們再慢慢聊吧。」她走到門口，頓了一下，回頭對石川揮了揮手。「前輩，那盆銀手毬就拜託你了。」

「哼，別指望我有那麼多時間顧那玩意。」石川抱著手臂，眼神略微閃躲地撇開。

「我相信，你還是會願意抽出幾那分鐘。」她說完後，朝我揮了揮手，「那麼真木，下星期見啦。」

「好，等你再帶好喝的咖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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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合上，副校長室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石川兩人。我看了看時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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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那我也不打擾你了。畢竟今天是『相親星期五』，可不能讓你錯失大好姻緣。」

「你活膩了嗎，秋？」石川的眼神凌厲地瞪向我，嘴角卻忍不住勾起笑意。「快給我滾，少在這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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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一笑，正要邁步離開的時候，卻聽見她忽然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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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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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回過頭，看見石川站在她的辦公桌後面，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純白色的信封，朝我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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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過來。」

「幹嘛啦，不讓人下班了？」我慢慢走過去。

「你還有東西忘了帶走。」她面無表情地把信封遞到我面前，然後在我接過的瞬間，手起掌落，「啪！」地一下拍在我腦門上。

「哎喲！」我捂住腦袋，瞪了她一眼。「明，你這是公報私仇吧？」

「少廢話，快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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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拆開信封，裡面是一份文件，當我展開那紙張時，標題上的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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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務調動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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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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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本校教務委員會審議，並基於你在過去教學期間的傑出表現、對學生的悉心指導以及對校內活動的積極參與，特此通知你自六月一日起正式升任教學主任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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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能繼續秉持一貫的教學熱忱，為一高的學生們帶來更多成長與啟發。校方相信，你的能力與領導才能將成為一高教育發展的重要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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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致

一高校長室

高橋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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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袋一時間有點空白，反覆確認著那些字眼……

「教學主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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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給我的？」我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石川。

「不然你以為我之前說的『推薦信』是什麼？隨便給你開玩笑的嗎？」

「可是……可是我……」我看著那張通知，手指微微顫抖。「我真的可以嗎？」

「你是想說，我們這群人眼瞎看錯人了？一高看好你，所以你當然可以。」石川一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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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裡被驚喜與不安交雜的情緒塞得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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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發什麼呆啊！」石川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啊，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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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笑了出來，雙手捏著那張升職通知，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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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努力！」

「這才對嘛。快回去吧，下週開始你就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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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朝門口走去，剛走出幾步，身後卻傳來石川微弱的嘟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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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水嗎……唉，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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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副校長室的瞬間，腳步似乎變得更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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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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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微微吹拂過花園，草坪隨著微風搖曳。我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手指夾著一支香煙，煙霧緩緩地在指尖升起，隨風散開。微微泛黃的燈光映在我的側臉上，空氣中還夾雜著初夏的夜涼，讓人感覺格外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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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知惠子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我側過頭，看見她端著兩杯冰麥茶和兩塊精緻的蛋糕，滿面笑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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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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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杯子放在桌面上，細心地推到我面前，然後在我身旁坐下，舒適地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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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五，可要好好放鬆一下。」她笑著說，手指輕輕劃過桌面的冰茶，杯壁上細小的水珠閃爍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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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煙，深深地吐出，眼睛盯著那一縷煙霧在空中緩緩消散，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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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今天的確是個奇怪的日子。」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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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眨了眨眼，湊過來看著我。我則笑了一聲，順手將那封升職信拿出來，遞到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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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今天收到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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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接過那張通知信，仔細地看了幾秒，隨後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的反應讓我有點意外，原本以為她會淡淡一笑帶過，卻不料她竟像是自己獲得了什麼榮譽一樣，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比我還要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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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棒了！秋，你終於成為了教學主任！」

「別那麼誇張，不過是換了個職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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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淡定地抬手揮了揮，但那一抹笑容卻怎麼都藏不住。知惠子笑著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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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謙虛幹嘛？這可是很厲害的事耶！」她放下那張通知信，雙手抱胸，一臉正經地看著我。「那麼從今天開始，我要改口叫你『主任』了，嗯……真木主任這名字，聽起來還挺順耳的嘛。」

「別鬧了，聽起來就很奇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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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兩手放在耳邊像是拿著話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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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主任！真木主任！請到辦公室來，石川副校長需要處理！」

「知惠子！」我忍不住笑著推了她一下，她卻笑得更大聲。

「開玩笑啦，不過我真的替你高興！秋的努力，終於被大家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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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是那麼燦爛，連夜晚的星光都顯得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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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認可是挺好的……」我低聲說，指間的煙快要燃盡，紅色的火光在夜風中閃爍不定。「只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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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伸手拿過我手中的煙，靈巧地吸了一口，煙霧從她的唇間輕輕吐出，飄散在夜空之中。她轉頭望著夜空，似乎是在尋找哪一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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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還在懷疑自己嗎？」她輕輕問道。

「倒也不是懷疑……只是，教學主任這職位……責任會更重吧？而且……我夠能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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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輕笑一聲，把煙輕輕放回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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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不相信自己的話也沒關係；但別忘了，還有人一直相信你的能力，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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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幾秒，看著她溫柔的眼神，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微微吸了一口煙，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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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知惠子。」

「這樣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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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回以燦爛的笑容，端起那杯冰麥茶輕輕抿了一口。她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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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前幾天不是說到要跟父母約時間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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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放下杯子，捲起袖子靠近我一些，笑著說：「我剛剛接到他們的消息了，他們最近還在和教授處理一個重要的研究報告，要到五月底才能從加州回來。」

「海外的工作還不容易呢……你父母也辛苦了。」我想了想，補充道。「那我稍後跟老頭子去約時間吧。」

「不用問問你母親的意見嗎？」知惠子眨了眨眼，嘴角輕輕揚起。

「哦？我母親才沒老頭子那樣困身，她過得比我還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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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我剛把煙頭按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裡。還沒來得及抬頭，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那清脆的鈴聲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我呆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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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ère」（「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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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還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我不自覺地瞥了知惠子一眼。知惠子微微一笑，朝我比了個「快接」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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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再不接，說不定老頭子會親自衝來敲門哦。」

「今天就別說不吉利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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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按下接聽鍵。手機裡很快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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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女，搬到新家之後還習慣嗎？」

「你這麼晚才打電話過來，就為了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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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吐槽，靠回椅背上，微微仰起頭望著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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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還是那麼不懂禮貌。」父親的語氣一如往常，帶著一點不滿和可笑。「身為真木家的女兒，居然不定期打電話回來報告情況，你是讓母親多擔心？」

「那有什麼好報告的，搬進來之後不也照樣生活？又不是搬去火星住。」我翻了個白眼，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還是忍不住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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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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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搞不懂你這個個性像誰。」

「像你。」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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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我轉過頭瞪了她一眼，她卻只是笑著朝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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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老頭子。今天怎麼這麼晚才打來？」我問。

「你之前不就是一直追問我幾時方便和瀨戶家見面嗎？」父親悶聲抱怨。「我和海外團隊連續開了好幾天會議，今天才剛結束，終於能喘口氣了。」

「研究報告？」

「嗯，和北美的研究小組合作，忙到這個月底才能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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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腦中突然閃過剛剛知惠子說的話，心裡泛起一絲微妙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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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著時間去辦吧。給我拿出點誠意和認真的態度來，別丟我家的臉。」

「知道了。」我有些不耐煩地回答，心裡卻還在想著那件事。「你別太累了，忙完報告就好好休息，老骨頭別熬個有的沒的。」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他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服氣。

「晚睡對身體不好，你不是經常念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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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然後傳來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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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等你真的結婚之後，看誰念誰。」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我掛了，晚安。」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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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的聲音還沒說完，我已經乾脆地按下了掛斷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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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掛了，不怕他現在衝過來？」知惠子湊過來，湊到我耳邊笑著說。

「讓他來啊，我才不怕呢。」我點過一根新煙，輕輕吸了一口。「他也在處理研究報告，說要到月底才有空。」

「咦？奇怪……我爸媽也在處理研究報告，說也是五月底才回來。」知惠子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兩邊都在忙研究報告，這也太巧了吧？」

「嗯……」知惠子輕輕嘟囔著，手指繞著麥茶的杯緣轉了一圈。「難道是剛好趕上什麼期刊截稿日？」

「或許吧。老頭子也沒細說，我找天再問清楚。」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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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輕輕嘆了口氣，喝了一口冰麥茶，然後從煙盒拿起一根煙，輕輕地吸了一口，望著夜空，嘴角微微上揚，側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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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秋能和父親這樣互動，我覺得很好呢。」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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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上揚，輕輕拍拍知惠子的頭。知惠子沒有回話，只是輕輕依偎在我身邊，兩人就這樣在夜晚的花園中，靜靜地享受著彼此的溫度和淡淡的煙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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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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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雙方家長的會面定於五月廿九日，出乎意料地來得順利。

另一方面，在這段期間，日曆上的日期一天天被我劃過。自從成為教學主任後，我的生活進入了既定的軌道，忙碌而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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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依舊在課堂上授課，教室裡一排排的桌椅、學生們認真聽課的神情，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但我知道，肩負的責任多了，也變得更重了。以前只需要準備課程，現在卻要關心學校的教務安排，甚至參與校方的政策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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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天的教學，我會花些時間在辦公室處理文件，教學主任的職責遠比我想像中繁瑣：學生名冊的更新、教師們課堂安排、教務會議的資料準備……每一樣都不能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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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黃昏，我總是習慣性地看一眼牆上的時鐘，當針指向五點半的時候，我收拾好資料，走到停車場。石川每天也準時地站在校門口等我，一手抱著那堆永遠不見少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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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什麼課題？」我一邊解鎖車門，一邊習慣性地問她。

「彙整測驗成績，以及高層要求的進度報告。」她拉開後座的門。

「每次都是進度報告嗎……」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發動引擎，車內響起輕柔的背景音樂。

「那誰叫你是主任呢？要不把你換回原來的職位？」

「那可不行，我可沒打算半途而廢。」我抬起頭看著後視鏡，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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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地駛向我家，每天大約是傍晚六點多抵達。知惠子通常會準備好晚餐，有時是一鍋熱騰騰的壽喜燒，有時是簡單的日式咖喱飯。吃過飯後，知惠子會幫忙收拾碗筷，而我和石川則走向廚房前的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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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上早已堆滿了厚重的資料夾，石川毫不留情地將其中一疊放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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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今天先處理好這些。」

「明，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一點？」我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吐槽。

「我手下留情的話，報告就不能準時送出去了。」她一邊翻開文件，一邊用紅筆標註著錯誤的地方，為我逐點解釋「這些都是要重新整理的，日期格式不對，還有這一頁的數據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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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接過來，深吸一口氣，開始一一修改。石川則坐在一旁，不時端著熱茶喝一口，然後冷不防地指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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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行的數字記錯了，重新計算。」

「你是鬼嗎？」我抱怨著，卻還是乖乖把錯誤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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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知惠子偶爾會走到客廳，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電視節目，有時會是新聞，有時是連續劇，她偶爾會轉頭笑著對我們說：「喂，你們倆倒是輕鬆點，我可不記得我家是教務處嘛。」

「唉，如果有點什麼令我覺得像是家就好了。」石川聳聳肩，回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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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聞言，笑著站起來，走進廚房裡忙活。不久後，端出一盤剛剛做好的芝士蛋糕，或是檸檬撻，放在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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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幸運，今天我沒有作業，可以有時間做份檸檬撻。」知惠子笑得燦爛，放下甜點後便坐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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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那我也能吃嗎？」我放下手中的筆，看著那盤散發著檸檬清香的果撻。

「你呀，要多努力一點。」石川一邊嘲笑，一邊已經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嗯，不錯。」

「嘿，秋。有我這麼好的賢妻，工作起來是不是更有動力了？」知惠子轉過頭笑看著我們兩個。

「肯定有。」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一邊咬著檸檬撻，一邊認真的翻著文件。「每天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壓力也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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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聽到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回過頭繼續看她的節目，而我和石川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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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偶爾也會出現一位意外的訪客。

有幾次石川來訪的時候，中村也會陪同一起出現。雖然她和教學主任的事情沒有直接關係，但畢竟是藝術科的教師，她總是笑著對我說：「我可不是來幫忙處理文件喔，只是想來和知惠子聊聊藝術和蛋糕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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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如此，吃過晚飯後，我和石川照例在吧台處理著厚厚的文件；而知惠子與中村則一同待在廚房裡，桌上擺滿了奶油、雞蛋和麵粉，她們認真而高興地製作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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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邊攪拌著麵粉，邊看著身邊正在認真打發奶油的中村，嘴角微微揚起，笑著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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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先生，我最近聽到真木提過，你跟石川的關係，好像比以前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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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隨即抬起頭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輕輕地說：「真的嗎？不過……共事一段時間，的確跟前輩的關係，變得稍微親近一些吧。」

「嗯……而且，剛剛石川可是偷偷瞧了你好幾眼呢。」知惠子偷偷往吧台的方向瞟了一眼，隨後壓低聲音，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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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頓時臉頰微紅，低頭繼續專心打發著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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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她……偶爾還挺可愛的，雖然她平時不怎麼多說話就是了。」說著，她的嘴角忍不住又微微揚了起來，然後又自嘲般地補充：「也許……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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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看著她的表情，不禁輕輕笑了出來，隨即望著兩人眼前已經逐漸成形的蛋糕，帶著幾分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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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今天的蛋糕……看起來真是不錯啊，感覺大家吃了後，都會感到甜絲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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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她就輕輕推了推中村的肩膀，笑得狡黠又溫柔。

中村臉頰依然紅著，卻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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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製作完成後，她們倆端著裝盤的蛋糕走向吧台。我看到知惠子向我悄悄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什麼。我立刻懂了她的意思，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也下意識地看了石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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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這時恰好抬起頭來，看到了我們三人微妙的互動，她微微皺起眉頭，拿起手中的筆輕輕地敲了敲我的額頭，無奈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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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又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了？都說了專心一點。」

「我很專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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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額頭，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石川哼了一聲，卻無法掩飾嘴角上揚的弧度，接著抬起頭，看向我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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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只小鬼，別整天在背後說些有的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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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和知惠子相視一笑，我也忍不住跟著她們笑了起來。石川看著我們三人，起初還試著維持嚴肅的表情，最後終於忍不住也笑出聲來，整個房間頓時充滿了輕鬆而溫暖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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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樣忙碌又熱鬧的日子，真的是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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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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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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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微微透進睡房，空氣中還帶著些微涼意。我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手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撈，卻摸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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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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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囔著，微微睜開眼睛，床鋪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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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著眼睛爬起來，穿上外套打開睡房的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氣飄進鼻腔。我順著香味走到廚房，見到知惠子正背對著我，站在流理台前準備早餐。我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頭髮，還沒完全醒過來的聲音從喉嚨裡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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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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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聽見我的聲音，回過頭來，手裡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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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早安。我剛剛去門口拿了今天的報紙和信件，還有，早餐已經準備好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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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去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擺放整齊的多士、炒蛋和一碟新鮮的沙律，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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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天，還那麼早起來？」

「嗯？秋你忘記了嗎？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啊！」知惠子把咖啡放到我面前，輕輕坐下來。「要和家人見面耶，怎麼能賴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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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的確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於是撇了撇嘴，拿起叉子叉了一口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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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知道，你總是那麼準時……」

「當然啦，我可不想讓他們看到我一臉慌張的樣子呢。」知惠子笑著說，隨後指了指花園。「剛剛順便在花園澆了水，孩子們都陸續開花，很漂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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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著她，雖然臉上還帶著剛起床的惺忪感，但卻忍不住笑了，輕輕捏了下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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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總是這麼有精神……不過，今天去百貨公司，我們打算做什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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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拿起一旁的便條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食材清單，「凱撒沙律、海鮮燉飯、烤全雞，再加一鍋味噌湯……而且，待會我打算再做一些小蛋糕送給爸媽。」

「嗯，蛋糕嗎？」我停下動作，看著她。「送給我家老頭子？這不是浪費嗎？」

「秋，這是禮節，懂嗎？爸媽難得見面，準備一點心意可是必須啊。而且這是我們的心意，不是浪費。」知惠子忍不住輕輕敲了我的額頭。

「好的，知道了，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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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揉了揉被敲到的地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讓我稍微清醒。知惠子看著我微笑，眼神中帶著些許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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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次你要一起幫忙做。」

「我？」

「沒錯，不准偷懶。」她故作嚴肅地指著我，隨後又笑出聲來。「因為這是我們一起準備的禮物，你也要一起動手。」

「好吧，看來我是逃不掉了。」我苦笑著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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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豐盛的早餐後，我們兩人收拾好桌面，換上外套準備出門。知惠子把那張寫滿食材清單的便條紙小心翼翼地摺好，塞進她的手袋，隨後笑著轉身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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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今天我們要準備好多東西呢，你可要幫忙哦。」

「只要你不嫌我手忙腳亂就好。」

「我怎麼會嫌棄呢？你可是在幫我呢。」知惠子輕笑著，拉起我的手往車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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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我們來到了百貨公司。空氣中夾雜著清新的蔬果香氣和剛出爐麵包的淡淡甜味。我推著購物車，跟在知惠子身後，看著她手裡那張整齊的清單，眼神在貨架上來回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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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凱撒沙拉的材料……」她唸著清單上的內容，挑選羅馬生菜，仔細檢查葉片的鮮綠程度，還用手輕輕地摸了下。「這個不錯，看起來很新鮮。」

「有這麼講究嗎？」我站在一旁，有些吃驚地看著她的動作。

「當然啦，羅馬生菜如果不夠脆，拌起來的口感會很差。」知惠子一本正經地說，隨後又拿了幾顆迷你番茄和芝士放進推車裡。「這裡好了，接下來是燉飯的材料，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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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著車跟在她後面，看著她輕巧地穿梭在貨架間，熟練地挑選著新鮮的海鮮。她細心地檢查每一種海鮮，盡量挑選最飽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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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知惠子，可比平常更細心呢。」

「畢竟這是展示能力的時刻嘛，我希望今天能做到最好。」

「嗯，那今天我們也要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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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看著知惠子細心地挑選食材，知惠子則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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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冷藏區，知惠子停在冰櫃前，細心地挑選著一整隻冷凍全雞，她蹲下身子，仔細地看著包裝上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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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好像比較飽滿，做起來應該充滿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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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她旁邊，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聲。

「原來挑一隻雞這麼多學問。」

「不然你以為呢？待會你就知道我的料理有多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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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微微瞥了我一眼，她得意地抱著那隻挑好的雞肉放進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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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很期待老婆大人的絕活喔！」我誇張地一揮手，知惠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輕輕拍了我的背一下。「你少來了，快走快走，還有甜點材料要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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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甜點區，我們拿了麵粉、砂糖、雞蛋、巧克力粉和草莓果醬。知惠子挑選著一包包精緻的材料，眼中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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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今天要做幾種口味？」我幫忙把材料放進推車，隨口問道。

「嗯……我打算做原味、巧克力和果醬三種。」她微笑著看向我。「待會你可不能逃哦！」

「你真的確定要我幫忙嗎？」

「當然啦，今天是我們共同心意的日子。」她拉起我的手，輕輕搖了搖。「放心吧，我會教你，一步一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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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溫柔的笑容，終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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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聽你的。」

「這樣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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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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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知惠子利落地脫下外套，捲起袖子走進廚房。而我則跟在她後面，心裡隱隱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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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那我們就開始動工囉。」知惠子笑著從袋裡拿出麵粉、糖、雞蛋和牛奶，還有一小罐香草油。「今天我會教你三種口味，先從最簡單的做起。」

「了解，都聽你的。」我點點頭，順手把其他食材擺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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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熟練地拿起攪拌盆，將麵粉和糖一起倒進去，接著敲開雞蛋，蛋黃滑進盆裡，蛋白顫動著劃開一條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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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換你來試試看吧？」她將攪拌棒遞到我手裡，笑著說。「不用緊張，輕輕地攪拌，畫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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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接過攪拌棒，將它放進那混合的麵粉裡開始攪動。一開始的動作有些生疏，攪拌的時候甚至不小心濺出了一點粉末，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知惠子卻沒有生氣，反而走到我身後，溫柔地握住我的手腕，指導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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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快，就順著圓圈慢慢攪……對，這樣材料就不會亂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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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依舊溫暖，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專注在攪拌盆裡，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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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我忍不住問。

「我只是覺得，秋現在的樣子……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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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有些發熱，我立刻把視線轉回攪拌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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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可愛了，這種笨拙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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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放開我的手，讓我繼續攪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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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下來是倒入牛奶，你慢慢加，我來幫你看著黏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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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倒著牛奶，一邊看著知惠子的表情，她專注地確認麵糊的質地是否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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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囉，現在我們準備倒進模具。」知惠子從櫃子裡拿出幾個矽膠模具，示範如何把麵糊倒進去。「記得不要太滿，大約八分就好。」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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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操作，然而第一個倒得太少，第二個卻不小心溢出來了一點，我再次尷尬地看向她。知惠子笑了笑，拿起抹布輕輕擦拭模具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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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第一次嘛。」她拍了拍我的肩。「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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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模具放進烤箱後，知惠子便迅速準備第二批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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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巧克力口味的，這個步驟跟剛剛差不多，只是要加入可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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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吧台前，看著她把麵粉、砂糖和可可粉倒進攪拌盆中，動作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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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動作好像是練過幾百次一樣熟練。」

「是嗎？我其實是靠自己練出來的啦，你也是，工作慢慢來就好，多做幾遍就會熟練了。」

「也對……那今天，我來幫你一起完成吧。」我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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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出爐後，知惠子仔細地將它們一個個放在網架上冷卻，我則準備好透明的包裝袋，把蛋糕小心地分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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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來是包裝吧。」我拿起絲帶，試著打結，卻發現那個蝴蝶結歪歪斜斜的，像是被風吹亂的草叢一樣。我苦笑地把包裝拿起來給知惠子看。「呃……抱歉，我好像又搞砸了。」

「我覺得很有秋的風格啊，太太的手工向來以可愛見稱嘛。」知惠子走過來看了一眼，笑出聲來。

「你這是安慰我吧？」我無奈地搖頭。

「才不是呢。」知惠子把我的蝴蝶結拿在手裡端詳著，嘴角的笑意未減。「其實，只要用心做的話，收到的人也會感受到製作者的心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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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突然覺得那雙手輕輕捧著我做的東西時，竟顯得無比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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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會哄人開心。」

「我說的是真心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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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說完，她忽然踮起腳尖，在我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聲音像是耳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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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秋，你今天做得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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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看著她，她卻仍然笑著，轉身收拾桌上的包裝材料。我撓了撓頭，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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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這是給我的鼓勵嗎？」

「當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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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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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知惠子正醃製雞肉，空氣中瀰漫著香料的味道。我站在流理台前切著配菜，雖然手法比以前熟練了些，但切得還是有些參差不齊。

「秋，手指再往裡面縮一點，否則會很容易切到手哦！」知惠子一邊準備醃料，一邊回頭看著我，帶著溫柔的笑容。

「哈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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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笑了笑，把蔥切得更細緻一點，卻突然聽見門鈴聲響起。知惠子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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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媽到了嗎？」

「嗯，我們走吧，去迎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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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隨後把刀放下，用毛巾隨便擦了擦手。走到玄關，我伸手握住門把，回頭看了知惠子一眼。她站在我身後，手指輕輕地握緊了衣角，似乎有些緊張。我笑了笑，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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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點，他們不會吃了你啦。」

「我知道，只是……還是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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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揉了揉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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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的是一對熟悉不過的身影。

左邊是我的母親，Élise Laurent。一頭微卷的金髮柔順地垂在肩膀上，帶著溫暖而包容的笑容，雙眼還有和我一樣的深藍色瞳孔；而在她身邊，則是我的父親，真木和義。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手裡提著公事包，依舊帶著那種威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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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看到我，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快步上前，一把將我緊緊抱住。我隨即回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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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Maman（媽媽），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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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以前瘦了很多，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母親鬆開手，仔細打量著我，笑著說。

「還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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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伸手將她拉進屋裡，目光卻落在父親身上，他依舊站在門口，冷靜地看著我們，目光中帶著一點難以捉摸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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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還不進來嗎？」我瞄了一眼，揶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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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了一聲，邁步走進門，隨手把公事包放到玄關的矮櫃上，目光隨意地掃過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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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看上去好多了。」

「還不錯吧。」我聳了聳肩，眼神掃過他，卻無法掩飾心中的一絲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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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則在我身後站得筆直。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我從未聽過的聲音，緩緩開口道：

「Bonjour, Monsieur. Bonjour, Madame. Je m'appelle Seto Chieko. Enchantée de vous rencontrer.」

（「你好，先生。你好，夫人。我叫瀨戶知惠子，很高興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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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顯得有些緊張，發音帶著些微的生澀，但那種努力想表達的心意卻讓人覺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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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眼睛一亮，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Oh, vous parlez français ? C'est incroyable !」

（「喔，你會說法語？真是令人驚訝！」）

知惠子有些慌張地擺擺手，尷尬地回應。「Un peu… juste un peu…」

（「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你太棒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日本人用法語和我打招呼呢。」母親笑得更燦爛了，走上前輕輕握住知惠子的手。

「我知道伯母是法國人，所以就……想試試看……」知惠子的臉頰微微泛紅。

「叫我Maman吧，知惠子，這樣也比較親近。」母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露出滿意的笑容。

「Maman……謝謝你。」知惠子稍微怔了一下，隨後笑著點點頭。

「真是個好孩子，秋，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呢。」

「我知道了，Maman。」我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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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一旁清了清喉嚨，目光掃向知惠子，點了點頭。「這孩子還是那麼有禮，不錯。」

「謝謝你。」知惠子立刻站得更筆直，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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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沒有多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我看著他那副矜持的樣子，心裡的那股複雜感悄悄湧了上來，但還是示意他們進客廳。母親挽著知惠子的手，輕聲地聊著剛剛的法文打招呼，而父親則是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頭，像是建評估建築一樣，目光仔細地掃過客廳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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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輪簡單的寒暄後，知惠子示意我去陪伴家人，她則回到廚房繼續準備菜肴。母親站在她身旁，興致勃勃地看著知惠子熟練的刀工，不時發出驚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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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切得好整齊啊！」

「謝謝，我平常在家裡，也會經常準備兩人的三餐。」知惠子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你很厲害呢。其實我偶爾也會做點家常菜式。」

「媽媽也會做飯嗎？」知惠子稍微愣了一下，露出驚訝的表情。

「嗯……我在法國的時候常常會做，尤其是烤雞，這可是我的拿手菜。」她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回想起過往的生活片段。「如果知惠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教你怎麼做得更好吃！」

「真的嗎？那我可以學嗎？」知惠子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小孩聽到新奇故事般睜大了眼睛。

「當然可以！」母親用力點頭，隨後微微偏過頭，略顯生澀地問：「那個……烤箱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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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立刻指了指廚房的一角，「這邊這邊！」她像是生怕母親改變主意似的，立刻小跑步過去打開烤箱的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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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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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人埋首準備烤雞，廚房裡充滿了愉快的笑聲和溫暖的氣氛。而我和父親則坐在吧台前，彼此之間隔著煙霧緩緩散開的距離。父親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我則安靜地喝著熱茶，偶爾抬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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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別敲了，把我都聽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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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開口，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後深吸一口，感受那股熟悉的刺激感在肺部擴散。父親停下動作，掃了我一眼，隨後從公事包裡拿出幾本厚實的書，重重地放到吧台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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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一看，封面上印著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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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社會家庭的定位和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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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你的書？」我的手指劃過封面，書皮帶著些許冷硬的質感。

「嗯，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父親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煙霧在他面前緩緩飄散，模糊了那張嚴肅的臉。「這本書很重要，裡面探討了家庭在社會結構中的改變，還有個人角色的重新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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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目錄，裡面列得密密麻麻，什麼「家庭價值的再定義」、「社會連結與家庭結構的變遷」、「家庭角色的現代轉換」……看得我頭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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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要我看完後，做份閱讀報告吧？」我揚了揚書，笑了笑。「這本書留著，下次燒烤的話拿去一併燒掉。」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父親聞言，深吸一口煙後重重地吐出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你還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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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指向旁邊的兩本小巧的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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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拿起其中一本，封面上是一隻小熊抱著一隻毛公仔，背景是淡淡的夕陽色調；另一個封面則是小熊坐在一顆星星旁邊，兩者仰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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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我抬起頭問。

「這是你母親新畫的繪本，正式商業出版了。」父親吐出一口煙，伸手把煙灰彈進煙灰缸。

「商業出版？」我愣了一下。

「嗯。原本只是畫著玩，後來出版社看了覺得不錯，就給了她機會出版了。」他頓了頓，眼神掃向廚房那邊，溫暖的光線映在母親和知惠子的背影上。

「至於這兩本書，是給你們的。」父親伸手指了指那兩本繪本。「你母親說，知惠子一本，你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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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幾秒，看著那繪本柔和的封面，心裡不知不覺湧上一股溫暖，卻故意擺出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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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這個做什麼？這種幼稚的東西……」

「嘴硬。你小時候可是最喜歡看繪本的，每次看到小動物哭了還會掉眼淚，怎麼現在長大了就裝作不在乎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急忙地吐出一口煙，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是啊，很久以前了。」父親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煙霧在他指間緩緩消散。「但是感情，就是這麼點滴累積起來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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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下來，沒有反駁，手指輕輕撫過那繪本的封面，感受紙頁間，或是說心中的一份暖意。兩人並排坐在吧台前，煙霧在我們之間緩緩升起。廚房裡，知惠子和母親的笑聲不時傳來，伴隨著鍋具碰撞的聲音，空氣中漸漸瀰漫著烤雞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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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深吸一口煙，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園，沉默了幾秒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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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這房子住得還慣嗎？」

「還不錯啊，空間夠，離學校也近。」我拿起煙嘬了一口。

「嗯，比你以前那個小公寓好多了吧。」他微微點頭，「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幫你買下那間公寓的時候，跟你說過的話。」

「你說的話那麼多，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句？」

「先有家，再有家庭。」他哼了一聲，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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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我記得無比清楚。

我還隱約記得，那是我大學剛畢業的那年，他帶我去看那間窄小但溫暖的公寓，手裡拿著樓契，語重心長地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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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這麼回事。」我撓了撓頭，吸了一口煙後笑了笑。「不過那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講的，就只是想我滾出家，說什麼『每天光懂得頂撞我，像話嗎？』」

「那是因為你還跟我頂嘴說不想當教師，你看看哪像個人？」

「哦？那至少我現在也有家庭啊。」我吐出一口煙霧，心情莫名地放鬆下來。

「至少……這次你有想過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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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朝廚房方向瞟了一眼，知惠子正俐落地翻動著烤盤裡的蔬菜。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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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次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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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沉默了幾秒，將煙灰輕輕彈進煙灰缸，轉過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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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也長大了。不要再讓家只是個『住的地方』，要學會如何建立、維繫，讓它真正成為一個家庭。」

「這說教倒是很老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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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不急著反駁，而是點燃另一根煙，緩緩地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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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只是一間屋、家具和幾個房間。而是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是你回到門口時知道有人等著你，是你早晨醒來時聽到有人叫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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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手裡的煙灰輕輕掉進煙灰缸裡，發出微小的聲響。父親深吸一口煙，目光再次落到廚房那邊，難得地溫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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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以前住的那個地方，對你來說只是個睡覺的地方。你不在乎是不是亂的，不在意吃的是什麼，也沒想過有人會回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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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咬著嘴唇，心裡泛起一絲細微的刺痛，那些日子裡的孤獨感突然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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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一樣了，秋。現在，這可是你的『家』，更是你們將來建立家庭的地方。」

「老頭子，說教得可真煽情啊。」

「不肖女，總算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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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言，難得地笑了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吐出一口煙霧，手指輕輕彈了彈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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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這麼看好我，我會證明給你看，這地方不只是一個家，而是一個美滿的家庭。」

「哼，我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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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眼中帶著些許的笑意，隨後把煙蒂按熄在煙灰缸裡，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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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的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煙草味。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於是看向父親，問道：「話說回來，母親不也是學者嗎，什麼時候變成繪本創作者了？」

「興趣罷了，之前她就喜歡隨手畫些小東西，只是沒想到會出書。」

「她的興趣倒是越來越多了，而且還是畫這種溫馨的故事。」

「你知道嗎？這兩本書，是她在前陣子看了那張照片後的靈感。」

「照片？」我愣住了，腦中搜尋著記憶。「什麼照片？」

「前陣子你傳給她的那張，忘了嗎。」父親彈了彈煙灰，似乎有些不耐煩。「那張你站在花園裡，手搭在知惠子的肩上，她拿著澆花器，兩個人笑得燦爛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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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那確實是幾個星期前的事，知惠子在後花園澆水，我隨手拿起手機拍下了那一刻。那天的陽光很好，而知惠子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特別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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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照片……還竟然成了靈感？」我不自覺地喃喃道。

「她看到那張照片後，整整畫了一個禮拜。她說，那是她很久沒見到的表情。」父親點了點頭，目光深遠地望向窗外，

「什麼表情？」

「笑容，特別是你的。」父親頓了頓，繼續說道：「她說，自從你獨自搬出去之後，就很少見到你那麼開心了。」

「廢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微微皺眉，撇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我的表情。

「我還記得上次見到知惠子，她跟我打招呼時的樣子。那時候就覺得……她是個溫柔的孩子，不太會害怕陌生人，卻又很有禮貌。」

「哦？你難得會稱讚一個人是『溫柔的孩子』啊。」

「也許吧，但我看到她在照片裡那樣依偎著你，笑得那麼燦爛。我知道，她是個能讓你放鬆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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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下來，煙在指尖微微燃燒，空氣中飄散著濃烈的煙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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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我說過：結婚，不能只依靠誰，你要記住，結婚是需要兩人互相扶持。」

「扶持？」我偏過頭，難得正視著他的眼睛。

「是啊，兩個人能夠互相扶持，才能走得長遠。你不能光依賴知惠子，也不能讓她光依賴你，你們得一起成長，一起承擔，這才是真正的家庭。」父親點了點頭。

「你這種話還真是意外啊，老頭子，不是平常只會說些大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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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卻沒有反駁，而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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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需要成長，秋。我要看到你不只是依靠別人，也能成為別人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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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看著他的臉，發現他似乎有些老了，皺紋在眉眼間更深了。但那雙眼睛，依舊帶著幾分堅定和期盼。我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眼神輕輕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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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你今天的話真多……」

「嫌我煩？」他挑眉。

「倒也不是，只是有點不習慣。」我笑了笑。「不過，我看看心情怎樣，能不能記住一些吧。」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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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沉默片刻，最終只是輕輕點頭。我望著煙霧散開的方向，心中那股溫暖的感覺慢慢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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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許這個家，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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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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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料理擺得滿滿當當，凱撒沙拉的鮮綠、海鮮燉飯的奶油色澤，還有烤雞金黃酥脆的外皮，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知惠子再輕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餐具，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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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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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伸懶腰，剛準備要喘口氣，門鈴卻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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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知惠子愉快地喊了一聲，輕快地走向玄關。我則跟在她後面，心裡多少有些緊張。畢竟，這是雙方家長第一次正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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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大門一打開，外面站著知惠子的父母，他們帶著親切的笑容，臉上掛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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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知惠子開朗地迎上前去，牽住母親的手臂，露出滿是喜悅的神彩。「你們來了！」

「這次路上沒塞車，還順利。」知惠子的父親笑呵呵地說著，一邊踏進玄關，一邊看向屋內，「新家真是漂亮啊，你們倆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啊，畢竟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知惠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後回頭向我輕輕點了點頭。

「伯父、伯母，歡迎你們，請進來吧。」我稍稍鞠躬示意，帶點拘謹地笑著。

「哎呀，秋，你別客氣啊！」知惠子的母親笑著拍拍我的手臂。「今天也多虧你們準備了這麼多好菜。」

「哪裡哪裡，都是知惠子的功勞。」我謙虛地回答，帶著兩人走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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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父母踏進客廳後，本想向我家人打招呼，但又突然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睜大地盯著沙發上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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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了？」我和知惠子對視一眼，都有些困惑。

「真、真木教授……？」知惠子的父親先是喃喃自語，隨後尷尬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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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父親抬起頭，眼神裡也閃過一絲驚訝。他緩緩站了起來，平日總是掛在臉上的嚴肅，在一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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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戶先生、太太……原來你們就是知惠子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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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和知惠子已經完全摸不著頭緒，來回地看著眼前的父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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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忍不住輕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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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母親則輕輕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尷尬地笑道：「還真是意想不到啊，原來真木教授就是秋的父親，我們可真沒想到會這樣碰面呢。」

「秋，知惠子，眼前這位真木教授，就是我們工作的研究室主任，也就是我們的直屬上司。」知惠子的父親笑著解釋。

「哈？」知惠子立刻睜大了眼睛，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等等！這麼說起來，你們說最近在忙於處理研究報告的教授，就是秋的爸爸嗎？」

「老頭子，這麼巧的事你居然不早點說？」我瞪著父親，一臉不可置信地搖頭。

「你也沒說你未來的岳父岳母就是我的部下啊！」父親則回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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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氣氛詭異得好像電視劇的八點檔場景，然後大家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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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人還真是挺有緣分吶。」母親也掩著嘴輕聲笑著，打趣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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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立刻板起臉，刻意用嚴肅的口氣對知惠子的父母說：「那麼瀨戶夫妻，既然你們五月底特地請了假，早前的研究論文的審閱可完成了？」

「當然完成了，教授，我們前幾天就已經發送到你的電子信箱裡了。」知惠子的父親立刻站直了身體，認真地回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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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故意地點點頭，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還想繼續盤問下去的模樣。知惠子卻立刻插嘴，調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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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事情稍後再談啦，教授們，今天可是家人聚餐，別讓飯菜涼掉了！」

「就是嘛，老頭子，別再耍官威啦！」我趁機附和一句。

「好吧，今天就暫且放過你們了。」父親無奈地笑了笑，裝作認真地清了清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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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一次笑了起來，這次笑聲比之前更加輕鬆自如。於是，一行人熱熱鬧鬧地走向餐桌，一起入座。看著滿桌的佳餚和眼前輕鬆愉快的氛圍，我心中不由得感嘆：這世界還真是小到讓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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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準備了不少呢，這樣的菜色比得上餐廳了吧？」知惠子的母親驚嘆地說道，拿起湯勺舀了一碗味噌湯，輕輕吹了吹再喝上一口。

「是啊，特別是這隻烤雞，我光是聞就流口水了。」知惠子的父親也笑著附和。

「其實呢，這次的烤雞可是Maman教我怎麼醃製的喔！她說如果想要肉質更嫩，先用檸檬汁和蜂蜜稍微醃製，再加上一點迷迭香放進肚子裡，出來的香氣會更好！」知惠子笑得燦爛，眼睛瞇成了彎月。

「知惠子學得很快呢，我還沒解釋完，她就已經開始動手處理了。」母親微笑地點頭。

「是嗎？」知惠子的母親笑著看向知惠子，眼神裡滿是驕傲。「看來我們的小女孩長大了呢。」

「哪有啦……只是想學得更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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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有些靦腆地低下頭。我看著她那副害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順手拿起一隻雞翼，放進她的碗裡。「來，試試看你親手做的烤雞，我也很好奇味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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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啦，秋。」知惠子隨後抬起頭看向我，嘴角揚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呵呵，你還客氣什麼？快吃吧，我可還等著聽你的評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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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笑著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伴隨著多汁的雞肉，讓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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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很好吃耶！」

「我就說嘛，知惠子很有天分的。」母親在一旁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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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另一邊聽著知惠子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在一旁愉快地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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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緣分。」知惠子的父親舉起酒杯，對我的父親笑道。「真木教授，還真沒想到，我們的女兒居然走在了一起。」

「是啊，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還真是讓我驚訝了一陣子。」父親輕輕抿了一口紅酒，臉上浮現一絲微笑。

「那以後見面的場合，可不只是辦公室和會議室了啊。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你比較好呢，教授？還是……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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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這話，差點噴出一口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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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我拍著胸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伯父，你這未免也跳得太快了吧？」

「哈哈哈，開個玩笑嘛！」知惠子的父親哈哈大笑，而母親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真是一點都改不了這個習慣。」

「慢慢吃，別急著噎到了。」知惠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她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調皮地說：「秋……剛剛好像差點變成噴泉了耶。」

「知惠子，別光說風涼話……你還笑得那麼開心？」

「因為你很可愛嘛。」知惠子捂著嘴偷笑，眼角微微上揚。

「這種話你不覺得該留著晚一點說嗎？」我忍不住別過頭。

「喔？晚一點嗎？」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些微挑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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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了她一眼，懶得接話，繼續吃著燉飯，耳邊卻聽到知惠子悶悶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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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邊的餐桌上，真木的母親和知惠子的母親正用流利的英語交談著，從廚房準備到兩個孩子相處的點點滴滴無所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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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真的改變了秋很多。她現在看起來更開心、更放鬆了。」

「我們感覺到，秋真的很細心。也能看到知惠子變得更成熟、更穩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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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母親也笑著回應。

我瞄了一眼知惠子，發現她似乎也聽懂了幾個關鍵詞，正悶頭吃飯，臉頰漲得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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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害羞啦？」我輕輕撞了撞她的手臂。

「才、才沒有……」她結巴地回應，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啃著雞肉。

「那就多吃點吧，今晚可是你的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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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抬起頭，眼睛微微一亮，露出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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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你了，秋。」

我笑了笑，覺得今晚的飯局，意外地沒有那麼多壓力，反而溫暖又充滿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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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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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我和知惠子正準備茶水及煎餅。當兩人端著熱茶和紅酒走出廚房時，客廳裡的雙親們已經坐在L型沙發上，相談甚歡。氣氛顯得十分融洽，沙發的安排也恰到好處：一側是吸煙區：我、知惠子和父親；另一側則是清新空氣的領地，母親和知惠子的雙親正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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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紅酒放在桌上，知惠子則將熱茶一一遞給父母們。坐定後，我剛想舒口氣，卻見父親已經掏出一根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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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才剛吃完飯就抽煙，老頭子，你那煙真的很臭耶。」我皺了皺鼻子，揮了揮手想把那股嗆鼻的煙霧趕遠一點。

「這是你不懂得欣賞，只有經驗豐富的人才能明白這煙的好處。」父親點燃煙，吸了一口，嘴角微微揚起。

「什麼經驗豐富？你那是老頑固的思想了吧。」我翻了個白眼，故意往後靠了靠。「說回來……為什麼我一定要坐在你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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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聽見我抱怨，輕笑一聲，捧著熱茶優雅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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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要不要過來這邊坐？這裡空氣可好得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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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答應，但立刻被後面的條件打斷。「不過……」母親指了指我的口袋。「過來的條件是得戒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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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

「算了吧，還是跟老頭子一起受苦好了。」說完，我利落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後深吸一口。

「嗯，這是你的選擇啊。」母親聳了聳肩，輕輕抿了一口茶，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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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感覺到旁邊有個人也拿起了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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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也來一根嗎？」我轉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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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對我眨了眨眼，動作輕巧地抽出一根煙，拿出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後吐出淡淡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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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才像在吸煙區的藝術家嘛。」

「喂，你抽煙的理由也太隨便了吧？」我忍不住笑出聲。

「誰說隨便了？抽煙可是藝術家必備的儀式感啊。」知惠子抬起下巴，作勢模仿那些電影裡的文藝女主角，優雅地吐出一口煙霧。

「你就裝吧。」我瞪了她一眼，卻也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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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知惠子的母親望向我們這一側，掩嘴笑著說：「哎呀，你們那邊可真是煙霧瀰漫的重災區呢。」知惠子吐出一口煙霧，輕輕揮了揮手，好像要把那濃煙吹散似的，「這是藝術家的命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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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少抽點吧！」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知惠子笑得燦爛，手指夾著煙，優雅地比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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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那頭忍不住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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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我倒是有點擔心你的肺會不會先出問題。」

「我的肺硬朗得很，你別擔心。」

「硬朗？就你每天清早咳嗽的樣子？」知惠子立刻笑著補上一刀。

「喂，我是被你那『藝術煙霧』嗆到的吧？」我不服氣地反駁。

「那也沒辦法啦，誰讓我們這裡是吸煙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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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客廳響起一陣笑聲，我搖了搖頭，卻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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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煙霧繚繞，茶香與煙草的味道交織在空氣中，讓整個客廳的氣氛顯得輕鬆。知惠子的母親端著茶杯，微笑地與真木母親聊著什麼，而父親則是點燃了第二根煙，慢慢地吐出一口煙霧，眼神似乎沉浸在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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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知惠子的父親突然放下茶杯，開口問：「對了，我差點忘了！秋，你們的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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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知惠子，她朝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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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近討論過幾次，最後決定舉辦『人前式』。」我微笑著說，稍微正了正身體，繼續解釋道：「也許簡單一點會比較好，而且能專注在重要的人身上。」

註：「人前式」為無宗教婚禮，流程大約是新人在來賓前宣誓結成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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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式啊……」知惠子的父親輕輕點頭。「確實是個好選擇，簡單而溫馨，不需要太多繁瑣的禮節，反而更能體現兩人的真心。」

「哎呀，這種選擇很棒啊，知惠子一直就不太喜歡繁瑣的儀式，我看這樣反而更適合她。」知惠子母親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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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轉頭看向父親，卻見他微微揚起嘴角，吐了一口煙後說：「這還真是有你的風格，省去那些花里胡哨的裝飾，只把重點放在人身上。」

「老頭子，你這是讚賞還是揶揄？」我挑眉調侃道。

「揶揄？你能穩穩地走完紅毯，我就謝天謝地了。」

「誒！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故作生氣地反駁道，知惠子在一旁笑得差點噴出茶來。

「不過啊……」父親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秋，儀式再簡單也好，這畢竟是你們一生重要的時刻。不能有任何差錯，知道嗎？」

「放心吧，我們會好好準備，不會讓你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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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也坐直了身子，笑容溫暖地看向四位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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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放心，我相信秋的能力，而且我們兩個會一起用心去籌備這次的婚禮。」

「好孩子，有這份心就好。」知惠子的母親笑著點頭。

「記住，婚禮是兩個人共同的旅程，不只是儀式，而是對未來的承諾。」

「是啊，這次我們會一起努力，讓那天成為我們最重要的回憶。」我輕聲說道。

「嗯，我們一定會做到的。」知惠子微笑著點頭。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那一天了。」母親在對面微微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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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笑了笑，心裡那種緊張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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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人一邊吃著煎餅，一邊繼續聊天。父親好奇地問道：「對了，關於結婚後的改姓問題，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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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確實是我們之前有討論過，但一直沒有正式在長輩面前談起。我的視線悄悄移向知惠子，而她則微笑著看向她的父母，似乎在確認父母親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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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們對於這一點，比較傾向尊重她們兩人的選擇。」知惠子的父親緩緩地開口。「比起誰要改姓，我們更在意她們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知惠子的母親也點了點頭，笑著補充道：「對，我們放心她們能夠自己決定這些事。無論誰選擇什麼姓氏，我們都一樣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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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驚訝地看向知惠子，心裡還在回想我們曾經短暫提過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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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算怎麼做？」我試探性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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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輕輕握住我的手，臉上帶著那熟悉的溫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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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改成真木姓。」

「你……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忍不住追問。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這不是迎合誰的決定，而是我想要和你一同開始新的旅程。有個共同的名字，代表著我們有個共同的起點。我希望這個名字能成為我們故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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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笑著點了點頭，但眼神卻非常堅定。我的喉嚨有些發緊，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於是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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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我會珍惜這個名字，也會珍惜你，還有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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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微笑地回握著我的手，眼神裡閃動著光芒，那種無聲的互動中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我知道，彼此都明白這份心意。這時，真木母親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拍了拍手，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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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知惠子，歡迎成為真木家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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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有些害羞地微微低下頭，輕聲說：「請多多指教……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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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眼睛閃亮了一下，隨後滿是笑意地握住知惠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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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聲音聽起來真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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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們倆的互動，不禁勾起嘴角，覺得心裡那種緊繃的感覺完全鬆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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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改名字是改名字，婚禮還是要辦好。」父親在一旁輕哼了一聲，卻沒有了之前的那股嚴肅，反而多了一絲難得的溫柔。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辦好。」我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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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那麼我們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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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輕輕靠在我肩膀上，溫柔地看向我。我感覺到她的手輕輕緊了緊，我也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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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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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場關於改姓的討論似乎讓氣氛更加融洽。母親的笑容依舊溫暖，知惠子的父母也顯得更加放鬆，父親則是抽完最後一根煙，掐滅在煙灰缸裡，輕輕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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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為話題會轉向更輕鬆的方向時，母親突然將酒杯放到桌上，微微向前靠了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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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秋，知惠子，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未來會不會想要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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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裡正端著的紅酒杯微微晃動，差點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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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們有想過要個孩子嗎？」母親笑了笑，無比自然地重複了一遍。

「這、這話題也未免太快了吧？」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臉頰瞬間燙了起來。「我們才準備婚禮的事，現在就談孩子，這是不是太急了點？」

「怎麼了？難道不應該提前計劃嗎？婚姻不僅是兩個人的事，也可能是未來更多人的開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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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間無法反駁，只能尷尬地輕咳幾聲，然後偷瞄了一眼知惠子。知惠子卻顯得出奇的冷靜，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抬頭看向母親，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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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有想過？」這句話讓我不自覺地轉過頭，看著她。

「嗯。秋，如果有一天，我們遇到了一個需要我們守護的人，那我會願意成為那個能夠保護他、陪伴他長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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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話語簡單卻充滿力量，她的眼神是那樣堅定，讓我看見了她心底那份溫柔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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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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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喃喃著，感覺心臟微微顫動。原來，她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而且這麼認真地思考過。知惠子微笑地看著我，伸手輕輕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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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可能還沒準備好，不過，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想要守護那個人。」

「知惠子，如果你決定好了，那我一定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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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對面聽著，輕輕點頭，目光中滿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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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想，你們兩個一定能夠成為溫柔的引導者，帶領一個新的生命，走向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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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父親也笑了起來，舉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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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你們有這樣的心態，真是放心了。孩子或許是未來的事，但只要你們覺得幸福，那就是最好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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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舉起酒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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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們會努力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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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父親忽然輕咳了一聲，重新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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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照顧孩子可不是簡單的事。」

「喂，老頭子，這麼快就想當爺爺了嗎？」

「我才不急，只是提醒你，你那個脾氣、那個總是不耐煩的樣子，孩子可不是能用一張嘴就搞定的。」

「我有那麼糟嗎？」我笑了出來。

「我可是知道你小時候連照顧金魚都會忘記餵食的，別跟我說你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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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我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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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

「我只是覺得，未來一定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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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眼角還帶著笑意。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舉起手裡的紅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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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我有分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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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客廳瞬間爆發出一陣笑聲，連知惠子的母親也忍不住笑著說：「哎呀，真是想不到，秋小時候原來是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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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也感覺到一股暖意在胸口擴散開來。我抬頭看向知惠子，發現她也正看著我，眼中滿是笑意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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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她回握住我的手，兩人相視而笑，彷彿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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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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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月裡面，日子一天天推進。夏日的陽光越發炙熱，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些許草香，而知惠子和我則在這樣的日子裡，一步步籌備著兩人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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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分工清楚明確：知惠子負責設計部分，從場地佈置、婚紗設計、請柬設計到回禮的小細節，都由她一手包辦；而我的任務則是更偏向行政的部分，像是文件準備、場地預約、餐點的選擇、賓客名單的確認，甚至連戒指的選購也是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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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在白天各自忙於工作和學業，但每到晚上，我們總會在餐桌前攤開一大堆資料和設計圖紙，數不清喝過多少杯咖啡，抽過一根接一根的煙，討論各自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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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夜晚，我忙完工作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打開玄關的那一刻，屋內一片安靜，只有餐桌旁的直立燈亮著，散發出柔和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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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下外套，放輕腳步走到餐桌前，只見知惠子趴在桌子上，嘴邊還有一點點餅乾屑，雙手攤開壓在幾張畫滿設計稿的紙上，筆記本和各種顏色的麥克筆散亂地擺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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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累到直接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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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笑出聲，蹲下來看著她的側臉。知惠子的呼吸很均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的手指還握著一支麥克筆，好像隨時準備要再補幾筆似的。瞥了一眼她手下的設計稿，那是幾張關於婚禮場地佈置的草圖，燈光、花卉的擺設，甚至還有座位圖，細膩到讓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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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根本是拼了命在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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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輕輕把桌上的筆收好，整理好那些紙張，再小心地把她手中的筆抽出來。知惠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嘴裡喃喃地說了一句：「別動……還沒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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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等你醒來再畫。」我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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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將她從桌邊抱起來，知惠子並不重，甚至和以前一樣都是那麼輕巧。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後，讓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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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累還不肯早點睡覺，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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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裝作抱怨，卻不由得放慢腳步，想讓她更舒服一點。一路把她抱進房間，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幫她蓋好被子。知惠子似乎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微微轉了個身，抱住了枕頭，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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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床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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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辛苦了，睡個好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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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床頭燈，最後看了她一眼，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夜晚的空氣透著涼意，餐桌上的設計稿整齊地疊放在一起，承載著她的夢想和心血。我走過去，打開桌上的筆記本，看見最後一行字用紅筆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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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設計草圖 v5 #Final 」

旁邊還用小字寫著：「一定要讓大家有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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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笑了出聲，坐到桌邊，倒了一杯熱茶，翻開那些設計稿，一頁一頁地細細看著，心中感到一陣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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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著籌備婚禮的進度，我和知惠子的睡眠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有時候兩人甚至會忙到半夜兩三點才入睡，但即使如此，第二天早上鬧鐘總還是能把我們從睡夢中強硬地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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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某天早晨，卻意外地出了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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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

陽光似乎比平常起來的時候更亮，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知惠子還睡得安穩，頭髮散亂地攤在枕頭上，嘴唇微微張開，呼吸均勻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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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知惠子，還是那麼可愛，那麼溫柔。

我這樣想著，摸了摸床邊的手機，輕輕一按，螢幕瞬間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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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嗯……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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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的睡意全消，立刻從床上彈起，詫異地盯著螢幕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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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知惠子，快起來了！現在已經八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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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在昨晚睡前還說過今天上午有課，而且要早點回學院準備，我於是用力地搖著她的肩膀，令她盡快醒來。她翻了個身，皺著眉頭迷迷糊糊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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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了，秋……我們……才剛睡吧？」

「不！你看清楚時間！」我把手機幾乎貼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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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睜開眼睛盯著螢幕看了三秒，然後猛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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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鬼？八點？」

「對啊！八點了！我們的鬧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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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起床尋找床頭的鬧鐘，那個一直以來都忠實響起的鬧鐘，今天居然一聲不吭地躺在那裡。知惠子則伸手拿過鬧鐘，晃了晃後，無奈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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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那個……電池好像沒電了……」

「這什麼爛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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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額頭，苦笑起來。知惠子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邊笑邊掙扎著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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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快點起來準備了，今天肯定會遲到。」

「我也是啊，今天一大早有教務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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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說邊拉開衣櫃，隨手抓起襯衫和褲子。隨後兩人一陣兵荒馬亂地往浴室跑去，平時輕鬆的步調瞬間變成了緊急狀態。我先把浴室門推開，正準備走進去時，知惠子同時也要往裡面衝，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在門口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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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知惠子被撞得退了兩步，我則是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忍不住大笑，「你急什麼？」

「笑死，秋才急吧！」知惠子噗哧一聲笑出來。「不然你先用吧，我去煮咖啡。」

「不用了，你進去吧，我先去弄咖啡！」我把她推進浴室，迅速關上門，然後自己快速跑到廚房，把咖啡機啟動，又匆忙拿出幾片麵包丟進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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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直髮夾呢？」這時浴室裡傳來知惠子的聲音。

「櫃子第二層！」我一邊喊著，一邊迅速把熱好的咖啡倒進保溫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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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忙著包好早餐時，知惠子就穿著睡衣，頭髮濕漉漉地衝了出來，一邊匆忙地用毛巾擦頭髮：「好啦，換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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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跑進浴室裡，飛快地沖澡，耳邊傳來知惠子一邊吹頭髮，一邊在外頭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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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還沒好嗎？我再不上車就真的遲到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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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忙擦乾身子，套上衣服後從浴室衝出來，隨手抓起桌上的吐司和咖啡杯就往門口跑去。兩人手忙腳亂地穿上鞋子，幾乎同時站起來，然後面面相覷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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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像在演什麼搞笑劇……」我忍不住小聲吐槽。

「你才發現嗎？還不是你昨天說要『再討論一下婚禮細節』，結果討論到兩點半才睡？」

「我那時候哪知道鬧鐘會罷工啊？」我無奈地回應，一邊鎖上門一邊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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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碎碎念，一邊快速坐上車，我迅速發動引擎，倒車出車庫後迅速往前開去。在車內的短暫寂靜後，我們倆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然後忍不住又一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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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生活啊？」我笑著嘆息。

「大概就是傳說中所謂的婚前兵荒馬亂吧？」知惠子一邊說，一邊整理她還沒完全乾的頭髮，臉上滿是笑容。

「好吧，希望今天能平安度過。」我搖了搖頭，嘴角依然帶著笑意，再踩下油門，車子迅速融入早晨熱鬧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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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一整天都待在畫室裡獨自忙碌，她說有個重要的設計快完成了，但卻沒告訴我是什麼。

週末的晚上，微涼的晚風吹進屋內，我端著兩杯熱茶走進畫室，卻發現知惠子正興奮地整理著幾張大張的設計稿，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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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啊，畫了什麼好東西嗎？」我笑著把茶放到桌上，湊過去一探究竟。知惠子神秘地笑了笑，將設計稿悄悄藏到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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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先閉上眼睛。」

「哈？這麼神秘嗎？」我配合知惠子閉上眼睛。「好啦好啦，我閉了。」

「不准偷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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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伴隨著紙張攤開的聲音，還有她在桌子上整理資料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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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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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偷笑，想像著她那雙忙碌的手一邊整理，一邊擺弄著設計稿。過了大概一分鐘，我聽見她的腳步聲輕輕靠近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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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睜開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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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鋪滿桌面的設計稿：兩人的婚紗和禮服設計定稿。那一瞬間，我的視線幾乎無法離開那些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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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婚紗是純白色，裙擺上點綴著細碎的金色星砂，如同夜空中灑落的星光，隱隱透著柔和的光澤。頭飾的部分也別出心裁，是一個精緻的星星髮飾，銀白的金屬線條交錯成璀璨的光點，仿若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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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美了吧……知惠子，這真的是你設計的？」

「是啊！還記得那次露營嗎？這是以那晚的漫天星河為靈感所設計出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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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笑得開心，得意地點了點頭。

我的腦海立刻浮現出那個夜晚。

漫天星斗鋪滿整片天空，我們坐在露營椅上，邊依偎著對方，邊看著星空，那時知惠子還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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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我真的……好想把這些星星都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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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最後把星星帶回來了啊。」我忍不住喃喃地說。

「不只帶回來，還做成我們的禮服。」知惠子眨了眨眼，手指滑向另一邊的設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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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於我的禮服：深藍色的男裝設計，剪裁利落，整體風格既典雅又帶著一絲星空般的神秘。布料經過特殊處理，光照下會浮現若隱若現的銀色星河流動感，隨著角度的改變還能微微透出淡紫色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隱約出現的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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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口配有一條紫色領帶，低調卻不失優雅；胸前則別著一顆小小的北極星吊飾，精緻的銀色五角星中央鑲著一顆細小的水晶，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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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北極星？」我指著稿件中吊飾的部份，疑惑地看向知惠子。「為什麼在我這邊？如果是星星，應該更適合你才對吧？」

「秋，你真的不知道嗎？」知惠子笑了，輕輕搖了搖頭。

「我……應該知道嗎？」我傻愣愣地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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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來，雙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湊近耳邊並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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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可是指引方向的星星啊，無論你走到哪裡，只要抬頭看見它，就知道回家的路了。」

「所以……這顆北極星是要我帶著，讓你能找到我嗎？」

「嗯，因為你是我的北極星嘛。」知惠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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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忍不住伸手抱住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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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我真的好愛你。」

「我也是啊，所以才設計了這麼一套特別的禮服，這樣我就永遠不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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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不久後，我放開她，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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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最近神神秘秘的，連我回家都不讓我偷看。」

「哎呀，被你發現了！」知惠子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不過好啦，現在你看到了！喜歡嗎？」

「不只是喜歡，我已經等不及想要穿上它了。」

「是嗎？」知惠子笑了，把我抱得更緊了。「那麼……秋，我們先去好好睡一覺吧，說不定你睡醒後，會更喜歡它哦。」

「好，那走吧。」我笑著將她橫抱起來，知惠子驚呼一聲，然後大笑地攬住我的項部，屋內充滿了兩人的笑聲和打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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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週末的夜晚，似乎連月光都特別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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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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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六日。

這一天，我和知惠子雙雙早起，整理好衣服後便出門了。今天是婚禮的前一天，亦是我們正式登記的日子，而我們上午的去處，正是夏川市內的市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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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看！還好天氣不錯呢。」知惠子挽著我的手，笑著仰頭看向藍天，心情愉快。「這樣的日子結婚，很適合吧？」

「嗯……這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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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諸多事情我都尚能冷靜看待，但登記結婚算是其中一件大事。也許實在是太緊張了，我的皮肉在笑，但手心卻開始冒汗……我已經不敢想像，明天的我可會緊張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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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市政所的大門，我們走向櫃檯，並遞上早已填好的結婚申請書。櫃檯的職員很快接過文件，確認了資料後，讓我們稍作等候。就這樣，我們坐在候位區的長椅上，靜靜地待待職員處理。這時候，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發現手心早已被汗濕透。知惠子看到我的樣子後，湊過來，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地印乾我掌心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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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點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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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溫柔地問。

我看著她微笑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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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畢竟是人生大事之一，還是會有點不自在啦。」

「我懂我懂。」知惠子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緊張的話留在今天好囉！要是明天才緊張，那可就尷尬了哦。」

「別說不吉利的話啦！明天一定會很順利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敲了她的頭。

「好好好，不說不說。」知惠子吐了吐舌頭，笑得燦爛。「而且我相信秋……一定會是最帥的新娘，不對，是新郎。」

「這是褒獎嗎？」我挑眉看向她。

「當然是啊！」知惠子笑得更開心，伸手勾住我的手臂，靠在我肩上。「我可是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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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等待著職員的叫號。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而我的手心卻在知惠子的手帕拭去汗水後，漸漸地回到正常的溫度。大概二十分鐘後，我們的號碼被叫到，職員將我們的資料審閱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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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二位，已經登記完成了。」

「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家人了。」知惠子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嗯，接下來可要多多指教囉，真木太太。」我緊緊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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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續辦理完畢後，我們離開市政所，下午的陽光灑在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空氣中彌漫著一弭夏末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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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辦完了，要不要去喝個咖啡？」我轉頭看向知惠子。

「好啊，反正今天也是我們自己的日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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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來到商店街的「樂園」咖啡店，老闆看到我們兩人進來後，熱情地打招呼，並安排了靠窗的座位。知惠子很快點了一份奶油蛋糕和只要奶不要糖的咖啡，而我則還選擇了簡單的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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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換點甜的嗎？」知惠子戳著她的奶油蛋糕，抬頭問我。

「有你在，我每天都夠甜了。」我故作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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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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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你剛剛在放閃嗎？」

「放閃嗎？」我笑了笑，啜飲一口咖啡。「大概吧，誰叫我的老婆是你呢？」

知惠子鼓起腮幫子，假裝生氣地把一大口蛋糕塞進嘴裡，邊嚼邊含糊不清地說：「可惡！明明我才是那個該放閃的人！」

「就回來……你還吃甜點，不用擔心明天穿不下婚紗嗎？」

「哼，說不定我明天真的穿不下了呢……」知惠子一愣，隨即撇過頭。

「到時候，婚禮現場可能會成為奇觀吧？」我故意瞇起眼睛打量她。「看來今天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

「才不要！」知惠子立刻叉起一大口蛋糕。「今天我可是要放肆吃甜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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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一口接一口地把蛋糕消滅殆盡，我忍不住搖了搖頭，笑著端起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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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阻止你了，反正這次的裙子是你設計的，到時候爆開了，我可不負責。」

「才不會爆開！」知惠子嘴角還掛著一點奶油，笑得燦爛。「我的設計絕對完美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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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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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晚上。

婚禮的前一晚，當然少不了舉辦一場簡單的「告別單身派對」，而我們早早準備好今天晚上的「宵夜」。今天的菜單並不複雜，主要是幾樣簡單的小吃：炸雞、烤薯角、還有炸魷魚圈，當然少不了一堆提前冰鎮好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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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知惠子剛把最後一盤炸雞放到茶几上，便笑著轉過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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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戲機都設定好了嗎？」

「已經好了，待會一打開就能玩了。」我一邊調整手掣的配對，一邊點頭。

「那就好了！」知惠子拍拍手，開心地走回廚房，把幾罐啤酒拿出來放到茶几旁。「說回來，明應該差不多要到了吧？」

「那傢伙的時間觀念準得很，現在八點整，她肯定在路上了。」我看了看手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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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話音剛落，門鈴便響起來。知惠子轉頭看向我，掩嘴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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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就說她永遠都不會遲到！」

「好好好，我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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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玄關，我深吸一口氣，打開門。門外站著石川，她一手提著公事包，另一隻手拎著一個精緻的蛋糕盒，看到我開門後，招呼都還未打，便直接把蛋糕塞到我手上。「拿好，剛才差點摔了。」

「哎喲，明今天還帶蛋糕來啊？什麼時候變這麼有禮貌了？」我接過那個蛋糕盒，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而石川一邊換鞋，一邊擺擺手。

「哼，誰說我要帶的？我本來什麼都不想拿的，是那個『小鬼』一直念我。」

「小鬼？」我好奇地問。

「就是中村啊。」石川無奈地嘆了口氣。「今天會議後，我們兩人在副校長室喝咖啡。只是隨口說了句今天晚上去你倆的家鬧鬧，她就突然對我說『去參加派對要帶伴手禮，不然很沒禮貌哦。』就算我跟她說，我帶自己出席這場『閃光彈派對』已經很給面子了，她還是捉住我一直嘮叨不斷。」

「那然後呢？」我忍不住笑著問。

「然後……我還是問她說，帶什麼比較好。她就推薦了商店街那家老鋪，說他們家的蛋糕準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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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包裝，這家老鋪我還是有些印象的，應該是商店街那間開了三十多年的老店，每年新年的時候還會推出限定口味，連預訂都很難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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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難得，你還是會聽勸的啊？」我打趣道。

「我才不是聽勸。只是那小鬼一直叨念，我想讓自己的耳根清靜一點而已。」石川故意別過頭。

「哦，是嗎？那中村還真是能治你呢。」

「別說了，進去吧。」石川懶得繼續話題，朝客廳的方向走去，我跟在後面，忍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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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聽到腳步聲，立刻從廚房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餐具。看到石川的時候，便笑得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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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歡迎歡迎，今天可是單身派對喔，待會可不醉無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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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來到了沙發，看向桌上擺滿的小吃和啤酒，也露出少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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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沒想到，你們真的搞了個派對。」

「那是當然的！」知惠子把冰啤酒遞給石川。「來吧，先開喝，吃點炸雞墊墊胃。」

「這還差不多，謝啦。」石川接過啤酒，打開瓶蓋後，直接喝了一大口，隨後坐到沙發上，拿起一塊炸雞大口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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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走過去，將蛋糕放到桌上，和知惠子一起坐下來。三人圍著茶几，各自拿著食物開始吃了起來，氣氛輕鬆而愉快。不過，吃著吃著，石川突然停下來，皺起眉頭看著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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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不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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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茶几，盤子、炸雞、啤酒、蛋糕……好像都準備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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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少啊？」我不解地回答。

「不對不對，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見了……」石川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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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也歪著頭想了想，忽然間她「啊」了一聲，隨手從桌上拿起一盒香煙，打開點上，深吸了一口後吐出一團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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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煙灰缸！」

「對哦！煙灰缸去哪了？」石川聽罷，隨即哈哈大笑。

「天啊，我忘記拿了。」我一拍手，無奈地笑了出來。

「我去拿吧！」知惠子笑著，準備站起來。

「我去就好，你們先坐著吃，別讓東西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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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走向後院的桌子，那裡放著我平時抽煙時用的煙灰缸。身後傳來她們的笑聲，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茶几旁的石川和知惠子正愉快地聊著天，那一瞬間，感覺家裡的氣氛有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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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遊戲這件事，大概是我們三個最能完全放鬆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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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人擠在沙發上，手裡各自握著 Wii U 的手掣，屏幕上的遊戲界面不停切換著，從《Wii Sports Club》的網球，到《Mario Kart》的賽車，最後又轉到《Mario Party》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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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在運動遊戲上，我一直是無懈可擊的存在。網球、棒球、甚至是拳擊，只要我拿著手掣，知惠子和石川基本就只能在旁邊乾瞪眼。知惠子有時候會不服氣地揮舞手掣，大喊著「這不公平！」，但下一秒她依然會被我輕鬆擊敗，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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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到賽車遊戲，情況就完全顛倒了。知惠子那傢伙的駕駛技術簡直恐怖，遊戲裡的賽道在她眼裡就像「大地任我行」一樣：隨意漂移、過彎，根本不給人喘息的空間。我和石川只能在後面吃灰，看著她的車影一次又一次地輕鬆衝過終點線，甚至有幾次她還故意在終點前收油門，好像在告訴我們「回去再練啦，兩個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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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神」這個稱號對她來說，真的是一點也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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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她開車載著我和醉倒石川在高速公路上狂飆，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至今我還記憶猶新。石川在後座倒是睡得昏沉，我則在副駕席上死命地抓著安全帶。雖然沒有人在下車後嘔吐，但我的手和腿震得停不下來。知惠子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車門，笑著說：「呼，完美的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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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派對遊戲更是完全展現了石川那驚人的心機。那傢伙在《Mario Party》裡拿庫巴角色，每一步都充滿算計，連知惠子的星星都被她輕輕鬆鬆地搶走。我和知惠子看著自己的金幣一個個被抽走，只能乾瞪眼，卻完全無法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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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根本就是大魔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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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這麼想著，還是不得不佩服她在遊戲裡的精明。

等到遊戲結束，石川不出所料地站在第一名的位置，我和知惠子只能擠在下面的排行，默默喝著啤酒，像是敗戰回來的戰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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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結束後，我們三個人癱倒在沙發上，手裡各自握著啤酒罐，茶几上堆滿了酒罐和剩下一半的炸雞。石川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靠在沙發上，翹著腿，臉上掛著那種贏家獨有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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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毫不手軟啊，明。」我瞥了她一眼，無奈地笑了笑。

「遊戲就是戰爭，心軟的才是傻瓜。」她灌了一口啤酒，嘴角揚起來。

「其實我早就習慣了，明在這種派對遊戲上從來沒輸過吧？」知惠子在一旁咬著炸雞，嘴角還沾了點碎屑。

「那當然，不然怎麼敢自稱一高的魔頭呢？」

「你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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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卻見她忽然坐正了身子，舉起手中的啤酒罐。她看向我和知惠子，神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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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先乾一杯吧，為了明天的婚禮。」

「嗯，乾杯！」知惠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也舉起了手中的啤酒。

「好吧，乾杯！」我看著她們，笑著搖了搖頭，舉起酒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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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手中的罐子在半空中輕輕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冰涼的刺激感讓我微微顫了顫，卻也讓心情更加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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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啊……」我放下啤酒罐，忍不住笑著看向石川。「這三個人裡面，就剩下你一個單身了喔？」

「秋，你現在那麼了不起嗎？」石川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白了我一眼。

「是啊，我從明天起就比你了不起了。」

「秋！這樣講好像有點傷人喔。」知惠子在一旁捂著嘴笑出聲來，拍了拍我的手臂。

「傷人？」我故意裝作無辜地看著石川。「喂，我只是說事實啊……明，你不會覺得孤單吧？」

「孤單？」石川冷笑一聲，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後指著我。「真木秋，滾出我的視線，現在。」

「哎呀，這麼生氣？好好好，我滾，我滾。」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秋，你真的是，怎麼能這樣對明啊。」

「什麼怎麼能這樣？」我無辜地聳肩。「我這叫友情提醒。」

「我看你們是欠扁吧。」石川又喝了一口酒，把啤酒罐放回桌上。「不過說真的……還是挺高興啦，看到你們兩個終於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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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稍微變得柔和一點，我和知惠子同時安靜下來，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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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幾年前，你們還經歷了很多，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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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知惠子不約而同地笑了笑。那些過去，無論是困難、掙扎還是矛盾，終於都成了回憶，現在的我們，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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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看著你們，我真的覺得，能夠跨越這麼多事情，能走到今天的人，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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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伸手握住我的手，手心的溫度傳來，那種溫暖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回握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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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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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說道，心裡的感動慢慢湧上來。石川卻是擺了擺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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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謝不謝的，我只是覺得有點感慨……時間過得還真快啊。從以前到現在，你們吵過、和好過，甚至幾次鬧得差點沒完沒了……」

「喂，你是特地來揭傷疤的嗎？」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不是揭傷疤，是提醒你。」石川聳聳肩，看向我。「你現在在一高身兼要職，明天起更是別人的家人了，別再那麼吊兒郎當的性格了。」

「我哪有吊兒郎當？」

「你說呢？以前你總是那麼固執，碰上困難就只管逃避，知惠子還得兼職為你心理輔導。你覺得呢？」

「這叫共同進退！」我毫不客氣地反駁。

「那我看是逃避過頭了吧？」石川忍不住笑出聲。「你啊，那副樣子，要不是知惠子受得了，換誰都跑了。」

「喂！這是什麼話！知惠子才不會跑呢，對吧？」

「是啊，秋這樣偶爾吊兒郎當也很可愛啊。」知惠子笑嘻嘻地湊過來，靠在我肩膀上。

「可愛？你這是什麼品味啊？」石川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知惠子，還伸手扶住額頭，彷彿頭痛一樣。「我看啊……你們兩個真的是天生一對，我真的不懂知惠子的腦袋到底怎麼運作的。」

「那是因為你不懂嘛。」知惠子伸手輕輕拍了拍石川的肩膀。「不過沒關係，以後你慢慢看，說不定有一天也能找到那個能理解你的人喔？」

「切，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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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轉過頭，故作不屑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卻無法掩蓋臉上的一抹微笑。我看著她的表情，心裡忍不住有些感慨。石川這個人，嘴上硬，心裡卻總是藏著溫柔，她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在重要時刻，總是能適時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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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酒罐堆滿了茶几，我也記不清喝了多少，只知道石川那傢伙還在源源不斷地往我們面前放新的罐子，彷彿她今天的酒量是無底洞一樣。知惠子靠在我旁邊，臉頰微微泛紅，眼神迷離，手裡還抱著一罐剛打開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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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半躺在沙發的另一邊，腿隨意地搭在茶几上，一手撐著額頭，另一手握著酒罐，眼神有些飄忽。石川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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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說，我會不會變成永遠的單身狗啊？」

「你說什麼？永遠的單身狗？」我差點沒被啤酒嗆到。

「明，你今天這是什麼悲觀的發言啊？」知惠子在旁邊忍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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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把手裡的啤酒罐轉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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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啊……明天就結婚了，每天笑得跟花一樣……」她停頓了一下，苦笑著，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反觀我，你們看！我忙成那樣，連找個人喝上兩杯都難，更別說是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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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那副模樣，心中卻有些感慨。石川平時總是大剌剌的，幾乎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這樣吐露心聲。我放下手中的啤酒罐，靠近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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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啊……」

「嗯？」石川微微抬眼看我，帶著幾分疑惑。

「明，你有時候是不是太忙了？」這次是知惠子開口了，溫柔卻認真地說道。「我聽秋說過，你總是忙得團團轉，連喝個咖啡都是邊喝邊批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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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似乎沒想到這個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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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工作啊！你們也知道副校長室那些破事一大堆，我要是不處理完，第二天還是會回來找我。」

「嗯，我懂。」知惠子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地說：「但是嘛……你有沒有想過，稍微停下來看看，說不定……會發現一些不一樣的風景呢？」

「風景？」石川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是啊，我就舉個例子吧……有一個人，總是每天都會和你一起喝咖啡，對吧？」我輕輕放下手中的酒罐，接著說道。

「中村？那小鬼，幾乎每天都在啊。」石川點點頭，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幹嘛每天都幫你準備好咖啡呢？」我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那她說過，她會負責那些事嘛……」

「明。有時候，人啊……如果總是忙著往前跑，會不會就這樣，錯過一些總在身邊的東西呢？」知惠子微笑著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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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沒有回話，只是微微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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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不一定要拼命往前衝，也可以稍微停下來，看看周圍的人和事物嘛。」知惠子輕聲說道。

「那小鬼……」

「我只是覺得……你說的那『小鬼』每天幫你準備咖啡，還一點怨言都沒有，我可沒看過哪個人能對你這麼客氣的。」我也接著補充。

「我還真沒想過這些……」石川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然試試看嘛！」知惠子眨了眨眼。「從明天開始，稍微停下來看看，說不定……你會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你們說得倒是簡單。」

「那當然。」我得意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炸雞咬了一口。「怎麼說，我也是明天就要當人家老婆的人了。」

「秋，你這樣講真的很欠揍耶！」

「好吧，我也不說什麼祝福了，反正你們兩個閃光彈已經夠亮了……」石川無奈地嘆了口氣，舉起手中的酒罐。

「欸，這話我就收下了！」我笑著舉起啤酒。「明天會更亮！」

「希望你別把我閃瞎。」石川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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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喝了一口啤酒，微醺的酒氣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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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茶几上的空酒罐和零食袋被我們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知惠子還特地把未吃完的蛋糕蓋好，放回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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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那傢伙沒喝到爛醉，不然又要載她回去了。」我打開窗戶透透氣，順手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所以我才說她今天有收斂一點，不然你的明天一定不好受。」知惠子笑著靠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

「可不是嘛。」我吐出一口煙霧，轉過頭看向她。「對了，你累了嗎？」

「還好，不過有點想泡個澡。」知惠子搖搖頭，伸了個懶腰。

「那還等什麼？走吧。」我掐滅煙蒂，伸手牽起知惠子的手。「今天可是我們交往的最後一晚喔，要好好享受一下吧？」

「好啊，那今晚就好好放鬆一下吧。」知惠子笑了，手指輕輕扣住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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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我們一起回到睡房。夜色靜謐，窗外的月光為睡房映出柔和的光影。我們躺在床上，彼此相擁，卻都遲遲沒有睡意。知惠子輕輕依偎在我懷裡，我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在我背上輕輕滑動，像是在畫著什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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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她忽然開口，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明天開始，我就是『真木知惠子』了呢。」

「這樣……真的可以嗎？『瀨戶知惠子』這個名字就會消失了……」我伸手撫過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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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知惠子忽然坐起來，緊張地看著我，那雙眼睛裡閃著一陣不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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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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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坐起來，輕輕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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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知惠子。怎麼突然這麼激動，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只是我太大反應而已……」知惠子低下頭，嘴唇微微顫抖。她輕聲說道，帶著一絲歉意。「雖然我會改姓，但我不會消失……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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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一緊，伸手輕輕把她抱回懷裡，手指順著她的髮絲慢慢滑落到她的背部，輕輕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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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瀨戶知惠子』還是『真木知惠子』，對我來說，都是我最愛的的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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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抬頭看著我，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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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嘛……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把你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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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感覺到她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然而，我卻察覺到她的手還是輕輕攀著我的肩膀，指尖似有若無地點著我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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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我輕聲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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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沒有回話，只是輕輕抬起頭來，那雙眼睛還閃爍著些微的光芒。她看著我，微微顫抖的手滑過我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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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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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回應，只是輕輕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拭過她的嘴角。知惠子的身體微微靠近。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那種溫暖的氣息落在我的唇邊。沒有多餘的言語，我們彼此湊近，唇瓣柔軟而緩慢地輕輕相觸。知惠子主動攀上我的肩膀，微微加深了那個吻，指尖輕輕撫過我的後頸，像是細微的電流輕輕穿過每一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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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輕輕的呢喃聲。我感覺到她的手緩緩滑下，牽動著我的心跳，溫度一點一點地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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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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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手輕輕扣住她的腰際，讓我們的距離更加貼近。

知惠子只是輕輕笑了笑，眼神裡充滿著信任和渴望，她的手指輕輕覆上我的手，柔軟地牽引著。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加速，我的心跳也隨之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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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們的距離消失無蹤，只剩下兩顆心交織在一起。

那是屬於我們的夜晚，屬於我們的承諾，無需言語，卻已經足夠溫暖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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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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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sg9yKKR0

那是我們兩人最最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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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化妝師正在仔細地為我和知惠子整理髮型與妝容。鏡子裡的知惠子坐在我的旁邊，頭微微低著，讓化妝師細心地整理她的髮絲。她的頭髮被輕柔地梳理成一個優雅的髮髻，幾縷細碎的髮絲垂落在耳際，柔和地掩映著她的側臉。純白色的婚紗輕輕覆蓋在她的身上，裙擺灑滿了金色的細碎星砂，隨著她微微的動作輕輕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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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鏡子裡看到自己：深藍色的禮服在燈光下微微透著星河般的光澤，紫色的領帶簡潔卻不失優雅，而胸口那顆北極星吊飾則像是星夜中的指引，在鏡面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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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化妝師退後一步表示完成時，我們兩人相視而笑。她輕輕眨了眨眼，我回以一個安心的微笑，接著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一步一步走向門外。復古的黑色汽車已經停在門口，車頂拋光得亮閃閃，甚至映著天空的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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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牽著知惠子的手，一起走向那輛車。我替她打開車門，微微彎下腰，扶著她的手讓她先坐進去。隨後我繞到另一側上車。車門關上的瞬間，外界的喧囂似乎被隔絕，車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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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古汽車平穩地駛出街道，車窗半開，微風徐徐地灌進來，帶來一絲清晨的涼意。我側頭看向知惠子，她正注視著窗外掠過的街景，眼神裡透著一絲恍惚，像是在回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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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笑了笑，伸手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髮絲，那些細碎的髮絲輕輕掠過我的指尖，柔軟而溫暖。她回過神來，朝我露出一個微笑，那笑容帶著幾分緊張，也帶著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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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復古汽車緩緩停在會場門口時，我和知惠子各深吸一口氣，再牽著手走下車。眼前的場地映入我的眼簾，那是我們一起構思出來的景象 —— 大片的白色百合鋪滿了花園的兩側，有如一條延伸至未來的純白道路。而在百合的縫隙之間，點綴著粉色的玫瑰與藍星花，微風拂過，花瓣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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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的入口處設置了一個長長的登記台，賓客們一一排隊簽名，接待人員則將一朵小小的藍星花胸針別在每個來賓的胸前。除此之外，每個人還會被遞上一張便條紙和一支細細的墨筆，登記完畢後，他們將祝福寫在便條紙上，隨後貼到佈景板旁邊的「便條紙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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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不遠處，望著那一面五彩繽紛的便條紙牆，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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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想法其實是來自一個提議：知惠子當時還在為賓客留言本的設計而煩惱，而我卻突然想起，那面知惠子在舊居畫室裡便條紙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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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牆當時代表的是不捨、是遺憾，是她曾經所珍惜卻無法放下的心情。

如今，我們將那個記憶重新定義，從「遺憾」變成「祝福」。那一張張色彩斑斕的便條紙，不再是寫滿離別與思念，而是充滿對未來的期盼與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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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看著一張張便條被輕輕貼上，顏色交織成一片溫暖的景象，心中浮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知惠子走到我身邊，輕輕挽住我的手臂，笑得溫暖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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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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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會場的後方是一片靜謐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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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與綠意包圍著我們，我和知惠子站在那裡，等待著儀式的開始。鮮花輕輕搖曳，帶著淡雅的香氣，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心跳有些加速。知惠子站在我面前，輕輕伸出手，細心地替我整理好禮服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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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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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後半步，仔細端詳著我，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輕輕撫過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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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細心啊，知惠子。」

「今天可是大日子呢，不可以馬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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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優雅的樂聲，那是我們挑選的開場曲 —— G線上的詠嘆調。知惠子握緊我的手，朝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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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上場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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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響徹整個會場。

我站在走道的一端，父親牽著我的手，手心的力量依舊沉穩。這雙曾經帶領我成長的手，如今正把我交給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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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穿過人群，我看見另一端的知惠子。

她挽著她父親的手，緩緩向我走來。婚紗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星光，頭飾上的星星髮夾微微顫動，像是隨著步伐在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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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中段時，父親微微放慢了步伐。我看向他，他卻難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眼神裡帶著些許不捨，卻更多的是祝福。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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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好好牽著你最愛的人走過去吧。」

「知道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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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溫暖，笑著點了點頭。父親輕輕鬆開我的手，帶著些許的不捨，但很快又恢復了那一貫的穩重。他往後退了一步，站在兩旁的座位區，與其他來賓一同注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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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走向知惠子。她也剛剛被父親輕輕放開手，站在那裡看著我。走到她面前，微微鞠躬，伸出手，誠懇地對她的父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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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願意把令媛交付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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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的父親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也後退了一步，站回座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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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牽起知惠子的手，她的手輕輕地搭在我的掌心裡。那一刻，我感覺到她的手微微顫抖，但她卻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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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我們一起走吧。」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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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輕輕握緊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向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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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前，陽光灑落在我們身上，像是一層輕柔的薄紗。周圍的賓客都靜靜地注視著我們，知惠子的眼神還是那麼柔和，目光在空氣中交會，無需多言，已經明白彼此的心意。當神父的聲音響起時，我們交換了誓言。我看著她，心中那份情感幾乎快要滿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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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未來如何，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不再讓你迷路。」我說。

「我也會捉緊你的手，走過每一天。」知惠子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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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戒指時，我的手指微微顫抖，戒指扣上的瞬間，我感覺到心跳重重地落下。接著，我們靠近彼此，在無數人祝福的目光中，交換了那個深情而溫暖的吻。掌聲響起，賓客們紛紛起身，將花瓣拋灑到空中，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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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彼此的時候，我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兩人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抬眼望去，台下的雙方家長站在第一排，母親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知惠子的父母相互攙扶著，眼中滿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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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感覺到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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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成的音樂響起，台下的賓客紛紛起立，掌聲如潮水般湧來。我和知惠子站在台上，手仍然緊緊相扣。陽光透過花園上方的白色帳篷灑落，細碎的光點映在我們的臉上，像是無數星星在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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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視了一眼，知惠子的笑容燦爛如初。握了握她的手，她微微點頭，裙擺輕輕搖曳，我們牽著手向前走了一步，面向所有賓客。我則抬起手示意大家稍稍安靜，隨後笑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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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要把這份幸福，傳遞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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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聽見後，也隨之笑了，站到我的身邊，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花球被她輕輕舉起。我能看見她微微蹲下，像是在找準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賓客們則紛紛圍到後方，女生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舉起手，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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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我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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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朝我眨了眨眼，接著猛地一揮手，那束花球隨著弧線優雅地劃過空中，粉色的玫瑰花瓣在陽光下旋轉飛舞，像是一場小小的花雨。賓客們紛紛伸手去接，歡呼聲此起彼落。然而，意外的是，花球並沒有落到預計的方向，反而稍稍偏了一點，直直地朝著一個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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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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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顯然沒有意識到，當周圍的人一陣慌亂地讓開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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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石川手忙腳亂地伸出手去接那束花球，可惜步伐有些跟不上，反而被周圍的人群擠得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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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身影晃動的瞬間，中村突然從人群中快步走上前，毫不猶豫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穩穩地將她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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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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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微微喘著氣，手卻穩穩地扶在石川的手臂上。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石川懷裡抱著那束花球，臉上滿是錯愕與驚訝，像是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接到這象徵幸福的禮物。而中村則站在她的身側，手還沒有放下，掌心輕輕搭在石川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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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秒，兩秒……

空氣有些安靜，連原本的喧囂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凍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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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了……」人群中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

「接到了！石川接到了！」大家紛紛鼓掌，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笑聲和起鬨聲響徹整個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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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手還緊緊抱著那束花球，像是生怕掉下去似的。而中村則是微微笑了笑，手才慢慢地鬆開，卻還是輕輕扶著石川的肩膀，確保她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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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台上，目睹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知惠子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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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啊，明也許真的該停下來，好好看看身邊的風景了。」

「希望她這次能看清楚了。」我笑著點頭，目光落在石川那通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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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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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婚禮圓滿結束，現場的賓客們紛紛移步到一旁佈置精緻的廣場，自助餐台上擺滿了豐盛的料理，從精緻的小點心到豐富的海鮮拼盤，再到各式各樣的各地料理，琳瑯滿目，令人垂涎。我和知惠子手挽著手，走過一張又一張的長桌，在一片祝福聲中舉杯向賓客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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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們一邊舉著酒杯，一邊高興地在卡拉OK機台前高歌。兩個人唱得忘我，彷彿回到了青春時代，甚至還握著麥克風互相推搡著爭搶下一首的選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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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們則坐在一旁的長桌上，悠閒地品著紅茶，笑著談論著我們兩人的童年趣事。我看到母親時不時地拿出手機給知惠子母親看，指著上面的照片笑得合不攏嘴。知惠子母親一邊看一邊掩嘴輕笑，顯然被那些小時候的糗事逗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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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邊的帳篷下，霞音和鈴奈正和一班的舊同學們聚在一塊，熱烈地談論著我們在一高的時光。遠遠聽見幾個熟悉的名字被提起，還有他們興奮地談論著「一高傳奇」 —— 那是他們給我和知惠子的稱號，儘管我們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他們笑得開心，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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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中村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盤食物，走到石川面前，輕輕放到她面前。石川一愣，臉微微紅了起來，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飄忽著，但最後還是默默接受了中村的好意。中村微微一笑，替她倒了杯飲料，兩人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氣氛卻意外地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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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和知惠子準備就座享用餐點的時候，我的視線不經意地瞥向廣場外的草坪。

那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陽光下，逆光中那個影子顯得有些模糊，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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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2810。

我拍了拍知惠子的手臂，朝那個方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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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邊。」

「他居然來了？」知惠子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驚訝道。

「看來我們應該去打個招呼吧。」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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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點了點頭，我們一同走向那片草坪，來到他的面前，微微抬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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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今天的你居然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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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0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是那抹溫暖的笑容，他微微點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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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見證到幸福的時刻，再忙也要抽空過來，不是嗎？」

「真的很高興你能來。」知惠子站在我身邊，笑得燦爛。

「看到你們站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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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知惠子兩人對望了一眼，隨後，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知惠子會意地點點頭，伸手輕輕解下我胸前的北極星胸針。2810顯然有些意外，看著知惠子把胸針拆下來，然後慢慢地別到他的西裝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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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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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0低下頭看著那顆小小的北極星，手指輕輕地摸了摸那冰涼的金屬，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知惠子微微笑著，拍了拍那顆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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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是『北極星』把我帶回秋的身邊。現在，我希望它也能指引更多人找到自己的方向。」

「可是你們都知道，引導員可不需要這些東西……」

「那就當作是個紀念吧。」我笑著接過話。「而且我很確定，你不會弄丟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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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0輕輕撫過那顆北極星胸針，顯得有些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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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這代表什麼……我會好好代為保存。」

「那就好，這可是我們兩個的心意呢。」知惠子看著2810，眼中滿是笑意。

「不過，我今天恐怕不能久留了，還有一些職務在身。」

「那也不勉強你，能見到你，我們已經很高興了。」我笑了笑，輕輕揮手。

「那麼，有緣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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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0微微鞠了一躬，隨後轉身，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那片陽光照耀的草地，身影逐漸遠去。正當我和知惠子目送他離開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熱情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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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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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看到霞音和鈴奈正朝我們揮手，身邊還圍著一班的舊生。知惠子笑著搖了搖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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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們都在等我們呢。」

「好，我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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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手牽手，走向那片熟悉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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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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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婚禮的最後一張合照拍攝完畢，我和知惠子總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務，回家喘口氣。

脫下繁瑣的婚紗與禮服，我換上一件簡單的白襯衫搭配牛仔褲，知惠子則穿上了一件淡粉色的襯衫配長裙，顯得格外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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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透口氣了啊……」我伸了個懶腰，感覺肩膀都輕了好幾斤。

「還有二次會呢，不過……明應該到居酒屋了吧？」知惠子正站在鏡子前整理頭髮，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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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正要拿起車鑰匙，手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我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中村傳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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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還能加我一個嗎？突然覺得想一起去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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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她在之前說過不會出席。知惠子湊過來看了一眼，露出驚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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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的婚禮，改變中村一些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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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笑著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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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歡迎啊！我們二十分鐘後到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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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結束後，我收起手機，伸手牽起知惠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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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難得中村也要來，我們可不能讓她等太久。」

「今晚肯定會很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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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居酒屋的包廂時，門一推開，煙霧和笑聲就湧了出來。

石川正靠在椅背上，單手夾著煙，另一手搖晃著酒杯，看到我們走進來時，她重重吐出一口煙霧，抬眼看向我們。我走進去，把手袋放到桌邊，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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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怎麼這麼慢？人都快睡著了。」

「是我們遲到，還是你太早到啊？」

「別那麼得意，你們當然是遲到。」石川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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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則坐在她的旁邊，端正地擺著手，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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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輩提前半小時就到了，還催了我兩次。」

「小鬼，你怎麼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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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立刻回過頭去瞪了中村一眼，結果中村只是捂著嘴笑著，沒有再多說什麼。我們坐下後，居酒屋的店員陸續送上了啤酒和小菜，四人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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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敬新人，祝你們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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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知惠子笑著舉起杯子，與他們碰了碰，啤酒的泡沫在口中炸開，清涼而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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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桌上的小菜一盤盤被清空，啤酒樽也多了好幾個。我們一邊喝，一邊談著一高的各種八卦。石川無所顧忌地吐槽校長的語癖，還談及前陣子校長走過體育館，被上體育課的學生不小心打歪的球擊在臉上，場面尷尬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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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笑得前仰後合，石川笑著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飄散開來。就在我們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我的目光無意中捕捉到中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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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一直落在石川手上的煙上，看得有些出神。

石川顯然也注意到了，挑了挑眉頭，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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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也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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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預料到石川會突然開口。中村的目光落回石川的眼睛上，笑了笑，卻搖了搖頭。「啊，不是……只是覺得，大家抽得那麼自然，好像有點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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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聽到後笑得更開心了，難得地收起那份平時的刻薄，反而將手中的煙遞向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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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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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挑眉看著石川，這傢伙難得這麼好心。中村看著那燃燒著的煙頭，微微皺了皺眉，視線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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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算了……不太適合我。」

「是嗎？」石川聳了聳肩，把煙頭重新含回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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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中村，她的目光依舊落在石川身上，卻多了一絲溫柔的笑意，而石川則像是毫無察覺，繼續喝著手邊的啤酒，隨意地講著校內的趣事。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想，今天的中村似乎有些不一樣。她的笑容比平時多了幾分柔軟，眼神也不再是那麼拘謹，反而更自然地流露出真摯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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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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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我們向店員結帳後，便走出居酒屋。石川和中村先一步向代駕走去，而我和知惠子則手牽手漫步到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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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就要開始收拾行李了。」知惠子笑著說。

「可別忘了帶護照啊，否則我一個人去蜜月就尷尬了。」我笑著打趣她。

「喂，你還有臉說？」知惠子瞪了我一眼，隨後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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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手牽著手，走在停車場的路上。

兩人還是如常地笑著、互相鬥嘴，一邊討論著蜜月該帶什麼，一邊抱怨最近便利店的雪見大福都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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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啊……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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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兩位結婚了（來自作者的祝賀）

你兩位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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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那一天，立下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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