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警告:兒童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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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檢察官,你手上最近有很多社會矚目的案件。」
檢察長辦公室內,李辰泱低著頭,不太想看面前的長官。章宗平不以為忤,語氣不似平時嚴厲,堪稱和善:「我知道你有申請調任高檢署。想要歷練很好,你先好好處理這些案子,之後一定有你升任的時候。」
那時送走李清林,本以為接下來走的就是自己,被檢察長一句話又釘回那間小小的辦公室裡。他甚至沒回話,只是點點頭。
「聽說你身體不好,最近天氣變化大,要更注意。」章宗平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們上下一體,有實績的檢察官都看在眼裡,你儘管去做,好好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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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回到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這裡依然只有他一個人,另一位檢察官自搬進來那天之後就再也沒碰過面,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怎麼處理得完每個月近百件的酒駕詐欺偷竊妨害名譽還有以刑逼民*。
他忽然有些倦怠,搜尋起手上案件的網路新聞。牽涉到虐殺兒童的獵奇事件,嗜血的媒體開始了二十四小時輪番報導。比起楊莘莘案那時四六波的檢討被害者聲音,這次輿論的風向非常一致,即便連起訴都還沒,怒罵加害者的聲量越來越高。
如盧又正所說,一個人做了壞事,懲罰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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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呆的時候,法扶律師那邊送來資料,用冷冷的文字,呈現王秉炫和呂芷嫻兩人短短二十年的人生。
呂芷嫻本來和母親、母親男友同住,母親生下弟弟呂冠豪後和男友一起失聯,留下國中剛畢業的呂芷嫻。為了繼續領取補助,呂芷嫻沒立刻將弟弟送走,而是偽裝媽媽還在家,並開始四處打工。
王秉炫父母離異,家族也十分破碎,唯一堪當監護人的是他的表叔。但那位表叔脾氣不好,動輒拳打腳踢,而導致他從小就叛逆翹家,是鄰里的問題少年。國中還沒畢業就開始幫毒販跑腿,並結識謊報年齡坐檯陪酒的呂芷嫻。
年齡相仿、境遇類似的兩人一拍即合,當天就到女方租屋處開始同居,王秉炫也因此接觸到呂冠豪。
至於呂冠豪的下落,不論是律師、還是情侶二人,都堅持說送走後沒再見過。李辰泱疑心驟生,呂芷嫻在目前的租屋處已經住了五年之久,一定有什麼線索,決定回到現場履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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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門口還拉著封鎖線,李辰泱穿上裝備,又多戴了一層口罩。
他對自己的失態記憶猶新,這次在外面沉澱許久才踏上樓、再次打開那陰暗的木門。小套房內沒有對外窗,牆壁因潮濕長滿壁癌,遍地是掉落的漆皮。
由於不通風,屋裡氣味依舊濃重,留有不少跡證。
床墊上散落著化妝品、名牌球鞋、遊戲機、注射針頭等物品。李辰泱拉開衣櫃門,裡面除了大量的名牌男女裝,還有寵物的玩具、過期狗食、全新的餵食機等雜物。他上次並沒有看錯,這間房間裡真的一件小孩的物品都沒有。
「他們還有養狗?」李辰泱皺起眉,詢問陪同的警察。
「鄰居說他們養了大概一個月,非常吵,之後就沒聽到聲音了。」警察搖頭。
不論是死掉或是送走,只養了一個月就添購了這麼多寵物的東西,卻任由小孩赤身裸體⋯⋯李辰泱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他盡力保持理智,在櫃門邊慢慢蹲下,正好看到雜物深處有一個木板封起的不規則空間,好幾層膠帶胡亂貼著縫隙,底部隱隱滲出黑色污漬。
直覺令他的眼珠幾乎顫動起來。他慢慢地退出房間,請來鑑識人員,看著他們合力把櫃門拆下,果然有一個行李箱大小、被膠帶和垃圾袋層層包裹的東西塞在暗格中。拉扯出來時,大量的黴菌孢子跟著炸開在空中,原本飄在空氣中的腐臭味驟然變得更加濃烈。
李辰泱讓沒穿防護服的人都先離開,暗自祈禱不要真的是他猜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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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去大濃妝的呂芷嫻,儘管因為戒毒而十分憔悴,茫然無措的表情卻顯露幾分稚氣,李辰泱這才感覺得到她與王秉炫同樣不到二十歲。
「我的目的不是要判妳死刑,是看妳確實有做哪些事、還有涉案的程度,視實際情況幫妳求處最合適的刑期。」李辰泱語氣平淡,試圖曉之以理。無奈觀念差異太大,先入為主篤定自己被判極刑的呂芷嫻乾脆什麼都不說,連律師都沒輒。
既然法律講不通,李辰泱只能從新的角度下手。他找出一張童裝照片:「這件衣服很可愛。是妳買給冠豪的嗎?」
呂芷嫻抬起頭,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點了一下頭。
「他頭上的傷,我和法醫做過實驗,和王家豪頭上的傷一樣,必須是成年人的臂力才做得到。」
她搖頭。
「妳有在冠豪身邊放一隻娃娃吧?」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那是妳希望他走的時候不要孤單,偷偷放進行李箱裡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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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秉炫在看守所關幾天後,沒了當天的氣焰,知道李辰泱從呂芷嫻口中問出了事情的經過,承認自己情緒失控打死呂冠豪、並在他的指示下讓呂芷嫻協助藏匿屍體;之後也在差不多的情況下殺了自己的孩子王家豪。
「小孩留著可以領補助,但是就真的、很吵。」王秉炫說著還捂起耳朵,彷彿孩童的哭鬧聲依舊在耳邊。
「檢座,被告童年不幸、教育程度低、經濟不穩定,長期物質成癮造成大腦器質性病變,心智未及常人⋯⋯」律師發言時,王秉炫的手腳仍在不停抖動發出噹噹聲,但這次是因為戒斷的後遺症。
他一輩子沒有嘗試過、也沒有人教他控制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曾考慮過後果,每一秒都在想著要如何在當下更快樂。他不曾擁有過去和未來,沉淪在「現在」的沼澤之中。
比起呂芷嫻,李辰泱對此人沒有任何的想法,對這種只活在當下的人來說,死亡並不會令他感到恐懼或被懲罰。殺人太簡單,拿個鎚子,不需要法官,連王秉炫這種人也辦得到;被殺同樣很簡單,呂冠豪、王家豪兩條生命就這樣毫不費力地消失了。
但身為檢察官,求刑的形式意義要遠高於被告的個人因素,因此任何可能刑度都必須在考慮範圍。律師也是明白人,只能盡自己的職責就各種減刑可能做出論述,對於罪名則不再申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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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檢,等等還有⋯⋯」李辰泱出了偵查庭就逕自往外走,小毛趕緊追上來。
「給我五分鐘。」李辰泱面無表情地瘋狂向前走,小毛完全跟不上,錯愕地停下腳步,目送他消失在轉角。
走到無人的樓梯間,李辰泱脫下悶熱的法袍。低頭卻發現法袍上的訂書針刮到他的襯衫勾絲,甚至破了一個小洞。
開庭時的無悲無喜也被狠狠地刮破,包裹其中的污濁噴湧而出。
他雙腿一軟坐在階梯上,抱著膝蓋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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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問結束前,他問了呂芷嫻一個問題,令他後悔不已。
「為什麼對冠豪,比對家豪更好?」
「冠豪不是我的小孩。」呂芷嫻雙眼空洞看著他:「但他無條件愛我,所以我也喜歡他。」
「家豪不也是嗎?」
李辰泱非常明白,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大人面前,再扭曲的感情,都是愛。
「他愛我,因為我是他媽媽。」呂芷嫻卻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幾乎剝落殆盡的美甲:「我這樣對他,他還是愛我,叫我媽媽,我覺得很噁心。」
過了五分鐘,手錶上的計時器響起,李辰泱扶著牆慢慢起身,重新披上法袍,繼續開下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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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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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站在大地上,不要害怕回頭望你來時的地方。在地裡生根,你將能擁抱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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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nst在給Lucas的信中這麼寫過。
彼時的Lucas還不懂,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只知道隨風飄泊、飛到一個又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見故鄉。
現在的陳宣厚知道,風箏要有線才能飛得更高更遠。但他仍抗拒著將線交出去、更害怕親手抓住另一個人的線;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那個假裝瀟灑、實則不斷逃避的Lucas。
遇到李辰泱之前,他拿Ernst當線綁住自己,抱著虛假的安全感妄圖接住別人,這條線卻被他一扯就斷。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o16xfNb2
「老闆,你幹嘛加糖?」李辰佑突然搭話。
陳宣厚抬頭,才發現自己出神的時候,手裡客人的咖啡被他加了砂糖和牛奶。他把做錯的倒掉,朝客人道歉並重做一杯。
接著就把前場交給李辰佑,走出店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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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保時捷在一處尋常透天的一樓車庫停了下來。
「爸,我回來了。」陳宣厚拉下鐵門,從車庫喊了聲,隨後提著食材上了樓。
這棟房子是祖父白手起家時蓋的,不算很大、外觀老舊,貴為集團總裁的陳家榮卻一直住在這裡,也是陳宣厚長大的地方。
好客又好面子的陳家榮經常出外宴請好友或商業夥伴,今天難得在家,而且妹妹陪著媽媽搭郵輪去了,偌大的透天裡顯得冷冷清清。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陳家榮還穿著睡衣,從房間慢慢走出來,看起來是午睡剛醒。
「我有叫你。」陳宣厚把食材排在中島上:「要炒幾個菜?」
「忙什麼,叫廚師來就好了。」陳家榮擺手。
陳宣厚拿出廚具,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說:「只有我們兩個人,就三菜一湯怎麼樣?」
陳家榮看了看兒子一意孤行的高大背影,最終也沒再說什麼,擺好餐桌等他。
平時都是母親和妹妹在說話,父子二人一時之間安靜到尷尬,陳家榮便打開電視。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SP99e2tJU
「榮華集團近來風波不斷,海運股受國際運價持續走跌以外,傳榮華金併購良心金破局影響投資人信心,開盤跌逾三個百分點,收盤跌零點五個百分點⋯⋯」
「傳什麼傳,又在亂報。」陳家榮正在剝橘子,用力按下遙控器,切換到陳宣厚喜歡的電影頻道。史詩電影激昂的音樂讓陳宣厚突然想起了李辰泱,他意外地喜歡這種題材⋯⋯想到他,陳宣厚才想起他回家的主因。
「爸,你們要注意良心金會不會反悔。他們可能做局要套高發金下場和榮華搶併購,自抬身價。」陳宣厚看著電影,談起了剛才的新聞:「高發金前陣子放消息說要買大復金,市場反應還不錯,看起來比榮華更有競爭力,拖他們下水對良心金來說是好事。」
「你怎麼知道?內部確實有這些風聲。」陳家榮斟酌了一下才說,把剝好的橘子盤遞給陳宣厚,看著兒子像極自己的一雙眼睛:「還有你不是說過,不想談榮華的事情嗎?」
「一點觀察而已。爸你吃吧,我還很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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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老家大門,陳宣厚難得想抽根菸,靠著路燈才剛點火,拿起手機發現有好幾通未接來電,都是李辰泱打的。他趕緊熄了菸回撥,卻換另一頭不斷語音信箱。
他直接打電話給李辰佑,得知李辰泱回家之後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還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現在好像睡著了。儘管李辰佑在家,陳宣厚還是不太放心繼續回撥,終於等到他接起電話。
「喂⋯⋯」李辰泱的鼻音很重、聲音有點啞,聽起來不是感冒就是哭過。
「你生病了?」
「沒生病,但是⋯⋯」
李辰泱聽起來很不對勁,陳宣厚直接上車,朝他家的方向開過去:「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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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下起了雨,霧濛濛地把擋風玻璃塗上一層眩光濾鏡。陳宣厚瞇起眼睛,雙手緊握方向盤,慢慢地踩下油門,衝上快速道路。
到了他家是李辰佑開的門,他也一臉擔心:「二哥怎麼了?他都不理我。」
「你別擔心,回房間吧。」陳宣厚把淋濕的外套披在餐椅上,扯出一個笑容:「我陪他,沒叫你別出來。」
「好。」自知幫不上忙,李辰佑摸摸鼻子,臨進門又回頭:「好好照顧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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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厚敲敲臥房的門:「李辰泱,我來了。」
過了幾十秒,門鎖才微微晃動,發出喀噠的解鎖聲。
李辰泱還穿著西褲,襯衫卻不翼而飛只剩短袖汗衫,雙眼浮腫、頭髮凌亂。看見陳宣厚時,直接倒進他的胸膛。陳宣厚何曾見過他這個模樣,卻來不及驚訝,帶上門,扶他靠著床邊坐下。
「我來晚了。」陳宣厚摟著他的肩膀,放輕了聲音。指背慢慢順過他的髮間,像在撫摸一隻受傷的小鳥:「我在這裡。」
李辰泱沒說話也沒哭,但身體一直在顫抖。以為他冷,陳宣厚拉來棉被,裹住他的肩膀,再以雙臂環抱著他。
「你怎麼濕濕的,還有菸味⋯⋯」過了幾分鐘他終於開口,說的卻是這個。
「抽了根菸。」陳宣厚的指尖擦過他的眼睛:「外面下雨了,看把你的臉都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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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都是有條件的嗎?」李辰泱的臉埋在棉被裡,聲音很悶:「我⋯⋯所以不值得被愛嗎?」
陳宣厚沒聽清楚囈語似的話,將他慢慢從棉被中,像剝橘子那樣剝出來,在殘留淚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愛不是義務,更沒有值不值得。」
「那要怎樣才能被愛?」李辰泱看著他,雙手也從棉被伸出來,緊緊抓著陳宣厚的袖子,聲音也在顫抖。
「雖說愛不是義務⋯⋯」陳宣厚重新抱住他,手掌拍撫他的背:「但被愛是你的權利,不需要任何資格。」
李辰泱現在的狀態似乎沒有餘裕思考這些話,只是被他抱著,斷斷續續地深呼吸嘗試平息身體的顫抖。
「你很累了吧。要不要洗澡?我有帶一些橘子,等等剝幾個來吃?」陳宣厚拍撫他的背,轉移話題。
他明顯正在需索愛。如果現在宣之於口、甚至採取行動,李辰泱會直接答應也說不定。但他知道這會毀了過去建立起來的默契,以後還想修復就很難了。
他繼續開導:「等你休息好了,再決定要不要談這件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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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去洗澡,陳宣厚就坐在沙發上剝橘子,不知不覺剝了滿滿一大盤。陳宣厚對這彷彿家長般的行徑感到無奈,又不是課文裡買橘子的父親,卻理解了稍早自己父親的心情。他對李辰泱是不能說出口,但父親對他是羞於說出口,只能用橘子來代替。
「陳宣厚。」洗好澡的李辰泱完全冷靜下來,邊擦頭髮邊走出來。
「吃一點吧,很甜。」陳宣厚叉起一瓣橘子遞給他。
李辰泱卻是彎腰用嘴接了:「嗯,很甜。怎麼會有橘子?」
「我剛剛回家,陪爸爸吃飯。」陳宣厚又叉起一瓣,李辰泱也沒要動手拿的意思,坐到他身邊,張嘴吃掉,樣子看起來很像某種頂著橘子泡湯的生物。
氣氛突然從苦情劇變成小動物餵食秀,陳宣厚被逗笑,坐到他身後替他擦頭髮,針對這個話題率先開口:「因為你說,先把自己修理好了,才可以談戀愛。」
「你爸對你不好嗎?」李辰泱也舉起叉子,餵陳宣厚吃。
「客觀來說,很好。」
「主觀來說?」
陳宣厚仔細搓著他的髮尾,輕聲說:「一般人或許會覺得我很不知好歹吧,這麼有錢、家庭還很和諧,我卻只想離爸爸遠遠的。」
李辰泱慢吞吞吃完整個橘子,才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陳宣厚嘆息:「就是因為他真的很愛我,才更令我受不了。如果只是堪堪溫飽,還能說是父母對子女應有的付出,但他給我的資源、給我的關注,我⋯⋯沒辦法達成他的期望,所以變得不想見他。」
李辰泱回過頭,一隻手輕拍在他臉頰上:「你什麼都有,還怕達不到他的期望嗎?」
陳宣厚放下毛巾,低下頭把臉埋入李辰泱的頸窩。他的體溫一直比較低,此時卻因為剛洗好澡而十分溫暖。
「他最在意的事情我無法滿足,一件是榮華的經營權,但我不太擅長做管理職。」他蹭著李辰泱的頸側,忍不住吻了一下:「第二件是他想抱孫,但我不想要小孩,就算和女生在一起也一樣。」
「不會的事學就好了。小孩⋯⋯」李辰泱頓了頓:「世界上到處都有小孩需要人照顧。」
「總之,除了在美國的那些事情需要處理,我的煩惱就是這樣而已,都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陳宣厚的指尖鑽入他的指縫中,與他掌心相貼。
「自己覺得嚴重,那就是嚴重的事。不試試看去諮商嗎?」李辰泱眨眨眼:「我覺得說給外人聽反而更容易開口。」
陳宣厚笑著搖頭:「和你相反,我很貪心,才會連痛苦都想獨享⋯⋯但現在不一樣,因為有你,我變得想要說出來。」
李辰泱的頭後仰過去看他。陳宣厚越摟越緊,低下頭,吻幾乎落到他的唇角。
在越界之前,李辰泱偏過頭,拿著他的手放回腰上的安全地帶。
「怎麼變成我在說煩惱了。」接收到停止訊號,陳宣厚老實地放開手:「你呢?今天心情怎麼這麼不好?」
「我比你的煩惱更白癡。」李辰泱撥弄他散發橘子味的手指:「只是一件襯衫被勾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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