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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揉着額，立時後悔自己剛口不擇言，只得道：「此事……與你有關，你莫要再問了。」白芊羽抓住他的手臂，道：「飛猴，你這是甚麼道理？既與我有關，那不是更應該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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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瞥了她一眼，過了好一會，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氣。「算了，反正遲早有一天，你也應該知道……你母親是誰。你來到火宫，又穿得如此相像，本就是一種緣份。」白芊羽驚奇不定，問道：「我母親難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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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嘆了口氣：「這事得從很久以前說起。你父親白霖，他與我八字不合，每次見面都得鬧個翻天覆地，久而久之，就有了那麼一點交情吧。有一次，他下凡去買點糕點回去，誰知道卻遇上了正在歷劫的……昭憐邵主。」白芊羽雙目圓亮，目不轉睛地看着雲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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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親，果……果然是火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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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當自己是幻界的遺孤，一生也別想有甚麼出頭的日子。可是……火神原來是她的親外公啊……熠南王……楚燃……這些人全都跟她流着一樣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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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平日裏就是一個為自保而終日吟詩作酒的富家公子，遇上昭憐公主後卻是變了許多，回來後抱着你，還義正嚴詞地跟你祖父—幻界的神君—說，那是我的孩子，她身上雖流着凡人、幻界人、和火界人的血，卻是他和憐兒的親生骨肉，一定得保下來。」雲騰說得入神，連稱呼也懶得改，一口一個憐兒的喊。「幻界人不得與外族通婚，因為幻界人可以擁有兩種法術。這怎麼分呢……就是你血緣中最親的兩界，於常人來說，就是父母的法術了。這你知道吧？」白芊羽點頭，道：「你認識我父親，還有我……母親，可這跟楚燆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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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抬頭望着天空，自當是沒聽見地低嘆：「幻界被滅，是我沒有盡好責任。可是，讓我一個人怎樣跟六界抗衡？我甚至連下毒都想過了，可是再仔細想一想，若要六界平安，我不可以如此。」白芊羽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悲憫。雲騰他，既是孤獨，又是身不由己，其實也是蠻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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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能救下的，只有你的父親一家人。可惜最後……白霖那傻子還是不肯苛活，帶着你母親服毒自殺了。我本來也是大受打擊，只是聽說那個孩子也一起帶走的時候，開始覺得不對勁。天下沒有一對父母捨得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特別是憐兒那外柔內剛的性子，即便是自刎而死，也不會……不會把你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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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所以，我開始追查那孩子的下落。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竟讓我遇上了火界煥北王，他知道我與楚憐一家交情匪淺，願給我楚憐的一件物品，以作留念，代價是……把魚珠毒送給他以作交換。」雲騰慢慢地張開手心，裏面放了一根長長的羽毛。這根羽毛泛着淡淡的紫光，羽毛末端呈白銀色，看上去甚為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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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煥北王不知道的是，這根羽毛，是找到你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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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迷惘，道：「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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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認人，這羽毛在遇到親近的人時會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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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將羽毛交到白芊羽的手中，羽毛慢慢地泛出亮光，「噌」的一聲，竟在一瞬間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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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找到你的緣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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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看着手中的羽毛，不禁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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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甚麼也沒說，只是看着白芊羽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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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坐了下來，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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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悵然若失。白霖，楚憐……她的父母，到底是怎樣的人呢？若能跟他們說上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她這一遭也不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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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知道，有父母的孩子，那是甚麼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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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悠悠嘆道：「身世，只是上天指定的事，你又何必與之糾纏呢？老夫就是不想你困於過去，才不想告訴你……楚憐的事蹟。」白芊羽靜靜地道：「你走吧，讓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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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簡短，然而心裏卻是反反覆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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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見之，便起身離開了，留下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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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見他走了，輕輕地起身步到了院子之中，坐在木級之上，看着滿院子飄落的紅葉，手裏握着一壺酒，慢慢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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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然而她始終是執着同一壺酒，賞着眼前的紅葉，突然道：「娘。」她細細嘴嚼着這個字。「娘。」她微微一笑，問道：「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值得嗎？你又何必與父親私奔，與家人分裂？你若好好地待在火界，便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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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不是最重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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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姑姑便總是說，無論發生何事，活着都是最重要的。因為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們才有資格思念，有資格復仇，有資格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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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間，仍輕輕端着那片羽毛。雪白，柔軟卻又不失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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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她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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